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8)
地魔唯一一個害怕的人”啊。然而現在……秋又掃了一眼前面那個維持紀律的高大清瘦身影,不覺咬了咬嘴唇。
一分鐘,兩分鐘……遲遲未見霍格沃茨的兩名選手出現,觀衆席上的學生們那一陣因為疑惑和好奇掀起的喧嘩被校長和幾大院長聯合平息了下去,在最後的幾個竊竊私語也漸趨平靜之後,整個夏夜中的校園竟出現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死氣沉沉的寂靜。聰明的學生們應該已經從嘉賓席中那幾位外校校長和魔法部官員的表現中猜到幾分此事的蹊跷,不覺都提心吊膽起來。
随着時間的流逝,秋心中的不安和焦慮一再被放大,她現在已經放棄盯住福吉部長和珀西與三位魔法學校校長之間的交流動作來探究分析校長對這件事的安排。距離太遠,又聽不清聲音,單純只依靠模糊的動作根本分辨不清他們之間說了什麽,腦補只能讓自己徒增焦慮。她們四個之間也随着衆人一道沉默,沒再起話題,似乎意識到,這一時刻說什麽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在他們短暫稚嫩的十幾年生命裏,從沒有哪個時候,讓他們像現在一樣,深深對自己渺小孱弱如蝼蟻般的事實體會得如此刻骨銘心,明明自己的朋友正在未知的地方面對生死考驗,出生入死,自己卻只能和其他毫不知情的學生們混坐一起,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他們能夠逢兇化吉,平安歸來。
——可如果祈禱有用,世界和平這一巨大難題豈不早就被解決了?!
秋總算能夠理解塞德裏克之前說的“如果我明知道朋友有危險,在可以和他一同面對的情況下卻因為貪生怕死而選擇不作為,那我一定會後悔。”是的,他們從夕陽西下幾乎枯坐到月上中天,無法抑制的擔心和面對未知的恐懼讓這空白的、沉默的、被動的等待變得如同萬蟻噬骨,而又漫漫無期。
秋簡直懷疑過了一個世紀,然後,随着空氣中“噗”的一聲輕響爆裂開來,兩個人影憑空從稀薄的空氣中出現,東倒西歪地摔在了迷宮前的草坪上。他們手中攥着的是一個金色獎杯,同樣摔在了距他們幾步開外的草坪上,在月光下兀自泛着清冷的光。
羅恩松了一口氣,仿佛瞬間被卸去全身氣力一般癱在座位上;赫敏用指甲扣着臉,尖叫出聲,淚水瞬間流了下來;秋唰一下站起身,不顧坐得太久血液不暢而發麻的雙腿,跌跌撞撞地穿越觀衆席,朝他們跑去。
那真的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嗎?這一年來劇情不斷的自我實現性讓她無法掉以輕心,即使有了護體玉佩,她必須親眼看看,必須親自确定她是否真真正正改變了什麽——
鄧布利多校長和麥格教授已經上前扶住了他們。哈利勉強站了起身,他的右臂上似乎流了血,濕透了長袍布料,眼下黑色衣服正混着血跡,狼狽地黏在他的手臂上,他臉色蒼白,額前沾着幾縷汗濕的黑發,大口喘氣——而另一邊,那個高大的金發男孩仿佛更加虛弱,但确确實實是他,他正在麥格教授咒語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起身,發現身後磕磕絆絆的聲音,他艱難回頭,那雙映襯着星光的漂亮眼睛發現了秋,于是虛弱蒼白的臉上隐隐牽起一抹笑意。
雖然虛弱、雖然慘烈,但她做到了,他确确實實活着回來了呀——
幾個小時裏一直因為緊張、恐懼、擔憂而被拉扯緊繃到極限的情緒弦驟然放松。
秋鼻子一酸,一把抱住塞德裏克,哭成了淚人兒。
“秋,你送我的玉佩碎成了渣。它一定是你的傳家珍寶,有着神奇的功能,是不是?它替我阻擋了一次阿瓦達索命咒——”男孩費力地擡起了右手,溫柔地摸了摸懷中女孩的長發。
周圍圍上來的人一陣倒抽冷氣聲。迪戈裏夫婦憤怒地大喊,“到底發生了什麽?!”
