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淩澈主動與二人攀談:“日前聽聞顧三少爺與郡主離京散心,倒是沒想到,會來到此地,與在下相遇,也算是有緣了。”
誰要跟你有緣?
顧岩陌腹诽着,笑意和煦,目光卻是涼涼的,“我與郡主過來,是有公務與劉大人相商。你可以走了。”
淩澈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從容不迫地道:“公務?三少爺不是下月初才進宮當差麽?我倒是不知道,你能與劉大人說什麽公務。相反,我在五軍都督府行走,倒是真有要事與劉大人相商。”又用一雙桃花眼望向傅晚漁,笑問,“郡主說可是這個理?”
傅晚漁只是問:“你不走?”
淩澈笑道:“郡主好歹給我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傅晚漁不再理會他。
顧岩陌從袖中取出皇帝的密旨。
恰好,傅晚漁白皙的小手向他伸過來。
二人相視一眼,便已明白對方心思。這份兒默契,是在軍中養成的。
顧岩陌起身,負手站在一旁。
傅晚漁随之起身,語氣清冷:“有旨意。”
劉千戶慌忙跪倒在地,向上一拜,“恭請聖安。”
傅晚漁冷飕飕的眼波落在淩澈身上。
淩澈從意外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亦跪倒在地,“恭請聖安。”
“聖恭安。”傅晚漁展開密旨,對二人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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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千戶聽着,知曉皇上要自己協助顧岩陌與長寧郡主查案,便覺之前所擔心的應驗了,只一刻的掙紮便認了命。
淩澈心緒卻很複雜:這不關他的事,密旨中沒提及他只言片語,傅晚漁卻要他一并接旨,是何意?莫不是着意整治他舅舅?那也不對,關他什麽事?
傅晚漁宣讀完旨意,劉千戶叩頭領旨。
淩澈也叩頭,卻沒領旨,而是問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您這是——”
“誰叫你不走的。”傅晚漁收起密旨。這等旨意如同尚方寶劍,可以随時亮給人看,卻不需轉手任何人。
淩澈站起身來,拱一拱手,“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辭了。”他面上雖平靜,心裏卻已焦慮得很。他得盡快去告知舅舅左庸,讓他盡快拿出個應對的章程。
顧岩陌輕輕一笑,“晚了。等着。”
淩澈道:“四皇子明日便到。”
“你有個皇子表哥,關我何事?”顧岩陌睨着他,“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搬出你的姑母淑妃娘娘?”
淩澈哽住,轉頭對傅晚漁拱手一禮,“還請郡主給個明白話。”
傅晚漁卻不理他,而是睨着劉千戶,語氣森寒:“想活麽?”
劉千戶對上她那睥睨一切的目光,沒來由地又想跪下去了。
他躬身答道:“懇請郡主通融,給卑職一條活路。”
傅晚漁用下巴點了點淩澈,“他來找你做什麽?”
劉千戶瞥一眼淩澈,實話實說:“來詢問顧将軍和您的行蹤,問您二位是否有過問屯田的意向。卑職本就不知,自是無從告知。”
傅晚漁颔首,道:“關乎左庸、樊竟等人的下作行徑,你手裏一定有真實翔實的記錄。今日交給我,盡力協助辦案,便是将功補過,充其量是降級罰俸,回京城當差。”
幾乎話而已,劉千戶聽得心驚肉跳的。
留有真實翔實的記錄,是存着威懾左庸的意思,當然,最重要的用處就是防備上差查證,用來做将功補過的保命符。她小小年紀,又沒進過錦衣衛,怎麽會知道這種貓膩?
劉千戶低聲稱是,态度愈發恭敬。
顧岩陌吩咐道:“當務之急,将這個打探欽差行蹤的人抓起來。”
劉千戶高聲稱是,再揚聲喚人:“将這厮抓起來!”
淩澈竟也不慌不忙的,被錦衣衛鉗制住的時候,冷笑道:“顧三少爺、長寧郡主,你們這是要與淩家為敵麽?”
顧岩陌、傅晚漁只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淩澈轉向顧岩陌:“我們兩家好歹是姻親,你确定要給我沒臉?”
