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馬迷途案23
胡鐵花瞪着傻傻地舉着酒壇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李副将,又倒抽了一口冷氣:“……老臭蟲,我死了,我死在這了。一千金啊!解毒聖藥啊!全沒了……”
李副将投來迷茫的眼神:“什麽一千金?”
墨麒:“……”
他無奈地從腰間百寶囊內又摸出兩粒極小的藥丸來,遞給唯二沒喝上酒的楚留香和胡鐵花:“無妨,吃這個吧,比酒還要好些。”
胡鐵花小心捏着螞蟻大的藥丸子,謹慎道:“不知道長能不能先給我們講講,這藥是什麽寶貝?”
要是一次性的,胡鐵花有點想留下來,省着以後再用。反正他也沒碰過這些墨綠玉,萬一不會中毒呢?
行走江湖,中毒都是家常便飯,就算是存個一瓶子幾百粒的藥丸都不為過啊!畢竟大部分時候,毒都是一片一片下的,一倒就是一大群人。
墨麒:“避毒丹,食後一月內可保百毒不侵。不過……只能避毒,不可解毒。”
這避毒丹的原料比酒的還要難找些,他的百寶囊裏也沒剩幾粒了,唯二的兩顆,恰好夠胡鐵花和楚留香兩人用。不過,這就不必說與胡鐵花和楚留香知曉了。
胡鐵花不曉得手中米粒兒大的避毒丹的珍貴,還有些遺憾:“哦。”
他和楚留香一塊把藥丸吞了。
避毒丹還是不存了,畢竟用途沒有解毒丹大,誰還能提前預料到自己會中毒呢?要是吃晚了,那豈不是連命都一塊白白浪費了。
有了趙祯的經歷在前,衆人行走之間不免便注意了許多,果真在這玉礦的地面上又發現許多半埋在玉中的屍骨,都已經沒有了血肉,裸.露出的白骨被毒素侵蝕成了夜光玉骨,靠近地面的地方在慢慢溶解,和玉礦融為一體。
林七膽子最小,一開始還記得跟在趙祯後面,保護趙祯,最後就忍不住跑到墨道長身邊了。
好在大家本來就都是圍着墨麒的,活像一群簇擁在老母雞肚皮下的小雞崽,林七的動作并不顯得突兀。
墨麒盯着地上嗖嗖爬過的蟲鼠,它們身上也是布滿了熒光:“先前我們見到這些東西,都是在白日,若是在晚上,可能會發現的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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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了沒有光的晚上,這些已經養成了向光習性的蟲鼠們,就都回玉礦中的巢穴裏了,自然不會被人發現。
薛衣人已經一馬當先地走的沒影了,墨麒身後拖了一大幫子人,走了好些時候,才追上他。
薛衣人停住的地方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仔細觀察,四周的石壁都有人為挖掘過的痕跡,應當是被人開辟出的一間大廳。而在這間大廳的地上,倒滿了一個又一個穿着土黃色盔甲的遼人的屍體。屍體上趴滿了蟲獸,窸窸窣窣地啃咬着血肉,極為恐怖,也極為惡心。
大廳裏零零散散地擺放着十幾口大鍋,鍋裏還煮着食物,不過那些食物也都泛着劇毒的綠色熒光。
看來這些人,都是被這些鍋裏的食物毒死的。
楚留香大致數了數:“至少有兩百多人,難不成遼軍都死在這兒了?”
薛衣人卻管不上什麽遼軍不遼軍,已經躍入蟲堆中去翻屍體了,一邊找一邊急切地放聲大喊:“笑人,你在哪?”
巨大的大廳內,來來回回地重複回蕩着薛衣人的呼喊。
墨麒已經和楚留香一塊進去翻屍體了,宮九都沒來得及攔住墨麒。他瞪着已經走進屍堆,背對着他的墨麒,深呼吸了一口氣,将滿腔的不爽,統統轉移到其他還站在原地,不想靠近的人的身上:“墨道長都下去了,你們還站在這裏,嗯?”
胡鐵花、李副将還有林七,只得硬着頭皮也跟着進屍堆,去翻找屍體了。留下趙祯無辜地站在原地,略帶讨好地對宮九道:“這……朕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要是進去了,豈不是又喂老鼠一餐?”
宮九譏诮地卷起嘴唇:“嗤……”
滿臉寫滿“沒用”。
趙祯厚着臉皮,這回知道贊同墨麒的話了:“那個,墨道長也說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
宮九懶得再同趙祯廢話,足尖發力,輕功一躍,落到墨麒身邊:“你在找什麽?這不是都是遼軍?”
墨麒搖頭:“不是。”
他翻開堆疊在最上面的遼軍,露出一具身着夜行服的屍體,将屍體臉上的面罩摘掉,露出一張面色青綠的,蒼老的臉。
宮九僵住了,過了一會才道:“霍休。”
又是一個本應該死在數年之前的人。
胡鐵花那邊也叫了一聲:“這兒!”
