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譚隊和程局沒能在公安局等到驗屍報告出來,此時他們正被堵在去往富人區的路上。
一小時前,有人報警說看到有人在市中心售賣大量毒品,數量可能有20kg,而半小時後市裏各大醫院突然湧入一大群吸毒者。
超過兩百個神志不清的吸毒者,讓這座城市本就不大牢固的秩序一下變得岌岌可危。
本來局裏就人手嚴重不足,昨晚又遭到重創,權衡之下,這兩位警官決定親自出發。
區分開貧民和富人兩個區的是片廣闊而無人煙的荒涼空地,中間僅有一條長約80公裏的隧道,出入口高高建起個監測站,用于檢測進出者的各種證件,以及交付過路費。
作為唯一一條通往“天堂”的路徑,隧道裏無時無刻都在堵車,有次最長堵了八個小時。
每天平均有五百輛車在這通行,乘客主要分為兩種,被富人區踢出來的和從小在貧民區長大沒出去過的,他們懷着懷念、好奇和不服輸的心情,無所不盡其極地想要從這片已經腐爛掉的區域裏脫身,擠進傳說中的“天堂”——哪怕粉身碎骨。
譚隊坐在駕駛座,旁邊是程局,在看網上的新聞報道——在這個科技發達的年代,當他們還堵死在半路時,就已經有記者前去報道市中心毒品售賣的這件事。
程延輝點開視頻,把平板聲音調到最大。
譚隊聽着新聞報道,在隧道裏以每小時10公裏的速度行駛,“是在一家游樂場裏發派售賣毒品的?”
“對,”程局回答,“據說是一個化小醜濃妝的工作人員向每一個經過身邊的游客發派一袋袋糖果,因為其他工作人員說這個小醜平日只是和游客們拍照,并不需要發派任何食物,今天卻看到他手裏多了個籃子,才懷疑起他。”
“不過在案發當時,因為是糖果包裝,再結合小醜這個人物,以為對方是好心想要送給游客,就沒人對他有疑慮,也沒去詢問。”
“但那些實際上是AR23?”譚隊看着前方說。
“對,而且據現場一個游客說,那個小醜總共發了兩輪‘糖果’,第一輪是免費,第二輪卻要給錢,還并不便宜,一袋要15000元。”
“售價這麽高,沒人懷疑嗎?”
譚隊下意識詢問,不過剛說完他就知道是個蠢問題了,那些給錢索要第二輪‘糖果’的人已經“品嘗”過一次,知道是毒品,毒性已經在他們身體裏紮根,一旦對這玩意有了瘾,那麽再貴也能被接受。
程延輝轉過頭,只稍一眼便知道對方已經有答案,他沒再在這個事情上停留,繼續說,“兩輪‘糖果’發派地都在同一片區域,我想他應該是想看人們吸食後的反應和态度,判斷AR23未來發售在市的價值。”
譚宏耀點頭,沉吟片刻,又問,“小醜是随意挑選顧客的嗎,彼此事先都不認識?”
“應該是,”程延輝擡頭望向他,表情有些複雜,“所以有一部分人.....只是普通民衆,之前沒有吸過毒。”
譚隊沉默下來——毒品就像個會勾魂攝魄的鬼,但凡觸碰,無關有心與否,都不能再回頭。
車子被徹底堵死在隧道裏,他又問,“游樂場那邊有關于這個小醜的個人信息嗎?”
“應該有,等下我們和他們的負責人溝通。”
“好。”
說完正事,車內又回歸安靜,譚宏耀手握方向盤,盡管四周圍的車子一動不動,但表現得卻像是在參加賽車似的專心致志,身體緊繃。程延輝重新低下頭,指腹快速滑動平板屏幕。
兩人都沒說話。
這時,前方的車子後尾燈突然亮起,一點點後退,譚宏耀皺眉,“啧”了聲,右手從方向盤裏挪開。
“哔——!”
