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陷害
瑤昭儀急道:“太後,就算長姐想要陷害敏婕妤,也不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更沒有能力在敏婕妤的地盤上為所欲為。雖然敏婕妤的話得到了證實,但焉知不是她欲擒故縱,故意用雄黃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請太後明察!”
太後沒理她,而是向齊寅道:“皇帝,這些年來不斷有人戕害皇裔,你膝下至今無子,如今萍貴人一屍兩命,又牽涉到兩位高位妃嫔,此事必須嚴查,絕不可輕易姑息!”
齊寅點頭:“兒子也正有此意。靳忠,吩咐下去,陽泉宮及清璃宮即刻封宮,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出,凡是有嫌疑之人,全部帶到宮正司嚴刑拷問。”
他語氣中的狠厲讓現場的人不寒而栗,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又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殿外行刑的聲音,以及彩霞如老牛般的喘氣之聲清晰可聞,使得氣氛更加詭異。
片刻之後,一個太監從外面走到殿門口,低聲對靳忠說了句什麽,靳忠揮手讓他退下,這才進殿對齊寅道:“皇上,彩霞說她有話要說,是關于萍貴人和皇裔的。”
“帶她進來。”
只一會兒功夫,彩霞便從衣着光鮮的大宮女變成了一個血人,兩個大力太監拖着她進殿,一路留下刺眼的血跡,齊寅卻并未讓任何人回避,顯然是想殺雞儆猴。
“敏婕妤,你先起來。”他對薛千柔說道。本來早就想叫她起來的,然她并非全無嫌疑,他不好公然偏袒,但此時彩霞被帶了進來,她畢竟位居從三品,總不能跟個受了重刑的奴婢跪在一起。
“謝皇上。”薛千柔站起身,走到一旁垂首站着,一雙大眼平靜地看着彩霞。
“你有何話說?”齊寅問彩霞。
“一切都是……是琳妃娘娘搞……搞出來的……”彩霞受傷太重,已經有些口齒不清,“她不忿敏……敏婕妤得……得寵,所以陷……陷害她……”
“彩霞,長姐與你無怨無仇,與萍貴人也并無多少交往,你為何出言誣陷?”瑤昭儀又驚又怒,“是誰收買了你?”
齊寅冷冷地看了瑤昭儀一眼:“閉嘴,讓她接着說。”
“皇上!”
“再多話就給朕滾出去!”
瑤昭儀委屈地當場便要落下淚來,因為太傅的緣故,她們兩姐妹從小便與齊寅有情分,她在他面前時常會使些小性子,齊寅也一直都很包容她,如此疾言厲色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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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歸委屈,此時太後和一衆妃嫔都在場,她不敢造次。何況琳妃中毒昏迷,又身負重大嫌疑,若是她惹惱了齊寅,後者不肯替琳妃做主,那琳妃可就兇多吉少了,因此唯有含淚閉嘴。
彩霞接着道:“都怪奴婢一時起……起了貪心,收了琳妃的銀……銀子,将長命鎖偷……偷出去,讓琳妃加了符……符咒……”
瑤昭儀又想出言反駁,被齊寅瞪了回去。
“那琳妃中毒又是怎麽回事?”齊寅問道。
“奴婢不……不知,琳妃娘娘只說……說聽雨軒會有人接……接應……具體是誰,她……她并沒有告……告訴奴婢……”
齊寅皺着眉:“今日聽雨軒伺候茶水的是哪些宮人?”
一衆宮人一直跪在殿中,聞言,賈德答道:“回皇上,是宮女钏兒和絡兒。”
“拖下去杖責三十,再帶進來回話。”
很快兩個宮女便被拖了下去,再進來時已經直不起身,如死狗一般跪伏在地。齊寅再問是誰在茶盞上動了手腳,钏兒堅稱不是自己,被直接杖斃,剩下絡兒吓得屁滾尿流,立刻招認是初雪給了她五百兩銀子,讓她在茶盞底部貼了張有雄黃的符咒。
齊寅今日是鐵腕手段使到底,初雪也被杖責三十後才拖來回話,但她矢口否認曾收買絡兒,并且言道琳妃對萍貴人和皇裔的事一無所知。無論齊寅如何逼供,她始終不曾改口。
眼看着她被打到奄奄一息,太後終于開口:“皇帝,此事還有疑點,先留這奴婢一條性命吧。”
齊寅揮手讓人将初雪擡了下去,正當衆人以為今日的審訊暫告一段落的時候,明妃突然道:“皇上,之前婧小媛因為造謠中傷敏婕妤一事被降位,從萬霞宮遷到了臣妾宮中,臣妾無意中聽到她的宮女在背後議論,說道婧小媛當日是替人背了黑鍋,而真正的幕後主使則是琳妃。臣妾當時只以為是宮女随口亂說,但結合今日之事,覺得或許其中有甚關聯,皇上不如将婧小媛召來問一問?”
