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
從客棧裏出來,天色已晚。東方未明、楊雲、傅劍寒與捕快們分手,三人直奔酒館,先打上十斤杜康壓驚。酒端過來之後,東方未明和傅劍寒一人取了一壇子,拍開封泥,一言不發地對視片刻,随即碰了一下酒壇,兩人同時捧起來就灌——又差不多同時一口氣喝幹了。
東方未明放下空壇,大口喘氣,紅暈慢慢染上脖頸。傅劍寒看着他的模樣不說話,光是笑。楊雲遲遲嘆了口氣,道:“知道你倆感情深——可好歹給楊某先斟上一碗,再一口悶吧?”
“啊,對不住老楊。”傅劍寒忙向小二招手,讓他再上十斤。“這幾日連累你四處奔走,兄弟感激不盡。你我的交情,若是說一個謝字,也太淺了。來,傅某再敬你。”
“別,你少喝兩斤,我就當是謝了。”楊雲搖頭道。
東方未明因為喝得太快,酒意上頭,說話的調子也拖長起來:“楊兄,我也敬你——大家幹了!” 他晃了晃空酒壇,往桌上一頓,忽而大聲道:“我東方未明一生最大的運氣,就是有兩個好——頂好的師兄。我大師兄豐神俊朗,氣宇軒昂,慷慨俠義,風度翩翩,溫厚剛直,謙謙君子,皎如朗月,浩若長空……”
楊雲和傅劍寒聽他四個字四個字地往外蹦詞兒,都笑了。又聽東方未明道:“我二師兄雖然兇殘暴躁一點,可他最瞧不起那種鬼鬼祟祟的暗中害人。咦,難道說我們逍遙三俠裏……品行最爛的人,是我嗎?!”
傅劍寒噗嗤一笑,伸手想拍拍他的頭。東方未明卻中途截住他的手腕,鄙夷道:“你方才玩過耗子的,洗手了沒?”
“……你不是也玩過嗎?”
“哦,對。” 東方未明扯過衣服下擺擦擦手,又繼續趴到桌上,“方才說到哪兒了?對,大師兄。放眼整個武林,我大師兄肯定是待師弟最好的師兄!二師兄……一定是揍人最疼的!!”
傅劍寒笑道:“天山派的大師兄也不錯,就是常年不在門派裏。”
楊雲總算倒上了一碗酒。“呵呵,你倒會說。天山派本就地處偏遠,若再不時常來中原各派走動走動,增長見聞,豈不是要與世隔絕了。家師年事已高,總不好叫他老人家四處奔波。楊某只好勉強代勞。”
“原來楊兄是代師閑逛,甚好甚好。” 東方未明賊兮兮地笑起來。“我師父也是古怪,我以前一外出……歷練,他就不高興;可我這次長久不出來,他反倒着急,整天逼着我跑腿……”
楊雲道:“事有反常必為妖。你師父必是怕把逍遙谷憋出個老妖來。”
東方未明嗆了一口酒,嘟囔着楊兄原來嘴毒的很,以前竟沒發現。楊雲笑道:“在下先前是沒遇上喝酒時還能鬥口的對手。任我舌燦蓮花,劍寒也只管鯨吞牛飲,好話歹話都聽不進去。” 傅劍寒亦笑道:“只要酒管夠,哪怕你把我耳朵訓出繭子來,也沒幹系。”
三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些前幾個月的見聞。月上中天,後面擺上的十斤茅臺在楊雲的堅持下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飲盡,還令酒館的店小二頗為驚訝。
“喝完這頓,楊某明日便要啓程回天山了。”楊雲端起酒碗道,“劍寒,此次少年英雄大會,你還會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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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如何不去。老楊和未明兄費了這麽多心為我掙來的機會,傅某一定珍而重之。”傅劍寒也雙手捧碗,敬道, “未明兄,今年臘月,我們長空棧道見!”
“幹!” “幹!”
東方未明的酒量已算相當不錯,不過之前喝得太急,現下便有些暈暈乎乎。與楊雲告別後,他很長一段時間內如堕雲霧,稍微有點清醒時發現他正被傅劍寒架着往洛陽南城的方向走,腳下輕飄飄的,也不知有沒有沾地。他小聲詢問:“不住客棧?”
