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邪
薛千柔冷眼望去,兩人應該正是情濃之時,男人的手很有些不老實,一直在女人腰部游走,女人的身子則軟軟地靠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抵擋不住他的挑逗。
但男人終究也沒做出太過分的事,不一會兒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邁步往前而去。因為他始終背對着薛千柔,後者看不到他的長相,只覺他的背影似曾相識,卻又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男人走後,薛千柔仍然藏着沒動,過了好一會兒,女人才走了出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轉身向她的方向走來。
薛千柔屏住呼吸,女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很快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她看得清清楚楚,此人竟是位居從一品的琴夫人,娴韻宮主位,除了賢妃,後宮便數她與俪夫人份位最高。
只不知跟她偷情的是誰呢?
如今朝中封王的共有八人,其中三人是齊寅的叔叔,四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剩下一個是為朝廷立下大功的異姓王爺定王周安邦。雖然沒看到那人的正面,但從背影亦可看出此人很年輕,三位皇叔和定王都已經年過四十,可以直接排除,那麽便只剩下四位年輕的王爺:惠王、越王、晉王和沁王。
敢給皇帝戴綠帽子,對象還是身居高位的從一品夫人,此人若非難得一見的癡情種子,便是另有圖謀,說不定想謀朝篡位了。
琴夫人并不得寵,但她的父親是大将軍,曾為大瀝朝立下許多汗馬功勞,因此她一進宮便封了正二品妃位,這些年雖無功但也無過,齊寅看在大将軍的份上将她提到了從一品的位置,只是份位雖高,卻不會讨君王歡心,齊寅一年到頭也難得在她宮裏歇宿。
若她耐不住寂寞,勾搭上了別的男人,薛千柔不會管;但若與那位王爺聯合起來要奪齊寅的江山——大将軍家的小姐與親王偷情,不得不讓人懷疑親王的動機,薛千柔決不會答應。
敢對付本姑娘的男人,你們猜猜自己會怎麽死呢。
薛千柔沒有告訴涵姝丹芸發生了什麽事,在清溪宮側門與她們會合後,便帶着兩人回到了聽雨軒。
傍晚時分,她見天氣已經開始陰涼,于是走到院子裏查看那塊平整出來的土地。之前她與涵姝丹芸種了些花草,如今種子已經發芽并破土而出,綠油油的甚是喜人,只是同時還有些雜草和害蟲,她指揮着兩個太監除草捉蟲,其中一人十分膽小,并不敢去碰那些蟲子,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正在熱鬧,突然傳來一聲“琳妃娘娘駕到——”
薛千柔臉色一凝,自從婧貴嫔被降位為小媛,她與琳妃便是敵非友,只不過沒有公開撕破臉皮罷了,琳妃卻為何突然到來?想來也不至于蠢到上門挑釁吧,自己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娘娘……”丹芸小聲叫道。
薛千柔手一揮:“沒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本宮在呢,怕什麽!”
Advertisement
她并沒有出去迎接,既然已經結下了梁子,堅決不去做姐妹情深的惡心事!
很快,琳妃便扶着宮女初雪的手走了進來,薛千柔這才帶着宮人迎上去,福了一福:“臣妾見過琳妃娘娘。”
“敏妹妹免禮。”
“不知琳妃娘娘駕到有何貴幹?”薛千柔一點也不客氣。
“可否進殿一敘?”琳妃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臉上神色一直很平和。
“可以。”薛千柔當即摒退了所有宮人,只留涵姝丹芸在身邊,并對着內殿做了個“請”的手勢。
琳妃邁步進殿,薛千柔命丹芸上了茶。琳妃飲了兩口,說道:“敏妹妹是爽快人,本宮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之前宮中謠言四起,說道妹妹是蛇精所變,慣于迷惑男人,本宮一直都不相信,也曾與婧妹妹提起過此事,婧妹妹言道定是那起妒婦見敏妹妹得寵,故意造謠生事。”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了一停,望着薛千柔。後者卻假裝沒有看到,一直把玩着手裏的茶杯,并不接話。
琳妃只好繼續說下去:“後來皇上下令徹查此事,結果卻查出婧妹妹是造謠者,不知敏妹妹對這件事怎麽看?”
