第3章 (3)
,湊近他的耳邊低笑,“休息了這麽久,能跳能爬,還想找什麽理由做失敗者啊。”
尼克漲紅臉,“我、我……”
吉吉拍了拍他的臉,态度輕佻,“不去的話,殺了你哦。”
驟然爆發的殺氣,顯示她并沒有開玩笑。
“我、我、我馬上就去。”尼克眼眶含淚,哆哆嗦嗦脫掉不利于活動的背帶褲和貼身襯衣,穿着褲衩就跳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他這模樣太慘,倒挂在隔壁蛛絲上的刺猬頭少年魚鈎一甩,挂住他的褲衩,臉上的笑容特別爽朗:“187號,放心上吧,我會接住你的。”
“嗚嗚嗚嗚——”
“真是個好孩子。?”西索舔了舔唇,也不知在盯懸崖下的哪一個。吉吉瞄了眼他的褲裆,搖頭道:“好污。”
“只有你沒資格這麽說我喲。?”
吉吉一挑眉,正想開嘲諷,就看到小胖子掙紮着爬上懸崖,臉上的淚幾乎成了泥水,看起來特別狼狽,然後抱着刺猬頭大喊大叫。
銀發少年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看起來有點不爽。
吉吉轉回頭,評價道:“哭包。”
“都很可愛啊。?”
“走開變态。”
全程目睹吉吉所作所為的東巴蹑手蹑腳走到其他通關者身邊。
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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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通關者走進飛艇,吉吉突然發現,大部分人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那是一種和尼克相同,甚至程度更高的敬畏。趁小胖子纏上刺猬頭那幾個同齡人,她正準備找個地方充電,結果不管走到哪,都會變成目光中心。
吉吉:“……能不能讓個位置。”
只有四張桌子的餐廳,人瞬間跑了幹淨。她懶得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随便選個地方坐下,安安靜靜玩着手游。離下次集合時間還有十多個小時,剛好能把所有電池輪着再充一遍。
作為不合群二人組,西索不久也進來,“來堆撲克牌。?”
“不要。”
包子臉重出江湖,西索瞄了眼她的手機,發現那是一個頭像連連看的單機游戲,“打爛你手機哦。”
“我帶了很多備用的,沒關系。”吉吉頭也不擡。
“不開心。?”
“角落哭去。”
[通過第二場(*'︶`*)]
飛坦凝視這條短信有一會了,突然問俠客:“你那張獵人證怎麽考到的?”
報名都需要提供真實證件,幻影旅團除了西索,沒一個有那玩意。
“商業機密。”俠客被飛坦瞪了一眼,“也不是不能說,拿你們相處細節交換怎麽樣?”
他臉上充滿了求知欲,“被女人倒追是什麽樣的感覺?”
“啧。”
芬克斯含着僅存的巧克力棒,道:“要生氣了,要生氣了。”
“磅!”
“為什麽砸的是我?!”芬克斯不理解,芬克斯很憤怒。
飛坦轉頭無視他,“她的背景查到了嗎?”
“我有點意外,基本資料非常好找,但詳細的卻沒有,光支付獵人酒吧的中介傭金就要二十億。”
俠客表示沒錢。
飛坦:“想要什麽直接搶過來。”
“那你有空把錢給我再說。”
俠客懶得解釋攻進獵人網站的困難和麻煩程度,“先說查到的,她來自一個深山遺族,而且信仰特別有意思。對了,能不能先吃飯,來你們這邊三天了都只有零食,我想罷工。”
飛坦冷笑,“下次快遞來我就說你死了,無條件返給店主。”
俠客還沒說什麽,芬克斯瞬間炸裂,“我頭油被退回去是不是你幹的!”
“因為味道實在太難聞了。”飛坦一臉[什麽你才發現啊]的表情,“而且後來不是給你換成團長同款嗎?”
“我要毛發滋生有用嗎!”
