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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感到有些耳熟,不太像是政府軍和土匪,不禁暗自納罕:“這些武裝人員是佤幫軍?”他示意玉飛燕和阿脆千萬不要試圖還擊,同時躲在樹後大喊:“苗瑞胞波!苗瑞胞波!”

“苗瑞胞波”在緬甸語裏,是指“親密無間的同胞兄弟”之意,簡單點來說就是“自己人”。當年越境過來參加緬共人民軍的中國人,第一句學的緬甸話基本上都是這句。

那些包圍上來的緬甸武裝人員,聽到司馬灰的呼喊聲,果然陸續停止了射擊。司馬灰見對方停了火,就先舉高雙手示意沒有武器,然後才緩緩走出樹叢相見。

從山脊反斜面出現的部隊确實是“佤幫軍”,這些人全是聚居在中緬邊境的佤族民兵,不分男女老幼,個個膚色黝黑。悍勇善戰,他們雖然一個大字不識,但大部分都能講中國雲南方言和佤族土語,是一股很龐大的地方武裝勢力,其首領在文革初期受到過中國最高領導人接見,自稱是毛主席的“佤族紅衛兵”,前些年也曾多次配合緬共人民軍作戰。

當初“佤幫軍”的首領。在臘戍被政府軍俘虜,準備押赴刑場處決。恰好那時緬共人民軍取得勃固反圍剿的成功,部隊一路打進臘戍,才将他從政府軍的槍口底下救了回來,所以雙方有着用鮮血凝結成的堅固友誼。每次相見都以“苗瑞胞波”相稱。

司馬灰記得“佤幫軍”都盤據在中緬邊境一帶,那地方離野人山可不算近,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原始叢林中?而“佤幫軍”也對在此地遇到游擊隊的幸存者感到不解,但雙方都是“苗瑞胞波”肯定沒錯。

“佤幫軍”裏的頭目看羅大舌頭情況危急,就先命随軍醫師給司馬灰等人重新裹紮傷口,他們進山作戰,都帶着必備的急救藥品和手術器械,但隊伍中的軍醫都是土大夫,手段并不如何高明。好在阿脆醫術精湛。就臨時布置簡易戰地醫院處治傷情。輸了血之後這條性命總算是暫時保下了。

随後雙方各自說了情由,原來此地已位于野人山東南側。北邊的“佤幫軍”發現有幾股來歷不明的武裝人員,趁着惡劣天候在山區進行偵察活動,便以為是政府軍要派兵圍剿,于是調遣部隊繞路進山,準備伏擊敵軍。

司馬灰等人與“佤幫軍”的頭目交換情報,說起最近在山區活動的武裝份子和飛機,可能都是“綠色墳墓”的手下,其目的是搜索一架幾十年前失蹤在野人山的“英國皇家空軍運輸機”,看跡象不會對盤據在北面的“佤幫軍”構成什麽威脅,而在山區南部集結的政府軍也沒有北進跡象。司馬灰又表示自己這四個人都是被打散的“緬共游擊隊”成員,身上帶有許多重要軍事情報,要趕回北京直接向毛主席彙報,事關世界革命興衰成敗之大局,耽誤不得,因此希望能跟随這夥“佤幫軍”北上前往國境線。

“佤幫軍”的首領聽司馬灰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也與佤幫軍偵察到的一些情況不謀而合,便信以為真了,當即留下一些人在山裏繼續監視敵情,其餘的人馬則全部回撤。

這支“佤幫軍”從緬甸老撾交界地帶迂回北上,免不了翻山越嶺曉行夜宿,數日後抵達了中緬國境附近,司馬灰等人又在“佤幫”休整了幾天,羅大舌頭身上的傷勢經過調養,也逐漸有了好轉跡象。

此時的天空有些陰晦,高黎貢雪山巍峨的身影,大部分被低垂厚重的鉛雲所遮蓋,探險隊的幸存者們雖然從野人山裏成功逃脫,可身上都被化學落葉劑灼傷,後患無窮無盡,将來會是什麽下場可想而知,因此三人商議今後何去何從,都是各有打算。

