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四、
“三位前輩,各位師兄弟、好朋友,不知諸位聽說過天意城嗎?”東方未明立在院中,徐徐道來。“那是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不知從何時興起,也不清楚有何目的;但據說只要出得起價錢,無論朝廷要員還是鬥升小民,魔教妖邪還是正道俠士,沒有他們暗殺不了的人。”
無因方丈道:“阿彌陀佛,老衲亦有所耳聞。天意城以人命為買賣,造下殺孽無數,實乃武林之禍患。”
東方未明向方丈點點頭,又轉向他身邊的武當卓掌門,低頭行了一禮。“此事卓掌門是最有切身之感的了。上個月在洛陽附近,卓掌門遇到的刺客,正是天意城殺手。當時在下正在追查一件與天意城相關的命案,需要人證,因此貿然出手劫走了那名兇嫌。雖然刺客後來服毒自盡,但到底是在下行事莽撞,冒犯了武當派,還請卓掌門恕罪。”
卓人清點頭道:“此事雲華和實兒亦對我轉達了,東方少俠無需挂懷。”
東方未明繼續道:“那名殺手自盡後,我從他身上搜出幾封密信,其中有一張任務書,與華山派相關。任務書上命此人易容後混進少年英雄大會,然後相機行事。雖然這名殺手已死,但在下十分擔心天意城還有其他殺手也接到了相同的任務,所以才特地趕到華山,希望阻止此事。”
說話間聚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幾乎玉女峰上的所有人都擠在了這個院子裏。連荊棘都從客房裏出來了,站在人群之中。東方未明話說到這裏,剛好看見二師兄一口咬斷了嘴裏叼着的草莖,惡狠狠地瞪着他。
他讪笑着縮了縮腦袋——幸好二師兄明天還有一場比試,就算氣憤他隐瞞了很多事,反正今天應該不會使出全力來揍他。這時人群之中響起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慢着,易容?也就是說——華山上的每個人,都有被殺手冒充的嫌疑?啊——難怪東方兄那時候會那樣問。”
東方未明沖說話的人拱了拱手:“陸兄,各位兄弟,先前得罪了。” 陸少臨擺手笑道:“兄弟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沒什麽得罪不得罪的。”
曹掌門道:“所以,眼下東方賢侄終于找出這個易容的殺手了?”
“不錯。” 東方未明道,“在下愚鈍,不能防患于未然;然則此人一再行兇,終于暴露了自己。在下就先從童前輩遇害一事說起。最先看到那具無頭屍身時,我便起了懷疑——雖然衣服相同,但此人究竟是不是童前輩呢?雖然封師兄确認過童前輩當時已死,但氣息斷絕、心搏停止,都是可以通過內功僞造的。另外童前輩手上那枚玉扳指,方才在下強行将它摘了下來,發現扳指內側有塗過劇毒藥水的痕跡,将手指上的皮膚都燒壞了——這反過來證明,朝陽峰上的那個無頭屍體,絕非童前輩本人。有人選了一具和童前輩身材相似的屍體,将他穿上與前輩一模一樣的衣服,手上的皮膚也用藥水炮制過,再套上抹了藥的扳指,這樣便可以假亂真了。”
此話一出,華山弟子之中頓時有如炸了鍋一般,驚呼、議論之聲切切不止。曹掌門對他們做了個手勢,道:“東方師侄,你的意思是,老夫的師弟尚在人世?”
東方未明道:“我想在封師兄離開下棋亭之前,童前輩的确還活着。或許他的計劃确是以屍體代替自身,待華山派師兄弟離開之後再逃上東峰。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何封師兄和曹姑娘會聽到一聲慘叫呢?如果是童前輩自己喊的,難道不是把人給引來了麽?所以我推測,那聲慘叫,便是童前輩真正遇害的時候。”
封至德不由得插嘴道:“遇害?可是那個時候,後院到下棋亭明明空無一人啊?”
