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精
第二日一早,便有兩個消息傳遍了後宮,一是昨晚敏婕妤又侍寝了,二是敏婕妤又被皇帝責罰了。
前者讓一衆妃嫔咬牙切齒,後者又讓她們如釋重負:皇帝雖然留宿清璃宮,卻仍然責罰敏婕妤,可見她不過是個玩物罷了,如此其貌不揚的女子有什麽本事能留住皇帝的心呢?皇帝不過是因為山珍海味吃膩了,偶爾想吃點清粥小菜,這才寵幸她罷了。
因此晨省的時候,薛千柔明顯感覺到嫉妒的目光少了些,不屑的目光多了些,連太後大概也起了同情心,對她的态度柔和了許多。
直到齊寅連續在清璃宮歇了七晚,衆人這才後知後覺皇帝是來真的了。
皇帝一個月大概只有十來日召妃嫔侍寝,這敏婕妤一下就霸占了七晚,雖說接下來幾日他分別去了賢妃、琴夫人、琳妃和瑤昭儀宮中,但顯然沒有人的仇恨值能超過薛千柔。
衆人十分不明白,這個敏婕妤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可以将皇帝迷到這種地步?正四品以上的妃嫔中,她是最醜的一個,為人又粗魯,連掌掴妃嫔的事都做得出來,嚴格說來她連清粥小菜都算不上,頂多就是一塊臭豆腐罷了。
臭豆腐比美味佳肴更招人喜歡?一衆妃嫔表示不服。
“娘娘,這是尚食局送來的雄黃,過兩日便是端午了,宮中照例是要飲雄黃酒的,咱們用什麽酒好?”涵姝揚着手中的一包藥粉問道。
“不要!”薛千柔立刻急退了幾步,把涵姝和旁邊正在鋤地的丹芸吓了一大跳。
主仆幾個今日本來打算将前院一塊土地開墾出來種花草,丹芸鋤地,薛千柔播種,涵姝則負責澆水,中途有尚食局的宮人來送東西,涵姝便去接了來,沒想到只是一包平常的雄黃粉,竟讓薛千柔如臨大敵。
“娘娘,你沒事吧?”丹芸丢下鋤頭,走到她身邊。
薛千柔擺擺手:“沒事,只是本宮對雄黃過敏,這東西快拿去扔掉。”
“可是……端午如果不喝雄黃酒,宮中會不會有蛇?”涵姝傻乎乎地問道。
丹芸趕緊喝她:“胡說什麽!你進宮這麽多年,除了尚食局用來煲蛇羹的那些,可曾在別處見過蛇?還不快按娘娘的吩咐拿去扔了,若是害得娘娘得了敏症,皇上非杖斃你不可!”
薛千柔笑道:“丹芸你別吓唬她,哪裏就有那麽嚴重了?皇上也有好幾日沒來咱們宮裏了,就算本宮滿身紅疹他也看不到。”
丹芸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外人在,這才小聲道:“就算皇上看不到,那些娘娘主子也會添油加醋地告訴皇上,如今娘娘得寵,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聽雨軒呢,凡事都應該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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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做事謹慎!”薛千柔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對涵姝道,“快去扔了它,若是有蛇敢來侵擾,本宮打了給你們做蛇羹吃。”
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誰知竟成了真。
端午那日,薛千柔和一衆妃嫔在長寧宮參加太後舉行的家宴,申時時分宴席散場,她帶着涵姝丹芸剛回到聽雨軒門口,外面突然湧進來大批長蛇,花花綠綠,個個都嘶嘶地吐着信子,而且數量越來越多,呈半圓形将殿門包圍。
涵姝本就怕蛇,直吓得差點當場暈厥,丹芸也是膽戰心驚,顫聲問道:“娘娘,怎麽辦?”
薛千柔還在思考這些蛇是怎麽來的,已經有兩個太監拿着鋤頭棍棒等物過來,請示她是否将蛇趕走。薛千柔見他們臉上也都現出惶惶之色,正想說自己來,就見到幾個随居妃嫔一起走了過來。
她們比她回來得稍微晚一些,路過這裏的時候剛好見到長蛇圍殿的“壯觀”景象,頓時吓得不敢動彈。說來也怪,就在她們出現後片刻,那些蛇竟然同時直起身子,再同時伏低,模樣竟像是在對着薛千柔跪拜。
薛千柔心中冷笑,這是有人故意驅蛇污蔑她是妖怪呢。
“丹芸,去給本宮拿幾串銅錢來。”她沉聲道。
丹芸雖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麽,但此情此景怎敢細問?立刻便進殿拿了好幾串銅錢,用托盤端着出來。
薛千柔拿起銅錢,雙手一使力,穿銅錢的繩子全部被繃斷,銅錢叮叮咚咚落到盤中,她抓起一把,使出漫天花雨的手法向群蛇擲去,被擲中的長蛇無不立時斷為兩截,血腥味頓時蔓延開來。她沒有停手,銅錢一把接一把擲出,只片刻功夫,群蛇便全部被斬斷。
薛千柔踩着斷蛇走到幾個随居妃嫔面前,說道:“幾位妹妹受驚了。”回頭吩咐丹芸,“你去喚尚食局的人來,将這些蛇帶走做蛇羹,給幾位主子每人送一份過去。”
丹芸忍着心驚得令而去,幾位随居妃嫔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薛千柔這是變相威脅,若是誰敢傳出什麽對她不利的流言,恐怕這些蛇就是她們的榜樣了。
“多謝婕妤娘娘。”幾人躬身施禮。
薛千柔笑了笑:“此處污濁,各位妹妹先回自己寝殿去吧,今日是端午,記得喝雄黃酒辟邪。”
幾人再行禮,各自回殿。薛千柔見已被降位的萍常在臉上有些猶豫之色,對涵姝道:“萍妹妹最近氣色不大好,你告訴丹芸,讓她多送一份蛇羹去祥雲殿。”
萍常在身子一僵,似是想發作,然而之前幾番作為都沒能将薛千柔拉下馬,如今薛千柔正得聖寵,又位居從三品,她卻只不過是個正七品常在罷了,就算想報仇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公然挑釁,只得忍氣去了。
丹芸是個識大體的人,知道這次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為了避免事情鬧大,火速趕到了尚食局,尚食局的尹尚食一聽是最近風頭很盛的敏婕妤宮中有事,立刻帶人趕了過來,很快便将斷蛇全部清理幹淨。
然而既然是有心人所為,消息又怎麽瞞得住?很快,“敏婕妤是蛇精”的流言便開始到處亂傳,每個宮裏都在讨論這件事,連太後也被驚動了,但消息獨獨繞過了禦前,不得不說造謠的人的确有幾分本事。
“娘娘,這可如何是好?”涵姝急得團團轉。
“你給本宮坐下。”薛千柔被她晃得眼都花了,“天塌下來還有本宮頂着呢,本宮都不急,你急個什麽勁!”