“食死徒越獄了——我看見了小矮星彼得和一個黑色長發的女人,還有其他人,部長,教授——”在他們身旁,哈利正掙紮着喊出來的消息聽在衆人的耳中,無異于晴天霹靂。
麥格教授發出了響亮的抽氣聲,目光驟然銳利起來,然而福吉在短暫的震驚慌亂過後,竟然擺出一副聽小孩子受驚之後胡言亂語的表情,“什麽神秘人,什麽食死徒,你當阿茲卡班是擺設嗎?波特,你一定是在第三場比賽之後太過勞累導致出現了幻覺。鄧布利多,快把這兩位學生送進校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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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的這種态度讓兩個男孩始料未及。塞德裏克也皺着眉頭加入哈利說服部長、傳播真相的行列,不想鄧布利多校長聽了他們兩個的證詞,同樣一臉此事沒有再商榷餘地的決絕,直接讓兩個人去醫療室找龐弗雷夫人。
鑒于哈利的手臂上似乎還往下滴着血,而塞德裏克的情況看上去也比哈利只差不好,麥格教授也對他們速去校醫院開了綠燈。一行人——韋斯萊一家、迪戈裏夫婦、還有赫敏、佩吉和秋浩浩蕩蕩地圍着兩個挂彩的英雄去了醫務室。
這些人都是能夠信任的了,哈利和塞德裏克把這一路上的事情和盤托出,聽得幾位家長連連皺眉——他們在墓地裏碰到了被奪魂咒控制的喬金斯和納尼吉,而當伏地魔命令喬金斯幹掉塞德裏克時,中了奪魂咒的傻白甜女巫戰鬥力明顯要比原着中的小矮星彼得弱很多。而當時哈利和塞德裏克比原着中多了警覺,一擊不成,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兩個人先綁了。兩人知道暗地裏有人埋伏護航,為了降低伏地魔的警覺,假意就擒。而當真正的穆迪假扮小克勞奇幻影移形出現在墓地,借獻上“仆人的肉”這一時機接近巨型坩埚,打算将此刻毫無防備的伏地魔主魂擊斃。然而,狡詐多端的伏地魔竟然在最後關頭識破了穆迪的僞裝,打算逃跑——幸而,不只有食死徒才會玩複方湯劑這一招,三強争霸賽時霍格沃茨的校長必須露面,然而真正的鄧布利多早已潛伏在墓地裏等候時機。這次面對面決鬥仿佛是《魔法石》結局中的延續,時隔三年,鄧布利多再次和沒有實體化的伏地魔主魂正面相對。校長用了能夠鎖住靈魂的大型法陣将伏地魔主魂困入其中,打算逐漸施法絞殺。沒有了奪魂咒控制的喬金斯當場昏死過去。
而那條叫做納尼吉的大蛇此刻突然暴露攻擊性,同時,鄧布利多此前又反複強調殺死它必須用格蘭芬多寶劍,雖然不懂校長抽的是哪門子風,但穆迪和小天狼星還是兩個人合力,用寶劍斬首毒蛇,盧平趁機給哈利和塞德裏克松綁。這本是一場計劃得面面俱到的甕中捉鼈,可是正當鄧布利多施法運轉能夠消滅靈魂的法陣時,小矮星彼得、斯萊特蘭奇夫婦突然從天而降。那瘋女人一看到主人此刻的頹勢,幹癟的身體中似乎迸出了無窮的恨意,竟不顧在阿茲卡班囚禁得即将燈枯油盡的身體,不可饒恕咒一道接一道甩出來。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三個人從阿茲卡班越獄,本就沒什麽可失去的了。如果說小矮星彼得還畏首畏尾有所顧慮,那喪心病狂的斯萊特蘭奇夫婦則知道,既然已經闖入這裏露了面,就算他們今天不在此地拼命,那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好結局。更何況,對她主人愛得偏執、狂熱的貝拉特裏克斯發現伏地魔被甕中捉鼈,更是燃起了熊熊魔壓,幾近狂化。
