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馬迷途案22
小皇帝的出現,實在出乎衆人的意料。
趙祯也不在意大家突然安靜,他腳步輕快地走進屋內,高高興興地向自己的小堂弟展開雙臂,想要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堂弟,許久未見哪!”
宮九:“呵。”
大廳裏的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宮九冷冷掃了趙祯一眼,手持折扇,抵開非要湊過來的趙祯。
林七苦着臉:“陛下,陛下您怎麽能以身犯險,親自來玉門關呢?您還沒有帶什麽随從,哪怕是跟包相把展昭展少俠借來護送您都好啊!這萬一要是出什麽事——”
“我沒叫展少俠送還真不會出什麽事,要是叫他送了才有問題。”趙祯沒能要到擁抱,看起來有些失望。
他把自己的臉往毛領的毛毛裏縮了一下,嘆息地道:“你看看包愛卿,哪次和展少俠一塊出門不撞見命案?更何況——包愛卿心疼着展少俠呢,我可借不走。”
宮九又是冷笑了一聲,毫不給趙祯面子:“借不走?只怕不是借不走,是不敢借吧。”
要是趙祯真去和包相借展昭,豈不是得把自己要偷溜來玉門關的事說出來,那他還能出得了皇宮?
趙祯可疑的沉默了。
不過過了一會,他又以歡快的語氣道:“我收到你們的飛鴿傳書了,耶律儒玉如今就在玉門關內?想要和他談判,你們還差那麽點火候,還是得我去。”
……竟是直接當做沒聊過偷偷開溜的話題了。
林七的心都揪成一團了:“那您也不用親自來啊,您千金之軀……這裏還有世子爺坐鎮,若您真想當面對質,那也可以請七皇子殿下去汴京——”
趙祯臉上的笑淡了點,揮揮手:“你們未免小看這位遼國的七皇子了。看遼國現在的形勢,只怕這位七皇子,早已掌握如今遼國的幕後大權,若無意外,他應當會是遼國下一任的國主。如今,他不遠萬裏,親入玉門關,我自然要‘迎接’一番。”
趙祯長嘆道:“這次耶律儒玉來,你們說他是來尋士兵的,我卻覺得,他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挑起戰争,這些士兵最後是死是活,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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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些士兵是已經死了呢?
胡鐵花氣憤地道:“他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問我們要人!他遼軍跑來我們大宋,在玉門關底下挖玉礦,分明是他遼人不占理,竟還威脅我們?”
胡鐵花抖了個機靈:“他現在就在玉門關內,什麽武器都沒帶,不然我們……”
趙祯:“還是莫要這樣想的好,遼軍已經在耶律儒玉的率領下連續征戰多年了,想要取他項上人頭的高手比比皆是,但你們看看,他照樣率着幾百親兵就敢到處亂跑。進出西夏國土就如同在自己大遼一樣。要說他當真沒什麽倚仗?我不信。”
胡鐵花立馬站到墨麒旁邊:“那能一樣嗎?我們有墨道長!”胡鐵花使勁拿他的熊掌拍了拍墨麒肩膀,“江湖第……二!”
胡鐵花虛了一下,覺得第二聽起來有點不大有氣勢,于是又道:“那百曉生排的神兵榜,誰都不曉得第一是誰,更不知道第一是不是真的存在,這四舍五入,咱們墨道長就是江湖第一啊!”
宮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胡鐵花,又看向墨麒。他是知道墨麒武功深淺的,比他強,但絕對算不上江湖第二。否則他島上的吳老頭,豈不就是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湖第一?
可就算是吳老頭,也有打不過的對手呢,不然也不會總龜縮在無名島裏作威作福了。
偌大的江湖,卧虎藏龍,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會不會就藏着一個從未聞名過的掃地僧,舉手擡足之間便可翻雲覆雨。
墨麒的臉色果然不大好看,好在趙祯并沒有把胡鐵花抖的機靈納入考慮。
這朝堂畢竟不是江湖,若是只要殺一人便可以統領一國,擊退萬軍,那帝王們還學什麽權衡之計,馭人之法?都去學武不好嘛。
趙祯還是在擔心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我們當真不用去那玉礦看看?若是薛笑人真在礦裏,玉門關的将士怕是擋不住的。”
楚留香笑道:“陛下放心,薛笑人的族兄已經去了,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宮九幽幽道:“怕只怕還魂的不止一人。”
楚留香:“……糟了!”
楚留香就這麽叫了一聲,便一下蹿沒影了。
“什麽玩意兒什麽玩意兒?”胡鐵花緊緊抓着墨麒袖子發懵,“他跑什麽?這詐屍的不就只有薛笑人嗎?”
墨麒低頭看看自己被抓皺的袖子,默默抽回來:“……将薛笑人救回來的,很有可能是某個蓄謀已久的秘密組織,我們不能斷定他們這次往玉門關派的人只有薛笑人一個,若是還有其他同薛笑人一樣的高手——”
話未說完,胡鐵花也不見了。
墨麒:“…………”
趙祯眨眨眼,半埋在毛領子裏的臉笑眯眯的:“那……我們是不是也跟上?”
趙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墨麒:“道仙,老熟人了,載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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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祯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和墨麒搭檔,因為他的堂弟已經把他拽過去了。
宮九把趙祯放下來的時候,趙祯暈得自己左腳絆右腳,七葷八素地啪叽往地上一坐,毫無九五之尊的形象,幹嘔了一會後,确定自己堂弟肯定是故意的。
不過他也沒空計較了,因為前面正在挖坑的士兵裏已經有人叫了起來:“挖到了,挖到了,好大的洞!”
