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夢
危急時刻,薛千柔的身體反應比腦子快,急退一步避開匕首,右手一翻便去扣對方的脈門。對方也是個練家子,薛千柔甫一接觸到他的手腕,他另一只手已經攻到,逼得她立刻撤招自救,兩人在狹窄的假山洞裏你來我往地鬥了起來。
此人武功不弱,但卻不是薛千柔的對手,畢竟後者接受的可是帝國最先進最前沿的訓練,十幾招一過,她便将匕首奪了過來,反抵在那人的心髒位置。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那人說道,“你放了我,我幫你殺了賢妃。”
薛千柔轉了轉匕首,黑暗之中他們都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有兩雙眼睛閃着光。
“第一,我并不想殺賢妃;第二,若真要殺她,我為何不親自動手?”她冷冷地回道,“你以為你對我有什麽利用價值?”
“然而殺了我對你也并無好處,何況——”那人笑了起來,聲線雖然粗粝,語音卻帶着幾分輕快,“你不怕我有同夥?”
“我既然殺得了你,自然也能殺得了你的同夥。”薛千柔稍微使了一點力,匕首刺破那人衣衫,在他胸膛劃下一個小小的圓圈。
這是她的小習慣,喜歡在敵人身上留下一些特殊的符號。
“我的同夥來了。”那人說。
薛千柔的匕首再往前遞了一些:“你先上路,你的同夥很快會來陪你。”
那人并不慌張,右手猛地伸出,只聽嗤一聲響,一物被他彈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将不遠處宮牆上的一盞燈籠擊滅。
巡邏的禦林軍發現了這異常情況,立刻跑了過來,那人笑道:“姑娘,我們各自保重,後會無期。”
薛千柔快速估計了一下目前的形勢,要殺他并不難,這一隊禦林軍也攔不住她,但此處已是甘露宮的範圍,萬一被暗衛發現,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她跟此人無怨無仇,此時當然是逃跑要緊,當即收回匕首,身子一弓,出了假山洞,那人緊随其後,兩人分別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今夜甘露宮遭遇刺客,皇帝震怒,禦林軍總統領緊急增派了三千人在各處巡邏,兩人一現身,便引來了衆多禦林軍圍攻。薛千柔雖然年僅十八,但身經百戰,很快便成功突圍,為防身份洩露,她特地從冷宮繞了一圈,這才偷偷潛回清璃宮。
将太監服還了回去,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起齊寅此時正陪着賢妃,不知會對她如何溫柔體貼,只覺周遭空氣十分壓抑,就像暴雨來臨前烏雲壓頂的天空,讓人喘不過氣來。
齊寅能寵愛賢妃這麽多年,可見是個長情的人,奈何長情的對象卻不是她,一想到自己只有五個多月的時間與他相處,之後便要永久分離,而他卻一直戀着別人,甚至連她的本來面目都沒見過,便忍不住傷心。
Advertisement
愛情就像是毒.品,一旦你沾染上了,再想抽身便很困難,何況齊寅是她的初戀。明知應該控制自己,以免将來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卻根本無法不去靠近他。
第二日一早,賢妃遇刺的消息便傳遍了後宮,晨省的時候太後召了向晚過來詳細詢問,又賜了許多珍貴藥品,看似緊張,然比起前日在祥雲殿的種種,卻是差得遠了。
薛千柔不用去晨省,起床後就蔫蔫地躺在搖椅上,涵姝丹芸則一邊切水果一邊聊後宮的八卦,說到太後對賢妃的态度時,薛千柔暗暗冷笑,賢妃身居高位,然自九年前小産之後便再無所出,恐怕太後心中早已對她諸多不滿,只是架不住自己兒子喜歡,這才給她幾分薄面罷了。
不知昨晚在假山洞裏遇到的那人是否就是刺傷賢妃的刺客,照理皇宮安保嚴密,除了禦林軍,還有不少大內高手在暗中保護,那人雖然身手不弱,但要從甘露宮傷人且全身而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後宮有人接應他。
她悚然一驚,如果宮裏真的有奸細,那可糟糕得很,刺客這次的目标是賢妃,說不定下一次就是齊寅!
