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吻
“下樓去了,也不知道去幹嘛了。”季朝道,小聲地道,“哥,你幹嘛去接她啊。”
這機場到家裏一個小時呢,他哥穿着濕衣服一個多小時,不發燒才怪。
“禮節而已。”季容眸色變冷,他對親情本身就淡漠。如果不是念在那人十月懷胎把自己生下來,就算她在外面病死,季容也不會看一眼。
季朝不滿地“噢”了一聲,又陪着季容坐了一會,才看見許知知端着晚飯上來。
季朝一拍腦子,“我忘記了,我哥沒吃晚飯。”
果然是女生比較心細。
許知知把飯菜端到季容面前,猶豫了幾秒,主動拿起筷子,準備喂季容。
“我自己來。”季容道,他還沒有弱到這種程度。
許知知乖乖地把碗給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麽易碎的玻璃品一樣。
發燒的人大多沒有什麽食欲,季容簡單地吃了幾口便想要放下,可是許知知卻不滿了,圓溜溜的大眼睛控訴地看着他,指了指還剩下一大半的飯。
“我不餓。”季容放下了碗。
許知知扣着手心,盯着飯不肯動。想了幾秒,拿出一顆糖,打字道:再吃一點?
還以為他是小孩子?用顆糖來哄他?
不僅如此,許知知還主動端起了碗,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容神色微冷,許知知下意識地縮了縮手,還以為季容要生氣的時候,卻見他冷靜地從許知知手裏接過碗。
許知知抿着唇,沖他甜甜地笑了笑。
季容眼神一暗,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捏緊。
一旁的季朝看得直瞪眼,他哥從來就沒有對他那麽好過!
這該死的小啞巴!
洗過澡之後,許知知便去守夜。季容吃了一些退燒藥,拔針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面洗漱,不多時,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知知進來的時候,季容已經睡着了,房間裏面還留着一盞微弱的燈光。
這裏只有一張床,好在房間裏面開着空調,暖和得很。
許知知長得嬌小,房間裏面又有長形的沙發,她索性找了一件毯子披在身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晨六點,許知知按時醒來。坐在沙發上面,腦袋有一瞬間的放空。
朝着季容看去,他神色平緩,應該是已經退燒了。
“嗡嗡嗡。”
振動的聲音傳來,許知知吓了一跳,朝着聲源處看去。
應該是放在床上的手機,季容的眉頭緊緊地皺着,顯然是不滿于被這聲音吵醒。
許知知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手機在季容的枕頭底下,還是靠近裏面那側。她緊張地伸手,有些遠了。
她不得不趴着身體,把手臂伸長。這樣一來,季容的臉便離她很近。
還差一點。
許知知努力地伸了伸手,一道冷沉的嗓音傳來,“你在做什麽?”
她被吓了一跳,身體有些不穩,腦袋砸在了季容的臉上。
側臉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原本緊張的許知知身體繃得更緊了。
那是……季容的嘴唇。
許知知趕緊起身,欲哭無淚地看着季容。
她不是故意的。
上次喝醉酒不小心撲進了季容的懷裏,他就生氣了。這一次,不知道季容會怎麽想她。
手機鈴聲停了幾秒,又再次響起來。
季容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是“爺爺”。
他拿着手機,掀開被子下床,偏頭看了一眼許知知,小姑娘立馬懂事地出去了。
“爺爺。”初醒後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透過手機,顯得有些虛弱。
季老爺子的心一提,趕緊問道,“身體怎麽樣了?徐管家跟我說你昨晚高燒,現在呢?”
“已經退燒了。”季容按了按眉心,剛剛退燒完,這會身體還有些虛弱。
“那就好。”季老爺子松了一口氣,“知知守了你一個晚上吧?我就知道這丫頭是個福星。”
季容不置可否。
“我剛下機場,一會爺爺便回去。”季老爺子嘆息了一口氣。
季容有些不忍,卻還是道,“好。”
放下了手機,季容洗漱結束,便聽到敲門聲,“進來。”
醫生應聲而入,後頭還跟着一個小小的小啞巴。
她端着小米粥,還有面包和牛奶。熱騰騰的,小米粥還隐隐冒着熱氣。香糯的味道淺淺的彌散在空氣之中。
醫生給季容量了一□□溫,已經退燒,并沒有什麽大礙,他才出去。
許知知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季容的臉色,見他沒有生氣,這才松了一口氣,端着粥,遞到季容面前。
季容接過,粥熬得軟軟糯糯的,很是好吃。
不經意間,季容的目光落在了許知知白嫩的臉上。
剛才的觸感仿佛還在,香香軟軟的。
看來這段時間把小姑娘養得不錯。
“吃過了?”季容看她大概是昨天沒睡好,許知知的臉色有些蒼白,頭發都沒來得及打理,随意地散落在一旁,襯托得臉蛋更小了。
許知知搖了搖頭,打字道:我現在去吃。
“把這裏的解決了。”季容沒什麽胃口,小米粥喝完,已經飽了大半。
許知知神色為難,不怎麽想吃。
小姑娘遲遲不肯動手,季容挑了挑眉,低聲問她,“要我喂你?”
