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禮
薛千柔暗自嘆氣,正三品貴嫔到從五品小媛,一下降了五階,還失去了一宮主位的資格,她和琳妃那一黨人的梁子算是正式結下了。
琳妃雖然性子直率,卻不是蠢人,如果真是她一手策劃了蛇精事件,齊寅已經下令宮正司徹查,那麽她該做的便不是上門拉攏,而是舍車保帥,找人替婧貴嫔頂罪才是。
所以此事肯定另有隐情。
縱觀如今後宮的局勢,得寵的除了賢妃和琳妃、瑤昭儀姐妹,便要數她和萍貴人了。萍貴人是賢妃的人,琳妃那邊卻無生力軍,拉攏她在情理之中。那麽是賢妃先下手為強,利用蛇精事件挑撥二人關系,防止她們結盟?
賢妃盛寵這麽多年,勢力肯定早已滲透了六尚局,想要左右宮正司的調查結果并非難事。
只是,刺殺賢妃的又是誰呢?
“沈意卿!”九五之尊相當不悅,這個死女人是怎麽回事?自己百忙之中抽空來看她,并責罰了想害她的人,替她出了氣,她非但沒有半分感激,反而皺着眉頭神游天外,實在讓人生氣。
薛千柔立刻回過神來,擡頭見到齊寅眼底的青黑,心中一陣內疚。昨夜他定是一夜未眠,守着賢妃心力交瘁,今日下朝後便直接來了聽雨軒,她竟然沒有好好撫慰,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皇上,臣妾在想怎麽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呢。”她調皮地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便獻了個香吻。
肌膚相觸,柔滑的感覺令齊寅呼吸有些急促,嘴裏的馨香更是誘惑着他沉淪。然而正當他想回吻的時候,她卻猛然放開了他,咯咯笑道:“皇上可不要白日宣淫哦。”
齊寅咬牙,這個可惡的女人每次都以自己為餌,引火燒他的身,故意挑戰他的定力,直讓人忍不住想将她撲倒狠狠蹂.躏一番。
“本來朕打算讓太後解了你的禁足,現在突然又不想了。”
“太好了,禁足不用晨省,臣妾可以繼續每日晚起一個時辰。”薛千柔打了個哈欠,姿勢十分慵懶。
齊寅:“……”這女人總有法子氣到他!
算了,如今諸事煩擾,暫時沒空跟她算賬,他吩咐道:“立刻更衣起身,朕在大殿等你。”
“皇上要帶臣妾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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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齊寅拂袖而去。
薛千柔迅速穿好衣服,也沒有上妝,只随意梳了個發髻,便來到了大殿。
齊寅正坐着飲茶,旁邊案上擺着一個檀木小箱子,薛千柔不明所以地望了幾眼,齊寅道:“給你的。”
薛千柔走過去将盒子打開,只見裏面躺着一個玉做的長命鎖,晶瑩剔透,色澤柔和,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只是……
她拿起長命鎖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皇上,這鎖也太小了吧?”
齊寅沒好氣:“又不是讓你自己戴的!萍貴人有孕,你身為一宮主位,連份薄禮都沒有送,還真好意思!”
薛千柔尴尬地笑了笑:“皇上知臣妾窮,聽雨軒又沒什麽好東西,哪裏敢去獻醜?”
“朕怎麽聽着這話像是在埋怨朕呢?”
薛千柔撅嘴:“臣妾哪敢埋怨皇上?臣妾是怨自己那個做宰相的爹,沽名釣譽兩袖清風,累得自己的兒女也跟着受窮!”
“做女兒的如此排喧自己的親爹,實在是不孝!”齊寅板起臉。
薛千柔小聲道:“皇上隔三差五便要被父親大人氣到七竅生煙,不知有多想聽到別人說他壞話,又何必在臣妾面前裝模作樣?”
齊寅挑眉,這女人莫非是他肚子裏的蛔蟲,連他的這點小心思都知道?宰相經常在朝堂跟他争得面紅耳赤,他每天都恨不得将他拖下去打板子,但他同時也很清楚,這個迂腐的老頭實是個大大的忠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廷和百姓,他并非昏君,自然不會真的動他,但偶爾聽聽別人抱怨,心情的确會舒暢不少。
當然,這種事他是決不會當着別人的面承認的,哪怕是臭老頭的女兒也不行!
“你剛才說什麽?朕沒聽清楚。”
薛千柔福了一福:“臣妾說皇上英明神武,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寅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暫時放過了這茬,說道:“還不派人将這長命鎖送去祥雲殿?真是不嫌丢人!”
“皇上,将靳公公借給臣妾用一用呗?”
齊寅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幹嘛?”
