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宮宴
京城的上元節歷來熱鬧非凡,其中數花燈最為出名。上元節的花燈品種繁多,形狀各異,着實受人們喜歡。
可這個上元節葉世歆卻沒心思賞花燈了。因為徐貴妃娘娘下了拜貼,邀她和葉夫人一同入宮參加上元節宮宴。
往年的宮宴達官貴人舉家一同參加。葉夫人過去随丈夫也參加了好幾次。葉家人收到拜貼倒也一點都不稀奇。
可葉世歆卻不會傻傻的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上元節宮宴。在她看來這多半是那位晉王殿下給她設下的鴻門宴。
既然對方起了疑心,這面遲早都是要見的。只是她沒想到這人的速度竟然如此快。在她還未全部部署好,他便已經出手。這一切險些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橫豎都要碰面,倒不如坦然面對。也好讓對方死心。
這種宮宴一年到頭有好多次。當今聖上喜歡君臣同樂。一般逢年過節都會舉辦宮宴,把臣子們聚在一起,共同舉杯暢飲,大顯君臣一條心。
每逢宮宴那些高門貴女們便會精心打扮,盛裝出席,一個賽一個美。畢竟誰都有一個嫁入皇室的夢,一着得道升天。
葉世歆倒穿得低調,藕粉色襦裙,上頭一點繡花裝飾都沒有,素淨異常。發髻也簡單,絨花珠釵一樣都沒戴。全身上下獨獨雙耳的珊瑚耳墜是一點點綴了。
葉夫人見到她這身打扮頗為滿意,“這種宮宴低調點才好。娘一點都不希望你嫁入皇家。且不論你的身份,即便是尋常的官家小姐,我也萬萬不願你嫁進皇室。那堵高牆大院裏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知道困住了多少女子。娘只希望你能過普通人的日子。”
葉夫人似有感慨,一時間竟對葉世歆說了許多。
她輕點頭,“娘的苦心,女兒明白。”
葉夫人和藹地看着她,“你這般聰慧,定能明白。”
畢竟葉世歆是第一次進宮參加這種宮宴。宮宴之上皇親國戚,達官顯貴無數,個個非富即貴,一個都輕易開罪不得。葉夫人不放心又忍不住囑托幾句,“等進宮以後你便緊緊跟着我。能不說話便不說話,安分守己。咱們躲在角落裏,盡量讓晉王殿下尋不着你。”
葉世歆心想人家竟然有心找你,你躲到哪裏都沒用。
“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葉方舟垂眸打量女兒一番,擰了擰眉,“歆兒的面紗咱們得弄個統一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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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夫人想了想道:“就說她過敏,出了疹子,不好示人。”
葉方舟點點頭,“可以。歆兒你自己別說茬了。”
葉世歆眉目低垂溫婉,“女兒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便入了宮。
宮宴還未開始,可含光殿便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葉方舟跟相熟的同僚和他們的家眷打招呼。衆人見到葉世歆皆疑惑她為何戴一塊面紗。夫妻二人用之前的說辭一一搪塞過去,這些人倒也不疑有他。
“葉大人來地好生早啊!”安平候遠遠朝葉方舟走過去,動作極其緩慢。
他早年在戰場腿受了傷,走路有些偏跛,行動不便。
“微臣見過侯爺和嘉寧郡主。”葉方舟趕緊迎上前去,微微一笑,“怕誤了時辰,便早點過來了。”
嘉寧郡主蘇煙倪身着淺紫色的襦裙,裙身金絲線繡紋,裙擺繡金蓮,端莊貴氣,步步蓮花。
“葉大人,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吧?”安平候的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葉世歆身上。
葉世歆聞言福了福身,“民女見過安平侯爺和嘉寧郡主。”
兩人聽到那聲音,只覺得一雙耳朵猛地一震,驚訝不已。
一個姑娘家的聲音竟然這般難聽?
父女兩默契地對視一眼。安平候揮了揮手,“葉小姐無須多禮。”
“早就聽聞葉大人的千金歸家了,就是一直沒見到人。今日一見,竟覺得葉小姐好生與衆不同。”安平候高深一笑,意有所指。
葉方舟面不改色,不緊不慢道:“小女自小養在鄉下,粗野慣了,當心沖撞了侯爺和郡主。”
“蘇姐姐蘇姐姐!”遠遠便傳來了一個清麗靈動的女聲。
只見一個紅影一晃而過,人便到了跟前。
“蘇姐姐你居然在這裏,真是叫我好找!”湖陽長公主林靜言一身喜慶的紅衣,滿臉笑容。
“你看看你做事總是這麽急!”蘇煙倪笑着說。
“見過長公主殿下。”衆人一齊行禮。
林靜言不甚在意,敷衍地說:“都起來吧。”
林靜言一把抓住蘇煙倪的胳膊,笑嘻嘻地告訴她:“蘇姐姐,你快跟我走,四哥到了,正在和太子殿下說話呢!”
蘇煙倪說:“晉王殿下既然在跟太子殿下說話,我可不能打擾了二位殿下。”
“怕什麽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那人,話痨一個,咱們要趕緊過去解救四哥……”林靜言話說到一半,卻瞥見了葉世歆,奇怪道:“這人誰啊?怎麽還戴着一塊面紗?”
葉方舟及時解釋:“長公主殿下,這是小女。”
葉世歆福了福了身,“臣女葉世歆見過長公主殿下。”
林靜言眉毛一皺,多難聽的一管聲線啊!