顧岩陌牽了牽唇,“有句話不是叫做大義滅親麽?”語畢一擺手。
錦衣衛把目光陰鸷的淩澈押了下去。
随後,傅晚漁和顧岩陌的态度有所緩和,和顏悅色地與劉千戶商議尋找罪證、緝拿左庸的章程。
劉千戶急着将功補過,主動提起一個以前得到的消息:“左庸府邸的書房之中有個密室,記載着罪行的真實賬目,他一定全部存放在密室之中。只是可惜,地方上的錦衣衛資質稍差些,卑職也不懂機關暗道,屢次潛入,卻都找不到機關,沒法子進入密室。”
“這好說。”傅晚漁看顧岩陌一眼,“只要你帶足人手,讓我們查找就行。”
顧岩陌一笑。
可不是麽,他們兩個的興趣之一就是琢磨機關暗道,以前在軍中的時候,那麽忙,還曾做過沙盤、模型。
劉千戶放下心來,又道:“保定知府亦對左庸的不法行徑有所察覺,苦于沒有實證,便一直不曾向上檢舉。到底,上頭有四皇子壓着,離京城又不遠,我們實在是不敢放開手腳。”
夫妻兩個明知他言辭半真半假,卻都予以理解的一笑。
朝廷近年來一再用兵,皇室的風向一時一變,別說地方官了,就是朝臣,也不乏瞻前顧後、隐瞞同僚罪行的時候。
說到底,儲君不立,臣子的心不定,加上國庫又空虛,好些官員當差就如摸着石頭過河,沒個着落。
也正因此,在朝廷不富裕的情形下,左庸做出那等事情,比發國難財還可恨。
今日也是瞧了,左庸府中很熱鬧:他的妾室樊氏——也就是賣女求榮的樊竟之女的十八歲生辰。
說起來,樊竟也曾送給左庸幾個揚州瘦馬,左庸卻都是在新鮮勁兒過了之後就膩了,一心寵愛的還是樊氏。
此刻,左庸摟着樊氏,和一衆賓客坐在戲臺下看戲。
他寵愛樊氏的方式很奇特:越是大庭廣衆的,越和她摟摟抱抱。樊氏竟也不覺得怎樣。
只是旁觀者有些受罪:那情形,真是沒眼看,卻又不能出聲指責,亦不能當即道辭離開,只得将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臺上正在上演的,是一折哀婉的昆曲。
這是樊氏點的。
好些人險些打瞌睡。
左庸和樊氏咬耳朵,不知道樊氏悄聲說了什麽,惹得他哈哈大笑。
一衆賓客立時打起精神。
臺上唱曲的人險些忘詞兒。
片刻後,左庸招手喚常随,沉聲問:“羅斌還沒來?”指的是保定知府。
常随道:“沒來,也不曾送來賀禮。”
左庸冷哼一聲,心裏想着,這個知府實在是不知好歹,晚間人再不到的話,他少不得利用在兵部的人脈,要麽讓他滾出這地界,要麽讓他降職做個七品縣令。
這時候,忽聞外面的下人一陣喧嘩,片刻後便噤聲。
左庸仍是不悅,擰眉道:“去瞧瞧是怎麽回事,不懂規矩的,就全交給人牙子發賣了。”
常随應聲而去,卻是肉包子打狗。
臺上的戲仍舊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賓客們仍在盡量捧場地看着,懷裏的樊氏的身子也愈發柔軟,左庸卻沒來由地覺得這府邸□□靜,那種安靜,讓他不安、暴躁。
他站起身來,對臺上的戲子道:“停了,滾!”随即大跨步走到室外,迎面看到的,卻是保定錦衣衛所的劉千戶,再往別處一看,下人竟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數名錦衣衛。
他瞪大了眼睛,喝問劉千戶:“你這是要做什麽?好端端的,怎的來老子的府邸撒野?”
劉千戶和平靜地還給他一個不陰不陽的笑,“我與羅知府奉旨協助辦案,還請左大人将就些。”
左庸側耳聆聽,果然聽到別處傳來官兵的叱咤聲。
他黑了臉,“今日你有沒有見過淩大公子?”
劉千戶仍是不陰不陽地笑着:“見過,奉上差的命令,将他關起來了。”
左庸震驚,“那麽,你知不知道,明日四皇子便會前來?”
