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始亂終棄
桑沃正坐在電腦前,悠哉悠哉地喝着奶茶。
沈微星一顆懸起來的心高高提起,低低落下,眼神裏有着藏不住的失落,偏偏桑沃看見她,還盡往她傷口上撒鹽,“星星,不來了呀,我們老板剛走。”
沈微星扯了扯嘴角,手指絞着衣袖的松緊,硬邦邦道:“我不找她。”
桑沃正咬着奶茶管,像是聽見驚天動地的大瓜,嘴巴都顧不上移開,只顧得上用眼睛失意她繼續說下去。
雖然這件事沈微星理虧,但也不是随便一個人想聽八卦就可以聽到的。
對上桑沃求知的眼神,沈微星快速移開視線,順口解釋道:“我是來抓上網的學生。”
話剛落,便迎着對方驚詫的眼神走了進去。
桑沃坐在原地,半晌肩膀晃了晃,發出一聲低笑,随後松開緊咬的奶茶習慣,看着上面一道道整齊的齒痕,給自家老板發了個消息。
——老板,有人過來找東西,你在手機上點開監控。
許溧點開手機上的監控程序,循着桑沃發來的消息,簡單看着網吧裏的縮圖。
暗灰色的畫面和以往別無二致,一排排電腦閃着亮光,上網的顧客耳朵上帶着頭戴式耳機,專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大概過了一分鐘。
許溧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最近是被沈微星搞傻了吧,有用的信息一條都沒有問,跟無頭蒼蠅一樣兜頭亂裝。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脊背靠着一個繡着密密麻麻紅色花朵,異域風情很足的小抱枕,一條腿放在沙發上,另一條腿任它松松垂下來,兩只手飛快的在手機上按着。
【栗子: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吩咐我做事?】
【桑桑:您是老板,所以奴婢想請您看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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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溧的笑聲是從嗓子裏碾壓出來的,很低很輕地笑着點開。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帶長裙,貼着小腿肚的末端還增加了一點魚尾的設計,整個面料帶着黑色的暗紋,出門的時候套上一件西裝外套,回來的時候又可以快速脫掉,看着既簡單又随性。
但所有的一切在看清屏幕上某個角落時,全部煙消雲散。
即使畫面模糊不清,可還是能看見裏面每個人的長相。
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一個穿着寬松校服,紮着高馬尾的女生坐在滑椅上,似乎是感覺很無聊,對方的視線先是在場內環視一圈,随後又用拇指摁着食指,樂此不疲地按下去。
那天的話已經說到那了,許溧甚至都以為沈微星可能再也不願意見到她,甚至從未想過她會來店裏。
手指按了一圈又覺得沒意思了,畫面中的女孩鎖着眉頭,冷着一張臉,視線放在了旁邊男生的身上。
許溧露出果然如此的笑。
這才應該是沈微星,從不會打無準備之仗,不會做無用之事的沈微星呀。
她一直以為沈微星只是面上看着冷冷的,但剝開外面的冰爽,裏面會露出可人的內芯,就像夏天吃的雪糕。
但今天她才知道,沈微星真的冷。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說,許溧都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她赤腳站在地板上,透心的涼意從腳底板滲透至腳心,最後全然消失到麻木。
手機最終被仍在了客廳,許溧一個人回了卧室。
沈微星坐在網吧,一等就是兩小時,期間桑沃拿了瓶可樂過來,被她婉拒,坐在旁邊的男孩時不時抛出要不咱們走吧的橄榄枝,但都被她用沉默擋回去了。
直到快到了上課時間,下午便是考試,那男生明顯只是過個手瘾,那股上頭勁兒剛一結束,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那可是考試呀,萬一出了意外,那可是要被伐去念檢讨的程度。
男生戰戰兢兢地關掉電腦,滑椅轉動後,面對沈微星說:“班長,我們可以回去嗎?”
