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江舟有一瞬間的沖動, 想出去打聽打聽,近仙樓真的有這規矩嗎?
頭牌花娘陪一刻鐘就五十兩,這簡直就是搶錢啊。
盯着笑吟吟的燕娘片刻,她猛地起身:“實在對不住, 在下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在身, 先走一步, 燕娘不必送了。”
跑, 趕緊跑, 再不跑銀子不保。
燕娘掩嘴笑出聲:“苗公子這是作甚, 就算是現在走, 方才這一會兒的功夫,少說也要付二兩銀子啊。”
“那個, 昨晚不是給了你二兩嗎?”江舟默默捂緊荷包, 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睛。
搶錢搶到她頭上了!
那必須不能束手就擒,當她是冤大頭啊,這幫人簡直無法無天。
江舟眼神警惕, 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守好銀子,絕不做冤大頭。
燕娘低眉,笑道:“也成,昨夜那二兩抵今天這一會兒功夫的, 那昨夜一刻鐘的五十兩呢?苗公子還想賒賬不成?”
都說破家縣令, 滅門知府, 堂堂縣太爺會缺銀子嗎?
拿二兩銀子說事,這就是埋汰她們花樓女子呢吧。
江舟深吸一口氣, 從荷包裏拿出便宜岳父的那二兩銀子, 重重拍到桌子上:“那五十兩繼續賒着, 這是利息,告辭。”
“哎,苗公子…”
“下次再會。”随着幹脆利落的關門聲,傳進來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江舟眨眼就跑出了近仙樓。
燕娘徹底愣住,這位縣太爺瞧着正正經經的模樣,沒想到是個小氣吧啦的人,總拿二兩銀子埋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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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氣人!
方才那悄然發生的心動,仿佛是個笑話。
她伸出手指,想把桌上的碎銀子彈落,在手指就要碰到銀子的時候卻又不自覺的一握。
燕娘垂首,嘴角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把那角碎銀子收了起來。
不一會兒,見江舟飛也似地逃出近仙樓,摩鳗志皺着眉進門。
“燕娘,姓江的,怎麽的,跑了?”
燕娘起身跪下,恭敬道:“大人息怒,奴只是實話實說,頭牌作陪要五十兩一刻鐘,縣太爺就跑了,還說要賒賬。”
她也委實沒料到啊。
摩鳗志眉頭緊鎖,遞給她一包藥,吩咐道:“下次放酒裏,姓江的,銀子不要,命要。”
燕娘嘴唇顫了一下,接過藥包:“奴明白。”
可是那位縣太爺滴酒不沾呢,那就怪不得她了。
再說江舟,她出了近仙樓便找了個陰影處站着,視線一直盯着近仙樓的大門。
站着幹嘛?
當然是等李護衛了,既然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去。
江舟默默算着時辰,心裏暗嘆還是世家公子有錢啊,禁軍統領的俸祿也高啊,眼瞅着都一刻鐘了,李護衛還不見個人影。
莫不是見了美人就流連忘返了吧,應該不會吧。
又等了一刻鐘,終于看到李護衛從近仙樓裏走了出來。
江舟見他走開一段路,才湊了上去:“李護衛。”
“江大人。”李護衛沉着一張臉,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能開心嗎,兩刻鐘的功夫,錢袋子就變得比臉還幹淨,他能開心才怪。
江舟下意識地問道:“您在那樓裏這麽久,沒發生什麽事兒吧?”
怎麽臉黑成這樣,活像誰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似的。
李護衛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沒出什麽事兒,就是一個月的俸祿都沒了,五十兩一刻鐘,近仙樓簡直就是搶錢啊。
若不是他不打女人,方才就把這些搶錢的打一頓出口惡氣了。
思及此,他眼神微妙的看向江舟:“江大人剛出來?”
江舟點頭:“嗯,比你早出來一會兒。”
早出來近兩刻鐘呢,幸好出來得早,不然銀子就被搶了,這可是虞眠給她用作公務的銀子。
李護衛聞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江大人也花了一百兩?”
看不出來啊,連老太太的住宿錢都拿不出來的窮縣令,找女人的銀子倒是舍得出。
江舟輕咳一聲,道:“李護衛說笑了,在下連俸祿都沒領呢,哪有銀子大手大腳,連昨夜一起統共就花了二兩銀子。”
羨慕吧,嫉妒吧,她才不是冤大頭。
李護衛頓時兩眼發直:“就花了二兩銀子?陪你的不也是頭牌嗎?”
陪他的那個雀娘都說了,陪江舟的燕娘也是三大頭牌之一,價錢一樣。
江舟一臉淡然:“說起來慚愧,在下囊中羞澀,只能賒賬了。”
“還能賒賬。”李護衛高呼一聲,向來沉穩老練的禁軍統領,音調都變了。
怎麽沒人告訴他可以賒賬?