飛坦盯住他光禿禿的眉骨,“哦”了一聲。
室內忽然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俠客左看一眼飛坦,右看一眼芬克斯,咳了聲,“我們還是來聊遺民信仰吧。”
☆、信息量大
? 飛坦和芬克斯圍着俠客,看他啓動電腦,導出一組圖片。
首張照片,拍的是碎掉的一截石柱。上面雕刻的紋路已經模糊,不過還是隐隐約約看得出雲團形狀,四周刻滿火焰,紅漆曾塗滿過所有溝壑,現在卻有些斑駁。
“這是一星獵人上傳的資料,真實性應該有保證。”俠客又點了下鼠标,入眼依舊是廢墟的圖片,“不過很可惜,當他發現這個隐世民族的時候,他們已經滅亡了。不管是文化、藝術還是歷史方面,殘存的東西都非常出色,在遺跡獵人圈子的影響力,不亞于窟盧塔滅族事件。”
聽到窟盧塔這個詞,芬克斯和飛坦眉頭同時皺了皺。
俠客繼續講:“按道理說,她這種背景我要查應該很困難。但實際上,光千耳會就有相當詳盡的資料。”
飛坦接過他遞來的一沓紙,十來頁的打印稿,拿在手裏看着不薄。芬克斯彎下腰,瞄了眼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立馬收回視線,“不是說聊遺民信仰嗎?”
要說吉吉的資料,知道她的“不死”和“醫生”代號就夠了,又不是談對象,還非要扒出祖宗十八代。
這玩意他們自己都沒有,不過說起來……芬克斯餘光瞥向飛坦,發現對方正相當有耐心的閱讀。他上次看新聞,發現外面的女人都相當重視家室這塊,要是阿飛真和她好上,該怎麽解決才好。
真頭疼。
室內唯一的強化系正在走神,托他天生嚴肅,或者說不爽表情的福,另外兩個人完全沒發現。
俠客斜坐在椅子上,右手搭着椅背,十分随意的繼續道:“這正是我要說的,她剛出道時主動公開過自己的資料,稱只要有人能為族人報仇,她就願意一輩子做他的私人醫生。不過很可惜,到現在也沒人做到。”
飛坦擡眼,手上的紙有了褶皺,“仇家很強?”
“不。”俠客放完圖組,聽到問題打了個響指,點開文件夾底層的視頻,“準确的說,應該是不知道他是誰,你們看這個應該就懂了。”
視頻最開始,只是一片亮藍色的天空,拍攝者的初衷可能只是想記錄美景。但兩秒後,畫面突然開始抖動,又持續了三秒,鏡頭猛地轉過五十度,拍攝到遠處看起來十分渺小的山脈,看它瞬間被火焰吞沒,長出一朵被濃煙包裹的巨型薔薇。
“當時這個視頻在網上瘋傳,被當成靈異事件,山神詛咒這種怪談講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俠客習慣性跑題,被飛坦冷淡的視線掃過,立馬擺手,“好吧,我不該拿這麽危險的東西開玩笑。”
飛坦拖動進度條,重看了次爆炸場景,才發出肯定的論斷,“是貧者的薔薇。”
“最強大的植物兵器。”芬克斯下意識接話,記憶恍惚間完成了連連看游戲,簡單粗暴的将吉吉和另一樣東西完成對接,“說起來,那個箱子裏的……”他們從吉吉手上搶到的東西。
俠客點頭,“沒錯,都是它的種子。好懷念啊,沒想到外面也流行這個。我記得當年還因為屍體有毒,長老會燒了好多人。”
芬克斯內心終于和表情一樣嚴肅起來,“她為什麽要收集這個?”
“誰知道,能查到的我都打印了,有空你們慢慢看。”俠客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先把種子帶給團長,順便問一句,需要告訴他嗎?”
飛坦冷眼,“不要。”
“好吧。”俠客也不強求,反正吉吉只是瞄準飛坦一個人,倒也沒威脅到旅團,“保持聯絡。”
芬克斯扳着手腕,劈啪作響,“去吧,有我和阿飛一起。”
就是因為你和他一起才放不下心啊,俠客心底翻了個白眼。
等他走後,芬克斯終于壓不住好奇,對還在看打印紙的飛坦道:“為什麽要瞞着團長?”
