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
副标:恐怖游輪連續殺人事件·解篇(上)
傅劍寒走出艙門,已失去了東方未明的蹤跡。他左右看了看,忽然運起輕功,腳下無聲飛掠,往船尾的方向奔去。
從這一層的入口往下,便是貨倉。其中的一間沒有擺多少貨物,如今卻停放着六具蓋着白布的屍體。一個黑影半蹲在屍體邊上,将蓋屍的白布一條一條掀開查看;接着手腕一翻,指間多了一柄泛着寒芒的利器,輕輕一劃,立即将屍體的衣襟裂為兩半。
“未明兄,你果然在這。”
東方未明給他吓得手一抖。傅劍寒笑着湊過去,左手二指托住他的手腕。“……我見你好像有頭緒了?”
“頭緒稱不上,就是有些人說錯了話……可惜還缺少他們殺人的證據,不能令人信服。”東方未明搖搖頭,手中薄如蟬翼的離火玄冰镖忽然插入杜老四的氣海穴,尖端帶出一點血跡。“唉,世人也不是個個如我這般聰明的。”
“那是自然。”傅劍寒饒有興趣地從背後看着,“未明兄何時還學了這門仵作的手藝?”
“才沒有呢。我又不是驗屍,只不過……”東方未明站起身來,把沾血的镖刀放到鼻端嗅了嗅,臉上帶着有些邪氣的笑意,“劍寒兄,你知道——每種毒藥的味道,嘗起來都是不同的嗎?”
傅劍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只見東方未明左手舉起一只小巧的金簪——“這是我方才從那對雌雄大盜的包袱裏順手摸來的。上面抹的大概應是孔雀膽,碧蠶蠱。” 右手拿着那支沾了血的離火玄冰镖,伸出舌尖在刀口慢慢舔過,“這個嘛……卻像是斷腸草,火寒蠍,赤練蛇。如果當真是杜老四毒殺了妻子又服毒自盡,為何要分別用兩種不同的毒藥?而杜老四的毒血,和劍寒兄之前中毒時流出的血居然是同一種味道,豈非太過巧合??”
傅劍寒面沉如水,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镖,在衣服下擺上擦幹淨。“未明兄,我早就想勸你了。沈大夫說過,你的體質所謂的‘百毒不侵’,并非真正的能解百毒,而是對毒物的抗性比常人強些而已;而你卻有些太過依賴這一點了。所謂善泳者溺,擅于用劍的人,常常也是死于劍下。”
東方未明唉唉了兩聲,覺得傅兄的眼神有點銳利,不禁縮了縮脖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真的不要緊,沈姑娘當年離開忘憂谷時,把她的屋子也留給了我;後來我在裏面發現了一本毒典,裏面記敘了許多關于毒物的知識;才翻了小半本,已覺獲益匪淺。關于毒物的味道,也是上一個讀過這部毒典的人寫下的批注……那位老前輩能活着留下記載,我自然也就不會死——嗚。” 他話講到一半,人已經被從後面攬住了。傅劍寒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頸後,像用小刷子輕輕梳理着寒毛似的。
東方未明其實感覺還怪舒服,但掙紮于面子和正事兒之間,最後毫無誠意地扭了扭腰。“你幹嘛?”