東方未明道:“的确如此。所以童前輩大概是,失足落下懸崖的吧。”
“失足?落下??”
“當然不是真的失足。鹞子翻身本來便是十分驚險的地方,又是從下棋亭到東峰上的必經之路,所以童前輩若是想上東峰,只能從那裏走。如果有人在這條路上做一點手腳——令人失足墜崖便是很容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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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手腳?怎麽做?”封至德皺眉道。“在下通過鹞子翻身時,可沒發現任何問題。”
“這就是真兇的高明之處了。”東方未明道,舉起了手上的小針,“見血封喉。這種藥水可以用手觸碰,卻偏偏不能碰傷口,沾血即毒發。在鹞子翻身處的那道借力的鐵索上,就塗滿了這種毒汁。這樣封師兄或者其他人僅僅是握住鐵鏈,并不會中毒;然而當時童前輩手上,恰好有一道傷口——”
“……你又是從何得知?”
“因為他需要血。我看到那具無頭屍體時,無論是背後的箭傷還是被脖子的斷口,都有粘稠的新鮮血跡,衣服也被血洇濕,看上去像剛流出不久的一樣。實際上,那是童前輩為了讓屍體看上去是新死的,特意割破了掌心,讓自己的鮮血滴落到傷口附近造成的。”
“為何一定是掌心,而非別處?” 這次倒是傅劍寒出聲問道。
東方未明對他笑了笑,“僞裝屍體要放不少血,但偏偏馬上就要通過考驗臂力和腿力的鹞子翻身,如果割在手臂或手腕上,一會兒使不上力,豈非危險了。”
“那手背呢?”
東方未明伸出右手,做“鷹爪”狀,讓人看見手背處隆起的筋絡。“傅兄也是用劍的。這幾根手筋,關系到手指的屈伸靈活;劍客怎能不愛惜?而且實戰中也常有劍交左手的情況,所以左手最好也不要弄傷。總之,我猜測童前輩當時割破手掌放血,是事先深思熟慮過的。”
“那他何不用衣服包紮傷口,再爬鐵索呢?”
“我想大概是因為他的衣服是綢緞的吧,纏住傷口反而容易打滑。何況當時時間很緊,他擺放屍體、放血布置已經花了些功夫,又不知華山派的弟子何時會回來,只想盡快通過鹞子翻身爬到東峰,情急之下便中了兇手的計策——”
“你口口聲聲說兇手,兇手究竟是何人?”封至德又不耐煩地打斷道。
東方未明撇了一下嘴角。“童師叔以假死遁,這件事必須有人配合——否則當時在東峰上練劍的四位師兄,只要有任何一個留在後院山道上,不就把他‘死而複生’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所以,必須有人将所有華山弟子都支開,方能留下只剩他一人的機會。”
這話一出,幾名華山弟子左右看了看,忽然一致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的大師兄。封至德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滿面通紅地道:“你懷疑我?!!出了那種大事,通知師父、防止別派的人跑上東峰,不都是很自然的事麽?!也是我作為華山首徒該當履行的責任!”
東方未明點頭道:“作為華山派大師兄,封師兄的行動的确沒什麽好指摘的。況且第二天曹掌門遇刺的時候,封師兄立在掌門身後,肯定無法射那一箭。”
封至德這才冷靜下來,哼了一聲。就聽東方未明話鋒一轉,跳過先前的兇手不提,說到了次日武試時候的事。“當時射向曹掌門的那一箭,是從演武場的正面飛來的。落雁峰是華山極頂,四面沒有可以埋伏的地方。所以向曹掌門射箭的人,應該就在演武場附近才對。但當時站在場中的人,沒有一個做出了拉弓射箭的動作——否則早就叫人給發現啦。”
曹掌門點頭道:“不錯。”
東方未明繼續道:“但今日我才突然想到——真兇為何要偷走童前輩的弓和箭呢?他是做好計劃要殺人的,為何不自己準備武器?其實弓箭同時被竊,只是為了給人一種印象——看到箭,就想到弓;想到弓,就又想到童師叔——一來将殺人的嫌疑引向別人,二來,也讓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被盜的箭就是用被盜的弓射出來的。然而實際上,刺殺曹掌門,和殺死丁師兄,兇手用來射箭的武器根本就不是弓!”