這“佤幫”裏始終缺少真正的醫師,當地人見阿脆醫術精湛,并且性情柔順,容易與人相處,便都懇求她留下來行醫,阿脆見此地有許多得不到有效救治的傷患,也是于心不忍。

而且阿脆家庭成份不好,如果返回中國,可能會因當初南逃緬甸的事情,連累家人,所以她為自己作出了一個決定,要留在“佤幫軍”中救死扶傷。

司馬灰認同阿脆為她自己選擇的“命運”,又考慮到“佤幫”臨近中緬國境線,政府軍不敢輕易調兵圍剿,這裏又地處偏僻山區,各寨全是清一色的佤族,外人想混進來确實不太容易,只要讓阿脆隐埋身份,換裝成“佤幫軍”裏的女兵,盡量不與外界接觸,躲上幾年也不成問題。于是沒再多作勸阻,囑咐阿脆照顧好自己,一切保重。

不過司馬灰回國的念頭卻始終未變,因為“緬共特務連”還有一個最後的任務,就是讓活下來的人盡可能返回祖國,設法給其餘的戰友家裏捎個訊息。如今這個最為重要的任務,只能落在司馬灰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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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飛燕則認為雖然“綠色墳墓”這個地下組織,在“野人山”事件之後毫無動靜,仿佛從此銷聲匿跡了,但在沒有解開“黃金蜘蛛城”的所有謎團之前,絕不能認定今後太平無事了,否則早晚還會有場大禍事找上門來,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去。為了消除後患,必須設法返回占婆王古城,獲取密室中那段存在了千年的“幽靈電波”。

第四話 流腦

黃金蜘蛛城中存在着一個徘徊了千年的幽靈,更确切的說,它是一段“機密錄音文件”,一段需要使用特殊感應器材才能接收到的“電波”,“綠色墳墓”籌劃布置了幾十年,正是想要取得這段深埋地底的“幽靈電波”。

司馬灰并不是沒有想到過——只要設法獲取密室中的“幽靈電波”,肯定可以解開“綠色墳墓”首腦的一切秘密,但這件事果是棘手得緊,就如同老虎咬王八,實在是找不着下嘴的地方,“綠色墳墓”的真實面目,以及它藏匿在探險隊中的方法,都被瞞得鐵桶相似,而“占婆王古城”也早已沉入了大泥掉子,眼下再沒有任何相關線索可供追蹤。

司馬灰權衡輕重,還是要先返回祖國,為那些陣亡失蹤的戰友做個交代,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任務更為緊要。

玉飛燕手下的山林隊老少團全夥折在了野人山,她如今也是無從投奔,但限于當前政治形勢,總不能跟着司馬灰一同越境北逃。

司馬灰就給她出了個主意:這些天司馬灰跟“佤幫軍”打聽了國內的情況,得知近幾年從緬共人民軍裏逃回去的戰友,最開始都會受到隔離審查,主要是防止有人在境外接受特務訓練,被派回中國執行潛伏任務,到後來因為人數實在太多了,審查尺度放寬了不少,不過問題澄清之前,都不能批準返回原籍,而是集中下放到農村進行監管,後果并沒有他們當初設想得那麽嚴重。

司馬灰記得緬共人民軍裏曾經有個女兵,同阿脆相熟,年齡跟玉飛燕差不多,容貌也有幾分神似,她的背景與司馬灰等人一樣,都是從國內跑出來的右派子女,家中父母早已經不在了,國內更沒有什麽至親。去年跟部隊在叢林裏行軍,那山溝的淤泥裏生有許多草爬子,遇着活人就圍上前來“熱烈歡迎”,拼命把腦袋鑽到肉裏喝血,這些草爬子雖然沒有“柬埔寨食人水蛭”可怕,身上卻都帶有一種“流行性腦膜炎”,對人體的感染機率為百分之一,傳上人後幾個小時就不行了,沒個救,當時這個女兵就不幸被草爬子傳上了“叢林流腦”,最終不治而亡,還是阿脆親手将她埋葬在了山裏。

司馬灰讓玉飛燕冒充這個女兵,反正回到中國之後都要被下放到偏遠農村,只要記清楚新的出身背景,再盡快念熟毛主席的老三篇,那地方上負責監管的革委會幹部全是農村人,在他們眼中看來,這些右派子女都和城裏插隊的知青相比,在氣質外貌上都沒區別,誰能認得出來?這就叫“險中求存”,未必不是一條生路。

玉飛燕想到自己走投無路的處境,只好咬着牙說:“去就去,不過司馬灰你個死鬼給我記着,我要出了什麽意外,就先交代你是主謀!”