尖銳的喇叭聲在隧道裏反複回蕩。
程延輝滑動平板的手一頓。
五秒後前方的車子停止倒退,但喇叭聲卻整整持續了一分鐘。
吵到旁邊幾輛車子的人都按下車窗探出頭。
程延輝在噪音消失三十秒後擡起頭,平靜地說,“法醫那邊把驗屍報告傳過來了。”
“怎麽樣?”
“後山所有屍體身上的傷口都和行動組四人的不一樣。”
“那也就是說.....”
“是那輛車上的人、或者假冒鐘複的人做的。”程局看向譚隊,餘光瞟到對方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譚宏耀沒有再說什麽,前方道路突然通暢,在他駕駛下車子的速度極快,程延輝也只是轉過去看了他一會,這個話題被短暫聊了幾句,放下。
車輛開出隧道,來到陽光下。
程延輝看着旁邊飛速閃過的景物,譚宏耀的情緒不對,他很清楚原因是鐘複的死亡。
譚宏耀有一個女兒,比程逸大一點,25歲——死的時候。
鐘複是她男朋友,兩人戀愛七年,感情一直很好,屬于局裏誰都知道、并羨慕、喜歡調侃的那種。
五年前鐘複被派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在市裏一個販毒集團裏當卧底。他花了兩年上位,取得集團高層信任,在一次毒品交易裏成功透露消息給警方,共剿滅300多名罪犯。
只走丢了一個。
後來好像是在半個月後的一個偏僻公園裏把人找到的,不過除那名毒販外還有另一具屍體——是鐘複的女朋友。
被人奸殺在廢棄廁所裏。
也就是鐘複将人擊斃地點的後面,順帶一句,當時毒販連褲子都沒系好。
鐘複在那之後整整半年沒上班,接受了五個多月心理治療。
誰都知道他女朋友是為什麽會死,鐘複本人也陷入巨大的自責。只是……
派他去做卧底是譚隊的主意。
——其實在那之前鐘複就已經向女朋友求婚成功,只是譚宏耀覺得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要即将離家嫁做人婦,可能是不舍,也可能是想故意刁難鐘複,就提議讓他去販毒集團當卧底磨練下,給他譚宏耀看看未來女婿是個怎樣的警察,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女兒。
不過無心。
卻在諸多機緣巧合裏,送了女兒一程。
如今女兒的男朋友也死了。
程延輝看着旁邊專心開車的譚隊,“你知道後…在想什麽?”
——他說的模淩兩可,沒指明是女兒還是鐘複。
譚宏耀問,“我什麽感覺?”
七情上頭五味雜陳,他望着前方,車子依然七平八穩。
“我在想,什麽時候……也能有顆子彈打入我心髒,送我一程。”
“不過在此之前,一定拉幾百個毒販陪葬。”
☆、4.2
2.
陸殊同說要去炸的那間工廠,表面上是個正經生産化肥材料的,實際上在制造大量毒品,最近勢頭很大的AR23就是在那生産而出。
趙怡聽完,轉身就上二樓。
“你幹什麽?”然而沒走幾步,被對方在後面叫住。
“去拿槍和□□啊,”趙怡回答,“我們不是要去炸廠子麽。”
陸殊同靠在沙發上,姿态慵懶優雅,随意得仿佛是個無憂無慮的貴公子,在和別人讨論等下要去哪家咖啡廳喝下午茶,而不是去炸工廠。
他說,“确實是要去,不過不是我們。我打算這次不親自動手,找別人代勞。”
趙怡走回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這幾天傷的太重,行動不方便?”
“嗯,昨天殺了太多人,又去了兩次野獸籠,還沒好。”他到現在走路一瘸一拐很不舒服。
“你不去,我可以啊,”趙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把計劃告訴我,我去炸廠子。”
“......”陸殊同無奈地看向對面滿臉興奮的女生,“我另外有安排人去炸,你只負責将一些石油罐和□□埋在周圍。”
“為什麽?”趙怡疑惑,“為什麽這次不讓我去。”
“你沒聽出來,這次炸制毒廠是個死任務?”