封至德道:“不是弓?那是什麽?”
“不是弓,而是弩。弩相比弓有個最大的優點——可以将控弦和發射兩個動作分開,因此,容易設置機關。” 東方未明指着院中的一棵松樹道,“比如說,可以在樹上事先架設好一架弩機,将弦撐開,但控弦的機括上系了幾股天蠶絲編成的細繩;這樣的繩子又細又透明;卻有足夠的力道,可以拉住機括不放松。然後将繩子拉緊,順着樹幹牽引下來,牢牢地綁在一顆紮在樹幹裏的釘子上。當時恰好又下過雪,這樣的機關簡單卻又很難發覺,需要發箭的時候只需拿刀子一劃,割斷細繩,箭就會被弩弦彈射出去了。落雁峰的一棵大樹上,便留下了這樣的刀痕。”
任劍南恍然道:“原來東方兄讓我們看到的痕跡就是這個。”
東方未明對他點頭,“同樣,殺死丁師兄的時候,用的也是弩。那個房間雖然門窗緊閉,然而窗子上還是有孔格的,而且屋內還曾點着油燈。雖然臨窗一面是絕壁,但人可以一手扣住窗格,一手發射弩機——這也是用弓和箭做不到的。”
一名華山弟子插話道:“但……丁師兄是仰面躺在床上中箭的啊?”
“很簡單。”東方未明道,“只要在外面喚一聲就行了。那日馮師弟吃的食水裏面大概被人下了迷藥,所以睡得很熟,但丁師兄的參湯裏卻加了讓人清醒的藥。所以丁師兄下半夜醒來,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喊自己——于是勉強撐起來一點,扭頭往外看——這樣從窗口射入的箭便剛好刺進他的脖頸正面。”他說着再次轉向曹掌門,肅然道:“此人必定是他熟悉的人。”
曹掌門捋須不語,顯然東方未明語中的暗示讓他心煩意亂。封至德也道:“東方師弟,你的意思是兇手可能就在華山派中?”
東方未明道:“封師兄應該很清楚吧。事先在鹞子翻身的鐵鏈上塗抹毒藥,或許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然而童師叔遇害那日前一晚偏偏下了雪,如果毒藥是事先抹上的,定會被雪水洗去不少,效力就大大減弱了。所以,在早晨雪停之後到慘叫聲響起之前,必有人重新在鏈子上抹上了見血封喉。當天是文試,除了華山派的四位師兄弟,曹師妹和童前輩的老仆之外,還曾瞧見別的什麽人上過朝陽峰嗎?!”
封至德猶豫道:“……不曾。但或許你口中的天意城殺手有什麽特異之術,瞞過了我等的眼睛。”
“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如我方才所說,這個殺手假意配合童前輩的假死計劃,所以他需要設法将華山派的師兄弟都支走,讓後院沒有別人,童前輩才方便行動。這也是華山派以外的人做不到的吧。”
封至德怒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懷疑我——”
東方未明搖搖手指,“封師兄,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當日你讓劉師兄去報信,丁師兄和黃師兄去封路;假如曹師妹沒有扭傷腳踝,你會讓她去做什麽呢?”