而鄧布利多絞殺主魂的法陣還沒有結束——秋估計,是因為存在其他沒有毀滅的魂器,所以此時無法用一個簡單的咒語(比如索命咒)就消除主魂。鄧布利多的這個法陣,才特別消耗時間和魔力。
剩下的三個人一時間幾乎無法阻擋來勢洶洶的貝拉特裏克斯和她的兩個打手,更別提初出茅廬的哈利和塞德裏克。漫天流彈,四處反彈,哈利的胳膊受了重傷,而塞德裏克更是靠着護體玉佩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所謂急中生智,在這風雨飄搖的自保中,哈利用飛來咒召喚了獎杯,這才和塞德裏克遠離了硝煙四起的戰場。
☆、暑假之前
秋坐在疾馳的火車上,幾乎沒有聽包廂裏同伴們的聊天內容,心裏滿是對這一學年已經結束的不真實感。
她已經被拎到這世界一年多了嗎?仿佛一年前,那個坐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因為要見張氏夫婦緊張不安、毫無歸屬感的自己,還如同昨日般真切。只覺得一年時光白駒過隙般倏然而過,恍然如夢。
更別提,這兩天內太多事情急轉直下,風雨飄搖,似乎生生将這一表面上一派祥和安寧的魔法社會掀開一角,露出其後無比暗流洶湧的陰謀詭計,令人膽寒。
那天晚上,一進校醫院,龐弗雷夫人就大呼小叫地對滿身是傷的哈利和塞德裏克進行了唠叨攻擊,這才給兩個人灌藥施咒。同時,堅定地把所有她認為會打擾到病人休息的閑雜人等都攆出了校醫院。
除了迪戈裏夫婦和韋斯萊夫婦,剩下的人都被掃地出門,只好在校醫院的門口大眼瞪小眼。
然而就這麽讓他們回到宿舍床上安寝,卻是誰都做不到的。幾個人僵持在校醫院的走廊裏,雖然都累得快要靈魂出竅,但總不肯提早離開。又過了不知多久,才終于等來這件事的結局。
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一見蟲尾巴,簡直報仇心切,竟兩人合力圍攻小矮星彼得,真的下決心手刃當年劫道者第四位成員。縱然那位蟲尾巴一直擁有着高超的逃命技術,一時也在曾經的老朋友瘋了一樣的報複中吓破了膽,只愣了一瞬,就當場被擊斃。穆迪一個人迎戰斯萊特蘭奇夫婦,拼死活捉了斯萊特蘭奇先生,狡猾多端又心狠手辣的貝拉特裏克斯卻一時掙脫保衛,幻影移形消失了。既然已經在它面前用格蘭芬多寶劍殺死納尼吉,圖窮匕見,再留着伏地魔主魂恐怕更加不可控,鄧布利多教授誓死在咒語橫飛、危機四伏的戰場上生生用法力維持着法陣,耗死了主魂。
這算是個和原着劇情迥然不同的轉折,然而,當真正的鄧布利多回到學校時,竟然神色嚴肅疲憊地宣稱,伏地魔很有可能再次卷土重來。
這消息當然遭到了福吉部長的斷然否認,認為鄧布利多危言聳聽,圖謀不軌。
即使穆迪教授臉色鐵青地拉出斯萊特蘭奇這個俘虜,即使斯內普把灌了吐真劑的小克勞奇帶到他面前,即使鄧布利多請出留在霍格沃茨調養的克勞奇,一意孤行的部長也只勉強承認了阿茲卡班存在囚徒越獄問題。他絕不認為伏地魔即将卷土重來,在見到克勞奇父子時,更是眼眶凸出、臉色緊繃,聲音病态地高亢而急促,“哈,鄧布利多,你是打算篡權嗎?扶植這位養出食死徒逆子的克勞奇上位——他甚至濫用職權,把罪犯兒子從阿茲卡班裏偷渡出來!別再狡辯,鄧布利多,今天晚上我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是打算打着神秘人複活的旗號,讓全大不列颠的巫師界陷入混亂,然後再趁機樹立威信,圖謀這個部長的位子嗎?!”
