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二、
次日,東方未明吸取教訓,一早便跟着二師兄上了落雁峰。武試正式開始之前,大家都先立在峰頂的一片比武場上,等候華山掌門公布昨日文試的成績。來華山參加比試的各路少俠都到齊了——連本已退出比試的齊麗也來了,估計是為了避嫌。她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立在樹蔭之下,唐中慧、王蓉和曹萼華三人都關心地聚在她身邊問候。關偉立在樹蔭之外,一臉想過去又怕被女孩兒們排斥的模樣。
何秋娟站在比武場的另一端。武當派的兩名弟子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起先方雲華想搭話,被她拔劍瞪了回去。西門峰和夏侯非立在場中互瞪,光是視線就已經大戰過三百回合。唐門和八卦門的兩位少主還是常年湊在一處,不知在嘀咕些什麽。虛真小師傅閉目念經,十分專注。任劍南難得地和青城派的燕師兄說上了話——東方未明定睛一看,原來任兄将白晶劍摘了遞給燕宇,燕宇也卸下佩劍交給對方,兩人各自欣賞了一番對方的劍,難怪如此和諧。
“哎,想吃肉。”
“……想看美人兒。”
“你們倆跟我說幹什麽。”東方未明看着一左一右圍上來的蕭遙和陸少臨,一個揉着肚子,一個哀怨地望着遠方。“我又不能給你們變出一座屋子,一樓賣紅燒肉,二樓是怡春院。”
“東方兄身上真的沒帶什麽畫冊嗎?”陸少臨捅了捅他,“全是字的也行。晚上熄了燈就睡,太無聊了。”
“這個真沒有。”東方未明說着又轉向蕭遙期待的雙眼,“也沒帶吃的。倒是華山派自己養了雞,要不蕭兄找他們讨一只去。”
“這……養雞大概是留着下蛋的吧。”蕭遙嘆氣道,“不會舍得宰了吃的。”
三人正聊着,比武場正面搭起的臺子上終于走出幾個華山弟子——包括封至德、丁長樂在內,陸續搬來三把椅子,請少林方丈、武當掌門和華山掌門入座。曹掌門作為東道主自然坐在正中,手裏拿着一張寫滿了字的水紋紙。“各位武林同道,關于少年英雄大會的規矩,昨日已經宣講過了。今日便根據昨日文試的成績,宣布各位下場比武的順序:武試分為甲、乙兩組。甲組第一場,傅劍寒對——”
話剛到此,一支羽箭不知從何處破風而來,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曹掌門襲去。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臺上臺下的人都震驚了,但畢竟都是習武之人,許多人反射性地拔出武器,卻還是來不及斬落那支飛箭——千鈞一發之時,曹掌門身側的弟子丁長樂猛地跳到師父之前,那箭便紮到了他的臂膀上。馬上有三五個人圍攏到他們身邊。不知有誰大喊一聲“箭上有毒!” 接着便傳來曹掌門的驚呼“長樂!長樂你醒醒——”
東方未明眼皮一跳,飛身躍到觀戰臺上。他粗暴地撥開面前的人,擠到丁長樂身邊,先點住他右臂上行通往心脈的穴道,再将傷者扶起,挖出箭頭,手掌按住後心,以內力将毒血逼出體外。此毒來勢洶洶,以他的修為,不一會便出了一頭汗——幸好此時一股溫暖、渾厚的真氣順着他的手臂流入傷者的經脈中,東方未明轉頭一看,見是無因方丈,趕緊點頭道謝。
“多謝方丈。”
“阿彌陀佛,少俠救人一命,福報不淺。”
有大師幫忙,不一會兒便将毒素從傷者體內逼出,然而丁長樂也因失血過多,滿面慘白地暈了過去。華山派的師兄弟忙七手八腳地将他就近擡進一間靜室,唐門少主的妹妹唐中慧也過來幫忙,借給東方未明一套銀針——他以針灸阻住丁師兄血氣的活動,令他處于一種“龜息”的假死狀态,再揮筆寫下幾味藥材,讓華山派的人去準備。
東方未明忙完一圈,這才回過神來,見曹掌門、幾名華山派師兄弟都圍在屋內,鄭重地看着他。忽然封至德帶頭行了一禮:“東方少俠救我師弟,在下感激不盡。”
“不敢當,封師兄客氣了。曹掌門可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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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的确要多謝東方賢侄,長樂這孩子,實在是……多虧你及時相救。” 曹掌門眼眶微紅,長嘆道。“魔教妖邪着實可惡!曹某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東方未明點頭不語,這時注意到手上還捏着那支挖出來的毒箭。“曹掌門,各位師兄,能否認出這支箭是——”
“……是師叔的箭。”封至德道。
“可這箭頭上的毒……” 東方未明很想舔一口确定一下,卻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五毒赤焰體,于是猶豫不定。幸好這時唐中慧接過箭頭嗅了嗅,道:“是‘見血封喉’。”
“唐姑娘确定嗎?”
