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回
韓紫煙守着火爐上的藥罐,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煙,一股中藥特有的清香飄散在每個角落。程秀之這次過來,不知為何想躲避他。
其實早知父親和程秀之有約定,要将自己許配給他,可……想到這裏,韓紫煙微有失落。自己已經不像當初想要報仇時那麽堅定了。
房內程秀之正一味往嚴容床前湊,只要嚴容醒來定能看到他。書硯見此狀,心裏恨得牙癢癢,擔心他家公子的心愛之人被程秀之得了去,氣急敗壞。借故守在嚴容床尾,寸步不離。于是程秀之守在床頭,二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程秀之又不好發作,愣是忍住了。
見書硯如此,韓紫煙感動他的純良重情,雖不知主人是生是死,可卻堅定的捍衛屬于他的東西。這無疑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是女人,從小到大颠沛流離,居無定所,她比常人更渴望關愛。可是從小接受的訓練,将她女人的一面完全隐藏了。
直到遇見書硯,他如白紙般單純,心中越發疼惜他。二人幾次交談,多日的相處,遂結成了姐弟,感情猛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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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路上,簡雁容騎着小黑,往城北的楓林走去,那裏如朝霞散落大地,一片殷虹。小黑走着走着,卻停下了。
簡雁容緩慢下了馬,這是何處,怎毫無印象?腳底的落葉沙沙作響,只聞自己的腳步聲。
“嚴容!”是許庭芳的聲音。
“庭芳!”嚴容也喚了一聲。
可不是許庭芳!他一身深紫色雨絲錦長袍,體型高挑秀雅,一雙深沉睿智的眼睛正看着她,滿臉的笑意,嚴容伸手摸了摸他的梨渦,自己咯咯咯笑了起來。
“你去哪裏了!”嚴容的繡拳輕輕落在許庭芳身上,如撓癢癢般讓他情難自禁。伸出雙手用力一抱,直直将嚴容倚在了樹幹上,動彈不得,低下頭來親了下去,一雙手也在嚴容身上不停游走,口中亦不松懈。輕輕啓開嚴容齒關,毫不猶豫一口含住了她的舌頭,用力吮吸,随即又松開,将自己的舌頭探進嚴容口中,來去自如,似是品嘗到了人間極品一般沉醉。
嚴容早已把持不住,口中喃喃道,“庭……芳……”
一眨眼,不見庭芳,楓樹也消失不見。自己孤身站在一塊礁石上,四周淨是奔流不息的江水。許庭芳呢?不遠處似乎是許庭芳正随着河水往下游而去,“庭芳——”
夢如現實,嚴容從噩夢中驚醒。手正被緊緊握着,溫暖舒适。睜眼便看到程秀之,滿臉的緊張的看着他,絲毫沒有往日風流倜傥的模樣,心中只覺好笑。
“爺——”話音剛落,剛想起身,卻憶起夢中許庭芳被河水卷走,憂心如焚,又昏了過去。
“嚴容!”程秀之握緊嚴容的手,“韓紫煙!”
片刻之後,韓紫煙神情嚴重,緩緩放下嚴容的右手,憂心道:“程大人,嚴公子的病情加重了。”
程秀之急紅了眼,焦躁無比,匆忙離開河督府。
“還是沒有許庭芳的下落麽?”程秀之冷冷問道,眼裏淨是殺氣。
“禀大人,沒有。”程南如實回答,搜尋許庭芳之事詳細報于程秀之聽,“爺放心,一旦發現,必死無疑。”
“不可!傳我令即刻起,全力搜尋許庭芳,發現蹤跡立刻精心救護送回河督府,”程秀之無奈的搖了搖頭,“定要安全送回,切記不得取許庭芳的性命。”
程南大驚,錯愕的看着程秀之。
“照我的吩咐做。”程秀之亦不想這樣,他恨許臨風,恨他害的他家破人亡。可他不願看到簡雁容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那比家破人亡還要痛苦十倍。
既然如此,只得改變計劃,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
“程南,你先去河督府的庫房,将守庫房的人滅口,要做的幹淨漂亮。”程南走後,程秀之低頭沉思,庫房的人一死,許庭芳即便回來,也查不到韓紫煙曾持有他的印鑒去提火藥,死無對證。
第二日一早,程秀之守在嚴容床邊,就被一陣尖叫聲吵醒。書硯依依不舍從床尾起身往外走去,門外熙熙攘攘不知在吵鬧着什麽。
“程大人,守庫房的人死了。”書硯輕聲說道,眼裏滿是惋惜,“昨天還跟他說話的呢,今天就沒了。”突然又想起下落不明的自家公子來,站在門邊無聲的抹起眼淚。