趙祯連忙爬起來,不顧自己身上還沾着泥沙:“在哪兒?”
墨麒扶住差點一頭栽進坑裏的小皇帝:“……小心腳下。”
他架住趙祯,帶着小皇帝穩穩飛身落在被挖通的坑洞邊。
趙祯探着腦袋往下看:“綠瑩瑩的,看不清啊?這不會全是墨綠玉吧?”
他還在看着,旁邊已經有一道藍色的身影躍入洞中了,不久便從洞裏傳來薛衣人的聲音:“不深,沒人。”
趙祯急道:“那帶我——”
墨麒松開手,淡淡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陛下還是在上邊等着的好。”說罷,他也一躍下了洞。
趙祯扒在洞口,氣極大喊:“墨麒!”
趙祯的喊聲在空蕩的礦洞裏回蕩着。
墨麒擡起頭環視四周,身邊具是發着熒綠光芒的玉石,将礦洞照的很亮,也很詭異。
薛衣人已經往裏走了一截了,墨麒趕上他的時候,剩下的人也陸陸續續下了洞,追了上來。
越往裏走,大家越發小心,不敢弄出聲響。畢竟很有可能,敵人就在裏面。
“啊!”
“撲通!”
一聲熟悉的呼痛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在礦洞裏回蕩了許久。
墨麒猛地一轉頭:“陛下?你怎——”
被跘倒的趙祯飛快往宮九身後一站:“我堂弟把我帶下來的!”
被當做擋箭牌的宮九冷笑連連,顯然把趙祯帶下來就沒安好心。說不準就是想着,萬一一個意外,這個倒黴堂兄死在裏面了呢?
——那豈不是喜從天降。
趙祯揉揉自己摔痛的手肘,低頭去看絆倒自己的凸起物:“什麽東——嘶!”
趙祯倒抽了口冷氣。
那處凸起,看起來嶙峋有致,鑲嵌在玉礦裏,發着和玉礦一模一樣熒熒的綠光。
看起來……
像一扇肋骨。
“這——不會是人骨吧?”趙祯震驚地道。
衆人圍聚過來。
“好像是……”
“可人骨頭怎麽會跟玉一樣?還有,怎麽就鑲嵌進玉裏了?”
“我看說不準是哪個人在下面待久了,覺得無聊,雕出來的吧?”
墨麒拿過楚留香的天青手套,在肋骨與玉的交界處抹了抹,沾了一手套的熒光液體。
墨麒以極大的自制力,克制着惡心和抗拒,将那液體湊近鼻尖聞了下:“是人血。”
只是這礦洞下沒有任何其他光線來源,人們只能看到這夜光發出的光亮,因此沒能看出這是人血。若是在洞外,照着太陽,就能看清它的本色了。
墨麒立即摘下手套,從腰間摘下一壺冬,将手套洗了,才沉聲道:“夜光墨綠玉也是需要光熱方能發光的,這礦洞之中沒有任何光線來源,這些玉卻能自己發光……只怕這不是夜光墨綠玉,而是含着毒素的毒玉。這玉骨大概是被毒死的人的屍骨化成的。”
林七驚恐地縮回自己還想摸一把墨綠玉的手:“有毒?那,那這些人還要這玉做什麽?”
宮九居高臨下地看了眼比自己矮得多的林七:“自然不會是什麽好用處。”
墨麒将一壺冬遞給站在他身邊的宮九:“一人一口,一壺冬裏含有解毒聖藥。”
宮九沒動:“你呢?”
墨麒頓了頓:“……我沒事。”
宮九這才乖乖喝了一口酒。
他們倒是冷靜。
排在最後,等着輪到自己的胡鐵花已經震驚地張大嘴了。
他雙目放空地喃喃:“難怪,難怪這‘一壺’系列的酒,是江山醉裏賣的最貴……”
他立即便想到,之前自己和楚留香喝掉的那麽多壇一壺冬,忍不住悲從中來。
好好的解毒聖藥啊,就他媽的給他們一口氣全喝光了!都留着多好,說不準以後就用的上呢?
墨道長也是的,賣的是解毒聖藥,怎麽貼的卻是酒的标簽!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胡鐵花和楚留香痛心疾首地對視一眼,兩個一起糟蹋過一壺冬的酒鬼,深感悔不當初。
李副将卻是從未喝過,也從未聽過一壺冬的,畢竟玉門關都已經窮的得靠墨麒養了,哪裏買得起一壺冬?他傻登登地拿過酒咕咚喝了一口,入喉的瞬間,腦袋被這極致醺烈的味道弄得空白了一下,沒忍住又吞着口水咕咚咕咚了幾口。然後……
李副将驚愕地把小壇子倒過來:“怎、怎的就沒了?!”
李副将滿臉震驚:我他媽還沒潤完嘴呢怎麽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排在李副将後面的胡鐵花+楚留香:你站着,我們肯定不打死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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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宮九:一壺冬,聽來頗有意境……此名何解?
道長:一壺冬天裏釀的酒。
酒壇子太小寫不下了,所以簡稱一壺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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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其實在“世子”和“萬歲”後面加爺,是滿清時期才有的。是表示對方地位高而自己地位低的尊稱,地位低的人稱呼地位高的人後面加“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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