宮九和墨麒跨過屍堆過去,看那同樣穿着夜行衣,被揭開面罩的男人。
“木道人?”宮九直起身體,極為少見的,也同墨麒一樣皺起了眉頭:“這些死人,早就該腐朽得只剩一把骨頭了,怎麽都出現在這裏?”
楚留香苦笑:“最重要的是,除他們之外,究竟還有多少死人,被人從地府裏拉回來了?将他們從地府裏帶回來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麽?”
在最外圍翻找屍體的李副将,突然驚呼起來:“馬将軍!”
李副将匆匆伸手驅趕掉馬将軍身上的蟲鼠,發力抱起他,将他帶出屍堆,放到一塊幹淨的空地上:“馬将軍,你還活着!”
趙祯第一個圍上來,一眼便看到了馬艾稼身上被啃咬的幾可見骨的傷,面色蒼白了一下,還是強忍着到馬艾稼身邊,沒什麽架子的蹲下,去看傷口間露出的泛綠的手骨:“你也中毒啦。”
馬艾稼原本情緒還很穩定,處于一種無畏等死的狀态,看到趙祯的第一時間,驚恐地瞪大了雙眼,要不是真的已經重傷到爬不起來,只怕馬艾稼立刻就會跳起來,把趙祯從洞裏扔出去:“陛下!陛下您怎麽會在這裏,您不能在這裏,會中毒的!”
馬艾稼看起來像是激動得要強迫自己立即爬起來了,趙祯忙語氣溫和地安撫:“将軍莫擔心,我已經喝過解毒的藥酒,無事的。”
馬艾稼使勁想要搖頭:“不,不,這裏的毒是不可解,也不可避的,您莫要受騙!如今您還沒有在這裏待太久,還算能救,若是再呆得久些——”
宮九走到馬将軍身邊,冷冷打斷馬艾稼的話:“你是說,墨道長在騙我們?”
這問話句尾語調上揚,顯然是極為不悅。
墨麒卻并不怎麽動怒:“無妨,這種毒玉我曾見過,解毒藥是我特調的,可以解。”
胡鐵花一把抓住楚留香的手,又開始痛心疾首地抽氣了:連這種毒都能解,我們都浪費了什麽!
馬艾稼愣住了,不信:“你莫要胡言,你看看這滿地倒下的屍體,若是這麽簡單就能解毒,他們怎會死?我不信,此話若是當真,你割了手指,擠一滴血出來,讓我看看你的血是不是還正常!”
宮九冷漠道:“你信不信與我等何幹?”
可當宮九正想扭頭對墨麒說莫要聽馬艾稼的話,快些審問他的時候,卻見墨麒已經單膝着地,将自己的食指伸到馬艾稼眼前了。
白皙無暇的指腹上,流出一滴殷紅的血珠,沒有半點熒光。
宮九面色頓時陰冷了下來,只覺自己方才的維護,活像是在多管閑事,極為可笑。
墨麒低聲道:“将軍,我不會讓陛下中毒的,你放心。平心靜氣,否則,以你的傷,只怕說不完自己想要說的話。”
趙祯急道:“那就先幫他治療一下,墨道長你連這種奇毒都能解,更何況是這種傷呢?”
墨麒沒說話。
馬将軍嘆息道:“陛下,臣已是罪人了,不值得在世間茍活。臣的命不值錢,只希望能護的玉門關太平,護得……護得我那無辜小兒平安長大。”
薛衣人已經将屍體都翻了一遍了,沒找到自己弟弟的蹤影,飛身到馬将軍身邊,急急道:“你可曾見過一名劍客,他同我長得有幾分相像——”
馬将軍猛咳了兩聲,嘔出幾口熒綠的血來:“可是叫做薛笑人?”
薛衣人克制不住地面帶喜色:“是!”
馬将軍淡淡看了他一眼:“見過,怎麽會沒見過?就是他劫走的我的小兒,若非如此,我又怎會在此?”
薛衣人面上的喜色被沖淡了,但還是堅持道:“……那也還是請将軍告知,他此時在何處?”
馬将軍:“去抓這條鏈上最後一個漏網之魚。”
薛衣人驚疑不定,楚留香已同他說了玉門關的案情:“你是說,那東珣王世子趙顯?”
薛衣人猛地站起身,剛要離開,又迅速止步,轉回身來:“怎麽可能,這個時候,他不趕緊逃跑,或者趕緊收拾能帶走的東西離開,怎麽會浪費時間去殺東珣王世子?”
馬将軍嘲諷地一笑:“因為影子人組織,做交易不擇手段,但卻最講究誠信。我同他們做的交易,便是告知他們玉礦所在,幫他們收斂財物,而他們要做的,則是放我小兒一命,替我鏟除了玉門關的這些毒瘤。”
薛衣人不再多言,立即拔腿便往洞外匆匆趕去。
“那你的孩子在哪?”楚留香道。
馬将軍又咳了幾口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也在這玉礦裏,一定也中了毒,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龍曜看看簇擁在老母雞肚皮下的小雞崽:嗯,這只白色的長得真好看,捉了拔毛炖雞湯,分給收藏和評論的寶寶們喝。
宮九·雞崽:叨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