阿脆勸說此事絕不可行,百密難保一疏,何況就憑司馬灰出的這種馊主意,連審查的第一關都過不去,萬一人家從城裏調出檔案來進行比對,肯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不僅玉飛燕會出事,你司馬灰也都得跟着受牽連。

商議到最後,玉飛燕也只得決定遠赴英倫,她囑咐司馬灰說:“我在中國有個從未見過面的叔父勝天遠,雖也經過手藝,可他與我爹道路不同,沒入晦字行,而是在英法求學,曾是法國博物考古學院迄今為止最年輕的院士,擔任過法國常駐印度支那考古團的總領隊,常年在緬甸、柬埔寨、越南等的考察古跡,聽我爹講大概在五十年代初期,他曾經被綠色墳墓這個組織利用,破解過一份古代文獻,在得知了某些事實之後,就以華僑身份逃回了中國,并在北京任職,此後這些年音訊斷絕。你們此次回去可以設法去找我叔父,如果他仍然在世,或許會知道占婆王黃金蜘蛛城裏埋藏的真相,你此去務必保重,咱們多活一天是一天,可別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司馬灰點頭答應:“既然你叔父是位從事考古工作的學者,而且名望甚高,歸國後也不太可能放棄他自己的事業,不過文革開始後各單位的知識分子大多被下放到農村去了,我在北京還有些關系,回去之後找人幫忙打聽打聽,興許能有着落。”于是司馬灰開始整理行裝,其實身無一物也沒什麽可收拾的,簡單準備之後就要獨自動身上路。

誰知羅大舌頭得知此事,雖然重傷未愈,卻不願留下來養傷,硬要跟司馬灰一同回國,他實在是在緬甸呆夠了,又惦記着蹲牛棚的老父羅萬山,一天也不想多留。

司馬灰見羅大舌頭已能下地走動,又征求了阿脆的意見,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就同意帶羅大舌頭返回中國。

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上,每個人都作出了不同的選擇,但每一條道路,都如同是面前這座雲封霧鎖的高黎貢大雪山,存在着太多的未知與變數。四人畢竟生死患難一場,又知各自前途未蔔,說不定這次分手即成永別,臨別之際難免心情沉重,都是沉默無語,正應了那句古話,所謂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司馬灰卻不氣短,他見氣氛壓抑,就攬住衆人肩頭說:“大夥別都垂頭喪氣的,咱們這不是還沒死人嗎?将來若能重逢,想來會有別樣心情。”說罷招呼羅大舌頭動身上路,一路離了“佤幫”,直奔中緬國境線而去。與大多數從緬甸逃回國內的人命運相同,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除了安全檢疫之外,肯定還要接受各種審查,好在夏鐵東的事情已經翻案了,在此一節上,沒被過多追究,但司馬灰與羅大舌頭在緬甸折騰的動靜不小,甚至連國內也對這些事也有所知聞,因此并沒有如他們預想般被發配到農村進行勞動改造,而是被關送到長沙遠郊一個磚瓦場進行監管,白天幹活,晚上辦學習班寫材料,把在緬甸的所作所為,不分大事小情,都必須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的落在紙上,至于今後是繼續關押還是下放,都要經過有關部分層層核實調查,等作出結論之後才能定性。

司馬灰沒想到審查會如此之嚴,甚至連給家裏人寫封信都受限制,基本處于隔離狀态,完全無法與堂兄取得聯絡,現在唯一能來看望他們倆的,只有以前的同學夏芹。

這些年夏芹的父親早已升任副司令員,她在參軍後也被分到了軍區總醫院工作,同司馬灰、羅大舌頭一別數年,三人音容相貌都有很大變化,但昔時情誼未改,此刻重逢都是驚喜萬分,心頭百感交集。

夏芹先是抹了一會兒眼淚,責怪說:“你們倆可太有出息了,當初哪來的那麽大膽子?跑到越南被人抓住還不老實,又從農場逃到緬甸去了,在外邊胡鬧了好幾年,怎麽現在還知道要回來?”