不要。
許知知幹巴巴地拿起面包,就着牛奶一起喝。
吃了兩口,許知知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季容,直直的和他的目光對上。
他怎麽盯着自己吃東西?
許知知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側了側身,便聽到季容的聲音,“亂動什麽?”
又慢吞吞地轉過來,許知知乖巧地坐着,小口小口地啃着面包。
頭發被她随意地別在耳後,露出白皙透紅的小臉。密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道剪影,乖巧得不像話。
季容随意地坐在沙發上面,手搭在一旁。
他這幾天的心情很是不好,特別是在昨天,幾乎要到了一個壓抑的頂點。
想要宣洩出來,可是現在看見許知知乖乖地坐在他面前啃着面包的時候,原本的那股煩躁好像又壓了下來。
想逗逗這小啞巴。
“今早你在做什麽?”
季容沉思了會問,便瞧見小姑娘的臉色一垮,緊張兮兮地看着他。面包也不吃了,小手指啪嗒啪嗒地在手機上面打字:想幫你關鬧鐘。
許知知的模樣太過乖巧,特別是頭發柔順地垂下來時,軟綿極了。
季容神色微暗,“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許知知松了一口氣,繼續低頭吃着面包。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解決完了面包之後,許知知便出去了。
下樓的時候,許知知看見一個穿得雍容華貴的女人站在門口,語氣譏諷,“徐管家,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我!”
她的眉眼帶着幾分冷冽,像極了季容。
許知知回想起了季朝說的話,這人是季容的母親。
“夫人哪裏的話,季少在靜養,實在不方便見您。”徐管家客客氣氣地回答。
文瑜哼了一聲,看向許知知,“季容怎麽樣了?”
許知知遲疑了幾秒,看向徐管家,徐管家朝着她搖了搖頭,這才冷靜地回答了文瑜,“夫人昨天那一下,季少發了高燒,今早已經退燒了。”
“原來沒死啊。”文瑜冷笑,似乎是有些遺憾。
也不知道是不是許知知的錯覺,她在文瑜眼中看到了一晃而過的擔憂。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季老爺子從外面走進來,季朝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攙扶着他。
“您可別說我了。”文瑜勾唇一笑,“我看您也是讨厭季容的的吧,送了個啞巴照顧他?”
許知知瞳孔一縮,季朝已經急急忙忙地上前,拽着她進去,“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一小姑娘瞎摻和什麽!”
許知知忍不住看了一眼門口,季朝見此,直接把人給拽上樓了,嚴肅地警告,“那個女人一向如此,說話比我都毒。啞巴怎麽了,我哥喜歡安靜,你多适合照顧他啊。”
許知知呆了呆,這好像是季朝第一次安慰她。
季朝還在兇狠狠地瞪着她,看見她這幅呆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看什麽看!只要我哥在,誰敢趕走你?放心,我也會幫你的。”
許知知點了點頭,沖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季朝有些不自然了,現在看到文瑜,就想到自己以前對許知知的樣子。
是有點混蛋了,也難怪安韶那麽不喜歡他。
把許知知送回了房間,季朝道,“等會我和我哥都要離開幾天。”
許知知急忙問他:去哪?
“這我不能說。”季朝揮了揮手。
回到房間,許知知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聽到敲門聲,立馬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季容,他已經穿戴好了,看樣子是要出門。
可是他才剛退燒……
許知知有些擔憂。
“我會離開幾天,你自己乖乖上課。”季容道。
本已經走到樓下,卻又想到家裏還有個小姑娘。放心不下,只好上來囑咐幾句。
許知知乖乖地點了點頭,跑到書桌旁,拿了一些糖,捧在手心上面。
季容最怕苦,季朝從來不會帶糖。也不知道季容要去多少天,許知知只拿了七八顆糖。
季容看了一眼,道,“沒地方裝。”
許知知秀氣的眉頭輕輕地皺着,她看了幾眼季容,指了指他的口袋。
冬天的外套都比較厚,就算是裏面放幾顆糖,也看不出來。
季容挑了挑眉,只是看着她,沒有動作。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把糖放進他的口袋。
養了小姑娘那麽久,雖然不見長肉,但是個頭卻長了一些,現在已經到了他的肩膀位置。低頭裝糖的時候,馬尾辮子柔順地滑過細嫩的脖子。白皙的小臉恢複了點氣色。
季容下意識地想到今天早上的那個吻。
臉蛋軟乎乎的,還帶着一股香味,比糖果更甜的香味。
把糖放好後,許知知才擡起頭看他。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季容拿出來看了一眼,低聲對她說,“受欺負了發短信給我。”
好。
許知知點着頭。
樓下,季朝已經在那等了一小會了。
“哥,你怎麽跟許知知說了那麽久啊?”季朝撓了撓頭。
季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知知是福星,這一離開要好幾天,可不得去蹭蹭福氣。”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季朝十分的郁悶,自從許知知來了之後,他再也不是大家心中的寶貝了。
不僅老爺子偏袒那小啞巴,就連他哥也是百般的護着。
唉,失寵了。
周末一晃而過,季容他們還沒有回來。
“在發呆?”安韶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麽?”