傅劍寒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裏,“……酒瘾犯了。”
“我身上又沒帶着酒。咦,你怎麽……” 東方未明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好像有某種熟悉的硬度從後面抵着自己;他伸手一摸,傅劍寒的劍還挂在腰側。“怎麽會……”
“你剛才舔刀子的時候,就有點……” 傅劍寒悶悶的聲音傳來。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東方未明感到一股熱意從丹田燒起來,呼地一下竄上頭頂。傅劍寒其實只有一只左臂用力環着他,右手垂在身側;但他就是覺得仿佛有種強力的禁锢,箍得他無法動彈。
古人雲畫地為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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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我自己不想出去吧。
東方未明垂下頭,手指順着肌肉的紋理細細摸索那只橫在身前的小臂。他感到傅劍寒的唇舌輕輕擠壓着耳垂,然後沿着肩頸的側線滑下來,仿佛品嘗着頸脈有節奏的一次次搏動。
“……那個,案子,還沒解決。”
“唔。”傅劍寒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沮喪,“我等一等就好。”
“……我幫你吧。”
東方未明回過身,先是把嘴唇湊了過去。傅劍寒迫不及待地接住了,伸出的舌頭沿着下唇劃過一遍,随即抵開牙關進入。東方未明感覺舌頭的側面軟綿綿地蹭過,舒服得眯起了眼;然而傅劍寒并沒有順着他的意思再攪動一下,而是直接深刺到喉頭,反複頂弄上方的軟腭;明明卡得他十分難過,卻讓下面的東西也立起來了。
東方未明叫也沒能叫出來,倒發出像吃飽了的貓一樣的咕嚕聲。傅劍寒的右手虛虛地捧着他的腰,左手倒是毫不含糊地在臀上又捏又擰。嘴上好容易分開了,東方未明喘了幾下,就這麽解開了兩人的腰帶,把自己和對方的兄弟掏出來握在一起。兩個東西的分量都不輕,他用兩只手才能抓住;然後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套弄起來,故意用掌心和指腹的繭去摩擦敏感的頭部,和柱身的筋脈。傅劍寒好像想幫他的忙似的,腰身使力往手指中間肏進去。這讓未明的動作反而遲緩了些許,臉紅得要命。忽然想起身邊還橫着幾具屍體,頓時頭皮一麻,連帶着小兄弟都抽動了一下——雖然這種狀況讓人完全無法停下來。
傅劍寒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聲似的,把未明帶着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背後靠上貨倉的隔板;左手又不老實地從衣服下方鑽進去,中指剛好卡在背脊的那一道溝線中,一節一節往上數着椎骨。
東方未明在他的喉結上舔了幾下,“……你快點。”
“……”傅劍寒沒說話,腰動得更加起勁了。東方未明也使出手上的各種技巧,時摳時蹭,輕攏慢撚……快感在身體裏積聚,有如水波層層湧動,驀地一個浪頭打過來;他嗓子裏逼出一聲嗚咽,達到了頂點。
東方未明撲在傅劍寒身上喘氣,卻被傅劍寒反身壓在艙板上,左手按着他的胯,就着已經癱軟下來的東西繼續摩擦,最後射在下腹上。兩人在餘韻中又慢騰騰地親了好一會兒,東方未明感到有手指插入臀縫,指尖在穴口的皺褶處輕輕撥弄着。他趕緊用力搖頭。
“那個不行,眼下——”
“嗯我知道。” 傅劍寒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塊布片,把兩人身上擦拭幹淨。東方未明低頭盯着他腦袋上翹起的頭發,嘴角不知為什麽忍不住地上揚。
“一會兒……希望能順利抓到那家夥。”
傅劍寒擡頭望他,“你有多少把握?”
“找出是誰倒沒問題,就怕……打不過他呀。”東方未明嘆氣,“你又受了傷;這剩下的兩天還是不能運功,否則餘毒散入經脈,就不好根除了。”
“……如果情況緊急,便也顧不得了。”
“所以說,咱們得計劃計劃。”
東方未明和傅劍寒回到飯堂時,天色已經轉亮,艙內餘下不多的幾人都顯出一副困乏的神情,各自窩在角落。艙外值守的水手換了班,而船老大也命人送來了幹糧稀粥,給大家補充氣力。
東方未明在牆角的香爐那裏撥弄了兩下,見飯堂裏所有的人都起來吃東西了,便給自己和傅劍寒也盛了兩碗粥,然後一仰脖喝光了一碗。王蓉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道,“小師哥,好困啊,我能不能回去睡一下呢……”
“馬上就可以。” 東方未明放下空碗,忽然倒退一步,向白術和飯桌上的人作揖道:“……小弟必須先向諸位告個罪。在下先前——的确是說謊了。”
“哦?”白捕頭訝異道。青城派的兩人馬上冷笑起來:“東方少俠,故事編不下去了?”
東方未明尴尬地笑了笑,“昨日有人就在此地偷襲我們,這是千真萬确之事;傅兄的傷也絕非作僞。只不過在下并不曾與那人交手——掌印之說,是在下為了尋找線索編造出來的。在下急于抓住兇手,行事操之過急,還請各位寬恕小弟這次。”
白術嘆氣道,“如此說來,倒不是不能理解……白某又何曾不想快點找出真兇呢。不過因此引出了一對大盜,也算意外之獲。”
柳人英冷淡道,“于情可忍,于理不容。關于東方少俠侮蔑他人的言行,在下倒想修書一封,請無瑕子老前輩評斷一二。”
東方未明按了按額角,沒有接他的話。“不過說起來,昨日兇手偷襲時,只有我、師妹和傅兄三人在場;所以……袁師兄,為何昨日夜裏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那個‘蒙面人’是在下編出來的呢?”