如今回到中國,轟轟烈烈的“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尚未結束,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嘴裏說話也不得不換個頻道,再不敢自誇其能,只得感嘆道:“別提了,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啊,犯了盲動主義的錯誤,給世界革命造成了損失,現在真是追悔莫及,好在已經懸崖勒馬認識到錯誤的嚴重性了,如今做夢都想重新投入到祖國人民溫暖的懷抱中來,所以你回去跟你爹說說,能不能想點法子給我們倆從這撈出去?”

夏芹說:“你們啊,先好好在這關着吧,要不然又該上房揭瓦了。”她又提及父親夏副司令員很挂念夏鐵東的下落,想從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這裏打聽一些消息,當年夏鐵東被人誣陷要行刺周總理,如今早已澄清了事實,家裏卻一直聯系不上他。

這件事真把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問傻了,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子戳了一般,可也不能一直隐瞞下去,就以實情相告,可還是把夏鐵東被政府軍俘虜活埋的情況抹去,說成是遇到伏擊被冷槍打死的,死的時候很突然,沒什麽痛苦,夏芹初聞噩耗,忍不住失聲痛哭。

司馬灰請求夏芹幫兩個忙,一是給那些死在異國他鄉的戰友家裏寫信通個訊息,再有就是去看看阿脆的家中還有什麽人,日子過得怎麽樣。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對此事原也沒抱太多指望,在夏芹走後,羅大舌頭又被告知其父羅萬山兩年前因病去世,二人更覺沮喪,繼續日複一日的在磚瓦場苦熬,交代材料也不知道寫了幾十萬字,不由得十分焦躁,實在是沒招可想了,只好決定不顧後果,要覓個時機,逃出磚瓦場。

這片磚瓦場地僻人稀,內部只有學習班監管所的幾溜低矮小平房,裏面都是用木板搭的南北通鋪,住了幾十個人,以接受審查的戴帽右派和走資派居多,被監管在其中的人活動相對自由,晚上近處沒有警衛看押,只有一個革委會的馬副主任,偶爾拎着手電筒過來巡察,監督衆人學毛選寫材料。

磚瓦場裏白天勞動強度很高,每天一大早,關在附近農場裏的勞改犯們都會被卡車從外邊送進來,司馬灰就要跟着一起鑽熱窯參加勞動,他發現這時周圍都有帶槍的戰士看管巡邏。

羅大舌頭因為身上有傷,被允許白天也在屋裏寫材料,不用出去幹活,但前些天拆了最後一次線,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沒這待遇了,所以他也沉不住氣了,真要在這關一輩子,那還不如回緬甸佤幫軍入夥呢,就蹿叨司馬灰趕緊想辦法逃跑。二人正合計着來次夜間偵察,先摸清周圍明崗暗哨的部署情況,然後卻又計較,馬副主任卻突然推門進來,責備道:“怎麽又交頭接耳?你們倆今天的交代材料寫得怎麽樣了?”

司馬灰立刻苦着臉叫屈:“主任啊,我這鉛筆都寫禿好幾捆了,組織上對我們的事什麽時候才能有結論?現在正是奪取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全面勝利的關鍵時刻,卻讓我天天浪費寶貴時間寫這些沒有價值的東西,這能充分體現黨和人民給出路的政策嗎?”

馬副主任是真替時下的年輕人着急,思想意識太成問題了,所以每次都要語重心長地唠叨半天,這回他又板起臉打着官腔:“司馬灰,你不要總發牢騷,也不要有抵觸情緒,你那肚子花花腸子我可太清楚了,整天油腔滑調,寫的交代材料錯別字連篇,前言不搭後語,我看咱們這學習班裏就屬你怪話多。我勸你應該有耐心,你們的問題組織上早就開始着手調查了,可這需要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雖然你們倆的家庭出身都不太好,問題也比較複雜,但毛主席一再指出,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反動兒混蛋的論調不可取,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黨和人民并沒有抛棄你們嘛,所以你們要好好交代問題,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堅決站在毛主席的偉大革命路線一邊,珍惜黨和人民留給你們的出路,不要辜負了黨和人民對你們的挽救。”

馬副主任見這二人聽得心不在焉,他自己說得也沒什麽興致了,便最後叮囑說:“你們這幾天抓緊時間收拾收拾,到了月底就該上路了。”

羅大舌頭聞言吃驚不小,“蹭”的站了起來:“月底上路?現在才幾月份啊,不都是秋後處決嗎?”