“知道。我只希望,上差不會讓我把四皇子也關起來。”
同一時刻,顧岩陌與傅晚漁身在左庸的外書房,游走之後,便尋到了密室機關,打開門,相形走進去。
并沒費多少周折,便找到了左庸統領的千戶所的真實賬目。
兩個人匆匆翻閱着。
傅晚漁蹙眉嘀咕:“這個畜生,在這裏頤指氣使,也沒少孝敬五軍大都督和兵部兩個堂官。每年經手的朝廷撥的銀錢有幾萬兩,他幾乎貪墨了三成中的一成。”
“更多的進項,則是商賈孝敬他的。”顧岩陌補充道,“就是那些購買屯田的商賈。”
“死不足惜的東西。”傅晚漁恨恨地合上手裏的賬冊,“我們走吧。”
出門前,顧岩陌将她擁到懷裏,拍拍她的背,“除些人渣而已,不用上火。”
“誰上火了?”傅晚漁推開他,“只是氣自己,這才知道地方官這麽不像話。”
顧岩陌莞爾,久居高位又攝政的小公主,以前看的是朝堂風雲、皇子的儲君之争,哪裏有工夫下凡到地方上,了解這些龌龊的事情。
他托起她下巴,親了親她面頰。
傅晚漁嘴角一抽,小拳頭毫不留情地錘在他後背,“都跟你說了,要事先打招呼……”
豈料,下一刻,他便捕獲她雙唇。
她又又又懵住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眨着。
這期間,他已攻城略地,甚至觸碰到了她舌尖,惹得她一陣輕顫。
“土匪!”她語聲模糊地咕哝着,咬住他的唇,又捏住他牙關。
他亦在這時捏住她牙關,不管她是咬是惱,加深這個吻。
他像是初初品到人間至味的孩童,探尋着個中千般美妙的滋味。
她則像是被惹得炸毛又發作不得的小獅子,攻他下三路的招數都用上了,可他都躲過了,還将她抵到牆上,完全控制住她。
過了一陣子,她也就想開了: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打算嫁給別人,那麽,有些經驗,不妨跟他一道學學。
是啊,她就是随時随地能想開,也随時随地想不開去作死的人。
于是,似是兩個初嘗到人間至味的孩童,青澀的、笨拙的品味着親吻的美好,直到娴熟。
後來,倒是顧岩陌撐不住了。
再繼續下去,他可真就要城門失火了,她是絕不會救的。
他低喘着別轉臉,在她耳邊輕聲道:“小九。”
傅晚漁不應聲。
顧岩陌将她更緊一些地擁在懷裏。
傅晚漁眨了眨眼睛,把臉埋在他胸膛,平複紊亂的呼吸之餘,聽到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至此刻,她倒是真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麽情分了。
要說是袍澤之誼,那這般的親密,是絕無可能的。
要說他是尋常官家子弟,她就算是嫁了他,也該十分抵觸這般的親近——寧可跟他拼命也不讓他得寸進尺的抵觸。
可她沒有,反倒在轉念之間破罐破摔,與他,這般的親密無間。
那親密時種種的讓她心顫的一刻一刻,讓她昏昏沉沉的那一段時間……
她真的該正視與他的一切了。
她擡臉,雙手撫上他俊顏,仔細端詳着,好一會兒,問出口的卻是:“我臉紅不紅?”
顧岩陌失笑,掙開她的手,啄了啄她唇瓣,“你好像沒學會臉紅的本事。”
傅晚漁抿了抿唇,推開他,向外走去,“再搗亂,軍法處置。”
接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左庸、樊竟被當即拿下,明日便由錦衣衛押解進京,家眷看押起來,等候朝廷發落。
有了定論之後,樊氏卻要死要活地鬧着要見顧岩陌和傅晚漁,說有要事禀明。
在暖閣喝茶議事的夫妻兩個也便讓她來見。
容貌不俗的樊氏一進門,飛快地打量過夫妻兩個,便在室內居中的位置跪倒行大禮,繼而,哭得梨花帶雨。
傅晚漁看了,只覺膩味,起身道:“我要跟劉千戶、羅大人商量些事,這兒就交給你了。”
顧岩陌瞪了她一眼。
她看到了,不惱,反而神氣活現地一笑,“你快些。”
快些?他快些慢些的訊問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子,有什麽用?
傅晚漁施施然走出去,唇角翹得高高的。不是動不動讓她吃虧麽?那就對付一下樊氏這等女子好了。
她可不行。她和這種女子,完全是秀才遇到兵。還是別給自己添堵的好。
顧岩陌望着她的背影才回過味兒來:小崽子明目張膽地公報私仇呢。意識到這一點,他反倒笑了。
傅晚漁離開之後,樊氏反倒哭得更起勁兒了,那份兒嬌嬌弱弱的樣子,也更明顯了。
“不想被割掉舌頭,你就給我住了。”顧岩陌平平靜靜地道。
樊氏張了張嘴,當即止了哭聲。
“要禀明何事?”顧岩陌睨着她。
樊氏道:“妾身要禀明左庸強搶良家女為妾的種種罪行。”
顧岩陌看着她,只覺她眼神過于靈活,是那種只有小聰明的內宅婦人的靈活,對她所求,心裏也就大致有數了,道:“說來聽聽。”
“妾身剛及笄便被他霸占,這三年來,為着能夠伸冤的一日,曲意逢迎。平時他待妾身,形同于一個物件兒罷了,百般折辱……”
顧岩陌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又摸了摸鼻尖,“內宅是非,不在案情之中。說些有分量的。”
樊氏舔了舔嘴唇。
這是心虛、焦躁的一種下意識的反應——自然,有些小丫頭,也是動辄吐舌頭、舔嘴唇,自以為很可愛、很能誘惑人,落在男子眼裏,就是各有各的看法了。而樊氏在這等情形下的這種反應,彰顯的沒有旁的可能。
樊氏雙手絞在一起,哭訴道:“我剛到府裏的時候,主母對我百般責罵……”
“你是妾,主母把你千刀萬剮,只要她能做到不驚動官府,便是可行之事。”顧岩陌語氣冷漠,“我說了,說些有分量的事。沒有的話,回去等待發落即可。”
樊氏又舔了舔嘴唇。
顧岩陌問她:“你手裏有無他私售屯田的罪證?”