“哪有瞞。”飛坦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滿。這家夥也只有工作的時候看着可靠,日常的話,絕對會被策劃放進糟糕支線——傻瓜大叔の亂入之類的。
“那個女人……”飛坦解釋自己的心理活動很費勁,看了眼手腕還沒消退的青色,語氣不願,“有些地方跟西索很像。”
“所以你是想間接和西索上床?”芬克斯大驚失色。
何其嚴重的人格侮辱!飛坦垂下頭,緩緩抽出傘中利劍,“如你所願,我這就來宰了你。”
與此同時,隸屬獵人協會的飛艇正開往目的地。此刻将近淩晨,吉吉卻還在餐廳玩手機。雖然她明知詛咒,自己在三月之前并不會受到傷害,但依舊無法入睡。
再微小的聲音,都因為外挂而逃不過她的耳朵。習慣了的地方還能勉強忽視,但陌生地帶,她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伴随着走廊上不知道是誰的鼾聲,吉吉合上手機假寐。不久,一絲微弱的殺氣,就像黑夜裏驟亮的閃電,讓她猛地睜開眼。
“你也感覺到啦。?”
西索坐在角落裏,被陰影遮住的面龐,嘴角幾乎裂到了耳後,“和他哥哥真像,非常、非常的美味。?”他說着,舌頭繞唇緩緩舔了一圈。
“無法茍同。”
這話出口,連吉吉都驚訝自己聲音裏的厭惡。很難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平心而論,剛才那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殺氣,單純因為渴望殺戮而産生,純粹,強大,卻跟貧者的薔薇一樣讓她感覺惡心。
吉吉突然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頭猛地一轉。
門口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嘻嘻嘻嘻——家長生氣啦。?”西索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食指一戳,輕輕推倒馬上就要到頂的撲克牌堆,抖着肩膀笑起來。
吉吉橫了他一眼,“你又知道是誰。”
“嗯哼,這是秘密。”西索撐着下巴,對上吉吉瞪過來的眼睛,笑得更加蕩漾。
半小時前,飛艇正在進行一場2V1的球賽,尼克在一旁觀戰。
會長逗着兩個小怪物,裝模作樣地搞怪,總是在他們以為能搶到球的時候才使出真功夫。幾次下來,刺猬頭少年依舊興致勃勃,但銀發少年卻眼神陰暗,下垂的手動了動。
麻煩大了,不該用曲肢的。一使用家族傳授的暗殺技巧,他就克制不住想殺人的本能。手掌變得猙獰,尖銳的指甲、變形的骨骼,無一不讓他的心理也跟着獸化。
“算了!”冷汗打濕了銀發少年的背心,他深呼了口氣“不玩了,我認輸。小傑,我們走。”
他的朋友卻盯着那個臭老頭,“奇犽,我要再玩一下才走!”
“好吧,那你慢慢跟他耗,我先去睡了。”奇犽拎起地上的外套,二話不說開門就走。
“砰!”
尼克被那響亮的關門聲弄得渾身一抖,再看看兩個還是興致勃勃的家夥,讪笑道:“那我也去睡了。”
終于剩下小傑和會長兩個人,前者突然開口道:“尼特羅先生。”
“嗯?”
“剛才奇犽腳步雖慢,但是看起來好像有好幾個奇犽,那是怎麽辦到的?”
“那個呀……可以算是黑暗世界的專利。”尼特羅拿指頭轉着球,目光銳利了一瞬,“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
尼克跟在奇犽後面,老實說,他和那小子關系并不好,沒有小傑在就顯得特別尴尬。正想要不要去找老大,前面突然“砰”的兩聲,半顆人頭咕嚕嚕滾到了他面前。
“這、這、這——”尼克對上那只瞪圓了的眼睛,牙齒都在打顫。
“死豬。”奇犽左手淌着血,扭頭看過來,渾身上下散發着濃郁的惡意,“被你看到啦。”
他在笑,理所當然的态度像是尼克才是殺人者。
“為了不被小傑發現。”奇犽走過來,手一擡,直接用衣服蒙住他的頭,強行把人按上牆壁,“我要不要殺掉你呢,哈哈,開玩笑的。”
尼克在一片黑暗中瑟瑟發抖。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不準離開我的視線。”
隔着衣服,奇犽聲音裏帶着一種洋洋得意的天真,內容卻像惡魔在低語,“做不到的話,殺掉你哦。”
第二天,飛艇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比約定遲了幾小時。吉吉打着哈欠下去,餘光瞄到一臉睡飽了好幸福的小傑,不由啧了聲。
豆面人邁着小短腿,站到人群中央道:“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賤井塔頂端,這裏是第三回測試開始的地方。”他擡起一根手指,“關于考試內容,以下是監考官要我轉述的話。”
“希望大家能活着到達地面,時間限制為72小時之內。”
吉吉很快就找到一處暗門,正要下去,轉頭就看到尼克十分磨蹭地走向自己。她招了招手,“過來,這裏還有幾個暗門。”
“老、老大。”
尼克眼神飄忽,答道:“我想和奇犽一起下去。”
“奇犽?”吉吉打心底沒多在意考試,也沒認識幾個考生,“黑頭發那個?”
