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讓皇後娘娘傷心?不可能。”晚漁潑完冷水後,悠然道,“你若想活,安生的活,路很多,看你選哪一條而已。”
皇長子神色一黯,“那麽,母後會不會——”
提及那個女子,晚漁眼底唯有漠然,“她害得多少人賠上了性命?如何能姑息?”停一停,又道,“你跟我交個底吧,怎麽想的?說點兒實際的。”
“就想……”皇長子沉吟道,“把原配、側妃都打發掉,跟董昕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她看不上就看不上,我跟她杠上了。母後若被懲戒,能與我去封地就好了。但她不會同意,她會恨死我的。”
晚漁冷眼打量着他,“你越來越胖了,不能瘦個十斤二十斤的麽?”
“嗯?”她忽然岔開話題,皇長子不明所以。
晚漁牽了牽唇,“你樣貌很不錯,但是越來越胖,人就看不到你的精氣神兒。怎麽樣的女孩子,不希望夫君俊朗、氣度脫俗?你這胖的都沒氣度可言了。”
皇長子抹一把汗,“你能不能少說幾次胖?當是什麽好話麽?換個人這麽挖苦我,我早翻臉了。”
他也不是多胖,不瘦而已,連将軍肚都沒有,經她一說,卻根本是沒法兒要了。小丫頭的嘴巴是真毒。
晚漁淘氣地笑,“把騎射撿起來,用不了幾個月就瘦了,到時候,董昕看你就會順眼些。”她記得,皇長子瘦的時候,樣子還是挺出色的。
鬧半天,是教他讨董昕歡心。皇長子笑了,“成,明兒我就開始練騎射。這幾年的确是太懶散了。”
晚漁又道:“至于別的,心裏怎麽想的,不妨與皇上照實說。他喜歡聽實話,你卻總不敢說。”
“我不是怕他打我麽?”皇長子沒好氣地咕哝,“多少年了,動不動就想用硯臺砸我。”
晚漁笑出聲來。
皇長子瞪了她一眼,随即也笑。
晚漁又道:“至于去封地,皇上應該不會同意。”幾個兒子都去了封地,聯合起來造反怎麽辦?
皇長子道:“不去也好,我也能時時去給母後請安。”
晚漁睨着他,“這話說的,好像你只有皇後一位長輩似的。”
皇長子苦笑着嘆息,“父皇與我是君臣,他一點兒也不稀罕我這個兒子。”他目光意味深長,“他放在心裏的孩子,以前只有臨穎、小五,現在,只有你和小六。”
晚漁一笑置之。
皇長子還是有些沮喪的,“哪有他那樣的父親?看重的孩子就是寶,嫌棄的就是草。太難應承了。有好幾年,我看到他,腿肚子就轉筋。”
晚漁笑意更濃。
皇長子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敢與你念叨念叨。別告狀啊。”
“我可沒那麽閑。”
“有你這句話就行。”
顧岩陌尋過來,見兄妹兩個說說笑笑的,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
他走進涼亭,落座後,無病走到他跟前,張嘴就咬住他衣袖,甩着頭要他起身。這意思是要他帶自己去玩兒。
晚漁蹙眉,“無病,你給我滾回來。”
無病立馬慫了,蔫兒蔫兒地回到她身邊。
晚漁又數落顧岩陌,“瞧你把它慣的,這都什麽要不得的毛病?”
“又沒扯你衣服。”顧岩陌說。
皇長子輕笑出聲。
晚漁橫了顧岩陌一眼,起身喚上無病,向外走去,“你們倆說說話,我帶這小混帳四處轉轉。”
兩男子颔首說好。
這天下午,董昕坐着輪椅來到晚漁面前,神色很是複雜,有尴尬,更有畏懼。
晚漁笑微微阻止她起身施禮,“先前我居然沒看出來,你身手還湊合。”
董昕讷讷地道:“很差的。”停了停,滿眼歉疚地道,“上次我下毒的事,實在是罪該萬死。”
晚漁語氣閑散:“沒事,習慣了。”
董昕想笑,可又怎麽敢。
晚漁道:“對我做手腳是錯了,為着百姓盡自己的一份力是對的。以前的事,翻篇兒吧。”
“多謝郡主。”董昕欠了欠身。
晚漁道:“皇長子想好生待你,你有比他更好的去處麽?”
