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刺客
齊寅說話算數,當晚果然來了清璃宮,只不過先去了一趟祥雲殿,與萍貴人共進晚膳,又陪了她半個時辰,這才來到聽雨軒歇宿。
薛千柔雖然明知他是因為孩子才對萍貴人好,但心裏總是酸酸的。
明明自己的身體比別的妃嫔都健康,卻偏偏不能為齊寅生孩子,因為現在的身份相貌都是沈意卿的,如果懷孕,将來沈意卿回歸,如何憑空在她肚子裏變出一個孩子來?
真是讓人無奈。
“你這個妒婦,還在想萍貴人?”九五之尊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迫她回過神來。
“臣妾想她幹嘛?”薛千柔不屑,“是皇上在想吧?”
齊寅狠狠按住她,在她脖子上留下幾個明顯的吻痕,這才道:“如果你有孕,朕會對你更好,如今後宮高位妃嫔不多,你的份位還可以再晉上一晉。”
“原來皇上之所以寵幸臣妾,不過是為子嗣着想,臣妾還以為皇上有多喜歡臣妾呢,哼!”她扭過頭,賭氣不再看他。
“你不想要孩子?”齊寅一邊逗弄,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
薛千柔本想表現得有氣節一點,奈何九五之尊是個老手、熟手、好手,只片刻功夫,她便有些扛不住,強忍心火說道:“皇上,咱能好好說話嗎?”
齊寅幹脆地回答她:“不能,還不快向朕臣服,你這個愚蠢的女人!”
薛千柔猛地轉過身,吻住他的唇,齊寅立刻被點燃,兩人互不相讓,一場大戰又拉開了序幕。
九五之尊一向體力過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折騰,然而還在興頭上,靳忠突然在殿外請示:“皇上,甘露宮出事了,太醫來報,說賢妃娘娘情況不好,是否要過去看一看?”
齊寅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卻并沒有立即回答,似是在猶豫。薛千柔也不出聲,賢妃能盛寵這麽多年,可見在齊寅心中的地位有多重,靳忠不是蠢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攪,便是吃準了齊寅一定會去。
她低下頭,仿佛嫌疑人在等待法官的宣判,沒有律師,沒有無罪辯護,一切都無法由自己主宰,真是糟糕透了。
“柔柔,朕去看看賢妃,她身子弱,若是出了什麽事……”齊寅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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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柔鼻子一酸,整顆心密密匝匝地痛,仿佛同時有很多人拿着針在紮一般。
她知道若想長久得寵,便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善妒,何況對面是賢妃,皇帝的心頭好,但她就是做不到,喜歡一個人,眼裏心裏便只有他,自然希望他也一樣。上一次萍貴人半夜将他叫走,這一次賢妃又如法炮制,那她在他心裏算什麽?
齊寅見她的頭低得快挨到床板了,心中也是難受,若今日出事的是別的妃嫔,他斷然不會丢下她,可偏偏是賢妃,他沒辦法對賢妃置之不理。
狠狠心,他假裝沒看出她的失落,柔聲道:“朕走了,你乖乖睡覺。”
待他穿好衣服,薛千柔仍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似乎石化了一般。不想讓她失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艱難地邁開腳步。
“皇上,你還會回來嗎?”薛千柔突然問道。
“朕……”齊寅踟蹰,如果賢妃那邊真的出事,他肯定得陪着,不可能丢下她再回來,可若是直言,必定會傷了眼前女人的心,着實為難。
“臣妾明白了,皇上快去吧……”薛千柔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了。
從寝殿到大殿,只有幾十步的距離,齊寅卻走了快半刻鐘,他和薛千柔感情尚淺,後者與賢妃比起來,分量顯然還差着許多,然而一想到那個女人滿眼含淚的樣子,他的腳步就無法從容。
等在外面的靳忠回頭望了一眼寝殿的方向,暗想後宮恐怕是要變天了,這位敏婕妤能讓皇帝為她猶豫這麽久,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齊寅到達甘露宮的時候,四位太醫正在緊急會商,賢妃的大宮女向晚和憶晴焦急地守在寝殿門口,時不時接過醫女端出來的血水。
齊寅的心直往下沉,連聲音都變調了:“發生了何事?”