“銀發那個啦,不、不對……”
尼克聲音一下子降低,甚至還帶上了哭腔,“他姓揍敵客,殺手世家的那個揍敵客啦。”
吉吉沒弄明白他的重點,老實說,要一個多次被揍敵客暗殺失敗的人對那個家族産生敬畏,實在有點強人所難。但揍敵客這個名字,在尼克眼裏的恐怖程度,無疑比她大得多。
“總、總之我要和他一起下去。”
“哦。”吉吉點頭,一腳踩下暗門,完全沒看到尼克懵逼的表情。
“啪!”
吉吉穩穩落地,視野內一間沒有出口的密室。
[真實之路——你們3人須讓自己的真實變成他人的真實,才能完成至終點的重重道路。]
牆上的告示牌這樣寫着,吉吉戴上計時器,不一會,又有人下來。
光頭忍者右腳先落,撐着地快速站起來,左右張望看見是她的時候,神情變得有些微妙,“啊,你好,我是半藏。”
“吉吉。”
最後一個考生很快也掉下來,對着吉吉,臉也扭曲了一會。先不管東巴傳謠的能力有多強,門轟隆隆打開,走進來一個渾身被鬥篷罩住的人。
“大家好,我是這場測試的輔助人員。”那人聲音沙啞,“特長是撒謊,擅長分辨別人有沒有說出真心話。”
“好了,那麽開始第一個問題。你們現在可以選擇兩條路,一條非常危險,但只需要5小時就能到達底層。一條非常安全,但至少需要60小時才能走完,請選擇。”
吉吉毫不猶豫,“第一個。”
“同意。”半藏點頭。
最後一個人左看眼吉吉,又看眼半藏,咬牙道:“那我也選第一個。”
“有人說謊。”鬥篷人冷冰冰的判定,“被抓到一次,你們将在這多逗留一小時。”
吉吉和半藏齊齊轉頭,第三個人咽了咽口水,“我就是想走安全的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倆想送死我可不想。”
“因為時間不夠。”吉吉雙手抱胸,“我們只剩62小時的時間,最起碼60小時才能走完,你怎麽确定不會出現意外情況。”
那人一噎,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選第一個,這家夥也會認為我說謊,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
吉吉笑了,“牆上這句話說得很對,産生分歧的時候,只需要讓我的意志淩駕于你之上就行。”
半藏重新讀了次告示牌,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文盲,讓自己的真實變成他人的真實是這個意思?
“我也給你二選一的機會。”吉吉伸出兩根指頭,“一,心甘情願選第一條。二,現在就被我殺掉。”
她暗黑色的殺氣幾乎要具現化,半藏繃緊身體,貼到了牆角,另一個更不用說,腿已經軟了。
“我、我選第一個。”那人冷汗直流。
鬥篷人點頭,“沒有說謊。”
“那麽,這裏有一把老式手-槍,6個彈巢,已經裝入4顆子彈。第二個問題,由第一個人向第二個人開槍,再由第二個人向第三個人開槍,最後第三個人向第一個人開槍,這個游戲你們敢玩嗎?”
這個游戲,只要射擊時故意避開要害,很容易就能無傷通過。吉吉和半藏均無異議,最後一個人卻猶豫了下,“我不放心45號,如果讓她第一個開槍,294號第二個,我就答應。”
“沒有說謊。”
吉吉無所謂的拿起槍,對着半藏肩膀扣下槍板。
“空槍。”她把槍扔給半藏,“運氣不錯。”
“謝謝。”
半藏本來瞄準第三人的手臂,發現他一直在抖,很容易誤傷。只好換成了腳底板,一槍開下去依舊毫無反應,“也是空槍。”
現在沒用過的彈巢裏都有子彈,最後一個人從半藏手裏搶過槍,興奮的手都在顫抖,哆嗦着指住吉吉,“我早受夠你這家夥,不聽話就殺了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無聊告白
? 吉吉側頭,盯着黑漆漆的槍口,語氣平淡,“你确定?”