“我哥的飛镖上抹的都是這個。”唐中慧極有把握地道,“這種毒入口不死,碰到也沒事,要沾血才毒發。”
“師叔的箭本來從不塗毒的,定是被人偷去以後才……” 另一名華山弟子劉钰道。其他師兄弟也紛紛附和。
東方未明給傷者把過脈,留下幾名華山弟子照顧他,自己便出門去了比武場。
雖然出了這樣的變故,但各門各派的賓客既然已經上了落雁峰,武試還是照常舉行。衆人都提高了警惕,曹掌門身邊總是跟着數名弟子;無因方丈和卓掌門也不坐在顯眼的觀戰臺上,大家幹脆都聚到場邊,這樣比武之時每人提防一個方向,便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甲組自從傅劍寒下了場,便以一種十分驚人的速度替換着對手。王蓉、關偉、何秋娟、陸少臨,紛紛在十招二十招之內便被傅劍寒不知名的快劍全盤壓制,常常是莫名其妙就輸了,毫無還手之力。乙組那邊,西門峰和夏侯非棋逢對手,打得不可開交,甲組比完三四場了他們還沒決出個勝負。東方未明注意到二師兄一直在抖腿,看來心中正焦躁不已,恨不能提早下場将他們兩個都扔出場外。
“二師兄,有沒有後悔文試做對的題目太多,不能多比幾場啊——”
荊棘啐了一口,但顯然東方未明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
這時甲組那邊任劍南上了場,方才拖慢了一些傅劍寒的節奏。鑄劍山莊的劍法嚴謹中正,犀利凝煉又不失靈巧,正是千錘百煉的劍術;傅劍寒卻是對手越強越來勁,若說任劍南的劍氣有鎮平五岳之勢,那他的劍炁便有如一只鴻雁展翅高翔,幾次要被白晶劍的鋒芒擊落、卻都在危懸一線時翻身避開,最後履險如夷地越過山巒之巅,輕輕巧巧地落在峰頂——正合這“落雁”南峰之名。在場的曹掌門、卓掌門都是當世的劍術大家,皆被這一場比試吸引了過去,不住地擊節贊嘆。
任劍南在四五十多招左右落敗,仍不失風度地抱拳道謝;傅劍寒也笑着還禮。下一個上場的是青城派的燕師兄。這又是一場鏖戰——傅劍寒的招式總是跟着他的對手随心變幻,與青城派的觀清百景劍戰了個難舍難分。東方未明曾擔心他“偷學”的青城劍法被人家瞧出一二,然而真正觀戰時才發現,自從傅劍寒創出那套新劍法,他從別處所學的劍招如“七星聚會”、“有鳳來儀”等等也融會貫通到了自己的招式中,已經難分彼此,連那些門派自己恐怕都認不出他招式中的原型了。東方未明起先瞧得津津有味,但不知何時起,一個陰暗的念頭慢慢浮上心間,戳得胸中一痛。
——為何在場中比試的人不是我呢?