“這……”封至德一愣,“師妹不必特地做什麽吧,有我等便夠了……”
“不錯。曹姑娘輕功不強,也沒法用蠻力擋住非要上東峰的人;而且曹姑娘是掌門千金,各位師兄平時對她都十分照顧,哪怕是封大師兄也不好強命她做些什麽的,是不是?但如果曹姑娘沒有傷了腳,封師兄多半就會留在那條山道上了。說不定還會和老仆一起試着将師叔的屍體搬運上來。封師兄看似是對師弟發號施令的人,但其實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可以預測的;而另一人的行動才是控制全場的關鍵。這個人,是文試那日在朝陽峰的人,也是武試那日站在比武場邊樹下的人。此人是個真正的操縱人心的高手;他甚至人都不必在那裏,便對童大邦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東方未明終于伸出手臂,淩空一指, “曹姑娘,就是你。”
這話一出,玉女峰上仿佛炸開了鍋。華山派從掌門到弟子都急紅了眼,封至德看上去比他自己被懷疑時還氣急敗壞。
“……你胡說什麽?!!”
“怎麽會是師妹——”
“萼華,萼華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連荊棘也出聲道:“東方未明你少胡說八道——”
東方未明不緊不慢地道:“真正的曹姑娘,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問題在于,她真的是曹姑娘嗎?”
華山派想到了他之前所說的“易容”一事,頓時安靜下來。
東方未明坦然與瞧上去泫然欲泣的曹萼華對視,道:“各位想想,文試那天早晨,能在鹞子翻身的鐵鏈上抹毒,必然要有單獨行動的機會。而當時只有三人曾有過這樣的機會——一是師叔的老仆,他可以趁大家還沒有上山的時候下手;但他卻無法在出事之後把其他人都支走。二是封師兄,他第一次下到下棋亭查看童前輩的屍體,一舉一動都被師弟師妹盯着,如果在通過鹞子翻身的過程中往鐵鏈上抹毒,也太冒險了;而第二次一個人沖出去時,已經是慘叫聲響起之後了。第三人就是‘曹姑娘’,她送飯進屋,到出來告訴各位師叔不見了,這段時間都可以自由行動——哪怕時間很短,若只是往鐵鏈上傾倒見血封喉的汁液,卻也足夠了。同樣,昨日的武試前,利用弩箭機關的人必是當時站在樹下的人。我記得那日樹下有曹姑娘,齊姑娘,唐姑娘和小師妹四個。但文試那天,我爬過那棵樹,當時樹上并沒有任何機關。所以說,機弩必是文試結束後的那一晚安置上去的。當晚齊姑娘中了迷藥,氣虛體乏,恐怕做不了這種事。小師妹我已盤問過,定是本人;唐姑娘也是同樣。并且如果是唐姑娘下的手,她又何必特地告訴在下箭頭上抹的毒是見血封喉呢?那麽剩下的一人——不就只有曹姑娘了麽?再加上丁師兄是被熟人喚醒,從窗外射殺——這個人定是他很熟悉,卻毫無防備之人。能在金蠶寶衣上做手腳,想必也是事先知道這件寶衣的存在、能自由出入曹掌門的主屋的人;來華山參賽的諸位少俠,許多人在今日之前都不知道金蠶寶衣是英雄大會的獎品之一。這幾件事加在一起,能做到的除了曹姑娘,還有別的人選嗎?”
他越說越快,院中之人都被他話中挑明的事實驚呆了,一時來不及反應,只好慢慢咀嚼話裏的意思。
“這幾件案子的最高明之處,就在于‘曹姑娘’始終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舉動,卻總有人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配合她完成計劃。她只需‘扭傷’了足踝,便能将當時的所有人,包括封大師兄,同時調離後院。還有,那日我問封師兄如何确定那具無頭屍體便是童師叔,封師兄起初只說自己親眼所見,擡頭看了一眼曹掌門的方向才想起死者手上戴的扳指——後來我才明白,封師兄看的不是曹掌門,而是曹姑娘!而曹姑娘當時好似無意中動了動手指,于是提醒了封師兄,想到師叔的扳指來。”
東方未明轉向眉心皺成一團的荊棘,道,“二師兄你還記不記得,參加文試的那天,早上起來,我們兩個都曾看見曹姑娘從窗外經過?”