回答她的,是對方越發顫抖的手和幾乎要噬人的視線。血紅的,凝滿恨意的眼睛,吉吉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情緒。
而且直到拿槍才爆發出來。
“不要後悔。”她這樣說着,既沒有生命被威脅的恐懼,也沒有被人用一把槍小看的憤怒,就像眼前這只是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演出
“砰——轟!”
那人興奮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子彈在槍管裏炸開,把他的雙臂連帶計時器全都炸成碎片,吧唧吧唧落到地上。
“我的……手?”他茫然的四處張望,直到低頭看到腳邊的血灘,才發出凄厲的哀嚎,“我的手啊啊啊!”
半藏摸着臉上因為閃避不及時而濺上的血,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他完全沒注意到吉吉什麽時候對槍動過手腳,這心機,果然如傳言所說——深不可測。
鬥篷人沉默了會,開口道:“監獄長,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
牆上的音箱出聲:“366號失去資格,其他人繼續考試。不過我要聲明一句,我提供的槍可沒問題,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接受任何投訴。”
“好的。”鬥篷人點頭,“那麽,請兩位考生等待一小時,稍後開啓下一個考點。”
不妙啊,吉吉眯起眼,餘光掃過半藏。
這個游戲聽起來很簡單,只要團隊保持意見一致。但實際上,能參加獵人正式測試的考生,大部分人都擁有非常堅定的意志,很難被人說服。既要統一選擇又不能說謊,除非運氣好沒遇到原則問題,不然幾十個選項下來,根本不要想順利通關。
半藏估計也是這個思路,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就各做各的事,根本沒想趁等待時間深入交流。
一小時後。
石牆緩緩後退,露出一條陰暗的走廊,末端分出兩條岔路。
“那麽第三個問題,你們認為愛人重要還是親人重要,前者請走左邊的路,後者請走右邊的路。”
吉吉依舊毫不猶豫,“左。”
“右邊。”半藏聲音只後她半秒。
“沒有說謊,但你們的回答不統一,還是要扣除一小時。”
吉吉瞥了眼鬥篷人,再把頭轉向半藏,冷聲道:“明說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被說服的。”
“親人是永恒的,愛人換了以後,你們就再也沒關系了。”半藏撓撓光頭,絞盡腦汁組織着語言,“而且親人的愛是無私的,愛人的話,吸引對方的原因就很多了,相貌、財富之類的,別人也可以用更優秀的地方把他搶走……我是這樣想的。”
“無私?”
吉吉嘴角一勾,笑得讓人看了發冷,“那麽,你對于詛咒自己不得好死的親人,怎麽看?”
“這個,偶爾也有特殊……”半藏詞窮。
“那愛人偶爾也能一生一世,更何況你也沒談過戀愛吧,連愛人最棒的功能都沒享受過,有什麽資格質疑我。”吉吉瞅着他,視線下移。
半藏兩腿一緊。
“不過算了,這個辯論賽我也不想玩了。”
吉吉半跪,一拳砸地。
“嘩啦啦啦——”
她的手完好無損,連皮都沒破,地面卻陡然裂開一條大洞,鋼筋、磚塊和水泥不斷往下掉落。
鬥篷人面色大變,“這位考生……”
吉吉擡頭,道:“你想死嗎?”
“唔!”
“去年西索差點殺了考官都沒事,更何況是我。”吉吉站起來,盯着洞下漆黑一片的地面,“要求只是72小時到達頂部吧,既然如此,我的真實和考官先生的真實并不沖突,再阻攔我的話,會死哦。”
“因為我的安危,淩駕于這片狹窄世界的意志之上。”
吉吉每次自殺失敗後,心情都特別糟糕。一路砸着地板,她還沒穿過幾層就被考官引到直達電梯入口,快速抵達底部。
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沒想到西索已經在了。
“喲。?”
吉吉對他擡了擡手,就當已經打過招呼。她掏出手機,倚在牆上撥通了飛坦的號碼。
“我想你啦。”說罷,她舔舔唇,來自唇舌間色氣滿滿的水聲,隔着電話也被飛坦準确獲取。
“哦。”飛坦聲音很平靜,“是嗎?”