樊氏答不出。
顧岩陌又問:“你手裏有無他勾結其他官員的罪證?”
樊氏竭力思忖着,仍是給不出答案。
顧岩陌投去至為輕蔑的一瞥。
這女子,此時不過是想诟病一番左庸的品行,以為這樣就能将功補過。
是太天真,還是太蠢?
又或者,根本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早就被她那個賣女求榮的爹帶上了歧路?
不論怎麽樣,都已要不得。
有些路,就是沒有回頭的可能。更何況,局中人到此刻,也從無回頭的良知。
顧岩陌喚來衙役:“帶下去,加派人手看押。”
衙役自是領命而去。
顧岩陌笑微微地去尋傅晚漁。
傅晚漁見他這麽快就追過來,找了個空子問他:“怎麽這麽快就打發掉了?”
顧岩陌凝着她,卻不答話。
“你這厮,”她擡手鉗住他高挺的鼻梁,“怎麽對付她的?倒是跟我說說啊。”滿臉八卦的小表情。
顧岩陌想咬她一口,面上卻只能別轉臉,喚衙役來回她的話。
傅晚漁聽完,笑笑的,轉頭又尋機給他添堵:“淩三小姐已經住進了顧家,你應該聽說了吧?”
“關我的事?你要這麽來的話,我可就把中意你的人一個個滅了。”
“……”喜歡她又不是什麽禍國殃民的事兒,憑什麽要遭殃?傅晚漁把手邊紙張揉成團,抛向他面門。
他側身避開,哈哈地笑。可喜歡她吃癟的小模樣兒了。
劉千戶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三下五除二的辦妥了後續一應事宜。
顧岩陌和傅晚漁也不為難他,言語間再度安撫之後,讓他明日随幾名暗衛押解要犯進京。
随後,傅晚漁卻患得患失起來:“這案子是不是辦得太順了?”
顧岩陌冷眼以對,“你犯渾,我也跟着你犯渾?”
傅晚漁瞪着他。
他瞪回去,“我們是直接切入要害,自然一擊即中。胡思亂想什麽呢?”換了尋常的官員,便是奉旨前來查案,大抵也會先進左庸的衙署查公賬,查不出個所以再想查私賬、找證據的話,左庸大抵已經做好萬全的應對之策,能查出來什麽?
而他們,則萬全是擰着來的,能不順利麽?
傅晚漁斟酌多時,主要是見他仍是沒有心虛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就像他說的,總不可能他們兩個一起在正事上犯渾。
當晚,回到顧岩陌的別業,苦哈哈盼了晚漁整日的無病聽着腳步聲迎出院門,又一次險些将不設防的她撲倒在地。
她哈哈地笑。
顧岩陌也笑。
“傻孩子。”傅晚漁滿臉寵溺地撫着無病的大頭,“又沒好好兒吃飯吧?走着,我帶你去。再不多吃些,當心我揍你。”
無病張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特別高興的樣子,颠兒颠兒地跟她吃飯去了。
一面看着小家夥吃飯,晚漁一面跟它絮叨:“你看,今兒我們出去一天,也沒走失,對不對?你啊,以後只管把心放下,別我一出門就鬧脾氣,好不好?”
無病忙着吃飯,不搭理她。
傅晚漁啼笑皆非。
這一天過的……
到晚間,兩個人歇下之後,顧岩陌熄了床頭的小宮燈,過了片刻,便自然而然地移到她那邊。
傅晚漁下意識地用手抵住他胸膛,繼而則問:“只是抱着睡?”
他拉開她蓋着的錦被,把她攬入懷中,才慵懶地嗯了一聲,末了,用下颚蹭了蹭她額頭。不然還能怎樣?他倒是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她能應麽?
傅晚漁慢慢地全然放松下來,挪動身形,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繼而又沒心沒肺地用小手拍拍他的背,“不早了,睡吧。”
顧岩陌無聲地笑了,低頭斂目,凝着昏暗光線中神色平寧的女孩。
她卻擡手,摸索着蒙住了他雙眼,“回家之後,還有個惦記着你的淩芳菲呢,我可沒閑情搭理,你看着辦。”
“……”她這是什麽毛病?怎麽跟女人沾邊兒的事情都要推給男人?顧岩陌大好的心情立時轉為悻悻然,把住她的手,咬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仍舊雙更保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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