他忽然強烈地感到,自己和傅劍寒并不是一路人。
傅劍寒是天生的劍客,光芒四射,潇灑落拓,就算先前籍籍無名,經過這落雁峰上的一戰,必會在整個中原武林中揚名。
而東方未明呢,雖然背靠着逍遙谷的盛名,卻只會耍耍嘴皮子,或者偷偷摸摸地下個毒扔個暗器;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英姿勃發風流倜傥,與廢物還有什麽區別。
他正黯然神傷,只聽比武場邊又爆發出一陣喝彩——傅劍寒以看似随意實則刁鑽的一劍破了青城派的得意招式“深竹翠隐”,燕宇亦全神應對,憑借一手極少在人前使出的“松風劍法”以退為進,出劍急如松濤浪湧,柔若清風繞竹;二人來回拆了三十多招,期間妙招紛着,層出不窮。東方未明低落地往角落裏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裏,懶于見人。
哼!我不要當大俠了。不如當個流浪的琴師,把那些俠士豪傑的事跡編成曲子,用十八摸的調調兒唱出來羞辱他們。
“蒼龍盤桓越千嶺,雲程萬裏回雁鳴。紫電青霜群雄戲,意氣淩雲太華頂——”
他偷偷摸摸地編排着,肩上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掌。一轉身,見是一位紅衣似火的姑娘,手握單刀,生得膚白如玉,眼澄似水,十分明豔中還帶了三分豪爽、三分英氣。
“紅殇——啊不秦護法?!”
秦紅殇咳了兩聲,表情似乎還挺欣賞,“喚我紅殇就好……那個,詩吟得不錯。”
東方未明吓得差點咬着舌頭。“胡亂诹兩句而已,秦護法見笑了,哈哈哈哈……”
“對了未明,你沒參加少年英雄大會的比試?”
東方未明頹然道:“在下學藝不精,不能給師門丢臉。逍遙谷有我兩位師兄便夠了。”
秦紅殇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了。“不必灰心。武功什麽的只需勤練不辍,總有出頭之日。我的刀法在霹靂堂也稱不上一流;父親問我願不願成為本門護法之時,內心也是惶恐不已,生怕擔不起這樣的重責。然而即便如此,若我不能替父親分憂,還有誰能呢?身為堂主之女,若只因自己武功不濟事就把責任都推給幾位長老,他們又如何能有重振霹靂堂的信心?”
東方未明擡起頭,感激地看着她:“紅殇,我懂你的意思。”
“本事可以取長補短,擔子卻是推不得的。”秦紅殇道,目光投向了刀光劍影的比武場,臉頰有些微紅。“本姑娘要上場了。說了一堆漂亮話,若還是輸了,你可不準笑我。”
東方未明站起來拍手道:“那我祝姑娘武運昌隆!輸也好贏也好,秦護法必能戰出霹靂堂的氣度來!”
乙組那邊,夏侯少主總算以一招之差擊敗了宿敵,然而也因消耗太大後勁不足、很快輸在了霹靂堂秦護法手裏。秦姑娘勝了一場,又負于八卦門少主商仲仁。然後總算輪到荊棘下場——頓時如砍瓜切菜一般,接連削平了八卦刀、唐門、丐幫等等對手;接着又連續勝了武當派的古實和方雲華。他仿佛跟傅劍寒較着勁似的,出招速度一劍快過一劍,一刀強過一刀,許多對手壓根接不住他十招快攻便慘敗出局。曹掌門還道,以這樣的速度,大概原本預計三天比完的武試,一天就能比個差不多了。
東方未明注意到方雲華下場後眼帶煞氣,面上卻仍微微笑着,又贏得了卓掌門的點頭贊許,不禁暗暗搖頭。
好在一直到這日的比武結束,再沒有出現類似的行刺之舉。到了傍晚,荊棘擊敗了最後一名對手——少林派的虛真師父,傅劍寒也挑戰河洛大俠之子江瑜勝出。而最終的決勝局,便定在明日一早進行。
從南峰下去之前,東方未明又去探望受傷的華山派丁長樂。灌下兩碗藥和參湯後,丁師兄總算醒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問:“師父沒事吧?”