“好想見你,好想抱你,好想親遍你全身。”吉吉腰微微弓起,她盯着自己蒼白的指尖,聲音更加暧昧,“狠狠——做下去。”
維持着這麽黃暴的聊天節奏,盡管飛坦只是半天才應個“恩”字,她卻自得其樂,一直說了下去。
半藏是第三個下來的考生,聽了她對話的一小段,馬上聯想到她之前說的“愛人的最棒功能”,面紅耳赤簡直停不下來。但他又沒膽讓吉吉閉嘴,只能自己躲到角落,低喊“一二一,一二一”做俯卧撐消耗精力。
吉吉餘光掃過他,聲調稍降,低語卻反而讓她的聲音顯得更加纏綿,“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來到你身邊。”
手機“咚”的一聲提示收到短信。
吉吉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保持着通話,把屏幕切換到短信頁面。
帕裏斯通:[找到第七個目标。——附件.jpg]
吉吉神色微變,一邊分心說着情話,一邊快速回複帕裏斯通:[我還有幾場考試沒過,而且不想工作。]
[沒關系,只是預先通知而已。您現在可以控制死亡時間,做事都更方便了呢。]
啧。
吉吉周身散發着陰郁的氣,表情冷漠地删掉這條短信,跟飛坦說話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柔情,“我啊,正迫不及待想抱你。”
[別說多餘的話。]
[偶爾也讓我抱怨一下吧,畢竟您也給我惹了一點小麻煩。]
點開附件,吉吉看到一張街拍照片。目标似乎又是個大人物,前後六個身材魁梧保镖,腰間都別着槍,走在人群中猶如摩西分海,特別引人注目。
等等!
吉吉眼珠微轉,鎖定照片右下角。
夾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個背着熊布偶,個頭小小的背影。
——貝魯茲。
吉吉毫不猶豫認定這就是她,帕裏斯通以前交代目标資料,總是通過快遞或是親自送上門的方法,這回故意發短信,除了暗示自己在獵人協會的權柄已經不懼任何威脅,肯定還有別的意思。
[她是誰?]
[卡金帝國的直系血脈,雖然不是正室所生,但托你的福,最近非常受寵。]
帕裏斯通到底什麽意思,吉吉又給他發了好幾次詢問短信,卻石沉大海。
“有點事,我先挂啦。”
吉吉語氣如常,挂斷電話擡頭,正好對上剛走出暗門的釘子怪人,眼睛不由得眯起。
錯覺嗎?
總覺得,剛才意外的有點看他不爽。
與此同時,飛坦扔開手機,被鬥篷遮住大半的臉面無表情。
“那家夥……把我當狗耍嗎?”
第三場考試的終結信號,是一個考生從暗門裏爬出來,殘喘兩秒後死亡。吉吉在塔底待了将近三天,幾乎快消磨掉所有耐性,聽到考官的指引,就迫不及待出塔抽簽決定下一場的狩獵對象。
全程她就只看了尼克一眼。
反正人沒死就行,吉吉漫不經心的想。活着比什麽都好。
尼克咬了咬唇,經過賤井塔多個考驗的洗禮,他已經成熟多了,對奇牙也沒有開頭那麽畏懼。
小傑他們,都是靠自己才走到這一場考試,老大幫了他這麽多,明明該知足的,心裏卻有些說不出的東西。
他一路糾結到狩獵島,結果還是沒膽子一個人,蹲在樹林裏等小傑下船,才警惕地湊過去。
他的目标是362號,那個叫塵美的武道家。雖然雙方體能差距有點大,但比起小傑抽到的44號西索,無疑算是一把好簽。
“這個……”
尼克沖小傑攤開手,露出幾根彎曲成波浪線的細草,“這些草的汁液有超強的麻痹作用,就算是頭大象也能弄倒。”
“啊,謝謝,尼克好厲害。”小傑笑。
“不用謝。”尼克頓了頓,“而且我也不厲害,體力又弱,如果不是你們幫忙都走不到這一場。”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小傑的眼睛不能用清澈來形容,純粹,固執,這才是尼克對他的定義。就像現在,他敢出現在小傑面前,就是相信對方一定會固執地狩獵西索,而不是對付好下手的自己。
尼克猶豫了一下,左右張望,這才低聲道:“小傑,那個奇牙……你最好不要太親近他比較好。”
“?”