“臣妾的兩個大宮女雖是蠢笨之人,但也伺候了臣妾幾個月。若是派她們去送禮,萬一有去無回,臣妾找誰訴苦去?再說了,就算萍貴人沒有為難她們,萬一将來她陷害臣妾,說臣妾送去的禮物不幹淨,影響她的胎雲雲,臣妾還不得冤死?”
“萍貴人沒你說得那麽惡毒!”
“好吧,就算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臣妾是不會讓她們去冒險的,皇上若是不想幫人幫到底,那這長命鎖臣妾就私吞了。”
齊寅:“……”活了二十六年,他就沒見過不要臉得這麽光明正大的女人!
然而自己竟然很喜歡她這個無賴的性子是怎麽回事?!
“靳忠、涵姝、丹芸,都給朕進來!”他喝道。
三人剛才被他趕了出去,此時聽到呼喚,趕緊走了進來。
“靳忠,給朕搜她們兩個的身。”
涵姝丹芸都是一驚,立刻轉頭去看薛千柔,薛千柔給她們一個“放心,有本宮在,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眼神,兩人這才心下稍安。
靳忠非常盡忠職守,将兩人從上到下搜了一遍,向齊寅表示并無任何可疑的地方。
齊寅指着裝長命鎖的盒子,對涵姝丹芸道:“這是敏婕妤送給萍貴人的禮物,你們兩個将它送去祥雲殿。靳忠,你一路跟着她們,不許她們動任何手腳,看着她們踏進祥雲殿的大門才準回來。”
靳忠腹诽,皇上您和敏婕妤可真能折騰!
三個宮人領命而去,齊寅道:“朕去看看萍貴人,便去甘露宮了。”
薛千柔知他能來聽雨軒一趟已是不易,何況還體貼地替她送了禮,全了她的臉面,她不能要求太多,于是柔聲道:“皇上不要太擔心賢妃娘娘,要顧着自己的身子,大瀝朝萬千百姓都需要你。”
齊寅點頭:“你乖一點,別到處闖禍,晚間朕便去長寧宮請太後解了你的禁足。”
薛千柔:“……”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齊寅走後不久,涵姝丹芸便回來了,說道萍貴人并沒有為難她們,反而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又當着她們的面命宮人将禮物登記入庫。
薛千柔冷笑,做得真周到,等日後陷害起她來,想必也是“有理有據”的,只可惜她已經先留了一手,找齊寅和靳忠做了見證人,這髒水可潑不到她身上。
齊寅在祥雲殿與萍貴人共用了午膳,之後便趕去了甘露宮。
默默跟着的靳忠覺得很奇怪,如果是往常,哪怕賢妃只是咳嗽着涼,皇帝也會一直陪着她,這一次受了重傷,危在旦夕,皇帝卻先去了敏婕妤那裏,送禮給萍貴人并非什麽緊急之事,他為何非要此時做呢?
而且之後他還在萍貴人那裏耽誤了一個時辰,從自己對皇帝的了解來看,後者根本沒把萍貴人放在心上過,此時寵她不過是因為皇裔罷了,既然如此,那麽詢問過皇裔的情況後便應該離開,畢竟賢妃還在床上躺着呢。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明白皇帝了。
齊寅的确是變了,他與賢妃在一起越久,心理壓力便越大,當年賢妃失子的事他的确有很大的責任,原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寵她,便沒有人敢對她下手,卻忘了她是如何柔弱,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怎麽去保護腹中弱小的孩子呢?他應該一早派暗衛保護才是,但那時他也不過才十七八歲,國事又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根本沒有辦法把所有事情都考慮周到。
孩子沒了以後,整整一年的時間,他沒有寵幸過任何別的妃嫔,所有的寵愛都給了賢妃,他以為她會很快振作起來,畢竟他們都還年輕,還有一生的時間在一起。
他想盡了辦法要讓她開心起來,然而她總是神色淡淡,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了。長久的付出得不到回應,他的心很累,有時候甚至覺得,這樣的賢妃跟當初同自己相愛的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只是每次要放棄的時候,又想起曾經的恩愛甜蜜,狠不下心來徹底斬斷這份感情。
後來遇到了薛千柔,跟她在一起總是那麽輕松有趣,他那顆沉重了很多年的心仿佛突然得到了解放。她那麽堅強、有活力,就算別人想要害她,她也有能力保護自己,決不會坐以待斃。他喜歡這樣的女人,所以不知不覺間便給了她許多寵愛。
然而跟薛千柔在一起越快樂,他心裏便會越內疚,當初承諾過永遠保護賢妃,卻沒有做到,以致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他卻又喜歡上了別的女子,如何對得起她。
在他心中,賢妃的地位雖然已經有些動搖,卻仍然無人能夠取代。
☆、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