司馬灰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全身血液倒流:“秋後處決是前清的老黃歷了,而且國家處決反叛,向來不拘時日,咱倆肯定被扣上投敵叛國的大帽子了。”

馬副主任一嘬牙花子:“簡直亂彈琴,哪個說要槍斃你們了?我看再過幾天你們的問題也差不多該有結論了,到時候還想賴在磚瓦場不走?不過在此之前,你們仍要相互監督,積極檢舉揭發,争取全面肅清精神上思想上血液裏的毒質。”

司馬灰一聽這話的意思,竟是要被放出去了,他頗感意外,又不免暗罵馬副主任,這“上路”倆字是随便用的嗎?老子被你吓死了多少用來思考人生的腦細胞啊。

二人再向馬副主任打聽詳情,原來司馬灰先前交代給夏芹的事情都已辦妥,夏副司令員也已經同意幫忙,畢竟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的父輩,解放前在關外打仗時,都與夏副司令員同屬一個縱隊,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如今這年月,火候到了豬頭爛,關系到了公事辦,加上這倆人其實也沒什麽大問題,又是革命軍人後代,只要上邊的首長說句話,對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的審查很快就會結束。

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就被解除了監管,可出來之後身無分文,還不如在磚瓦場鑽熱窯,至少那地方一天還管三頓飯,此刻要想解決生存問題,只能參加生産建設兵團農機連,到人跡罕至的北大荒去修理地球。

第五話 鬼鼓

二人一合計,俗話說得好——“救急不救窮”,咱都是五尺多高的漢子,也不能總指望着人家夏芹接濟,必須得先謀個安身立命的工作才是。

不過按照當時的情形,文化大革命尚未結束,工農兵們基本上是一個籮蔔一個坑,沒有正式工作可找,這倆人在“緬共人民軍”裏混得年頭多了,向來不知道法制紀律為何物,滿身游擊習氣,不甘心到北大荒去開大田,萬般無奈之餘,只得又跑回“黑屋”混日子。

遠郊的“黑屋”,歷來是社會底層閑散人員的聚居之處,又是當地“黑市”的代名詞,被公安局和革委會清理過無數次,直至今日也沒能徹底鏟除,司馬灰當年曾在此橫行一時,現在仍有許多熟人。在中國,人際關系絕對是闖蕩社會的要資本,人頭熟便有路子,那樣才有機會找到活幹,畢竟人活着就必須吃飯,生存是一切社會行為的前提,吃不上飯什麽計劃都是扯淡。

當時“黑屋”一帶仍以吃鐵路為主,湖南省每個星期都有一趟運生豬的專列,火車直接開到廣州,再把生豬卸下來裝進貨車送去香港,往返一共六天的時間,車廂裏需要有人負責清掃和喂食,這種活又苦又累,還非常肮髒,如果生豬出現死傷逃跑的情況,就得承擔相應責任,鐵道上一向只雇臨時工來做,但是給的報酬相當可觀,跑一趟二十元錢,黑屋地區有許多閑散人員搶着來幹。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兩個,通過熟人給鐵道上管事的送了一整條“特供甲級香煙”,才争取到了這份工作,可頭一次上火車出工就傻眼了,戴上兩層口罩都擋不住悶罐車裏刺鼻的氣味,聞了這股味道一整天也吃不下飯,而且拎着泔水桶進到車廂裏喂豬時,更是比在緬甸被政府軍包圍了還要恐怖。那些生豬一看到吃食,立刻呼嚕着猛撲上來,無論怎麽喝打也阻攔不住,要不是司馬灰腿腳利索,就得被大群生豬當場拱翻在地活活踩死。

這天二人好不容易喂完了豬,累得精疲力竭,爬到火車頂子上抽煙透氣,羅大舌頭突然問司馬灰:“你還記不記得馬小禿?”