“因為那家夥,和44號一樣都是可怕的殺人狂。”
“奇牙說過啊,他和西索本質就是一類人。”
小傑不解,神情中流露出一種不知世事的純粹,“而且45號大姐姐的氣息也和他們很像,尼克不也和她很親近嗎?”
“不一樣!她、她,只是想要一個好用的情報渠道。”
尼克被他的“親近”反問弄得結巴,“我、我只是附贈品,就像要喝牛奶一定要有的盒子包裝,附帶的,才不是親近我。”
“哎,但是我想喝牛奶就會馬上喝掉,盒子也會扔垃圾桶啊。”
“那是她還沒喝完。”
尼克說完一噎,覺得會因為這個比喻而吵起來,他還真是無聊。但小傑依舊固執,反駁道:“才不是這樣,米特阿姨說過,牛奶打開以後要盡快喝掉,過期的東西不能喝就必須趕快扔掉。”
尼克腦海中閃過一副場景,那是吉吉在第二場考試的時候。
他忐忑說出自己沒弄到幻影旅團的資料,她卻沒有生氣,“再多時間我都等得起,暫時不忙查,等你拿到獵人執照再說。”
到嘴的反駁哽了一下,怎麽也說不出口。尼克把草往小傑手裏一塞,“好吧,也許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要去狩獵了。”
“恩!尼克也要加油哦。”
“我知道了……”
尼克慢慢走進森林,一排飛鳥驚起,他擡起頭,看着天空,忽然就嘆了一口氣。
轉眼就過了兩天,吉吉坐在樹枝上,正聚精會神玩着那款頭像連連看的手機游戲。她頭埋久了,有點酸,忍不住坐直揉了揉。
“嗖!”
一只鋼箭擦着她腦袋剛才的位置過去,吉吉側目,盯着幾乎半截嵌進樹幹的箭身,啧了聲。
她低下頭,樹底是空曠的草地,藏不下一個人影。那麽……她放遠視線,鎖定二十米開外的灌木叢。
“出來吧。”
沒人回答。
吉吉從五米高的樹枝上跳下來,不緊不慢走向那邊,“你在這邊吧。”
“赫——赫——赫赫。”
細微的摩擦聲後,她只聽得到一個人茍延殘喘的呼吸。等她站到灌木前,撥開葉海,只看到一個腦袋被釘子紮爆的屍體。
連號碼牌都沒留下。
“真糟糕。”吉吉不知為何,對另一個人藏頭露尾的行為充滿了厭惡,“還不肯出來嗎?”
周圍寂靜得可怕,她閉上眼,念瞬間擴張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籠罩以自己為中心一公裏內所有區域。
“沒辦法,那我來找你吧。但找到的話,不僅是號碼牌……”
吉吉猛地睜開眼睛,“連你的命也要留下!”?
☆、異常反應
? 在圓可探測的範圍內,如果對方使用絕,也能完成隐藏目的。
只有一種情況例外!
吉吉秉持着直覺,轉身走向自己看着最不爽的位置,開始倒數:“三。”
“二。”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她的聲音平板無波,沒有一絲懷疑自己的猶豫。
“一。”
吉吉撿起屍體手上的鋼箭,往下一刺。
“呀。”
灌木叢動了動,釘子怪人右手抓着箭,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從裏面鑽出來,臉上的圓頭釘更是此起彼伏,“原來真的被發現啦。”
他低下頭,居高臨時盯着吉吉。
陰暗而扭曲的念氣從他身上溢出,他扔開已經彎曲的箭,躬腰對吉吉輕聲道:“我該怎麽做好呢?”
這是吉吉第一次站得離他這麽近,周圍還沒有其他生物,獨屬于這個人的氣味完完全全、一點不留的進入她嗅覺範圍。
陰冷、滑膩的殺意。
“嘔!”
毫無預兆的,吉吉吐了。
胃就像插了一個攪拌機,不僅是食物,連膽汁也差點沒被她吐出來。等到胃部差不多清空,吉吉才緩了口氣,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後退。
釘子怪人幾乎細成一條縫的眼睛眨了眨,腳故意往前一伸,“你還好嗎?”
“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