“客棧裏還有那個家夥,讓人放心不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傅劍寒輕笑道。
“這個方向是……廢園?!好啊,你是要逼我跟你做一對孤魂野鬼……”
“既是一對,那就不是孤魂啦。”
他們走過寂靜無聲的小巷,白蒙蒙的月光仍照着泥地上那塊血泊的痕跡。東方未明在血跡的邊緣停了步。明明是處暑時節,人卻毫無來由地打了個寒噤。
“跳過去?” 傅劍寒指了指胡同盡頭的土牆。
“跳不動。” 東方未明喝多了就更加耍賴任性,不但腳下寸步不移,還一手扯着傅劍寒臉頰上的肉,睡眼惺忪地淫笑起來:“嘿嘿嘿……小娘子……”
他忽然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撈起來打橫抱在懷中。傅劍寒扛着一人仍是輕松地躍過牆頭,落在廢園的草堆裏,腳底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野鼠亂跑的動靜。
東方未明毫無顧忌地挂在別人身上,像猴子抱着一叢樹枝。傅劍寒也當真不松手,搬着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荒草地裏踩着。眼看到了廢園中心的一口枯井邊,他俯下身,在井口附近挪動了幾塊石板,地上竟然發出“嗡——”的一聲低吟,接着出現了一口黑漆漆的窟窿,像個特大號的兔子洞。東方未明這才清醒了幾分,發現這洞極深,隐約可以看見近乎垂直的石砌階梯,不知通往地下幾許。
“這……下面是什麽?”
傅劍寒眨眼道:“不進去看看?”
東方未明被他一激,仗着眼功好手腳利索,摸黑踩下臺階。傅劍寒緊随其後,下來的時候不忘把頭頂的洞口封上,又道:“這底下和枯井之間有通風孔連着,不會氣悶。” 兩人幾下爬到最底,傅劍寒在角落裏摸索了一陣,點着一根火折子,照出這地下的光景來:地洞的盡頭是一間石室,足有三四間衙門的牢房合起來那麽大,四壁天頂粗糙不平,有的地方釘着些生鏽的鐵環鐵鏈,從上方垂挂下來。石室一側用稻草鋪了一張“床”,上面還蓋着兩張厚軟的被褥。另一側擺着幾只水盆水桶,搭着兩塊手巾。這些東西和洞裏原先的氣氛格格不入,想是後來才被人弄進來的。
東方未明定睛一瞧,那草堆上看着眼熟的可不就是自己親手獵到的銀虎皮,登時酒就醒了一半。“你……你這算是鸠占鵲巢?可這兒到底是什麽地方?”
傅劍寒笑道:“我前些日子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機關。頭頂上園子現在雖然荒廢,但當年想必是什麽達官貴人的宅地,闊綽的很。這裏或許是原先的地窖什麽的。傅某找到這裏時,地上的灰結了有寸把厚,顯然好多年沒人來過了,不要緊。”
“與其說地窖,我怎麽覺着更像地牢。”
“地牢也不打緊,比衙門那裏寬敞。”傅劍寒把火折子塞進石壁上的一個凹洞,又走向一邊的水桶,“這井水是我被關進去之前打的,也不知還能不能用。”
“有什麽不能?這水再不幹淨,總比你身上的味兒好些。”東方未明抽了下鼻子,“哪兒來的老鼠,掉酒缸裏淹死了。”
傅劍寒只好伸了個懶腰,開始脫衣服洗刷自己。東方未明舀了點水洗洗手,然後便沖向稻草堆,踢掉靴子,沉甸甸地仰躺下去。他眼睛半睜半閉,看着那人俯身掬水,再直起來擦拭身體,四肢和背部線條優美地舒展着,像一張滿弓。他忽然覺得很得意,自己把自己用虎皮卷起來,縮成一個繭,臉埋在長毛裏吃吃地笑。
自在逍遙、劍術通神的傅劍寒傅少俠,還不是得靠了小爺我,才能回老巢睡上個安穩覺。
不一會兒,淅瀝瀝的水聲停了。火折子的光也黯得幾乎消失。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東方未明感覺到一個人的氣息湊近身邊,連着裹在外面的虎皮一把摟進懷裏。他決定采取主動,自己從虎皮裏蹭出來,一個懶驢打滾再接一招龍騰魚躍,反身壓到那人身上,還按着兩肩不讓他起來。傅劍寒也老老實實地随他上下其手,被摸得癢了才發出幾個笑出來的氣音。
東方未明對他這樣的坦然配合不是很滿意,手指更加用力地捏着他胸口和腹部的肌肉,有時候又忍不住在觸感極好的小臂和大腿上摩挲。那種感覺就像玩貓一樣,盡管知道肉墊下面藏着爪子,但揉起來卻像沒了骨頭;很舒服,很安全。