司馬灰說:“當然記得,有時候我做夢還夢見他坐在火車頂上的樣子,這馬小禿爹媽就他一個兒子,上邊六個姐姐,家裏拿他當眼珠子似的供着,從小就什麽活都不讓幹,上下學都是他幾個姐姐輪流去接送。當年大串聯的時候,聽說毛主席要去井崗山視察,全國幾百萬紅衛兵立刻瘋了似的全往那奔,火車上擠得是人摞人,下腳的地方都找不着,當時馬小禿也想去,他爹一聽是去見毛主席呀,這事太光榮了,老馬家祖墳都冒青煙了,就答應讓他跟咱們一塊走,臨行時千叮咛萬囑咐,還給帶了整整一書包雞蛋,車廂裏實在擠不開咱們就只好趴到車頂上,可馬小禿從來沒出過門,更沒坐過火車,不知道火車還得鑽山洞,一進隧道立刻四下裏全黑,他給吓懵了,忘記了火車還在高速運行,站起來想跑,結果一腦袋撞到隧道上,死得可真是太慘了,咱們下車之後,打着手電筒回隧道裏找他的屍體,那滿地腦漿子的情形我就是到死也不會忘。”

羅大舌頭也嘆道:“到後來大夥才知道,毛主席到井崗山視察的消息是個謠言,馬小禿死得可真他媽不值,這小子當年跟我關系挺不錯,我們倆經常在一塊玩,我特照顧他。”

司馬灰奇道:“你是不是把做夢的事給當真了?我怎麽記得你當年在學校淨欺負這孩子了,人家馬小禿帶上火車那一書包雞蛋還沒等到開車,就先被你消滅了一多半,你究竟是跟馬小禿關系不錯?還是跟他們家雞蛋關系不錯?”

羅大舌頭急道:“我操,那你要這麽說可就太操蛋了,現在我這不是坐在火車頂上,突然緬懷起了當年的同學,心裏覺得難受嗎?咱們挨這苦大累也不算什麽,就是幹完了活只能在車頂呆着,實在不是滋味,再說忙個沒黑沒白,掙點血汗錢剛夠填飽肚子,這得熬到猴年馬月才有出頭的時日?”

司馬灰點頭說:“這種跟着火車替殖民地同胞喂豬的差事,我也不想再幹了,這份罪簡直不是人受的,我打算去北京打聽勝天遠的下落,順便弄筆錢,解決眼下的生存問題。”

羅大舌頭一聽這話。立刻又來神了:“北京有什麽撈錢的地方?”

司馬灰說:“當年趙老憋換給咱們的火龍駒皮襖,可是個稀罕物件兒,去緬甸這些年,一直存在夏芹家裏,北京地方大,容易找到收貨的下家。”

二人說動就動,等跟這趟車回了長沙,就立刻前往北京,通過以前的關系,一面打聽勝天遠的下落,一面尋些打小鼓的買主。

當時文化大革命雖然還未結束,但北京歷來是個“多重世界”,上下人等各有各的活法,總有些趁着除四舊淘換珍玩寶器的買主,這些人非常了解什麽是社會,他們一個個心知肚明,哪朝哪代沒有動蕩時節?要都是清平盛世,古董便不會流落到窮街陋巷裏跟白菜一個價錢了,這場政治運動早晚得有結束的一天,到時候那些老掉牙的東西就會立刻翻着跟頭往上漲,千倍百倍的暴利唾手可得。

舊時稱沿街收購舊貨為“打小鼓的”,常挎個大布褡子,手敲一面巴掌大的扁形小圓鼓走街穿巷,收購範圍很廣,上到金玉古董、首飾字畫,下到雞零狗碎、破銅爛鐵,沒有他們不收的。在老北京的五行八作裏向來占着一路,所以這些收貨至今仍以舊時稱謂自居,只不過在文革中行事非常低調,從不敢輕易抛頭露面,若非熟悉門路的人想找他們也不容易。

可司馬灰身份不同,京城裏收貨的誰不知道他是“舊姓張家”之後,家底子不比尋常,因為好東西大多都講個傳承來歷,畢竟這玩意兒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地裏也不生長,你要說某人家祖上三代,都是在火車站抗大包的苦力,他突然拿出件價值連城的古董來賣,那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假貨,可深宅大院裏的人家就不一樣了,雖然産業敗了,但保不齊還能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翻出點好東西,拿到市上就不得了。

果真有幾位打小鼓的買主,在得到消息之後,請司馬灰到燈市口附近一處民宅裏看貨,其中有一位姓劉的老師傅,本名叫劉淮水,相識的都稱其為“劉壞水”,又因眼光犀利鬼道,所以還有個綽號喚作“鬼鼓劉”,這劉壞水祖上六代打鼓出身,這還僅是有根有據能查出來的,甚至還有人說老劉家自從宋代起,就開始掌管“長生庫①”了,在打鼓行中資歷最深。