“哦?”程秀之不動聲色,“怎麽突然死了?”語氣中有一絲懷疑。
書硯擦幹眼淚,搖了搖頭,“聽人議論是摔了一跤撞到了地面的石墩子上,那血流的……”
程秀之心中明了,定是程南所為,心中反而放下心來。只是他這裏自以為算無遺策,可偏偏低估了一個人——宋平。他做夢也沒想到宋平居然是郭從武的人,正是那郭從武将他調到此處的。
宋平不似表面那番懶散無用,其實從許庭芳消失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今日守庫房的人無故死去,心中更覺不似表面那麽簡單。繼而聯想到前幾日堤岸上無故多出的那些沙袋,且河堤缺口比預料的炸開許多,這一切現在連起來想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于是忙将這一切悉數寫進密函,差人連夜急速送去京城,上報給郭從武。
京內一切祥和,程清芷跟着朱竮來到了行宮,心中焦慮,擔心許庭芳的緊。終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朱竮只覺耳熟,随着笛聲出來尋人。花前月下,如斯美人,程清芷如同畫中天仙一樣将朱竮徹底迷住了。原來那日泛舟桐江舟中聽到的笛聲竟來自程清芷,心中愛慕之情更甚。且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情,其中滋味也是初嘗,如同吃了蜜一般,不能自拔了。
或出入偏殿,或相邀程清芷一同賞花,好不浪漫。無奈程清芷心神不寧,只得強顏歡笑。
這些舉動,曹太後看的清楚,她是過來人,已然發覺皇帝的變化。況且那程清芷知書達理,生性純良,自己也喜歡。只是程清芷似乎不知朱竮對她有意,僅僅是恪守君臣之禮,毫無入宮之意,便想順水推舟了。
“程姑娘,這幾日下來可還習慣?”曹太後今日邀程清芷賞花,正好借故試探一番。
“回太後,一切都好。”程清芷行禮問安。
“宮外不必拘禮。”曹太後親自扶起程清芷,眼前的女子眉墨如黛,五官生的極其精致,一身楊柳褶素裙在她身上都顯得楚楚動人,心中更是滿意,“我見皇上這幾日心情越發的好了,似乎很喜歡和程姑娘聊天……”
程清芷是聰明之人,曹太後這樣說意思再明白不過,拜別曹太後,心裏萬分苦惱,皇上若是看中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說與小滿聽,小滿更是不以為意。她一向無腦無算計,一心只想去尋程秀之,心中恨嚴容恨得厲害,忙撺掇程清芷趕緊離開。
曹太後原本出宮是為散心,卻越發的思念許庭芳。這前後算下來已經幾個月沒有許庭芳的消息了,怎能不着急。
“皇上 ,那河堤之事進展如何了?許庭芳若是回來了,我想……”曹太後神思不屬,旁敲側擊的問道,河堤之事若是進行的差不多,那庭芳也該回來了。她的心思朱竮怎會不明,心中起了團無名火來。
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放下國事天下事,為了讓太後高興,親自陪同巡游,太後心心念念的還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
朱竮不露聲色,只答道:“快了。”便不願再多說,他不能說許庭芳失蹤之事,曹太後若是知道,定會大病一場。
宴席之後,朱竮心煩意亂,待人散盡,越想越壓抑,将桌上的酒當成水喝了個精光,心中惱怒卻更甚。高拱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
“高拱,過來!”朱竮一聲令下。
高拱忙走上前,“皇上,您喝醉了,奴才扶您去休息。”
此時的朱竮早已失去了帝王的威嚴,似個孩童般賴在椅子上,指着高拱問道:“高拱,你說,你說我和許庭芳誰……誰……英俊潇灑?”
高拱一愣,自是許庭芳英俊啊!
可問他的是是皇帝,忙恭敬答道:“皇上乃人中之龍,自然無人可比。”
“嘿嘿嘿,有道理,”朱竮笑了起來,“可是為什麽程姑娘不喜歡我呢?”
高拱是奴才,只想主子高興,并不想後果,見朱竮惱怒,忙安慰道:“天下女子皆屬于皇上,再說貌美的女子絕對不止程姑娘一個,皇上不必介懷……”
“你,你說什麽?天下女子皆屬于……”朱竮重複了一句,高拱見狀,便将喝醉的竮扶悄悄進了程清芷的偏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有些卡文。嗚嗚~(>_<)~明天修完一定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