也不知道這一百兩銀子算不算公務,皇帝妹夫給不給兜底啊。
江舟一臉慚愧,心裏偷着直樂,她就說吧,還是禁軍統領有錢,一百兩說拿就拿出來了。
李護衛一臉郁悶地回到秦家酒樓,打定主意下次也賒賬。
廢話,動辄就是幾十上百兩,他家又不是開金礦的,就算是開金礦的,也不能這麽上趕着給東島人送銀子啊。
秦初見他一臉悶氣,不由問道:“沒打探出線索?這也是意料之中,多去幾次,留心一些興許就有收獲了。”
李護衛長出一口氣,悶聲道:“線索不線索的,主要是沒銀子去了,秦掌櫃你是不知道,近仙樓簡直就是搶錢,一刻鐘要五十兩雪花銀,在下實在是折騰不起啊。”
他出門在外,根本沒想到會有什麽大的開支,所以帶的銀子并不多,滿打滿算就一千兩。
好家夥,今晚上兩刻鐘就花掉一百兩,這打探消息的代價也太大了。
秦掌櫃樂了:“銀子的事不必憂心,秦某願一力承擔。”
李護衛眼睛亮了,對啊。
怎麽忘了這茬,秦家可是皇商,百钺第一酒商,富可敵國,不差這一點。
“秦掌櫃高義。”
“李護衛言重了,能為一方百姓盡綿薄之力,是秦某之幸。”這是她的瑾寧所期望的盛世,她也會盡力去守護。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瑾寧說過:在能兼顧自身的前提下,來這世上一遭,有餘力當為民為國,方不枉此生。
秦初深以為然,且以身效仿,仿佛這樣能離她的瑾寧近一點。
李護衛見秦掌櫃一臉悵然的模樣,心知這位癡情的大掌櫃又在思念亡妻了。
哎,女相丘瑾寧那般賢達之人偏偏短命,天妒英才啊。
縣衙後宅,江舟回府後,自覺沐浴更衣一番才進屋。
此時已近亥時,後宅一片安靜,虞眠也靜靜坐在桌前看書,見她回了,才把書合上:“此行可有收獲?”
江舟輕笑一聲,拿出那五十兩銀子:“收獲不大,但也沒什麽損失。”
她厲害吧,銀子怎麽拿出去的就怎麽拿回來,絕不像李護衛那般,傻乎乎被人搶去一百兩。
一百兩啊,是她兩個月的俸祿,啧啧啧,真讓人唏噓。
虞眠沒有去接銀子,淡笑道:“發了俸祿再給我就是,近仙樓的花費倒是不高。”
她還以為花樓都是銷金窟呢,沒想到去一次就二兩銀子。
聽虞眠這麽說,江舟連連搖頭:“此言差矣,近仙樓的花費高着呢,一刻鐘就收五十兩,李護衛今晚活活被坑了一百兩銀子,也就我能不被坑。”
話裏滿是自得,似是占了大便宜。
虞眠不由仔細打量了她一眼,李護衛可是禁軍統領,世家公子出身,文采武藝比這個人也是不差的。
若說哪裏不如,大概就是臉了。
李護衛雖然也算風流倜傥,但比起江舟這張清俊出塵、雌雄莫辨的臉,還是有些距離的。
虞眠眸光微閃,淡聲問道:“江大人果真厲害,不知是如何做到只花二兩銀子的?”
莫不是靠美色抵債吧?
江舟微微揚頭,一臉自豪:“簡單,出來早一點,賒賬就是。”
虞眠:“…”
她真是高估了這個人,還以為是什麽靈丹妙計,沒想到還是靠一張臉。
不過不是靠美色,而是靠厚臉皮賒賬。
還沒聽說過去花樓尋歡作樂賒賬的,她真是長見識了。
虞眠默默在心底吐槽了兩句,臉上露出贊賞道:“不愧是探花郎,能屈能伸,智謀過人,來日必成大事。”
就憑去花樓都能賒賬的本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爹爹說了,為官者若想在官場上吃得開,除了裝糊塗以外,就是厚臉皮。
這兩點,江舟都運用的爐火純青。
被虞眠這麽一誇,江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待躺到床上後,她又有些回過味兒來,話是好話,但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她琢磨了半天,忍不住戳了一下虞眠的胳膊:“你方才是在誇我吧。”
虞眠閉着眼睛,十分淡定道:“自然是誇你的,我從來不說假話。”
嗯,是真的能屈能伸,至于智謀過人…
臉皮這麽厚,肯定少不了用腦子,也是實話。
江舟得到肯定,樂颠颠道:“這倒也是,你一向不會哄人,說話不怎麽中聽。”
被江舟這麽一說,虞眠不自覺地擰了擰眉。
說話不中聽?
她在心中冷笑一聲,默默擡起胳膊,朝着江舟攤開手掌:“拿來?”
“什麽?”江舟微愣,拿什麽?
“五十兩銀子,我又不想借給你了,江大人身為一縣父母官,不會想在我這裏也賒賬吧。”虞眠淡淡道。
江舟徹底愣住,這女人怎麽一會兒一個模樣,變臉這麽快…
她心塞了一下,扭捏道:“你剛說了,讓我發了俸祿再還你。”
怎麽能出爾反爾呢,都拜堂成親了,一家人談什麽賒不賒賬的。
虞眠依舊伸着手,面色平靜:“我反悔了。”
江舟擡眼望床幔,倏爾眼睛一閉,伸手握住面前的纖纖素手放到懷裏,打了個哈欠道:“夫人早些歇息吧,本官也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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