傅劍寒胳膊終于動了,也沒幹別的,一伸手将他的發繩扯開,滑涼如水的長發頓時披了一肩。東方未明晃了晃腦袋,似乎嫌棄碎發擋了眼睛,忍不住用手去撥。他這麽一抽手,立刻就被傅劍寒逮住機會翻了個身,解了腰帶。那腰帶一松,褲子便往下滑,兩瓣挺翹的臀肉也就落到了別人手裏。
他感到那兩塊又軟又彈的皮肉被抓起來反複揉弄,修長的手指還時不時陷進臀縫裏,但也暫且不再深入,反而勾得人心裏癢癢的。傅劍寒湊到未明的脖頸和鎖骨上小口小口地吸吮,他大概一輩子喝酒都沒這麽文雅過。但他下半身的動作可絲毫不文雅,早已硬挺的男根正一下一下地在春袋、會陰處胡亂頂弄,腿根處都變得汗津津、濕漉漉的。
東方未明急促地張口大喘,懷疑自己都要被蹭射了。但傅劍寒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他的嘴唇下移一些,叼起了因為受冷而發硬的乳首;牙齒在乳暈上輕嗑着,舌頭嘗到一點淡淡的血腥味兒。東方未明一手拉着他的耳垂,一手順着兩塊隆起的背肌往下滑動。兩個人誰也看不見,就在黑暗中互相磨蹭撫慰,像兩只互相舔毛的小獸。
“……我很想你。”東方未明貼着那只被摸紅的耳朵,小聲嘆息。
傅劍寒被他說得骨頭都酥了。本來就快受不了撩撥,再被故意壓低的聲調這麽一激,心口都隐約有些絞痛。這可真是要了人的老命去。他把東方未明的兩條腿分得更開,右手探向鼠蹊部,一根中指有些急切地插進幹燥的後穴之中。那處因為許久未被開拓,又變得緊致無比,動一動都極艱難。東方未明嘶嘶地喘着氣,道:“我身上帶了……傷藥……”
傅劍寒在一堆衣物裏摸了摸,還真摸到一盒軟膏似的東西。他打開蓋子聞了聞,有股金銀花的清涼味道。他不客氣地用手指挖了一大塊兒,往微微翕動的小穴裏塞抹。經過充分的潤滑之後那處總算容納下了兩根手指,可要進入正題還是得花上不少力氣。傅劍寒心裏着急下面更急,在穴中抽插的手指就有些粗暴,時不時彎曲起來,摳弄腸壁。東方未明被他捅得胳膊亂揮,小腿也蹬動起來。傅劍寒趁機左手握住他的右腳踝,把一條腿架到肩上,利用腰身的氣力不顧一切地往裏壓,總算把陽物擠進去大半。東方未明痛叫了一聲,手腳反倒僵硬不動了。傅劍寒待他稍微适應了片刻,便開始難以自禁地激烈抽插。
東方未明整個人被頂得快要散架,腸肉因為劇烈的摩擦又燙又疼,不受控制地收縮吞吐。眼前明明一片黑暗,卻能清楚地聽見肉體的拍打聲夾雜着粘滞的水聲,仿佛能想象出後穴被杵得汁水四溢的樣子。體內有不止一處奇怪的地方被撞到了,令人麻痹的感覺像水的漣漪一般從穴心往外擴散。
傅劍寒一邊大力地挺動着腰身,一邊用手摩擦着東方未明胯間翹起的肉柱。東方未明被一前一後的刺激弄得呻吟不斷,有時抱怨“太快”“疼”“重了” 有時又胡亂叫着 “……那裏” “還要”,時高時低的嗚咽聲像絲弦一樣勒緊了他的脖子。他半身低垂下去,喘息粗重,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幹脆把力氣全攢到腰上,更加用力地捅進深處。
但這個姿勢好像還不能痛快。傅劍寒幹脆撈起東方未明的兩只膝彎,像折紙一般往下壓。這兩條腿又直又長,肌肉的弧線流暢優美,而且輕輕松松就能掰過肩頭,很是柔韌。等于說東方未明被他疊了個對折,這樣不用背對也能插進最裏面,連陽具的根部都能照顧到。龜頭一次一次地犁過那堆軟肉上的溝回,好像連那幾根怒張的青筋都要被印到腸子的內側。這次他兩只手掌都按在對方的大腿上,東方未明的小兄弟沒被照顧到,卻還是顫顫悠悠地射了出來。
東方未明嗓子裏竄出一聲驚呼,随即整個人都軟化了。他的身子本已練得比較健壯,肌肉結實有彈性,如今徹底松下來,卻仿佛變得比棉絮還軟,連筋骨關節都沒了。傅劍寒插在他體內的肉棒也徹底享受了一回,像被一張濕軟溫潤的小嘴緊緊吸着不放,極致的爽快讓他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只想強行搗開身下這只小口,讓它徹底合不起來。他勉強忍住出射的沖動,又頂着那處陽心戳刺了許久,方才盡數瀉進去。
兩人抱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氣給喘勻了。東方未明只覺腦子很不清楚,心想或許這就是道家所說的“混沌返樸”,“神交陰陽”,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聲低笑。
“……想我,怎麽不來看我?”