“什麽意思,”趙怡還沒有明白。
陸殊同說,“這次計劃,執行的人要和毒販同歸于盡,沒有一點生還的可能。”
十五分鐘後診所關燈鎖門,僅有的兩位職員開車去往貧民區。
“被你挑中要去炸制毒廠的人在那裏?”趙怡坐在副駕,說。
“對,”駕駛座上的陸殊同回答。
“什麽人啊,能同意這樣的安排,”趙怡雖然讨厭毒販,但也沒必要為他們陪葬,她這人有點自視甚高,每次和陸殊同幹壞事都抱着100%全勝的心态,從不覺得會出錯,但這次陸殊同卻說執行任務的人也要死在裏面……
她看向旁邊。
“我還沒和他說,”陸殊同漫不經心地回道,“等去到後我們再和他聯系。”
趙怡挑眉,“不會是第一次見面吧?”
陸殊同笑了笑,“嗯。”
“他會答應麽?有把柄在你手裏?”
“沒有,你去了就知道。”
“好。”
車子高速駛出富人區,進到兩區之間的隧道裏,趙怡不再發文,她在出發前特意帶了包薯片出來,這會得空,坐在車裏“嘎吱嘎吱”吃個歡快。
“那間制毒廠裏有多少工人啊?”可能是無聊,她閑不住地又問道。
“一百八十多個吧?”陸殊同不大确定,他不在意這種事,随口道,“一共兩畝地,算是陸氏集團這麽多個制毒廠裏規模比較大的一個。”
“沒有無辜者吧?”
“沒有,都是毒販,”陸殊同瞥了她一眼,“你還不舍得傷好人了?”
趙怡吃薯片的動作一停,“怎麽,不可以麽。”
“可以,”陸殊同見前面已經堵死,把車子停下手剎拉好,轉過身,“我也要一片。”
“不給,”趙怡向來護食,迅速将薯片抱在懷裏,朗聲拒絕道。
“快點,”陸殊同加重語氣。
“.....”
兩人僵持三分鐘,旁邊趙怡撇撇嘴,敗下陣,從薯片袋裏挑出一小塊薯片,放到他掌心。
陸殊同看着手掌裏指甲蓋大小的薯片,一時間都不知道是吃好還是怎樣,瞥了眼趙怡,沒說話。
“任務結束後我要去吃紅燒牛肉面,”趙怡口齒不清地說。
陸殊同目視前方,“我把錢打你卡上?”
趙怡點頭,剛想回答,旁邊與他們車子逆行的那條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喇叭長鳴,她皺眉,按下車窗去看,單面玻璃下瞧不出是什麽人,但總覺得有點熟悉。
陸殊同不大在意,繼續道,“等下死在制毒廠的人除了那些工人,還有幾個大人物。”
“什麽人?”趙怡轉過頭。
“陸賦生你記得麽,我表哥。”
“有點印象,”趙怡想了兩三秒,“那家夥是陸氏五大高層之一,一直都想把你踢出公司,很嫉妒你是掌權人的身份。前幾年還經常派人過來偷襲暗殺,”趙怡和陸殊同在五年前因為一件事相遇,接着一拍即合形成主仆與朋友這種綜合的關系,可以說,她很了解陸殊同身上發生的事情。
“你要把他也炸死在裏面?”
