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危機
闖關者們的注視裏,關歲理就那麽走了過去。
白文學都驚了,這不會又打起來吧,趕緊趕在後面,一刻也不敢放松。
關歲理下船後,看都沒看雅可夫手上的合同,問他:“今天的實驗清單呢?”
憤怒的雅可夫被問得一愣:“你要幹什麽?”
關歲理懶得繼續,朝一邊的小助手一伸手,那一副熟練的架勢,最近給他文件給順手了的小助手下意識從文件夾裏甩出一張清單來。
半天,對上雅可夫眼神的小助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趕緊要找關歲理要回來。
結果一看他就瘋了,關歲理正在那清單上嗖嗖嗖寫着什麽,甚至時不時還在空白處劃幾下,一副明顯就是在打草稿的樣子。
啊啊啊,你要幹什麽啊,那可是他們實驗室重要的資料,他一定會被老師殺了的。
果然偷偷一看,老師臉已經全黑了,拼了,不管怎麽樣,總要把文件搶回來。
就在他要動的那一刻,他的思考也不過用了那麽幾秒,關歲理已經把文件拍了回來。
小助手的心理建設建設了個寂寞,一時也懵了。
關歲理把清單交回去後,收起手就繞到了一邊,朝着不遠處的貨車走了過去。
雅可夫下意識就要把人叫回來,只是,他身邊的小助手瑟瑟發抖地指了指手上的清單:“那個,老師,好像他都填完了。”
雅可夫被這聲叫停了下,關歲理已經跳上了貨艙,他一下也追不上,氣得直接把那清單奪了過來,怼在眼底下看了幾眼。
只看結果一下子看不出什麽,甚至覺得他估計就是在糊弄人,可是旁邊那些草稿極為簡潔又清晰,對數字敏感的人直覺就能判斷出這結果的正确。
不巧,雅可夫就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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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關歲理還“貼心”地在每一個數據旁邊标出了時間,那都是他之前在實驗報告單上标過的時間。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罵了,算一下就行的事為什麽還要做實驗,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套簡直浪費時間。
雅可夫磨着牙把這張單子團吧團吧直接扔了,然後上了自己的那輛小車,馬力一下加到最大,濺起一堆灰塵走了。
船長都直接樂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雅可夫這麽吃癟,用力朝關歲理那邊揮了揮手。
白文學本來帶着人在一邊守着,他真怕雅可夫氣瘋了直接沖進去找大佬拼命,大佬肯定不會留手,那他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看到人走了,才終于放下心,一溜煙竄上車去找大佬。
許久沒進過的貨艙比之前多了些魚腥味,大概是這幾天運送魚肉的結果,關歲理依舊窩在最裏面的位置。
一進來,團團把關歲理圍住,他們還以為要被刁難了,結果大佬果然是大佬,看把雅可夫氣得啊。
大佬想得就是周全。
就是還沒說幾句,整個貨艙重重一沉,他們掉頭,才發現今天的罪魁禍首也上來了,還格外自在地就往關歲理那邊走。
闖關者們下意識給他讓了讓路,然後一個個窩了起來。
這該死的地方,快樂果然是短暫的。
人魚在關歲理面前站了半天,還故意晃了晃,也沒聽到對方應他一個字。
他只好主動開了口:“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關歲理才終于睜開了眼,然後不耐煩地從衣兜裏掏出個煙盒子,扔了過去:“閉嘴。”
人魚有點委屈。
而以白文學為首,其餘的闖關者也同時靜了靜,大佬是不是覺得他們也很吵。
只是,盒子入手,人魚才發覺這盒子有些不對勁,打開發現裏面空空蕩蕩的時候,他氣得直接捏爆了那個盒子。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笑了:“不過沒有關系,我們會有一整個晚上,我們好好算算賬。”
當晚,人魚放棄了刺猬頭,選擇了關歲理的房間。
選定的那一刻,刺猬頭直接大喘氣暈了過去,他眼睛徹底閉上的那一刻,裏面的渾濁迅速擴張,占據了他整個眼睛。
他是被人們擡回屋子的。
人魚躺在關歲理的床上等着人回來,今晚關歲理搶到了比較多的那份飯,所以還在吃。
他可以提前先回來補一覺,為晚上攢一些精力。
連着兩天沒有睡覺,即使是人魚也受不了。
只是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全然寂靜,屋子裏昏暗一片,卻依舊沒有關歲理的影子。
他并不着急,他并不是那種急性子的食客,對于他選中的食物,他願意等待。
等外面的怪物逼得關歲理自己走進來,那才是進食最好的時刻。