衆人見皇帝駕臨,齊齊下跪行禮,向晚磕頭道:“回皇上,今夜甘露宮突然來了刺客,娘娘中了刺客一劍,一直昏迷不醒,太醫說傷到了要害,情況很是危急……”
齊寅身子一顫,靳忠趕緊上前扶住他。
“立刻去給朕傳禦醫來!如果賢妃有什麽三長兩短,朕要太醫院所有人陪葬!”
四位太醫盡皆吓得渾身發抖,賢妃出事,他們不敢大意,值守的四人一起趕了過來。賢妃傷得太重,他們一籌莫展,只能先給她止血,再商議治療方案,誰知皇帝一來就下了死命令,若賢妃不治,他們便要腦袋搬家了。
兩名禦醫很快趕來,聽醫女說了賢妃的情況,剛委婉地提了一下可能無力回天,立刻激怒了齊寅。
“若是治不好,滿門抄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雖然太醫禦醫都深感冤屈,但怎敢跟暴怒的皇帝講道理?唯有盡力醫治賢妃,希望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一夜忙亂,到了寅時二刻,靳忠上前請示:“皇上,上朝的時間快到了,您看……”
齊寅登基十年,從未因任何人任何事耽誤過早朝,他的勤勉前朝後宮人盡皆知,照理是不需要再問的,然而這次出事的是盛寵九年無人能及的賢妃,靳忠覺得還是請示一下比較穩妥。
齊寅走到寝殿門口,向禦醫問道:“賢妃的情況如何?”
禦醫答:“娘娘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情況仍然不容樂觀。”
齊寅走進殿去,只見賢妃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似乎已經陷入了永久的沉睡當中。他的心驟然一緊,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柔荑,說道:“阿雅,你一定要挺住,決不能丢下朕,聽到了嗎?”
“皇上……”醫女為難地叫道,有他在場,她們根本無法放開手腳做事,賢妃本就體弱,此時更不能有任何閃失。
齊寅放開賢妃,起身走到殿外,再次吩咐禦醫全力施救,這才對靳忠道:“走吧,上朝。”
靳忠原以為他留下來陪賢妃的可能性很大,誰知卻猜錯了,心中突然對以往的認知産生了懷疑,愣了片刻,舉步跟了上去。
再說薛千柔那邊,從齊寅離開時的态度,她便知道他今夜決計不可能再回來了。獨自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始終無法平靜,索性起身,悄悄從窗戶跳了出去,摸到宮人居住的地方,偷了一套太監服換上。
今夜她敗給了賢妃,起碼得知道敵人用了什麽手段,以免自己在同樣的地方再次跌倒。
她從小接受各種嚴酷訓練,身手非常人所能及,這段日子又早已熟悉了宮中各處道路,因此雖然宮道上不時有禦林軍經過,卻并沒有人發現她。
小心翼翼地往甘露宮潛去,她不敢貿然靠得太近。因着賢妃身子弱,齊寅怕擾她清靜,甘露宮一個随居妃嫔都沒有,是後宮人最少的宮殿,但安保卻僅次于皇帝居住的長青宮和太後居住的長寧宮。
雖然她自認不輸于大內高手,但怕這裏會有齊寅的暗衛埋伏,所謂雙拳難敵四掌,若是暗衛群起而攻之,她可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甘露宮進入視線的時候,兩隊禦林軍剛好在她左方相遇,兩位隊長簡短交談了幾句,便各自帶隊反向而行。薛千柔怕被發現,趕緊往身旁的假山洞裏一鑽,卻不防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差點跌倒,好在她反應迅速,幾乎是本能地便往前踏了一步,穩住了身子。
待禦林軍走過,她想檢查腳下物體的時候,眼前突然寒光一閃,一炳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許出聲。”一個粗砺的聲音響起。
雖然猝不及防之下被制住,但薛千柔起碼有幾十種方法可以脫離對方的控制,只是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又是否與賢妃出事有關,因此決定先配合對方,看看他意欲何為再說。
兩隊禦林軍已經完全看不到人影了,下一隊還有半刻鐘才能過來,那人将匕首往前遞了少許,堪堪割破她頸部的肌膚。薛千柔琢磨着對方多半想要殺人滅口,自己如果反抗說不定會暴露身份,不反抗又可能被他殺掉,怎樣都不劃算,腦子一轉,改變聲線試探道:“我并非甘露宮的人,我和你一樣想賢妃死。”
那人卻不上當,根本不接她的話,右手一使力,匕首急刺,就欲讓她當場斃命。
☆、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