瑤昭儀本以為初雪的堅持可以讓齊寅改觀,沒想到明妃又來這麽一出,似乎所有人都約好了要置她長姐于死地,偏長姐還昏迷不醒,無法辯駁,若是婧小媛再說出什麽對長姐不利的話來……
婧小媛甫一進宮,便投靠了琳妃,後宮女人鮮少有手上沒沾過血的,琳妃自然亦非全然無辜,若是自己人倒戈,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只是此時已無法阻止,否則更加顯得自己心虛。她咬咬牙,不管等下婧小媛說什麽,她都得拼死反駁,只要熬過今日,等琳妃醒來,她們便可從長計議了。
事情卻并沒有按照她料想地那樣發展,婧小媛來了之後,只說當日的确是自己一時糊塗,嫉妒薛千柔得寵,才想出蛇精的法子污蔑她,這些日子頗為後悔,一直在閉門思過。至于宮女私下裏的閑話,她并沒有聽到,不做任何評論。
瑤昭儀大大松了口氣,原來婧小媛并未背叛長姐。
明妃卻又道:“你不止是想污蔑敏婕妤是蛇精,還想用那些蛇咬死她吧?”
婧小媛平靜地答道:“明妃娘娘誤會了,臣妾只是想她失寵而已,并沒有惡毒到要她的命,所以那些蛇都是無毒的。”
“你一條一條檢查過嗎,否則怎知無毒?”明妃盯着她,“或許有人利用你的嫉妒之心,在蛇群中混入毒蛇,想趁機将敏婕妤除去呢。”
“嫔妾親自檢查過。”婧小媛的語氣有了一絲異樣,不過并不明顯。
明妃冷笑:“你進宮的第二年,驚蟄那日,在定河邊見到一條小蛇,吓得跌入了河中,是尚服局的林尚服将你救起的,你不記得了嗎?你一向怕蛇,又怎會一條一條去檢查?你根本從頭到尾都在說謊!”
婧小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上現出驚慌的神色,但猶自不肯改口:“嫔妾當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根本沒考慮過怕不怕的問題,此時聽娘娘你說起,才感到有些後怕。”
明妃卻沒有繼續逼問,而是向齊寅道:“皇上,臣妾無話可說了。”
薛千柔剛才一直冷眼旁觀,婧小媛進殿的時候一臉茫然,似乎對皇帝召自己前來的原因一無所知,卻與明妃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只是太過迅速,別人都沒有發覺罷了。但薛千柔是什麽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對她只是小兒科,兩人那細微的動作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而且婧小媛和明妃的對話很有技巧,先是婧小媛将罪責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并表現出忏悔之意,之後在明妃的追問下“不小心”露出了破綻,讓接下來的話變成“無意”中吐露真相,這樣既可以栽贓琳妃,又可以洗白自己,可謂一舉兩得。
敵人非常狡猾,計策環環相扣,若沒有齊寅賜長命鎖和她對雄黃過敏兩件事,她可能已經被當做行巫蠱戕害皇裔的兇手而被賜死了。而敵人見她自證了清白,立馬反過來陷害琳妃,并先後安排了彩霞、絡兒和婧小媛三人共同栽贓,讓琳妃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由此可見,無論是除掉她還是琳妃,對那人都是有利的,而且能有本事安排這麽大一個套子,背後之人幾乎呼之欲出。薛千柔琢磨片刻,決定假扮愚鈍,順了那人的意,等對方放松了警惕,她再慢慢安排複仇之計。
“皇上,臣妾并未得罪琳妃娘娘,她卻一再陷害臣妾,求皇上替臣妾做主。”她跪下,擡頭望着齊寅,大眼裏滿是委屈的神色。
齊寅走過去扶起她,柔聲道:“朕自會替你做主。”轉頭問婧小媛:“當日之事究竟真相如何?若你從實招來,朕可以恕你欺君之罪,否則若被朕查出來你說謊,即刻打入冷宮。”
“皇……皇上……”婧小媛惶惑地叫道。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婧小媛撲通一聲跪倒:“皇上恕罪,嫔妾也不想欺瞞皇上,但琳妃娘娘她以嫔妾家人的性命相威脅,嫔妾不得不從。嫔妾的父親只是一名正四品京官,琳妃娘娘的父親卻是皇上一直很尊敬的太傅,嫔妾……”
“婧小媛,當初你能得寵,完全是長姐的功勞,這些年來她一直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惡毒地陷害她?”瑤昭儀急紅了眼,顧不得齊寅的禁令,拍案而起。
“的确是琳妃娘娘故意制造機會,嫔妾才能入皇上法眼,但昭儀娘娘你心知肚明她為何要幫嫔妾,嫔妾不欠她的。”
瑤昭儀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威脅的意味,生怕她将這些年來琳妃打壓陷害別的妃嫔的事統統捅出來,不敢多做糾纏,轉而看向齊寅,說道:“皇上,你與長姐相識多年,該知她并非心腸歹毒之人,今日之事她雖然嫌疑甚大,但她此時正昏迷不醒,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等她清醒過來,給她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衆人一起望向齊寅,鬧了這許久,也該有個結果了。
☆、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