沈微星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她沒有加許溧的微信,也沒有電話號碼,兩人唯一的交集便是這家網吧,但凡她現在離開,錯過許溧回來,後面的事情就更加解釋不清。
她又想起童周今天說的話。
“栗子其實挺可憐的,她從小家庭比較特殊,朋友雖然多,但推心置腹但人很少,我看得出她是真的拿你做朋友,我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
沈微星猶豫了幾秒,最終将手機收回兜裏,說:“你先回去吧。”
男生眼睛都瞪大了,現在的時間只夠回去走路的時間,腳程但凡慢上一步,很有可能都是大門緊閉。
雖然保安絕對會開門,但誰都不想考試遲到,卷子比別人慢上半拍,最後造成的結果便是,有些題明明是可以做出來的,但偏偏時間不夠。
而沈微星這個決定,很顯然是在告訴他,我就是去遲點,到時候吊打你們這群傻逼。
男生覺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麻利地走開了。
而沈微星繼續坐在位置上,無所事事地轉着椅子。
她像小貓一般,溫順的時候特別無害,占着一隅天地,盡情的發着呆。
這一呆時間就到達下午了,沈微星是被一個冰冷帶着水珠的東西貼着脖頸方才醒來。
她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拉住身邊人的胳膊,喃喃道:“許溧。”
聲音既銳利又珍重。
戚清的手腕傳來一陣痛意,攥在自己腕部的手好像鐵鉗般掙紮不得,她嘶了一聲,喊道:“沈微星,疼,你快放手。”
聽到耳邊不再是散漫的女聲,沈微星的神志立即恢複,不經過絲毫猶豫地松了手。
戚清把果汁放在沈微星面前,揉了揉有些被掐紅的皮膚,問道:“你怎麽在這?”
沈微星捏着太陽穴,報出早就想好的理由,說:“抓人。”
“可是今天考試唉。”戚清有些疑惑的說,随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顧不上手腕疼,直接道:“你是不是下午沒去考試?”
沈微星沉默了一瞬間,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
這一瞬間便恰好給了戚清理由,也正好印證了對方的猜測,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可是沈微星呀,怎麽能曠掉考試,你知不知道這是要被記處分的呀,你所有的評獎評優即使老師有心給,你也沒辦法拿。”
“現在是幾點?”沈微星停下手裏的動作,垂放在桌上,露出一雙迫切的眼睛。
戚清還以為對方是在頭疼考試,急忙看了眼手腕,回答道:“五點。”
她原以為對方會露出驚措的表情,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回學校。
其實不然。
只見沈微星先是愣了下,随後拉了拉嘴角,她的動作及小,臉部的肌肉沒有受到半點牽扯,失了魂魄般站起來,說:“我先走了。”
到了網吧門口,沈微星停都沒有停下來,倒是桑沃先叫了她的名字,問她:“星星,你不再等等嗎?”
沈微星眼睛盯着全方,懸在空中的風鈴靜在那裏,風不動,它便不動。
可沈微星卻覺得并非如此,她想用手觸一下那簡潔的小東西,卻在即将碰到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用了,不會在等了。”
也不會去把所有的尊嚴全部盛滿堆在一個盒子裏,由着別人決定是墜下還是放平。
許溧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還穿的是早上那一身,敲了敲吧臺,說:“下班。”
桑沃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眼睛還帶着笑,見到老板娘毫不收斂,“好,我馬上就走。”
許溧用鼻子勉強嗯了一聲,便去了網吧後面,拿了瓶果汁。
網吧上班的店員,如桑沃趁着老板不在店裏,用耳機聽歌追劇,手機沒電了直接用充電線充的事情簡直不要太猖狂了。
許溧早就知道,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她也不指望用這網吧賺錢,純粹就是消遣時間的玩意罷了。
桑沃從底下的抽屜裏拿出耳機和充電線,全部塞進自己包裏,随口道:“老板,今天小老板娘來了。”
許溧剛好往嘴裏倒飲料,聞言從鼻孔差點嗆出來。
她随手扯了幾張紙巾,擦拭嘴角的水漬,瞪了眼桑沃,問:“什麽小老板娘?我怎麽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桑沃恰巧把東西全部塞進包裏,白色的小包看着鼓鼓囊囊的,她正和拉鏈做着抗争,冷不丁聽見許溧的話,氣的手裏的動作都停了,說:“你個始亂終棄的女人,星星不是小老板娘嗎?”
原來說的是沈微星呀。
許溧把瓶蓋擰上,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好像自從和沈微星認識之後,這個人便開始無孔不入進入她的生活,網吧裏會想起她的身影,好朋友童周會随口提兩句,就連自己招的店員都喜歡把她挂在嘴邊。
這種感覺很像拼圖,完整的部分構成整體,但某一個部分缺失,都會造成類似于不舒服的感覺。
也許大概這就是習慣吧。
許溧把瓶子放在桌上,脊背松松靠在身後的貨架上,垂着眼睫,說;“不是我始亂終棄,而是她不想要我了。”
那語氣別提有多可憐了。
要不是今天桑沃碰巧看了全部,很有可能還真會信了許溧的話。
她把塞到小半的包往旁邊一推,氣鼓鼓的說:“你瞎說什麽,星星今天在這裏等了你一下下午,連考試都沒有參加,醒來的時候不小心攥住了其他女生的胳膊,那也是一秒鐘就松開,嘴裏還喊着許溧的名字。”
“說她始亂終棄,你看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