“嗯,他是那家制毒廠的主要負責人,AR23是個新鮮貨,味道和吸食後的效果和一般毒品截然不同,集團對它的期待度很高,預測正式推出後的一年淨利潤會達到2億美金,不過這玩意好像很難研制,純度到現在還只是50%。”
“這個純度在市面上賣不了多少錢,應該只比普通産品貴幾百塊,”趙怡說,“你表哥這麽想上位,把AR23的純度提高并且順利銷售出市對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只要能把這事辦好,或許就能取悅集團裏的其他高層。”
她做出個茅塞頓開的表情,“原來如此.....底下的人心懷鬼胎試圖篡位,‘皇帝’當然要采取措施将不安分的人除掉。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中午看到診所裏突然數量增多的吸毒者,才臨時決定要炸掉制毒廠。”
陸殊同嗤笑,“怎麽可能,說了誰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不過你剛說錯了,我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殺陸賦生。”
趙怡想了下,探究地問,“是許約?”
“對......”
那兩個字仿佛有魔力,陸殊同臉上的五官一下變得柔和,像是籠罩在上面的那股灰霾散開,他溫柔開口,“我想做些,能讓他開心的事。”
坐了兩小時車,好不容易來到貧民區,女生從車上跳下,擡頭望了望四周,重重吸上幾口渾濁難聞的空氣——好久沒來這裏了。
“那個人在哪?”
“這邊。”
陸殊同帶着她左轉右拐,來到間破破爛爛的水果店前。
趙怡挑眉,在陸殊同的示意下大喊,“老板!買水果!”
“來了,”十分鐘後聽得最裏面木板門被“咯吱”推開,一個四十幾歲、不修邊幅滿臉胡渣的男人跑出來,見到是兩個衣冠齊楚的顧客,臉上立刻擠出個笑,“兩位想買什麽?”
趙怡開門見山地說,“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殺一些人。”
“.....神經病,”水果店老板愣了一秒,态度立刻變差,他道,“我做的是正當生意,只賣水果不賣人命,如果是來搗亂或者消遣的,請從我的店裏離開。”
說完就轉身,半分妥協都不給。
“衛京。”
陸殊同喊住他。
趙怡挑了挑眉,剛剛進門前她擡頭看了眼招牌——王記水果店,正常來講,如果這個男人是這家店的老板,那他應該.....姓王?
而在她好奇的視線裏,走向店內的人腳步停下。
他沒有說話,似乎在等陸殊同繼續開口。
不過陸殊同仿佛入定似的,悠悠站在那裏,沒再開口,仿佛就是想看那水果店老板先破功。
衛京左等右等,大概三分鐘後,按耐不住回過頭,臉色有些陰沉,“你是誰?”
趙怡站在旁邊看戲——當那老板回頭時,她就知道,對方十有八九會答應他們的要求。
陸殊同走到那個僵住的人身後,扯住肩膀讓對方直面自己,“衛先生,你在這地方茍延殘喘了這麽久,當年那些痛與恨,沒有随着你的堕落而減少吧?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當年害死你一家五口,并抛屍荒野的人,今天他們所有人都在貧民區東面的一個化肥廠裏,我提供路線和方法,你需要的只是實踐,将一切炸得幹幹淨淨。”
衛京仍站在原地,像是被猛然扯住,他全身僵硬,眼裏明暗交替,臉色異常痛苦,似乎回想起某些事,咬牙切齒地問,“事成之後?”
陸殊同溫聲細語地說,“如你所願,和親人們團聚。”
☆、4.3
3.
趙怡從車上拿下個工具箱,遞給衛京——只是個普通修理用的箱子。
“陸賦生今天真的在那?”男人接過箱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陸殊同,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對,還有一百多個制毒工人,四個制毒專家,”陸殊同說,“和你以前一樣。”
“.....我知道了。”
“趙怡,”陸殊同往後面看了眼。
女生走上來,打開電腦,把化肥廠的內部結構圖展示給衛京。
“這家工廠前面用來生産化肥材料,後面卻是個組織龐大技術先進的制毒地。今天新聞你有看麽,被人在游樂場售賣的AR23就是從這研制出來的,不過由于位置偏僻,化肥濃烈的氣味和制毒刺鼻的化學味混合,又有相關部門的營業執照,警察一直沒注意到這裏。陸賦生很緊張AR23的研制,最近幾乎每天都到化肥廠裏監管,我得到消息今天會有個師傅到工廠前面那塊的化肥生産處更換氨水儲槽的頂蓋,人我已經處理好。你之前是個化學家,如果更換氨水儲槽頂蓋時沒做好措施,讓空氣滲入到裏面,會發生什麽事情,能猜到吧?”