可他就這麽等啊等,已經過了他預想中的那個點,他的笑容逐漸凝固了。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周身一陣風席卷出去,走廊一排八扇門同時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人魚笑了,他看着外面的月色,他想,今晚的食物實在不聽話,或許,他需要一些特別的進食方式。
半小時前。
走廊的燈本就老舊,連續燒了這麽些天,那些燈絲氣化後的物質慢慢落到了透明的燈罩上,燈光變得更加昏暗。
有風傳來,那燈跟着燈繩一晃一晃,視線中便是忽閃忽滅。
一陣吱呀的門響聲,刺猬頭從自己的屋子裏走了出來,他的動作極其規範,就像是一個人類标準的走姿,只是這姿勢放到他身上,只會顯得那麽不合時宜。
他轉頭望了望這走廊,并沒有看到任何人,然後他就那麽走了出去,直直穿過長長的走廊,邁出了宿舍的大門。
而在他離開後,周圍的門相繼打開,闖關者們一個個悄悄從裏面走了出來,跟二樓走下來的關歲理彙合,彼此一對視,朝着刺猬頭追了去。
他們并不像刺猬頭,邁出宿舍大門的時候,心中的猶豫還是升了起來,只是他們如今已經違反了前半夜待在自己屋子裏的規定,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們還是離開了這間給他們庇護,也帶來危險的宿舍。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着,跟着前面詭異的刺猬頭。
兩個小姑娘被成年人圍在中間,她們雖然并不是特別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經過這個地方的許多天,忍耐已經成了習慣。
趙想撫摸着葉三三的手給她打氣,葉三三就回給她一個笑:“只要跟想想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白文學聽着她們的對話,暫時放了心,他就擔心兩個孩子出什麽事,驚動了前面的刺猬頭,現在看來,這兩個孩子真是難得的懂事,讓他都忍不住心疼。
他習慣性看向了關歲理,才發現關歲理注意力其實很多時候并不集中在刺猬頭上,而是頻頻看向四周,他頓時又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但他猶豫了會兒,還是悄悄問了聲:“你在找什麽?”
“之前那個板子說,像我們這樣的,會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你是說那怪物,不止一個?”白文學雖然早有猜測,不然刺猬頭出來是幹什麽,但真的聽到這個猜測,還是忍不住膽寒。
“如果只那一個,我們出來也沒有意義了。”
白文學沒再答話,他更小心把兩個小姑娘護了起來。
他奢求不多,只希望他們能活過今晚。
真的遇見比他想象中要早,基地中的建築大多低矮,于是在轉過一道街巷,來到大樓的另一面,他們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那分明是些深海的魚類,不少他們還在海洋生物圖鑒上看見過,曾經人魚制造的漩渦中雖密,卻沒有這樣一只只清晰地漂浮在頭頂來得令人生畏。
那在太陽風中生長得怪異且巨大的魚類,雖然縮小了些,依舊像一座山壓在那裏,壓得人呼吸都有些沉重。
空中沒有水,它們卻毫無阻礙地游動着,厮殺着。
這些魚類沒有人類的智慧,工具,它們的厮殺全靠一身的尖牙銳刺,彼此靠着體重沖撞壓制,每一次攻擊都帶着脫落的鱗片和揮灑的鮮血。
既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而在刺猬頭來到這條街上,這附近的幾條怪魚全部停了下來,就那麽靜靜地蟄伏在那裏,視物的部位盯着他。
刺猬頭看得出有些掙紮,眼中的渾濁在震蕩,可很快,他的眼睛就又一次被那渾濁填滿,他木然地站在了那裏,繼續向前走去。
而那幾條魚,也就那麽跟在了他的身後。
就像是在等着什麽。
刺猬頭繼續走着,他又穿過了兩條街道,遇見了兩次魚類的厮殺,等到他再停下來,他身後正好跟了七只怪魚。
然後,他一調轉,朝着來的方向走去。
這下,就是老大也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了,要不是他們跟了來,還是縮在那房間裏躲着,怕是這魚忽然破門而入,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一邊的小辮子看到這裏,拳頭都攥緊了,氣得直打顫:“我那天聽他埋怨了一句,說要把我們都殺了,沒想到他真是這麽想的。”
“現在怎麽辦,總不能放他回去吧。”老大手指頭噼裏啪啦響,“我先把他打暈了?我看那些魚在外面不能對我們動手。”
“不能讓他回去。”關歲理說。
老大聽得自己被認可,尤其是被關歲理認可,眼睛都亮了:“放心,我這就把他綁了。”
只是,他都要動手了,關歲理看着一個方向,說:“去那裏。”
那裏他們還記得,那是拍賣場的方向,也是……如今無數魚源源不斷湧出來,魚類厮殺最為劇烈的區域。
那一口一口咬下去,連皮帶肉撕下來,牙齒上還沾着鮮血的家夥們,那裏比比皆是。
老大臉有些僵。
回去就七只,這裏……大佬你醒醒!!!
我們會變成碎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