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證
薛千柔并沒有頂撞太後,而是應道:“是。”
齊寅看着彩霞:“朕不想再聽廢話,直接給朕講重點,否則拖出去杖斃!”
彩霞吓得跪倒在地,磕了個響頭,說道:“皇上,婕妤娘娘一直都未來探望過主子,某一日卻突然派人送了一把長命鎖過來,似乎是有心示好,主子也并非心胸狹窄之人,自是欣然接受,不但賞了送禮的涵姝丹芸,還命奴婢将長命鎖好好地收起來。
“今日太醫來請過平安脈後,說道小主子很有可能是位皇子,主子非常高興,命奴婢将長命鎖取出來,拿着鎖同小主子說話,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知主子卻突然發起瘋來,直直地便向門柱上撞去,奴婢等人都吓壞了,趕緊上前阻止,但主子不知怎地力氣變得特別大,四五個宮人都拉不住。
“當時主子手裏一直拽着長命鎖,奴婢想着是否那鎖有古怪,于是奮力将鎖奪下,主子立刻便平靜了下來,然而小主子已經受了傷。奴婢等一面去請太醫,一面去請太後,雖經衆位大人會診,但主子和小主子還是……”
彩霞哭了一會兒,接着道:“太後到來後,奴婢不敢隐瞞,将長命鎖呈給了太後,太後仔細查看後,命人将鎖砸開,竟然在裏面發現了行巫蠱的符文。這鎖是涵姝丹芸送來的,顯見得敏婕妤一早便想害我家主子,求皇上給主子和小主子做主!”
這些事太後剛才已經聽了一遍,此時再聽到,仍是怒不可遏:“敏婕妤,你還不認罪?”
薛千柔沒有回答她,反而一眼不眨地望着齊寅。
齊寅來的路上還在懷疑她,此時聽了彩霞的話,卻疑慮盡消,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只覺殿中壓抑的氣氛也消除了不少:“母後,不是她。”
太後拍案而起:“皇帝,你已經被這妖女迷了心竅嗎?到這種時候,你還想包庇她!就算你不喜歡萍貴人,但她肚子裏的可是龍種!”
“母後稍安勿躁。”齊寅走到彩霞面前,蹲下.身和藹地問道:“你跟着萍貴人多久了?”
“回皇上,自主子選秀進宮,奴婢便一直跟着她,算起來已有九個年頭了。”
“那你告訴朕,萍貴人到底與敏婕妤有何血海深仇,寧願搭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要陷害她?”
他的語氣一直很溫和,彩霞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說話也結巴起來:“回……回皇上,主子沒……沒有陷害敏……敏婕妤,是敏婕妤她她她害了主……主子……”
齊寅站起身,說道:“把這個賤婢給朕拖出去杖斃!”
太後簡直要被他氣暈:“皇帝,你這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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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寅望了一眼靳忠,靳忠立刻招呼兩個太監将彩霞拖了出去,殿外随即傳來了彩霞的慘叫聲,聽得殿裏的人個個膽戰心驚。
齊寅走回去坐下,說道:“母後息怒,兒子并非被誰迷住,只是此事敏婕妤确實是冤枉的,因為那長命鎖是兒子拿來讓敏婕妤送給萍貴人的,從頭到尾,敏婕妤根本沒碰過那把鎖。”
衆人都吃了一驚,想不到還有這樣的隐情,有皇帝親自作證,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栽到薛千柔身上,萍貴人真是死了也白死。
太後卻仍然懷疑:“或許是她的宮女在送禮物的時候做了什麽手腳。”
“不可能。”齊寅肯定地說道,“當日送禮之前,朕讓靳忠搜了涵姝丹芸的身,确認無任何可疑之物,又讓靳忠一路跟随她們到了祥雲殿,她們根本沒有機會動手腳。”
“這更奇怪了,只不過送一份禮物而已,為何要如此謹慎?莫非敏婕妤一早便想到今日萍貴人會出事,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薛千柔答道:“太後,萍貴人與臣妾有過結,後宮人人都知,她若是出事,臣妾便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因此臣妾行事自然要慎之又慎,不但不敢送任何東西去祥雲殿,還命聽雨軒上下遠離祥雲殿的人。臣妾知這樣做沒有盡到一宮主位的責任,但請太後體諒臣妾的自保之心。”
“母後,事關皇裔,兒子不會包庇任何人,這長命鎖的确未經敏婕妤之手,與她無關,至于到底是何人所為,兒子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母後請放心吧。”齊寅溫言說道。
“皇上,就算萍貴人和皇裔的事與敏婕妤無關,那長姐呢?她可是在聽雨軒出的事,而且在她飲過的茶盞底部也發現了與長命鎖中一模一樣的符咒,難道這也是巧合嗎?”眼看薛千柔便要被宣布無罪,瑤昭儀憤憤不平地站了出來。
齊寅皺眉,他可以肯定皇裔之死并非薛千柔所為,那麽琳妃中毒多半也是幕後之人在策劃操縱了,然此事他卻不能替薛千柔作證,不知她能否為自己洗脫罪名,他不禁有些擔心。
薛千柔并未立即回答,雙眼一直望着前方地面,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
“敏婕妤,回答瑤昭儀的問話!”太後本就對薛千柔無甚好感,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更是恨不得即刻将她賜死。
“太後,琳妃并非中邪,乃是中了砒.霜之毒。”薛千柔答道。
“胡說!這聽雨軒上下并未發現任何砒.霜,何來的砒.霜中毒!你還想狡辯?”