許知知慢慢地打字:安韶,你想轉班嗎?
“去哪?”安韶似乎并不覺得意外。
以前不知道許知知和季家那位的關系還好,現在明白了,自然是懂的。季家那位怎麽可能舍得她在這個班被孤立。
許知知:季朝的班級。
全中每一屆都有個特尖班和尖子班。雖然年級前十都是特尖班的,但是前一百名,尖子班的人也占了不少。
總體來說,尖子班的成績雖然不如特尖班的成績那麽好,但是也不差。
而且,許知知這成績在特尖班也算不上拔尖,壓力還大。
“不怕季朝欺負你?”安韶道,皺了皺眉。
許知知搖了搖頭,打字道:季朝人不壞。
別人對她的好,許知知都記着。之前被誣陷作弊的時候,是季朝幫了她,前兩天也是。
“那就一起去。”安韶道,把言情小說收起來。等了一會,卻始終沒有看見季朝。
這少爺堅持了幾天就沒興趣了?
算了。
安韶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想着大課間的時間還長,索性就直接趴在桌子上面睡覺。
十二月的冷風,吹得季朝直哆嗦。偏偏他又愛面子,穿得很少,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莫非是安韶想我了?”季朝摸了摸鼻子,餘光便瞥到季容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顆糖,往嘴裏塞。
“哥,我也要吃!”季朝道,這幾天天天吃素,他這嘴巴裏面都快沒味道了。
季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了。”
小姑娘給的糖不多,想到還要在這裏待兩天,他便覺得無比的煩躁。
不遠處,是拿着遺像的文瑜,她死死的抱着他父親的遺像。一雙冷豔的眸子厭惡地看着他,一如往年。
轉眼間又是一個周末,許知知把物理作業給寫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打了個哈欠,朝着床走過去。
躺到柔軟的大床裏面,許知知不一會就睡着了。
夢裏,是一片火海。她被母親護在身下,看着周圍洶湧的火海。一層一層的接踵而來,像是要把她們都給燒盡一樣。
“咚咚咚。”
許知知從夢裏驚醒,滿頭的大汗。窗簾沒有拉上,外面微弱的月光從窗子灑落進來,消散了黑暗。
許知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穿上拖鞋開燈。
把門打開,外面站着的是幾天不見的季容。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一些,近乎透明,讓人心疼。
“吵醒你了?”聲音沙啞,還有些幹澀的感覺。
許知知搖了搖頭,嫩生生的小臉呆呆的看着他。
季容微微低眸,便看到了許知知額頭上還沒擦幹淨的汗珠。
“做噩夢了?”
許知知遲疑了幾秒,點了點頭。
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季容看着她,沉思了會道,“害怕?”
許知知還是點頭,大概是覺得不好交流,她跑到床邊,拿了手機,打字問季容:什麽時候到家的?
“剛剛。”季容道,“拿顆糖給我。”
嘴裏的苦澀味道太重,讓他有些不滿。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腦袋遲鈍了好幾秒,才慢慢地走到書桌旁邊。抽屜裏面有一個菠蘿狀的長形盒子,許知知從裏面拿出了一顆糖。
“自己做的?”季容站在她身後,輕而易舉地拿起她面前的盒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
做得還不錯。
小姑娘會的東西還挺多的。
許知知點了點頭,拿着糖,猶豫了一會,才打字問他:要不要先喝水?
聲音明明已經很沙啞了,卻還要吃糖。
“嗯。”季容從盒子裏面拿出了一顆糖,撕開包裝袋。
房間裏面沒有飲水機,許知知便下樓給他倒了一杯水上來。
上來的時候,季容已經靠着沙發,呼吸均勻。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你現在選擇
1:親他別慫!
2:給他蓋上被子
3:叫醒他,回你房間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