董昕滿臉苦澀,“我的去處,不是我能選的。皇長子……很好。便是能夠選擇,我也願意留在他身邊。”不然還能怎樣?固執地繼續觊觎顧岩陌?那男子,連個正眼都懶得給她。人還是要務實些。骨子裏,她就是很俗很務實的女子。
“我也是很俗很務實的人。”晚漁說。
董昕心頭一震,該剎那,幾乎懷疑對方有讀心術。
晚漁一笑,“不難猜的心思,你又沒掩飾。這樣折騰一番,我倒是有些欣賞你了。”
是的,再一次來到傅晚漁面前,她全然沒了方寸,全然不是在皇長子面前那個女子。董昕感激地一笑。
“知曉你心思,我就放心了。”晚漁道,“喚你來,沒別的意思。”
董昕語氣誠摯地道謝,“我不會再聽從有些人的吩咐了。她們遷怒,也随她們去,料想着她們沒本事把我整治死。”
“的确是。皇長子會護着你,你對付她們,應該不在話下。”
董昕綻出了由衷的笑容,過了片刻,語聲極輕地道:“三少爺為何傾心于郡主,我能猜出一點,郡主總是能讓人笑。”
“是麽?”晚漁道,“你也可以的。有時候,自己心裏舒坦了,別人心裏才舒坦。”
雖是無意,卻是提點了她。董昕斟酌片刻,正色稱是。
敘談一陣,董昕離開。
姜宇神色別扭地來找晚漁,“您跟那女的磨煩什麽?弄死得了。”
晚漁橫他一眼,“閉嘴。她只是個實實在在的人而已。”
姜宇很聽話地閉嘴了,實則是保留意見。他可是聽說了,那女的曾經算計過小郡主。沒成也一樣,他已經記了仇。
晚漁從果盤裏拿起一個蘋果,抛給他,避重就輕:“我跟女孩子說說話怎麽了?滾吧。”
姜宇接住蘋果,轉身向外,嘀咕道:“也是,我老是忘記您是女的。”
晚漁又抄起一個蘋果砸向他。
姜宇笑出聲來,回手穩穩接住蘋果,“謝郡主賞。”小郡主炸毛很有趣,所以他樂此不疲,這樣,會讓他想起他本想一生追随的小公主。疼,也快樂。
晚漁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去,唇角牽出愉悅的弧度。這小子,脾氣就沒變過。
沒多久,羅文華、李彪、劉先過來了,與晚漁議事,說笑好一陣才離開。
纖月、凝煙、秀林、綠蘿吃醋了。纖月奉茶後,小聲抱怨道:“郡主偏心,現在什麽事都是先跟他們說,合着我們是擺設啊?”
晚漁笑着拍她一巴掌,“這不是想讓你們輕生些麽?女孩子家家的,管那麽多做什麽?”
四個丫頭神色古怪地端詳她,綠蘿嘀咕道:“也不能怪那四個總不把您當女的,瞧這說的是什麽跟什麽啊?”
晚漁忍俊不禁。
四個丫頭見她不惱,也笑起來,圍到她身邊讨差事,凝煙道:“我們跟他們一樣,也能做很多事的。”
“就是啊,我們可是您一手帶出來的。”秀林附和道。
“知道了。”晚漁眼含寵溺地看着她們,“容我想想。”
這日子,太舒心了些。
晚間,晚漁陸續得到幾個消息:隸屬苗疆的幾個地方官相繼被暗殺。
她自然知曉,這是顧岩陌的手筆。
不是還不死心麽?那就去死。
他狠起來,出人命什麽的不值一提,更狠的一定在後頭。
顧岩陌回房的時候,帶來皇帝給晚漁的書信,遣了下人,道:“你家小老爺子怎麽回事?恨不得一天兩封信。”
“要是嫉妒,你就讓爹爹給你寫信。”晚漁道,“明兒我就告訴他,說他兒子亂吃醋,變着法兒地要我傳話呢。”
“你給我滾一邊兒去。”顧岩陌把她的小臉兒當面團兒揉。
晚漁連鼻子都皺起來了,“你才該滾一邊兒去,我要看信回信了。”
“床上看去,橫豎也沒什麽事,不外乎是又跟你絮叨六皇子不比你,他教着吃力,催你回去。”顧岩陌把她抱起來,轉入寝室。
“嗳,到寝室我怎麽回信啊?”晚漁拍着他的背。
“先打好腹稿,明早回。送信的錦衣衛,我已經打發了,讓他明日來取信。”顧岩陌的唇到了她耳際,壞壞地道,“怕記不住的話,告訴我,我給你寫一遍。”語畢,視線在她身上打着轉兒。
“……”晚漁臉有點兒發燒了,“顧岩陌,你怎麽越來越壞了?”
“沒法子,我媳婦兒就是個小流氓。”他笑着,将人放到床上,俯身捕獲她的唇,語聲轉為模糊,“小兔崽子,擠兌我那一陣的仇,我不找補回來怎麽成?”
“怎麽猴兒急猴兒急的?”晚漁笑着別開臉,“先看信。”
“先管我。我要餓死了。”
“……你本來就跟餓死鬼似的。”
顧岩陌和她拉開一點距離,“你再說一遍試試?”
“說錯了不成?”
“說的對,得好好兒犒勞你。”他說。
晚漁笑着,輕輕巧巧地踢掉鞋子,跑去床裏側。
那邊也笑着,匆匆放下簾帳,尋了過去。
搖曳的燈光影裏,微晃的簾帳之中,風月琳琅,極盡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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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