“由于你引起的爆炸是發生在化肥廠前一塊,後面制毒區域安全措施做的很足,或許還并不能受到影響,所以為了以防萬一,趙怡會在你進去後在工廠四周圍埋下石油和炸彈,一旦化肥廠前面爆炸,火花會同時引爆外部的石油與□□,雙重爆炸,廠內應該無人生還。”
衛京盯着電腦的那張結構圖,聽完計劃後問,“你為什麽會有這張圖,又怎麽會知道我?”
陸殊同:“我是陸氏集團的掌權人。只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很讨厭毒品,所以我只好将我所擁有的一切,統統毀掉,哄他開心。”
“......”衛京聽到對方說的話,雖然回答了問題,也說清楚了目的,但他仍然感到不解。
——陸殊同這人太過于偏激,不是誰都能夠明白和理解他的行為,比如衛京這種普通人,就是其中一個。
趙怡站在兩人旁邊,恰到好處地插嘴,“行了,既然把計劃說清,他也知道了,我們走吧,快五點半了,還得提前去化肥廠那埋□□。”
陸殊同點頭,在臨走前最後囑咐一句,“衛先生,你要在六點前到達那家化肥廠,工廠和師傅已經事先約好了時間。”
他們說完就走。
衛京打開手裏的箱子——對方準備得很齊全,裏面的專業工具應有盡有。
看了會,把箱子收好轉身走回店內。他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把臉上雜亂無章的胡子剃好,又上樓打開衣櫃認認真真挑了件衣服,拿上箱子走出水果店。
關門時一個認識的人剛好經過,對方問,“今天這麽早關店,有什麽好事要去做麽?”
“去做個兼職,賺點小錢。”
“這樣,”那人沒多問,“那你小心點啊,貧民區的兼職,大都不是什麽好事。”
衛京笑了笑,“謝謝,我會的。”
從水果店離開,趙怡坐在車裏。
“你說有幾個大人物,除了表哥,就是那四個化學專家?”女生邊問邊不受控地往後瞥——後座上放着兩噸□□,後備箱還有三罐石油。
“那四個人可是集團制毒團隊裏的佼佼者,炸死兩百個制毒工人都沒有炸死他們其中一個值得,”陸殊同說。
“這麽厲害,那剛剛那個衛京又是什麽人,我還以為你要找的是個厲害的殺手,而不是...看起來手無寸鐵的頹廢大叔。”
“他以前是制毒師,”陸殊同說,“在集團裏做了七八年,算是個舉足輕重的人,不過後來可能良心發現,不想再幫陸氏制毒,就提出要退出。當時他和一個高層做好協議,把一身本領都教給團隊其他人,也研究出幾款利潤比較高的毒品,只是辭職回到家後,發現裏面沒有一個人,找了一年才在貧民區的一個荒地上找到。”
“屍體?”
“對,妻子、兩個兒子和父母親一共五個人。為了這事,他當時來陸氏總部鬧過好幾次,我看過屍體照片,妻子和兩個兒子應該是被賣到貧民窟的色情會所,身上有很多□□痕跡,沒有一處完好,父母親沒有受到這種迫害,不過不是全屍,被人剁碎了。”
“......那他确實恨透了陸氏,”趙怡光是聽也能想象到當年慘狀,心有餘悸地問,“當年下命令的是陸賦生?”
“嗯,”陸殊同頓了頓,“你知道…當年是誰幫衛京逃過陸氏的追殺,并隐姓埋名的在貧民區住下,一待就是七八年麽?”