東方未明不免感動,道,“放心,曹掌門安好。華山派上下都嚴陣以待,定會擒住那名刺客。”
丁長樂點頭,神情有些不安,仿佛沉浸在一股難言的愁緒中。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夕陽正漸漸下沉到峰巒之後,在雲霞上灑下一片金紅交織的光芒,有如鮮豔的錦緞一般。東方未明想到死去的高鴻飛,心道還真是一樣水養百樣人。他寬慰丁長樂道:“丁兄對師門真是忠心耿耿。華山派如此齊心,今後定會蒸蒸日上的。”
丁長樂笑了一下,依靠在床頭,慢慢回憶道:“……我的父親是一名華山腳下的挑夫,每日的工作就是給華山派和金天宮的道長們運送山下的物資。平時父親的活計不多,只夠全家勉強吃飽。六年前,也就是上一次少年英雄大會,父親和同伴們有了一宗比較大的買賣,因為華山派要設宴招待武林同道,所以山下的肉類蔬果,還有茶葉美酒,都要靠人力挑上山去。父親很高興,還說多做幾件活兒,新年就能給我們兄弟買新衣裳。結果……在一次經過蒼龍嶺的道上,忽然刮來一陣強風,父親腳下一個趔趄,失足墜下;後來在山腳下尋到他的遺體……” 他說到這裏,嗓子哽咽了。東方未明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嘆息一聲。
“父親過世後,家中沒了頂梁柱;我大哥認為父親是為了華山大會才死的,幾次找華山派的麻煩,最後一怒出走,再也沒有回來。母親悲痛過度,卧床不起。幸好這時我師父幾次上門接濟,給家裏送來錢糧,又請大夫來給母親治病。後來我便懇求師父收我為徒——”
“曹掌門真是個好人啊。”東方未明嘆道。
“……是啊。恩師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東方未明轉了轉眼珠,道:“丁師兄,能不能再和我說點,關于童前輩的事呢?”
“師叔他……射技出衆,精通本門劍法;據說僅次于師父。平日深居簡出,極少見人。”
“那他性情如何?”
“師叔過去脾氣比較急躁,經常因小事與人沖突。但最近三年一直在東峰靜修,人也平和了許多。不過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總有一日,我想……我要……” 丁長樂說到這裏,眼睛半睜半閉,人已經非常疲倦了。東方未明不好意思再打擾他,便起身告辭。
大會的第三日。荊棘和東方未明仆一踏上落雁峰,便見前來觀戰的少俠、女俠和華山派弟子三五成群,都在竊竊私語,氣氛十分沉重。東方未明随手拉過一人詢問,才聽說一個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丁師兄昨晚過世了。”
“什麽?!難道是毒性發作——”
“并不是。”被東方未明拉住的華山弟子眼中有些悲傷,但更多的是驚恐不安,“師兄是被箭射死的。”
他沖到昨日丁長樂養傷的那間靜室,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一名年紀最小的華山弟子撲在地上失聲痛哭。封至德等年長一些的師兄弟雖未嚎啕,卻也難掩面上的悲意;女弟子如曹萼華等人紛紛以手帕拭淚,哭成一團。曹掌門被接二連三的命案弄得心力交瘁,又擔心犯人還會再次行兇,與無因方丈、卓掌門商議後,決定将這最終決戰推遲一日舉行。一時落雁峰、玉女峰上人人自危,大家都想找出兇嫌,還死者公道;卻不知從何下手。
東方未明心裏也空蕩蕩的——昨日他還和丁師兄聊到過去之事,怎想到一夜過後便是如此收場?他還以為兇手的目标定是曹掌門,丁師兄僅僅是護師心切才有此一劫,可為何兇手連一個重傷之人都不放過?難道說,天意城本來的目的便是一個普通的華山弟子麽?不對,不對,怎麽想都太古怪了。
他好容易等到華山派師徒的情緒平靜了些,便對封至德等人問道:“各位師兄,丁師兄到底是如何遇害的,可以告訴在下麽?”