袁人俊皺了下眉頭,“我只是覺得你說話不太可信,所以随口一說。”
“哦?我還以為,是因為袁兄當時也在這間艙室附近呢。” 未明微微一笑,“我記得就在我們遇襲之前,袁兄不是還來找我們說起柳師兄醒來的事麽?那偷襲之人,便是從隔壁孫員外一家陳屍的那間房中逃走的。不知道袁兄可曾見過這樣一個人?”
“不曾!” 袁人俊高聲道,“何況你現在所說的,就一定是實話了?”
東方未明徑直走到艙室的一側,敲着隔板道:“諸位請看。這塊艙板上還留着那日暗器穿過的孔洞。當時,我們三人就坐在此處。” 他說着又大步踏回桌邊,拉了拉王蓉和傅劍寒,用手比劃當時的情景,“我朝南,師妹朝北,傅兄坐這。暗器就是從那間房裏射出來,打中傅兄的。我那時便感到很奇怪:這人在隔壁房內發射暗器,他又看不見,要如何瞄準?倘若射不中,不管他的輕功多高,我們三人中任意一個沖出去,不都能将他逮個正着?至少,能看見他的背影——兇手只有保證必定射中一人,我們才會被傷者耽誤,來不及出去捉住他。”
“……此話有理。”白捕頭被這番分析吸引住,不斷點頭。袁人俊張口欲駁,卻又拿不出什麽有力的說辭。
東方未明繼續道:“昨夜袁師兄一口咬定關于蒙面人的事是編的,反而讓我想明白了。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能确定我話中的真假。而當時除了在飯桌邊的我們三個,唯一出現過的人就是袁師兄了。橘叟前輩傳我星雨漫天的時候曾教過,暗器中還有種‘先瞄後中’的法子——比方說我和你見面打聲招呼,兩個人擦肩而過,然而我心中卻記住了你的位置,趁兩人背對的時候突然出手——說穿了也沒什麽了不起,用來偷襲卻是再好不過。那日袁師兄假意來和我們說話,然後馬上走到隔壁,他心中已經記下了傅兄的位置——随即透過壁板發射暗器,令我們全無防備。” 聽他說話的好幾人都“啊”了一聲,顯然是想通了事情的始末。
袁人俊握拳站了起來,汗如雨下,口上強辯道:“這些全都是你一人的編造!”
東方未明不理他,繼續對專心聽他說話的人道:“還有一件事,就是用來偷襲傅兄的暗器,本身也很奇怪,竟是一截斷劍。為什麽不是飛镖啊、飛針啊這些常見的暗器呢?所以我想,或許兇手本來并不慣用暗器,身上自然也就沒帶着;但他為了完成這次出人意料的偷襲,卻非要用上一件無法收回的暗器不可。怎麽辦呢?” 說着他轉向表情猙獰的袁人俊,笑了一下。
“袁師兄,你能把你的佩劍拔出來給我們看看嗎?”
袁人俊一咬牙關,強行壓下心中的動搖,冷笑道:“好,我拔給你看——”說着右手便握上劍柄;但就在他呼吸一急一緩之間,一團暗紅色的影子如離弦之箭一般擦身襲來,兩根手指點向他背後大椎穴。這是人身要害之一,袁人俊不得不防,他來不及抽劍,只能左手握着劍鞘背劍擋開——驀地手腕脈門叫人捏住,手臂一麻,握着的劍便被奪了去。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袁人俊的佩劍不知怎地便到了傅劍寒手裏。紅衣少俠懶洋洋地拔劍出鞘,只見長劍的尖端少了三寸左右,顯然是有人以內勁強行掰斷的。此時東方未明又從袖中摸出一截用麻布包着的利器。“這斷劍就是用來襲擊傅兄的暗器。白捕頭請看——” 他将斷劍的一端與袁人英的佩劍頂部拼合,斷口恰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這下證據确鑿,無可置辯。連柳人英都顫聲道:“……人俊,真的是你?!”