“娘娘!”涵姝氣道。這種事是皇家大忌,如果流言傳得太厲害,皇帝和太後相信那麽一星半點,那自家主子很有可能就會被降位禁足甚至賜死,如此大的難題擺在面前,她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着實讓人着急。
“越着急不是越會中別人的圈套?”薛千柔分析道,“本來她們只是胡亂猜測,若是本宮心慌意亂、六神無主,流言便會傳得更加離譜,所以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着急,知道嗎?”
丹芸道:“娘娘已有對策了嗎?”
“本宮讓你們送的蛇羹都送到了?”
“一切按照娘娘的吩咐辦妥。”
“很好,只要壓住咱們宮裏這幾位,不讓她們胡說八道,別人傳得再厲害,終究是沒譜的事,太後執掌後宮三十年,什麽伎倆沒見過?一定會明察秋毫,還本宮清白的。”
涵姝丹芸同時抹了一把汗,主子大概忘了,太後可不是很待見她,她确定太後會還她清白,而不是借機發難貶斥嗎?
“至于皇上,本宮自有辦法讓他站在本宮這邊,你們只需配合本宮即可。”她沖兩人招了招手,低聲說了一席話。
“這……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不知道這件事,我們為何要故意捅破?萬一皇上相信了怎麽辦?”涵姝十分不解。
薛千柔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頭,懶洋洋地對丹芸道:“你解釋給她聽。”
丹芸道:“後宮傳得這麽厲害,皇上卻一無所知,明顯是敵人故意所為,奴婢猜想對方可能有兩個打算,一是趁着皇上不知,撺掇太後處置娘娘;二是等皇上下次來聽雨軒時,再做手腳讓皇上起疑,到時候皇上查起來,原來先前娘娘便有嫌疑,到時候娘娘便有口難辯了。”
薛千柔拍手:“丹芸,你很聰明,分析得很有道理,涵姝你學着點兒。”
涵姝撇了撇嘴,薛千柔卻話風一轉:“不過本宮倒是另有想法。此事皇上不知,對待本宮便會照舊,若皇上多來聽雨軒幾趟,太後會怎麽想呢?一個疑似蛇精的女人将堂堂一國之君迷得神魂颠倒,明知她可能來路不正,卻依然對她寵愛有加,你們說,太後還容得下本宮嗎?那人不是要拉本宮下馬,而是要借太後的手徹底除掉本宮。”
涵姝丹芸聽得冷汗涔涔,還是自家主子心思通透,将敵人的奸計看得一清二楚,既然主子已有主意,她們也不必過于擔心,只需照主子說的做就行了。
九五之尊在別的女人處歇了幾晚,實在想念薛千柔的床上功夫,于是又翻了她的牌子。
薛千柔想得很明白,在這後宮之中,最大的Boss是皇帝,而非太後。太後是齊寅的親娘,只要齊寅肯護着她,太後哪怕再迷信也會顧忌齊寅的感受,不會對她痛下殺手,所以這件事一定要讓齊寅知道,并且得讓他完全站在自己這邊。
齊寅今日到得很早,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顯然國事處理得很順利。薛千柔見到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兩人在床上的旖旎時光,忍不住便有些臉紅,只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唯有強行忍住。
“皇上是否已經用膳?”她故意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齊寅揮手讓宮人全部退下,上前抱住她,低聲道:“朕并未用膳,柔柔想到要怎麽喂飽朕了嗎?”
暧昧的語氣、親密的動作,強烈的男子氣息環繞在身遭,薛千柔的呼吸有些急促,作勢推了他一把,嗔道:“人家說飽暖思淫.欲,皇上還未用膳便已經……”
齊寅的手不老實地從她脖子伸了下去,薛千柔本能地一聲低吟,臉頓時燒了起來,齊寅故意在她敏感部位挑逗了幾下,說道:“小淫.婦,還不快求朕要了你?”
薛千柔用力推開他,跑到一邊,氣呼呼地瞪着他:“皇上不想用膳,臣妾還想用呢,臣妾快餓死了。”
“也是。”齊寅點點頭,“若不吃飽,等下怎有力氣與朕大戰三百回合?傳膳吧。”
“今日尚食局送了許多蛇羹到清璃宮,皇上不如也嘗一嘗?”
齊寅奇怪:“又非冬日,為何突然吃蛇羹?”
☆、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