“娘娘,今日天氣炎熱,要不咱們把搖椅挪到陰涼處吧?否則等下日頭大了,怕會曬着娘娘。”丹芸體貼地說道。
薛千柔只顧凝眉思考,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丹芸以為她是因皇帝半夜離開而傷心,想安慰幾句,正在斟酌言辭,突然見到薛千柔站起身來,快步便往殿外走去。
“娘娘,你去哪裏?”她回頭向涵姝招招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薛千柔卻又停下腳步,神色黯然地轉過身,說道:“沒事了,回去吧。”
丹芸見她去的地方正是從清璃宮正門到祥雲殿的必經之路,頓時明白她所想,輕聲說道:“皇上這個時候應該在上朝,就算要去探望萍貴人,也得再等會兒。”
“賢妃重傷,皇上這幾日恐怕都不會來了。”薛千柔徑自走回聽雨軒,連切好的水果也不吃了,推說自己不舒服,回到床上躺下。
一夜未眠,很是疲累,她獨自悶了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夢中她回到了帝國,正站在John的辦公室前,下意識便伸手推開了面前的門。
John沒有如往常一般坐在電腦前處理帝國事務,反而負手站在窗邊,窗簾拉開了一半,他的左邊露出半截女人的身子,一只玉手搭在他的腰上,動作非常暧昧。
“哥——”她試探着叫道。
窗邊的兩人同時轉過身來,她驚訝地發現男人并非John,卻是齊寅,而他身邊的女人赫然便是賢妃!
“皇上……”
齊寅臉色陰沉:“誰許你進來的?打攪了朕和愛妃賞景的興致,你可知罪?”
她還沒回答,賢妃便開了口:“皇上,自從敏婕妤進宮,你便分了許多心思到她身上,臣妾不依,皇上心裏只能有臣妾一人。”
齊寅低頭吻了吻她,柔聲安慰:“阿雅放心,這世上的女子誰也及不上你,朕這就下旨将她打入冷宮,可好?”
賢妃笑得傾國傾城:“皇上對臣妾真好。”
薛千柔只覺有車輪從自己的心髒碾過去,毫不留情地将它碾得粉碎,碎到連痛也感覺不到了。失神地在原地站立片刻,見齊寅并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她咬唇往門外跑去,卻在門口撞到了一個人,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薛千柔,你還好嗎?”那人神色猙獰。
“沈意卿?”她試探着問道,“你的傷好了?”
“不但好了,還比以往更加強健。”沈意卿一邊說,一邊從身後拽過一物扔到薛千柔面前,後者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而屍體的主人正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小寶!
她與小寶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同一間病房,比小寶大了十來分鐘,小寶身子孱弱,連親生父母都放棄了,是她不肯妥協,一直護着小寶,兩人之間十八年的姐弟情,她待小寶比親弟弟還要親,乍然見到小寶的屍體,情緒失控,縱身便向沈意卿撲了過去。
誰知沈意卿早有防備,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一下便掐住她的脖子,薛千柔掙紮了幾下,根本無法掙脫,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看就要窒息,突然一雙大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從困境中直接拉了出來。
“柔柔,你做噩夢了?”入眼是齊寅關切的神色,薛千柔一個沒忍住,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別哭。”齊寅替她擦了擦眼淚,“只是一場夢罷了。”
夢中的場景很快變得模糊,薛千柔望了望窗外,已近午時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皇上怎會來聽雨軒,賢妃娘娘還好嗎?”
齊寅點頭:“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仍未醒來。”
“皇上,你看起來很憔悴,不如先回長青宮休息,賢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薛千柔心疼他。
“朕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之前有人造謠說你是蛇精的事,宮正司已經查出來了。”
“是誰?”
“萬霞宮的婧貴嫔。”
這個答案十分出乎薛千柔意料,婧貴嫔是萬霞宮主位,一向和琳妃走得很近,與瑤昭儀并稱她的左膀右臂,若婧貴嫔真想害她,為何琳妃又來拉攏?
“皇上,臣妾與婧貴嫔素無仇怨,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她為何要害臣妾?”
齊寅冷哼:“自然是嫉妒你得寵,此等惡毒女子,朕決不姑息!”
薛千柔知道肯定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但一時之間又理不出頭緒,琳妃、婧貴嫔、萍貴人和賢妃幾個名字交織在一起,攪得她思緒混亂。
猶豫着說道:“皇上,或許只是一場誤會,不如這次就算了吧,反正臣妾也并未受到什麽大的傷害。”
“她毀你名聲,你還替她講話?”齊寅很生氣,賢妃不能保護自己,害他操了九年的心,本以為薛千柔不同,沒想到也是個沒用的,竟為自己的敵人求情。
薛千柔察言觀色,知他所想,趕緊道:“萍貴人有孕,賢妃娘娘遇刺,皇上日理萬機還要為後宮操心,臣妾幫不上忙,唯有盡力給皇上減輕一點負擔,将自己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晚了,來聽雨軒之前,朕已經下旨降她為從五品小媛。”
☆、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