“是你?”趙怡震驚地望向旁邊,當年的陸殊同應該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陸殊同漫不經心地說,“我13歲接管陸氏,雖然沒有什麽太多權利,不過幫一個人留下他的命,還是做得到的。”
“.....衛京在當時不一定會感激你。”
“我知道,”陸殊同笑了笑,“所以現在不是讓他去死了麽。”
——從他知道衛京遭遇,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知道這人在未來肯定大有用處。
☆、4.4
4.
傍晚六點,衛京來到位于貧民區荒郊的一家化肥廠前,在工人的帶領下走進去。
他看到了需要更換頂蓋的那個濃氨水儲槽。
體積很大。
與一個稀氨水儲槽連為一體,上方為濃氨水,下面為稀氨水,中間被鋼板隔開。
“師傅,需要讓底下的稀氨水儲槽停止運作嗎?”工人在旁邊問。
“不用。”衛京拒絕,“把濃氨水這個作隔離置換就好。”
他邊說着話,打開了頂蓋。
不讓稀氨水儲槽停止運作,意味着這個儲槽的呼吸口是打開的,在這種情況下,空氣會滲進去,形成爆炸氣體,焊接處自動落下的火花将直接引爆稀氨水儲槽。
再加上那兩個人說的在外圍的易燃物品.....
最後那刻,衛京轉身對下面的工人笑了。
——他待會在下面能見上陸賦生一面。
趙怡埋好□□和石油罐,開着車往回走。陸殊同并沒有和她一起去化肥廠,對方說要找個好一點的位置等下和許約一起看夕陽。
真是個惡趣味的神經病。
她第無數次在心裏吐槽自己這位老板兼合作夥伴。
不過能把一個制毒廠給炸了,還是負責研制AR23的那個。
不得不說,趙怡心情非常好。
公路上空空無人,她把車子開的亂七八糟,肆無忌憚地在路上飛馳。
陸殊同坐在荒野的一塊巨石上,撥打了許約的手機號碼。
“什麽事,”電話在被連挂三次後,終于接通。許老板冷淡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陸殊同能想象到他在說話時眉頭皺起,一臉嫌棄又不耐煩的表情。
“許約,我們視頻通話好不好?”他柔聲說道。
“.....”
“有一個……特別特別好看的夕陽,想和你一起看。”
“又去做什麽壞事了?”許約說。
陸殊同笑出聲,此時的他像個不谙世事的少爺,做了點“好事”就迫不及待地告訴給家長,期盼得到表揚。
“我把陸氏集團的其中一個制毒廠炸了。”
“什麽?”許約聲音稍稍偏高。
“你等等,我用FaceTime模式打過來,給你看待會那裏爆炸的場面。”
十秒後許約看到了貧民區那邊的景象。
天空像張用橘色和粉色的線交織暈染而成的網。絢麗夢幻。
“再過五分鐘....我們就可以看到一個....很壯觀的畫面。”
“陸殊同,你是不是瘋了,”許約呆了會,氣急敗壞地說,他現在似乎不太方便,嗓音壓得很低,“你再肆意妄為,也不能跑去炸了陸氏的廠。我讨厭毒品人人皆知,你又是被我養大,弄出這種事,他們如果查出來,也會順帶懷疑我,以為是我指使你去做的!”
“沒關系,”陸殊同柔聲細語地安撫,“我是他們的老大,沒有人敢來動你。”
“許約,看到我把一個制毒廠炸了,開心嗎?”
“......”
“當年我爸借用陸氏傷了你的腿,今天我就要斷了這只龐然怪物的一只胳膊。”
“滴、滴、滴。”
趙怡車子裏的電臺開始倒計時。
冰冷的女聲響起:“現在是,晚上六點半。”
下一秒,化肥廠火光一片。
☆、5.1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發現 上一章漏了一段話 最後那裏
應該是沒有粘貼完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怎麽會這個樣子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