“戴着面紗做什麽?”林靜言自小飛揚跋扈慣了,說話的口氣也是頤指氣使的。
“啓禀殿下,臣女初來京城,水土不适,故而過敏,出了疹子。唯恐沖撞了各位貴人,便戴面紗遮掩。還望長公主殿下恕罪。”
一聽到疹子,林靜言當即露出嫌棄的表情,拉着蘇煙倪的手,“蘇姐姐,咱們別在這裏站着了,趕緊去找四哥!”
長公主殿下歷來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沒一會兒就抓着蘇煙倪跑了。
“那葉家小姐的聲音可真難聽,我看吶不是臉過敏,是長得太醜不好意思見人吧!哈哈哈……”林靜言說起來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嫌棄。
“那葉小姐雖說聲音不太好聽,可那雙眼睛卻是靈氣逼人,一般人可生不了那麽漂亮的眼睛。”蘇煙倪回憶着葉世歆的眼睛如是說。
“一雙眼睛能看出什麽。蘇姐姐你且等着吧,本公主定要把她那面紗給摘下來一探究竟!”
“公主你切莫魯莽。再怎麽說那可都是尚書大人的千金。”
“怕什麽,本公主又不會明目張膽揭她面紗!”
——
兩人找到晉王殿下時,他正應付太子殿下應付得心力憔悴。
他這個二哥本事兒沒多少,話卻不少。話匣子一旦打開,便輕易停不下來。
還好林靜言過來解圍。
林木森作揖,輕聲道:“二哥,那臣弟便陪靜言過去了。”
這位長公主殿下雖說是先皇的遺腹子,并非聖上親生。可聖上卻對她疼愛得緊,有求必應。太子殿下平日裏都不敢輕易得罪這位小祖宗。
林木森脫了身,趕緊離了太子殿下。他可半點都不想聽他二哥念經了。
“四哥,你猜我剛見了什麽人。”林靜言一把拽住林木森的胳膊。
“何人?”
“葉尚書的千金。”
“哦?”林木森不着痕跡地挑了挑眉,反問:“如何?”
“那位葉小姐的聲音可真難聽,男子的聲音都比她好聽。還戴着面紗,不敢示人。我看多半是長相醜陋,怕被旁人笑話。”
“說什麽胡話!”林木森臉色一冷,直接斥責:“外頭多的是女子着面紗,如何就能以此推論人家長相醜陋?你這般無中生有哪裏還有半點長公主該有的品行?”
林靜言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四哥,我就是這麽随口一說嘛!”
“你真該好好改改你這胡言亂語的壞毛病!”
兩人說話,蘇煙倪插.不上嘴。跟在身後靜默不語。
林木森狀似不經意問:“葉大人在哪兒?”
“喏,噴泉那邊。”林靜言擡頭指了指葉世歆的方向,“正在和侯爺說話呢。”
順着妹妹的目光,林木森遠遠瞟了一眼,只見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薄娟面紗遮面,看不到正臉。
只一瞬間,男人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難以遏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像,太像了!
這分明就是柳星葉本人了。
他邁開腿,正打算去會會這位葉家小姐。誰知身旁傳來宦官一聲嘹亮無比的聲音,刺破雲霄,“陛下到!”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行人紛紛俯身行禮。
成帝年五十,保養得當依舊氣宇軒昂,天子威嚴畢現。一身金色蟒袍貴氣無比。
身側站着徐貴妃和蕭貴妃。兩位貴妃娘娘華服披身,雍容華貴,端莊娴淑。
先皇後早年殡天以後,聖上便一直未曾立後。後宮諸事皆交由兩位貴妃打理。兩位貴妃娘娘位同後位。
“衆愛卿平身,入座吧!”
“謝陛下!”
一行人紛紛入座。
“今日是上元節家宴,君臣一家,衆愛卿不必拘禮,都随意點!”
“是,陛下!”
當今陛下龍嗣綿薄,膝下只有六位皇子,外加一位湖陽長公主。諸位皇子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葉夫人悄悄跟女兒普及。葉世歆這才将衆皇子認全。
想來也真是巧合。她的位置正對着晉王殿下。男人似有若無的視線一直往她身上飄。讓她心裏沒底得很。
皇子坐一邊,臣子們坐在另一邊,按官職高低逐一排座。
葉世歆見到了徐惟誠夫婦,徐成靖和穆遲。
穆遲遠遠朝她點頭致意。
她回以微笑,不動聲色。
這位晉王殿下麾下的一員猛将。竟然也是她流沙谷的人。如果柳傳言不告訴她,她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衆皇子裏唯獨晉王殿下還未成家。聖上和徐貴妃不知催促了多少次。每次宮宴必提的議程便是他的婚事。
成帝老生常談,“整個京城的貴女名媛們今個兒都到了,老四你可有中意之人?若是有中意的,朕便親自為你賜婚。”
“父皇,今日是家宴,您怎的又來取樂兒臣了。”林木森只覺得頭疼。
“朕可沒有在跟你開玩笑,你若是遲遲找不到自己的中意之人,那朕便要為你做主了。你另立府門多年,王妃之位卻久久空虛,身邊連個說體己話的也沒有,你讓朕如何放心得下。”
“父皇,您再給兒臣一點時間,兒臣定會讓您喝到那兒媳茶。”
“罷了,那朕就再給你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內你若是再找不到中意之人,那朕便親自為你賜婚。這滿京城的貴女,個個如花似玉,朕就不信找不出一個來配你。”
宮宴君臣同樂,氣氛愉悅。
結束後,有宮女匆匆而至,一看便是有備而來。
“葉小姐留步,徐貴妃娘娘要見您。請您随奴婢來。”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下哈,後面有兩個劇情需要改一下,明天先休息一天,後天繼續約。
千呼萬喚始出來,這兩人終于見面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