荊棘勉強點了點頭:“不錯。”
“曹姑娘住的是華山派的主屋,與客房有一段距離;除非她進出院子,否則我們不可能看到。問題在于,她到底是從外面進來,還是從裏面出去?那時大約是辰時剛過不久,天才蒙蒙亮;若是為了出門,那麽曹姑娘去了哪裏?她當日并不需要去南峰參加文試;若是去東峰送飯,那為何花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到?所以說,當時曹姑娘不是出門,而是剛從外面回來。也就是說,在天亮之前,曹姑娘摸黑走了很長一段山路——對于真正的曹姑娘來說,有可能嗎?丁師兄說過,華山有些險路,曹姑娘白天都不敢走的。更別提夜路。”東方未明說着跨前一步,對“曹萼華”道:“你若堅持說你是曹姑娘,敢不敢讓曹掌門摸一下你的臉?!”
“曹萼華”愣了一下,又轉頭看向急切湊過來的曹掌門,眼神忽然變了。她慢慢撕下臉上的一張面皮,露出了口含冷笑的真貌,嗓音也變成了男子的。“東方未明,你果然不簡單。”
看到那張面具下的臉,華山派師徒和東方未明都原地愣住了。
“你是……你是!!”封至德啞着嗓子道。
“不錯,我就是被華山派害死的挑夫丁瓊之子,丁長生!”
“長樂師弟明明是你的兄弟吧!為何還要害死他?!!”
“我沒有這種認賊作父的弟弟。”丁長生一字一頓地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既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保護老賊,那我就遂了他的願,送他舒舒服服地下去。”
封至德大喊道:“你少敗壞華山派的聲譽!你父親明明是失足落下蒼龍嶺——”
“那根本不是意外!!”丁長生恨恨道, “六年前的一天,我父親挑了幾十斤重的擔子上山,在華山道上行走,無意中碰到了同路的童大邦。此人硬說我父親弄髒了他的衣服,兩人争吵起來;當時經過的幾個江湖人勸解了幾句,有人随口嘲笑華山派的氣量太小,和不懂武功的粗人過不去。沒想到就是這件小事,讓姓童的老賊耿耿于懷。我父親的同伴親眼所見,童大邦趁我父親通過蒼龍嶺,向他射了一支箭!那老賊奸詐至極,因為那支箭并不是為了射中我父親,而只是在他身邊帶起一陣利風!!蒼龍嶺上行走,容不得半點疏失——我父親心慌躲避,這就被逼下了懸崖!”
此話一出,華山派師徒默然無語,顯然确實有人知道內情,或者了解童師叔的為人。
“父親出事以後,沒有一個人替我丁家出頭鳴冤。我将此事告到華陰縣縣衙,那些官差卻道,我父親身上并沒有利器傷痕,顯然是失足墜崖,不能怪別人。那些目睹了此事的路人,誰都不肯出面充當人證。華陰縣縣令還振振有辭地道,華山派是名門正派,因為他們行俠仗義、鏟強扶弱的威名,方能保得一方平安——說我诋毀華山派的聲譽,就是希望縣裏出亂子,和盜賊沒什麽兩樣!!!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兄弟寧死也要保護的門派!不愧是僞君子的徒子徒孫!!”
丁長生說到這裏,華山派師徒都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幾名小弟子已氣得滿面通紅,長劍出鞘——華山派最忌憚“僞君子”三字,更何況是在衆人之前被挑破了多年前的醜事。曹掌門面帶羞慚之色,卻仍出手阻住自己的弟子,道:“六年前的事……竟有這般內情。華山派有愧于你和長樂,如今師弟已死,你若仍想複仇,該來尋曹某才是。但這和萼華沒有半點關系——”
丁長生面露得色,盡管此時荊棘已經躍出人群,太乙刀架上了他的脖子。“真正的曹姑娘在何處?!!”
“……殺了我吧。” 他仿佛開心至極地狂笑起來,“你們永遠不會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