“鬼鼓劉”戴着副老花鏡,穿着樸素簡陋,套袖布鞋和半舊的人造革手提包,既不顯山也不露水,要是不知情的人見了,多半會認為這老頭大概是哪個國營單位的會計,此人一貫跟舊姓張家相熟,其餘買主都是他給牽的線,一看司馬灰和羅大海來了,立刻按舊時規矩過來請安,還口稱“八老爺”。

司馬灰知道這都是些場面上的客套話,如今這年頭誰拿誰當爺呀?可還是得謙辭道:“劉師傅,咱可不帶這樣的,您這是折我的壽啊。”

劉壞水陪笑說:“從我爺爺那輩兒起,就給老張家做查櫃,何況我年歲大輩份低,見了您不稱八老爺稱呼什麽?長幼之序可不敢亂,不知道八老爺這趟回京,又從戶裏倒騰出什麽好玩意兒,趕緊亮出來讓咱們開開眼吧。”

司馬灰為了多蒙點錢,早跟羅大舌頭把詞兒編好了,此刻聽劉壞水一問,就為難地說:“我們家祖上那點産業早沒了,現在連處能遮風擋雨的房子都沒剩下,哪還有什麽戶裏傳下來的東西,不過這位羅寨主他們家裏,倒是有件壓箱底的玩意兒,就請老幾位給長長眼。”

劉壞水戴上老花鏡,斜眼打量了一下羅大舌頭,他閱得人多。一看羅大海身上的衣着和氣質,就知道這混小子肯定挺橫,可能是個幹部子弟,卻不像什麽名門之後,現在的幹部大多是工農出身,能有什麽戶裏傳下來的行貨?但也有可能是破四舊抄家時搶來的物件,便試探着問道:“不知這位羅寨主,是混哪個山頭的?”

羅大海一擺手:“什麽寨主團頭的,多少年前就沒人提了,您稱呼我羅大舌頭就成。”随即從褲兜裏摸出一顆珠子,拿提前編排好的話說:“別看我爹是抗槍起義鬧革命的泥腿子,祖上八代沒吃過飽飯,說起古董玩器來,可跟您這專門倒騰古玩的比不了,您要是開飛機的飛行員,那我們家頂多就是個放風筝的,但我老羅家祖上代代善男信女,積了八輩子陰德,哪能沒留下一兩件壓箱底鎮宅的寶貝呢?如今傳到我這,家裏還真有這麽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原本我是打算傳給後世子孫的,但誰讓咱們有緣呢,您要瞧着好您就給出個價,咱只當是交個朋友,我情願忍痛割愛了。”

劉壞水問道:“你這顆珠子還有傳承?”

羅大海說:“當然有,這珠子可是來歷不凡啊,真要講起來也夠催人淚下的,當年我爹我媽年輕時還沒參加革命,都是在鄉下種地的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沒別的追求,就是積德行善做好事,有一回看外鄉來了一個要飯的老太太,懷裏抱着一花枕頭。我爹媽一看,這老太太在世上沒有半個親人,無依無靠的,真可憐,就動了恻隐之心,将她收留下來,當成自己的親娘一樣伺候孝敬。可這老太太始終不說自己是從哪來的,她身邊別無一物,只有個枕頭形影不離,後來小鬼子打進了中原,我爹就扔下鋤頭參加了八路,解放後進了城還拿這老太太當親娘對待。老太太臨終之前,對我爹媽兩口子說,你們收留我這孤老婆子這麽多年,此生無以為報,就把這個枕頭裏的東西留給你們,好好收着,可千萬別丢了,說完就與世長辭了。我爹媽就納悶了,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我們老羅家是積善的人家,做好事從來不求回報,怎麽老太太非要留給我們一個枕頭呢?等送完了老太太,到了晚上,兩口子回家把枕頭拆開,一看這繡花枕頭裏面除了荞麥皮,就只有滴溜滾圓的一顆珠子,一拿出來,頓時滿室放光,才知是件寶貝,但誰也說不清它的來歷,直到後來有機會,把珠子拿到故宮博物院,請鑒定專家一鑒定,總算是搞清楚了來龍去脈。想當初八國聯軍打進了北京,慈禧太後逃出北京,派使臣前去跟洋人議和的時候,洋人們不肯輕易承認那使臣能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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