東方未明撅嘴不答,過了好半天才道:“……你不是也沒來看過我。”
“我去過逍遙谷。你在練功。”
“然後呢?”
“你練了半日劍,我喝完一壺酒,就走了。”
“……為什麽不出聲喊我?”
“你的劍招好像即将大成,我不想打擾你。”傅劍寒道,“而且我這樣慢慢地喝,倒也有趣。”
東方未明不懂他的意思,但覺得自己仿佛被當成了下酒菜,于是咬了他一口。
雖然有過數次肌膚之親,然而對情之一字,兩人都不過是一知半解。傅劍寒只從無緣得見的娘親那裏聽說過至情,“劍光寒,男兒行俠志四方。月光寒,伊人顧影思郎君。”——可真是這樣麽?伊人為何只能顧影?男兒為何必要遠行?劍光至寒,月光至冷,有時他會想自己是不是也是冷的。紅衣似火,暖的是衣衫;酒酣耳熱,熱的是愁腸。而東方未明呢?他是冷的還是暖的??
他抱着這個人,摸着他的肉,舔着他的血,好像這樣就想明白一些。東方未明的手指落在他的後腰上,時松時緊地擰着。
我們會成為爹娘一樣的人嗎?雖心系彼此,卻只能隔着遙遠的山水和年歲互相記挂。
“咦,我怎麽好像聽到有人的咳嗽聲。”東方未明偏了偏頭, “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像個身體不好的老人……”
傅劍寒替他捂住耳朵。“別聽了。睡吧。”
次日東方未明睡醒時,石室裏還是黑洞洞的;但爬到外面卻發現早已日上三竿。他拉着傅劍寒先去到郊外的小溪裏沖了個澡,重新挑了幾桶水存到地下;又在河洛客棧打了個尖兒。東方未明找掌櫃的一打聽,據說高鴻飛一早便扶靈啓程了。
回逍遙谷之前,他一時興起決定到城中的糕餅鋪子買一袋子紅豆餅和綠豆餅回去。傅劍寒本來陪着他排隊,兩人聊天說笑,說着說着,卻見東方未明的目光溜到了路邊,投到一名俊俏的白衣公子身上。
“咦?這不是風兄麽?”
傅劍寒心裏小小地膈了一下,暗道怎麽又是他。
“哦原來是東方兄,一向可好?”白衣公子合上折扇,卻好像不太願意走近。
“好得很。托福。”
東方未明滿面憨笑地向他抱拳致意。姓風的公子眉頭微皺,卻也很快抱拳回禮,“在下身負要事,先走一步。抱歉。”
“風兄慢走!” 東方未明嘴上那麽說,人卻跨出去好幾步,擺出了自以為最潇灑帥氣的姿勢,鼻翼還微小地扇動兩下。白衣公子眼中透出一點嫌惡,廣袖一拂,冷淡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遠了。
東方未明轉溜着眼珠走回來,捅了捅傅劍寒,小聲道:“喂,你看見了沒?”
“看見什麽?”
“這位風兄向來行色匆匆,倒也沒什麽;不過他方才抱拳那一下露出了手腕,兩手都纏了幾圈白布。我記得很清楚,以前他胳膊上沒有這些。”
“……那又如何?荊兄不是也喜歡在手臂上纏些帶子麽?”
“不,和二師兄不一樣。他兩手都纏了布條,只是為掩人耳目;實際上,只有右手的白布上隐約有些水漬……還透出一股極淡的藥味兒。” 東方未明道,雙眼亮得仿佛随時可以發出小刀,“他的右腕,受傷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