袁人俊面上漲得赤紅,青筋暴突,看似就要暴起發作;東方未明還來不及一掌拍上去,便瞧見從白捕頭的袖子裏驀地飛出一道烏光——一條鐵鎖如活物一般将袁人俊的雙腿圈圈綁牢,絆在地下。
傅劍寒哈哈一笑,“六扇門‘烏龍纏’神技,名不虛傳。” 白術微笑道,“微末小計,不足挂齒。”
柳人英看上去受了很大刺激,面色慘白地坐在長凳上發呆。但這時衆人誰也顧不上他。白術将犯人的雙手也捆了,回頭對東方未明道:“多謝東方少俠指點迷津。沒想到堂堂青城派竟會出了此等敗類……不過,在下還有不少疑問。難道說此人便是絕戶枭?但海龍幫遇害那日,我記得曾在船上遇見青城派的兩位少俠;因此至少錢寨主絕非為他所殺。”
東方未明搖頭道:“是嘛……當日小弟忙着和水賊頭子打賭三局,記得不太清了。沐兄,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有無見到青城派的袁兄?”
沐天道:“那日在下見傅少俠與三名水賊連番鏖戰,瞧得太過專注,沒留意旁人。不過夜裏在船上散心時,似乎确是見過袁、柳二位少俠一面。”
白捕頭道:“看來兇手果真另有其人?”
東方未明一本正經地道:“或許不是人……是水鬼。”
“啊?”白術震驚莫名;他見東方未明先前無論是分析事實還是推斷隐情都環環相扣、極有條理,本來對這個少年大生親近信賴之心,卻不料他忽又夾纏不清,談論起鬼神之說來。飯堂內的其餘幾人也都露出了摸不着頭腦的表情。
“老鄭不是看到了嘛,一個濕漉漉的東西,站在船尾……或許就是水鬼殺了海龍幫那麽多人,又無聲無息地爬到了我們船上。這種事本來就很難相信是人做的……”
白術皺眉道:“這等怪力亂神之事,如何能信?”
東方未明雙手抱胸,歪頭道:“白捕頭不相信是水鬼做的……也就是說,是個人咯?可老鄭看到的那個人影全身都濕透了,當日在船上,可沒有什麽全身濕透的人啊——”他臉對着白捕頭,眼睛卻瞟着師妹。
王蓉愣了一下,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失聲道:“……除了,不小心落水的沐天大哥?!”
沐天看似大吃一驚,“啊?王姑娘……莫非竟懷疑在下?”
“不對,不對。”白捕頭道,“老鄭看到水鬼在先,沐相公落水在後,不可混為一談。”
“當真如此?那位渾身濕透的‘鬼’出現在船尾,當時老鄭大喊大叫,把大家都驚動起來;它無論逃往左舷或右舷,必定會遇上人。但為何再也沒人瞧見過它了呢?” 東方未明正色起來,壓低嗓音道,“我若是那‘水鬼’,要掩飾自己衣服是濕的,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再跳下水一次——”
沐天雙眼圓睜,苦笑起來,“原來懷疑在下的不僅是王姑娘,還有東方兄。就因為在下不小心落水,便惹了這麽多嫌疑……”
“當然不僅如此。那晚我想替沐兄診脈,也被沐兄戲弄了……事後想來,哪有剛一落水便渾身發燙的?小弟略通醫理,一般從受寒到發燒,往往都要隔上一兩個時辰。沐兄那種症狀,卻是故意讓真氣走岔造出來的。你怕被人識破,因此萬萬不能容我診脈。”
沐天看上去仍是十分鎮定,矢口否認道,“……在下當日受了驚,不記得此事。”
東方未明道:“哎,的确這些都不足以為證。其實直到昨日晚間,我都半點也沒想起這些瑣事之間的關聯。最關鍵的,還是沐兄自己說錯了話。”
“什麽?”
“昨晚在下不小心與柳師兄争執起來的時候,沐兄曾說過,你曾見傅兄‘在船頭三戰水賊’;方才我提起海龍幫來襲那日打賭的事,沐兄又說了一遍,見到‘傅少俠與三名水賊連番鏖戰’,是也不是?”