薛千柔偷偷翻了個白眼,這老太太對她的成見實在太深,無論她說什麽,她總是條件反射便要反駁,連點思考的餘地都不留。
“臣妾有确鑿的證據證明琳妃是中了砒.霜之毒。”薛千柔求助地看着齊寅,“皇上,你能過來一下嗎?”
齊寅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薛千柔撸起袖子,只見她的兩只手臂都長出了紅疹:“皇上,臣妾對雄黃過敏,你是知道的。”
齊寅抓起她的手腕:“怎麽回事?朕不是吩咐整個清璃宮都不許出現雄黃嗎?”
“清璃宮并無雄黃,這是外人帶進來的。”薛千柔緩緩說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臣妾一時理不出頭緒,但剛才跪在這裏,臣妾想明白了很多關鍵的地方,前因後果也推斷了出來,皇上可否許臣妾詳細道來?”
“你說。”
“今日琳妃娘娘突然上門造訪,對臣妾說婧貴嫔是冤枉的,造謠重傷臣妾的并非是她。空口無憑,臣妾自然不信,琳妃娘娘覺得與臣妾話不投機,怒而離開,卻在走到殿門口時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當時臣妾便想到有人要陷害臣妾,思考自己該怎麽辦,丹芸以為臣妾被吓住了,上前攙扶臣妾,誰知她的手碰到臣妾的手腕,臣妾便起了紅疹。
“之後臣妾派丹芸去請太醫,涵姝去請皇上。清璃宮離太醫院有一段距離,丹芸卻很快便與江大人一起回來了,說道江大人剛從萍貴人那裏出來,正好讓他來替琳妃診治。臣妾初時只覺巧合,但江大人診治了許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事情比較棘手,待太後來到,卻故意将話題往中邪上引。而琳妃的大宮女初雪又‘無意中’在茶盞底部發現了符咒,當時臣妾請求太後許臣妾看一看那符咒,誰知接觸到符咒後,臣妾的另一只手也起了紅疹,臣妾心中便有了主意。”
“什麽主意?”
“琳妃身上帶有雄黃,雄黃經過加熱會變成劇毒的砒.霜,這就是她中毒的原因。”
瑤昭儀冷笑道:“這麽說倒是長姐故意用砒.霜毒倒自己,以此達到陷害你的目的了?雄黃會變砒.霜,本宮可聞所未聞。何況此時正值盛夏,這殿中放着冰山,清涼得很,又如何加熱?”
薛千柔平靜地說道:“是那盞茶。不僅那張符咒上有雄黃,琳妃娘娘的指甲套上也有,她飲茶的時候,雄黃被茶盞的熱氣變成了砒.霜,因此她中了毒。丹芸曾替她換茶盞,沾到了剩餘的雄黃,所以攙扶臣妾的時候,臣妾才會起紅疹。昭儀娘娘若是不信,可以當場讓人拿雄黃來試驗,便知臣妾所言非虛。”
她的話并不咄咄逼人,仿佛只是在向衆人講訴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時之間,連太後的臉色也好了些許。
齊寅喚了禦醫過來,确認從茶盞下發現的那張符咒上的确灑有雄黃粉,并當場用滾水的熱氣試驗,雄黃在高溫下的确會變成砒.霜,雖然不如一般的砒.霜毒性大,但若是誤食也是十分嚴重的。
“如此看來,倒是琳妃的嫌疑更大些。”太後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剛才之所以對薛千柔恨得咬牙切齒,實在是因為證據完全指向她,如今疑點重重,薛千柔只不過是嫌疑人之一,她的惡感便消了不少。
☆、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