封至德看了一眼師父,回過頭來道:“無妨。昨日晚間,丁師弟喝過一次藥後,便躺下睡了。我們随師父回了玉女峰,只留了馮師弟在此地照應。馮師弟年紀小,有些貪睡,他見丁師弟睡得熟,下半夜便拿了一把木椅抵住門,坐在那張椅子上睡着了。靜室的門窗都是從裏面栓好的,并且師弟就坐着椅子抵在門的內側,根本無法推開。馮師弟還說他睡覺很輕,若是有人晃動椅子和門,定能察覺。不過他就這麽一覺到了天亮,什麽動靜都沒有。今晨他醒來,發現丁師弟還是仰躺着榻上,咽喉插着一支箭……在下定要揪出兇手,将他碎屍萬段,告慰師弟在天之靈。東方師弟,請助我一臂之力。”
東方未明沉默着點點頭。他看了眼門口的桌椅,接着走到窗子附近,抹了一把雕窗上的灰塵;窗栓果然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推開木窗一看,不禁咋舌——原來窗外便是萬丈絕壁,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或許雙手緊緊扣住雕花窗格,可以勉強挂在外面的牆上,但這個姿勢實在累人,堅持不了多久。他又走出屋外,提氣縱上屋頂——這間靜室上方覆的是大片青瓦,并且似乎因為時間太久、瓦片緊貼下方的灰泥,相疊之處都緊緊地黏住了,很難拆出一個小洞來。
難道說,丁師兄是被房間裏的那位馮師弟所殺的嗎?但如果馮師弟是犯人,不會蠢到故意做出這種只讓自己遭到懷疑的情形吧……倒不如把門打開,說自己被人下了迷藥之類的。
還有那支箭。童大邦、曹掌門、丁師兄,用來行刺他們的武器都是羽箭。這是巧合,還是某人精心的設計?
“暗器的祖宗,就是弓箭……使得再快,不開弓不張弦就射出去也絕無可能。”
關鍵時候,二師兄的話在耳畔響起來。然而昨日武試之前,聚集在比武場的各位少俠,卻無一人做出可疑的“開弓張弦”的動作。那麽當時那支箭,究竟是如何發出去的呢?
曹掌門宣布比武推遲後,參加大會的少俠們便先後散去了。東方未明坐在屋脊上,雙手撐着下巴,凝視着空空蕩蕩的比武場發呆;少頃,一個熟悉的紅影驀地翻上房頂,坐到他身邊。
“案子有眉目了?”
“沒呢。”
東方未明不耐煩地揮揮手,“明日就是武試的最後一場。我不能幫你打架;你也不用管這些。”
“酒也不能幫我打架,可傅某若是三日無酒,便覺得身子缺了一塊兒。”傅劍寒幫他把被山風刮得橫飛亂舞的馬尾理了理,“傅某雖不及未明兄聰慧能幹,但好歹也能幫着打聽消息,充個打手,助未明兄早日破了這樁疑案。”
東方未明眼簾一擡,道:“那我若是讓你跟我去坑蒙拐騙,偷雞摸狗呢?”
傅劍寒笑道:“昔日孟嘗得以逃脫樊籠,全靠平日裏結交了雞鳴狗盜的義士。未明兄這是擡舉我啊。”
“說話算數。”東方未明站了起來,往東天的旭日一指,“劍寒兄,陪我去一趟朝陽峰吧。”
“走!”傅劍寒跳下屋頂,還心情大好地唱了兩句:“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瘋沓如流星。”
東方未明被他歌聲中的英銳之氣帶得興致一起,跟着和道:“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