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江舟輕車熟路地來到曹縣丞府上,盯着老狐貍吃完飯,找美妾伺候,忍着污耳朵的動靜守到夜深, 直到曹縣丞睡去, 也沒聽到小金庫的消息。
反倒是看到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揣着信出了曹府。
江舟快步跟上去, 一路來到正陽街, 看着曹府的家丁進了近仙樓。
裏面的動靜太嘈雜, 她又不熟悉那個家丁的聲音, 根本無法分辨。
江舟望着近仙樓外挂着的一排大紅燈籠, 望着燈籠下迎來送往的花娘們,心一狠, 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哎呦, 好俊俏的郎君啊,快裏面請,燕娘, 接客。”
一個看着年紀稍大的中年女子看出江舟是第一次來,應該沒有相熟的花娘,熟練地吩咐下去。
裏面應聲走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看着雙十年華,身着粉色薄裙, 長相嬌俏, 眉眼含情。
有常來的男子見狀不免調笑兩句:“王婆你不厚道, 我來這麽多次怎麽就輪不到燕娘伺候。”
燕娘是近仙樓的三大頭牌之一,去年說是回鄉省親, 離開了一年, 近日才回來。
王婆睨了那男子一眼, 笑道:“這不是咱們燕娘自己要求的嗎,要俊俏的小公子才行,我哪舍得不如女兒們的意。”
話落,她的眼底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地鄙夷,一把年紀的糟老頭了,還肖想年輕的小姑娘,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也就來送送銀子了,一點用處沒有。
還是小郎君有用啊,年輕又俊俏,身材颀長,是上選,剛好讓燕娘招待。
燕娘走起來仿佛能一步三扭,帶動粉色的裙擺不停搖晃。
她含嗔一笑,挽住江舟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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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頭一次來吧,奴家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麽俊俏的男子呢,真叫奴家心慌。”
燕娘攀着江舟的胳膊,刻意湊到她的耳邊,口吐香氣。
軟綿綿的語調聽得人頭皮發麻,沖鼻的香氣引人不适。
江舟忍住心底湧起的惡心感,強笑道:“是啊,頭一次來,你叫燕娘?”
看着近仙樓裏的花娘,年輕的多是東島人,少數年紀大的是百钺人。
這麽一觀察,她還發現了一點,凡是年輕男子進來,負責招待的都是東島女子,若是年紀大的,招待的則是百钺女子。
“是啊,公子姓甚名誰,是初次來南玉縣嗎?”燕娘眼底藏着打量,看江舟的穿着和氣度不似農人,若是南玉縣人,如此姿容奪目的少年郎,怎會沒聽說過。
難道是外地的?那一定不能放過。
等一下,燕娘眼神一閃,想到了一個人,新來的縣太爺據說是個俊俏的探花郎呢。
江舟不動聲色道:“小生姓苗,游玩經過此地,姑娘喚我苗公子便可。”
她随口編了個姓氏,耳朵悄悄留意,分辨着近仙樓裏的聲音。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聽到了要找的聲音。
說話的是曾去過秦家酒樓,參加她和虞眠大婚之宴的近仙樓東家:摩鳗志。
“曹大人的很難,你們江大人深不可測,不好殺,我們很難。”摩鳗志操着一口不标準的百钺話,對曹府家丁道。
曹府家丁的聲音很低:“我家大人的意思,趁早解決,否則後患無窮。”
曹縣丞心裏憋着一口氣,希望今早解決掉江舟。
摩鳗志當然也想解決掉江舟這個絆腳石,但上次買的殺手一點消息都沒有,反倒是那個姓江的跟沒事人一樣照常上衙。
就像他說的,江舟給他的感覺深不可測,很難解決。
摩鳗志沉默了一下,拿出一沓銀票遞給家丁:“買兇的,曹大人容易,我很難,我們一起想辦法不難。”
曹府家丁聽懂了,這是要雙管齊下,兩邊都想辦法動手,讓江舟插翅難逃。
他也沒客氣,直接把買兇的銀票收下。
就像他們大人說的,東島人不缺銀子,不要白不要。
那邊很快就沒了動靜,江舟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腰。
她下意識地扣住那雙手,和燕娘四目相視。
燕娘想抽回自己的手,沒抽動,她神色一僵,嬌笑道:“苗公子,你弄疼人家了。”
看着神色間流淌着春意的女子,江舟臉色一沉,松了手:“我來此地是為了聽曲兒,燕娘莫要如此。”
燕娘不以為然,又往她懷裏撲。
江舟躲了躲,見燕娘不放棄,直接伸手擋住,冷冷道:“還請自重。”
燕娘故作吃驚道:“苗公子好生奇怪,來近仙樓不為尋歡作樂,只為聽曲兒嗎?”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來花樓的男人竟然讓她們花娘自重。
男人都一個德行,嘴上說着不能,實際上褲子都恨不得沒穿,她還真不信了。
這麽想着,她倒了一杯酒遞到江舟嘴邊:“苗公子真是正人君子,倒顯得奴家失禮了。”
江舟接過酒杯,并沒有喝:“在下已經成親,不可對妻子不忠。”
想起虞眠,她心跳一滞,突然感到臉頰發燙,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了。
江舟暗道一聲要命,那個女人真是她坐懷不亂的克星。
燕娘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奴家好生羨慕苗夫人,能得苗公子你這樣的如意郎。”
呸,忠于妻子你別來花樓啊,道貌岸然。
她倒要看看這位疑似縣太爺的苗公子是真君子,還是假道士。
江舟聽到那曹府家丁已經離開近仙樓,她正打算也走,卻在此時又聽到了摩鳗志的聲音,當下便擺了擺手,示意燕娘去唱曲兒。
燕娘一改方才急切的姿态,扭着腰起身,抱着豎琴坐到了桌對面。
她有耐心,有耐心看這個男人失控的樣子。
君子失控,應當很誘人吧。
燕娘舔了一下嘴角,開始唱曲兒,目光始終不離江舟的臉。
江舟假意閉上眼睛,認真聽曲兒,實則仔細聽着隔壁的聲音。
隔壁的房間裏,摩鳗志看着躺在地上的壯年男子,問道:“上次平娘的,是跟他睡,一次就懷孕了?”