沐天面上的笑意總算是完全消去了,他揉了揉眉心,肅然道:“小弟确是說過。有何問題?”
東方未明輕輕挑起一側的唇角,“如果當日你确是親眼所見,就該知道,雖然定了三局之約,但傅兄只戰了兩場,便讓水賊們知難而退了。為何你偏偏會記得是三場?”
沐天道:“……在下只是一不小心說錯了。”
東方未明道:“或者,只因你當時根本不在這條船上。你昨日聽過三娘說起‘三局之約’,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傅兄與水賊戰了三局;實際上,那日你趁水賊們傾巢而出,自己反而悄悄藏進了海龍幫的小船。待水賊們返航後,你輕而易舉地制服了身邊數人,再将其他船上的喽啰和寨主一一殺死,讓小船順流漂下。你熟悉江面上的航線船只,知道這樣必然會再次遇上我們的船。為了防止被錯過,還刻意在船上點了燈,把錢寨主的首級放置在船頭。這樣當船老大和白捕頭都被人頭吸引注意時,你便凫水來到船的另一端,從船尾攀上甲板。可惜這時出了意外——你本以為所有的水手都該被引到船頭了,不料還來不及以內力蒸幹衣物,便被無意中走到船尾的老鄭看見,他還大喊大叫起來;情況太過緊急,你為了不引人懷疑,只能再次跳進水裏。”
沐天苦笑道:“……東方兄說得宛如親見,小弟實在不知如何剖白。白捕頭,諸位,難道都認為在下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能輕輕松松殺死一大幫水賊,還定出這般繁複的計劃麽??”
白捕頭雖覺東方未明所說太過不可思議,但細細想來卻又極合情理,不禁愈發為難。他左思右想,忽然拍了一下大腿,道,“……老鄭死的那晚,白某一直守在沐相公房內,因此這件事肯定不是他所為。對了,那日傅少俠就坐在走道上,也不曾看見那個兇手。”
東方未明道:“然而當聽到打鬥之聲時,白捕頭不是馬上就出去了麽?傅兄亦然。”
“什麽?可是柳少俠——”
“白捕頭,我們這便又犯了方才的錯誤。因為老鄭的喊聲,我們便認為沐兄落水在先,濕身在後;同樣,這次也是因為柳兄的說辭,我們又認為兇手殺了老鄭在先,柳兄與人相鬥在後。然而實際上,這順序會不會恰好是相反的呢??”
這次不是沐天,而是柳人英白着一張臉怒喝道:“你說我撒謊?”
東方未明挑眉道:“有兩種可能。當日我和傅兄輪流守夜,傅兄說過,他所見到的上了甲板的人,只有四個:昨日過世的那對夫婦,還有袁、柳兩位師兄。那對大盜夫婦定不會與這事糾葛太多,所以與柳師兄相鬥的人,不是只剩下袁師兄了麽?所以要麽柳兄沒認出師弟來,要麽你們二人便是合謀。”
被綁在地上的袁人俊喊道:“東方未明,你不要栽贓嫁禍!想殺那個姓傅的我認,但我為何要傷我師兄?”
東方未明笑眯眯地道:“當然是為了把白捕頭,還有別的什麽人引出來啊。不然的話,真兇不就無法行動了麽?”
沐天道:“繞了一圈,東方兄還是在懷疑在下。可是按照東方兄這般說法,倒像是青城派的兩位少俠為了在下,在白捕頭面前演了一出戲似的。在下與兩位少俠素昧平生,他們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東方未明啪地抖開折扇,搖頭晃腦地吟誦起來,“上有萬仞山,下有千丈水。蒼蒼兩崖間,闊狹容一葦。傅兄,你可知這首詩是何人所做?”
“不知道,不是李白吧?傅某聽大不懂。”傅劍寒坐在凳上伸了個懶腰,雙腿老大不客氣地跷了起來。
沐天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東方兄,這是何意?”
東方未明讪笑道:“……此乃白樂天白居易之作。我記得,這正是那日沐兄在船頭吟的幾句詩之一。另外還有 ‘白浪橫江起,槎牙似雪城’。當時袁兄柳兄也在,想必是聽見的。沐天之‘天’,白居易之‘易’,雪城之‘城’,連起來是什麽?”
這下衆人紛紛變了臉色。東方未明一字一頓地道:“天、意、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