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車子是被劫持的,劫匪在車站買了票上的車,行至罕無人煙之處,一人控制了司機,三人持刀搶劫。
當然在那種沒有機會給你報警的情況之下,賀鋒沒有傻到自己一個人赤手空拳去對付劫匪,他不會做個沒腦子的英雄。
怪只怪劫匪對手無寸鐵的老阿婆下手太慘無人道,賀鋒不能視而無睹。
事後的新聞報道采訪的當事人稱:
“劫匪拿着半米長的刀子劃拉,誰都不敢動,錢總是次要的,命不能這麽丢了。”
“就一個一個地搜一個一個地搶,扯着嗓子又吼又叫的,搶那個阿婆的時候,阿婆死捂着口袋怎麽都不給,劫匪拿刀架住阿婆,阿婆哭喊說口袋裏的錢都是借的,是孫子做手術的救命錢,劫匪哪裏管這些,直接上手搶,阿婆也是豁出命去了,不給就不給,就這麽掙扯之間,那刀刺進阿婆的胸口,蠻嚴重的,我坐後面偷偷看了一眼,那血喲!噴得水龍頭似的!”
“反正我坐前面也沒敢回頭,阿婆已經倒下了,我就聽見那小夥喊了句什麽,大概是劫匪還想對阿婆下刀子,小夥兒也是情急,然後乒乓咚咚地一陣響,混亂得要命!”
“那小夥是從背後被刺了一刀的,怎麽刺的我也沒怎麽看清。”
……
悲劇的發生,不會因為你毫無準備就手下留情,更不會因為你憤恨就停止。
這一點白小蠻早就深刻體會了。
而賀鋒這麽多年,雖然在她身邊感同身受,但直到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漸漸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了白小蠻對自己身體的無奈,他控制不了血液的流失,也控制不了冰冷的來襲。
可他不想妥協,他想清醒下去,他想撐到醫院,他不希望這次的見面成為最後的告別,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很多事沒做……
夜是涼的,無星無月,白小蠻在學校裏上着晚自習,新來的老師邊講解數學題邊插科打诨,繁瑣的題目因此讓白小蠻和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
嘴角微揚的她偶爾開小差時,賀鋒溫柔的笑臉就如輕風似地拂過腦海,然而她不知道賀鋒在這個夜裏受了傷,更不知道賀鋒一度心跳驟停差點死在了手術臺上……
她永遠也想像不到賀鋒是多麽多麽努力地在撐着,只因為他知道,他死了,她該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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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的手術之下,賀鋒艱難地活下來了,可是也從這個城市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賀鋒的存在,從此在白小蠻的記憶裏,就宛如一場夢,一場突如其來發生,又突如其來消失的夢。
在白小蠻沒能看到賀鋒出事的新聞之前,一切有關此事的報道全然消失了,這幾乎是只手遮天的人才可能做到。
但不管如何,白小蠻還是發現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她守在電話亭裏已經很久,“為什麽不回電話?”難道記錯call機號碼了?她打電話去賀鋒的宿舍想要确認一下,卻一直沒人接聽。
她寄出去的十幾封信,也一直石沉大海沒收到回信。
她還去了賀鋒的家,可窗門緊閉,裏面黑乎乎的空無一人。
這太奇怪了,奶奶不可能不在家的!就算搬家也會告訴她啊!怎麽能突然間都找不到了呢?
她一頭霧水地跑到賀鋒爸爸的辦公室,她要問問看是怎麽回事。
然而她沒看到賀鋒的爸爸,看到的卻是爸爸以前的手下劉叔叔,聽了白小蠻的來意和疑惑之後他說:“賀鋒的爸爸出事兒了,可能要雙開,前天剛走,連奶奶也跟着走了,走得非常倉促。”
“啊?走去哪兒了?”白小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色煞白,急得直跳腳。
劉叔叔面有難色地看着她,“這個……叔叔還真不知道……”
白小蠻心裏咯噔了一下,忽然有一種說不清的不詳的預感,她顧不得看看劉叔叔的辦公桌上換下的名牌,跌跌撞撞地就跑下了樓,跑到賀鋒房間的窗戶猛拍了好幾下,“奶奶!賀鋒!”
“咳咳……”白小蠻被窗戶上的灰嗆得一陣猛咳,“賀鋒……”她害怕了,睜着驚恐的眼睛六神無主。
此時的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可怕念頭:賀鋒不見了!!真的不見了!怎麽辦怎麽辦??!!
可是不會的,賀鋒不會就這樣悄沒聲息地消失了的,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小蠻瘋一樣地開始call着賀鋒。
“對不起,對方已欠費。”白小蠻第n次呼叫賀鋒的call機時,接線員如此回答。
“那他什麽時候才繳費啊?”白小蠻拿着話筒淚眼汪汪很無助,明知道向接線員問出這樣的問題很奇怪,但她真的沒人可以問了呀!
接線員顯然被她這麽一問有些發愣,頓了兩秒才正色答道,“對不起,這個我們不知道,再見。”
白小蠻站在電話亭裏,恍惚中覺得腳下開始飄蕩,她站不穩,有些瑟瑟發抖。
她開始擔心賀鋒死掉了,不然有什麽理由去解釋為什麽他不聯系她?有什麽理由給了她號碼又欠費停掉了呢?
生命并不是什麽強韌的東西,所以,賀鋒很有可能出點什麽事死掉了!!
榕樹葉沙沙作響,白小蠻一直站在榕樹下,站到雙腿失去了知覺,站到渾身一下冰冷一下發燙,站到天旋地轉,站到媽媽在家裏苦等了半宿也沒見她回家,找了大半個城市才想起來到這兒的時候。
媽媽罵的什麽她不記得了,媽媽打在她身上的巴掌她也沒覺得疼,她只是燒着腦子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