薛千柔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這才道:“既然是宮正司查出來的,皇上也認可了,想必是真的。”
“妹妹進宮時日雖短,卻是個聰慧的人,想來也知後宮之事并非明面上那樣簡單。婧妹妹并非善妒的人,否則也不會一直與本宮交好,妹妹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薛千柔暗自冷笑,她以為琳妃是來拉攏她的,沒想到倒是來示威的。這話言下之意是說自己更為得寵,婧小媛既然沒有嫉妒自己,就更沒有理由嫉妒她了。
有心想諷刺幾句,又覺得不宜樹敵,畢竟琳妃與齊寅情分頗深,又有瑤昭儀幫襯,自己根基不穩,還要與賢妃争寵,多兩個敵人并非好事。
琳妃接着道:“此事定然有人在背後作梗,婧妹妹是冤枉的,本宮今日來,便是替她與妹妹說清楚,以免被人挑撥離間,咱們鹬蚌相争,讓背後之人漁翁得利。”
“娘娘口口聲聲說婧小媛是冤枉的,那能否告訴臣妾究竟誰才是幕後黑手?又是否能拿出足以讓臣妾信服的證據?一邊是宮正司的确鑿證據,一邊是娘娘的口說無憑,臣妾實在很難偏向娘娘。”
“如今後宮的形勢,想必妹妹也心知肚明,本宮雖然得寵,到底離寵冠後宮還有一段距離,妹妹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能稱得上寵冠後宮的,也只有賢妃一人了。
薛千柔笑了笑:“娘娘與昭儀娘娘得寵已有多年,一直穩坐高位,若那位是容不下人的,恐怕兩位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她既然能容得下你們,又如何容不下臣妾?臣妾雖然得寵,卻并無根基,她就算想除去臣妾,也不必急于一時。”
“妹妹怎地還不明白?她并非想借此事除掉妹妹,而是想讓妹妹與本宮相鬥,若我們兩敗俱傷,她便能一枝獨秀。”琳妃的語氣開始急躁起來。
“娘娘可有證據?”
“如果本宮能有證據,婧妹妹便不會平白受了這冤屈,從正三品貴嫔被降到從五品小媛,而本宮也不用在這裏與妹妹你浪費口舌!”
“既然沒有證據,娘娘憑什麽讓臣妾相信?”薛千柔反問,“就憑娘娘份位比臣妾高嗎?”
琳妃将茶杯重重置于案上,站起身來:“本宮一直以為,妹妹既能讨皇上歡心,想必也不是蠢人,沒想到你卻如此愚鈍。既然你始終不信,本宮也不必多說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誰才是你真正的敵人,告辭!”
薛千柔絲毫也沒被琳妃的怒氣吓倒。她并非全然不相信琳妃的話,事實上她本就懷疑此事是賢妃所為。只是,琳妃如此空口無憑,便想讓她成為自己的棋子,真當她是軟柿子麽?
不管是賢妃,還是琳妃姐妹,可都是她的情敵呢。
“臣妾恭送娘娘。”她屈膝一福。
琳妃氣呼呼地拂袖而去,薛千柔只站在原地看着她。誰知剛走到殿門口,琳妃突然一個踉跄,随即摔倒在地,不過片刻功夫,便口吐白沫,低聲呻.吟起來。
薛千柔眉頭一皺,琳妃示威不成,莫非想栽贓?
她還沒來得及過去查看,琳妃的兩個大宮女初雪初雨已經上前攙扶住她,琳妃臉色煞白,嘴裏開始發出受傷野獸般的赫赫聲,雙手也開始亂抓。
有些像中毒,又有些似中邪。
薛千柔猶豫了,如果她此時過去,指不定就得栽到她頭上。但這裏是她的寝殿,琳妃出了事,若她不管,就算并非她所為,她也脫不了幹系。
“娘娘……”涵姝被眼前的情景吓壞,見薛千柔站在原地不動,以為她也沒了主意,忍不住着急起來。
丹芸則上前一步扶住了薛千柔,低聲道:“娘娘,還是快些處置吧。”萬一琳妃死在聽雨軒,她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兩人一接觸,薛千柔只覺得手上有些麻癢,低頭一看,被丹芸扶住的地方已經起了淡淡的紅疹,腦中一個念頭快速劃過,卻怎麽也抓不住。
她不動聲色地放開丹芸,垂下手臂,用袖子蓋住紅疹,沉聲道:“丹芸,你立刻去太醫院請太醫;涵姝,你去長青宮告知皇上,請他務必來一趟。”
與其讓別人掌握主動,不如由她先發制人,齊寅在場總好過太後在場!
☆、巫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