衣衫淩亂的女子摟着摩鳗志的胳膊,柔柔道:“是他,床上的能耐還可以,大人,這個人要留下嗎?”
摩鳗志遞給女子一粒烏黑的藥丸,沉聲道:“吃下去,容易懷孕,半夜把這個人的,送走島上。”
“好。”
隔壁很快又沒了動靜,江舟回神,若有所思。
對面的燕娘見她睜開眼睛,頓時美目一笑,停了下來:“苗公子可是要上床歇息一下,奴家一定盡心服侍。”
算時辰也夠了,她放下豎琴,有恃無恐地走過來,眼裏的笑意帶着得逞的意味。
江舟莫名地心慌意亂,仿佛思緒也慢了半拍,在燕娘靠近的時候,她意識到什麽,猛地站起身來,視線看向桌上的香燭。
沒喝酒,那就是香。
燕娘佯裝不知,笑道:“苗公子怎麽了,你冷着一張臉,叫奴家好生害怕。”
說着,她就去抱江舟的胳膊。
這攝魂香效果奇佳,普通人聞上半刻鐘便會神智盡失,只想與人歡樂,這個人都聞了一刻鐘了,不可能還清醒着。
但看着江舟有些冰冷的神色,她心裏又沒底,所以沒有直接投懷送抱,試探着去挽江舟的胳膊。
江舟唰的一下甩開,拿出一角碎銀子拍到桌上,鎮定道:“曲兒已經聽完了,在下就告辭了。”
眼前的女子一會兒像虞眠,一會兒像燕娘,再待下去,她恐怕要完蛋。
撂下銀子,江舟便逃也似的大步往外走,仿佛身後有勾人的鬼差。
燕娘見留不住人,掃了一眼桌上的碎銀子,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銀子彈落在地。
“沒想到是個真君子,就是太小氣了,這麽二兩銀子埋汰誰呢。”
身上只有二兩銀子,痛失所有家底的江舟正在房頂飛奔。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虞眠的樣子,不茍言笑的虞眠,嫣然一笑的虞眠,意亂情迷的虞眠,平淡看着她的虞眠。
越過街道,落到縣衙後宅,江舟直接沖進那留着一盞燈的房間。
“虞眠!”
聲音低啞,帶着顫音。
虞眠從床上坐起,看向滿額汗水的人:“出去追賊了麽,跑得大汗淋漓,你…你這是怎麽了?”
話說到一半,她意識到江舟的不對勁,忙下床查看。
下一瞬便被抱了個滿懷,唇上壓來一抹冰涼,帶着迫切與終于安心的喟嘆。
虞眠愣了一下,眼簾輕眨,默默閉上了眼睛,雙手也摟住江舟的腰。
就在她被抱到床上的時候,鼻間聞道了一股濃烈的香氣,屬于女人的香氣,不屬于她也不屬于江舟,屬于別的女人。
她心神一頓,臉色冷了下來,雙手也從抱改為推。
可江舟哪是她能推動的,眼看着衣服都被扯開,虞眠尋到江舟的耳朵,用力咬了一下。
“江舟,住手。”
一聲愣斥,讓江舟短暫清醒過來,怔怔放手。
虞眠攏了一下衣服,拿被子遮在胸前,神色冷漠道:“你去了哪裏?”
若是剛從別的女人床上回來,她馬上就回虞府,明早便和離。
去了哪裏?
江舟的腦子有些遲鈍,但還是答道:“近仙樓。”
“近仙樓是什麽地方?”虞眠的神色又冷了一些,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正陽街上有家花樓,掌櫃的是東島人,據說那裏是男人的銷魂窟。
江舟的回答也沒讓她意外:“花樓。”
沒錯,是花樓,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但她可不是去尋歡的,僅存的理智讓江舟在心底吐槽了兩句。
卻不料,不知實情的虞眠一聽便面罩寒霜:“滾出去。”
竟然真的從別的女人床上回來的,這個不知廉恥的混蛋。
作者有話說:
二更(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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