矮個子的男人渾身顫抖、臉色鐵青,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被他自己抓得如龍卷風過境一般一團糟。
小天狼星的表情似乎顯示,他很想撲上去把福吉一頓暴打,然而萊姆斯·盧平堅定地拉住了他。可就連萊姆斯本人也在極力隐忍,握住魔杖的手骨節異常泛青。鄧布利多緊盯着福吉,表情堅定而冷靜,如同一個疲憊的家長面對總是蠻不講理、大哭大鬧的不懂事幼童,似乎期待着所有證據面前,這個大不列颠魔法界掌控實權的矮個子男人能有所醒悟。
福吉顫抖着,為他剛剛發現的“鄧布利多篡權論”氣得不能自已。他叫嚣着要把“鄧布利多的同黨”,克勞奇先生定下以權謀私、危害公共安全的大罪,沒好氣地扔下屬于三強争霸賽冠軍的一千加隆,甚至沒費心思分辨這筆巨款究竟是屬于哈利還是屬于塞德裏克——估計他此時一點都不想再和鄧布利多忠實的走狗學生們打交道,轉身離開了學校。
鄧布利多,或者說鳳凰社,又一次同以福吉部長為首的魔法部決裂,分道揚镳。
躲在角落裏親眼目睹整件事情,羅恩、赫敏和佩吉都十分精神恍惚,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從小到大都覺得無比可靠、無比權威的zf,竟然會因為貪戀權力,而在一切證據面前拼死抵賴,蠻橫強硬地拒絕睜開眼睛看看要變的天。即使是早有準備的秋,在真真切切目睹了這場充滿了悲哀和貪婪的鬧劇之後,心情也十分低落。
看來下一學年,注定是黑暗的、不自由的、被迫奴役受壓于強權淫.威之下的一年。
而鄧布利多那麽篤定伏地魔要卷土重來,是因為貝拉特裏克斯最終逃脫了嗎?他的步伐已經走得比原着中要遠,确定她手中有伏地魔的魂器了嗎?以及,校長現在就消滅了伏地魔的主魂,那殘留在哈利靈魂上那個伏地魔的靈魂碎片要怎麽辦呢?那唯一一個是死敵、卻也有着千絲萬縷無法磨滅的深切聯系的靈魂已經消失了,那是世間唯一一個朝着哈利念出索命咒,而有可能不傷害哈利性命地破壞魂器的人啊!此時此刻的校長,是還沒有發現哈利身上的魂器,還是已經決定為了最終的勝利犧牲掉此時這個尚未成年的小小少年?
秋思來想去未果,心中的驚懼和不确定卻越來越大。她害怕是因為自己的蝴蝶,讓這個本來可以在無數個困難壓迫下仍然堅韌活下去的男孩為了所謂“更偉大的利益”而被迫喪命。她這不尋常的沉默仿佛感染了包廂裏的衆人,讓他們都想起了那個驚恐、震驚、不可思議的一晚,那個似乎強迫着他們迅速長大的一晚。談天聲漸漸弱了下去,整個包廂內彌漫着一種詭異的沉默。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在問題前面表現得那麽軟弱?”赫敏刻意提高了聲音,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起碼我們還有那麽幾個好消息呢!”
棕發姑娘用來活躍氣氛的好消息是指,她一直沒來得及告訴大家的,她在三強争霸賽決賽之前就成功改造了實時信紙,讓這群聊消息中新增了兩人間的私信功能。
這對秋來說的确是個好消息。雖然經過這兩天的“成功阻止塞德裏克喪命”、“消滅伏地魔主魂”等改變劇情,讓她的積分回了點血,但畢竟離之前的四千分還差一些,她正好将這提高版的信紙挂在位面系統上,争取再賺點積分。
更令人振奮的是,格蘭芬多萬事通小姐的好消息可不止這一樁。她小心翼翼地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玻璃瓶給大家展示,秋湊上前去,發現裏面裝着的是一只十分狂躁,呲牙咧嘴的昆蟲。
麗塔·斯基特。
赫敏得意洋洋地向衆人講述了她發現麗塔偷聽的秘密、并成功抓住它的全過程。秋瞪着瓶子裏瘋狂抖動觸角的昆蟲,只覺得一時手癢,十分想趁最後這能用魔法的幾個小時裏,對這昆蟲好好施展一些諸如切割咒、點火咒之類的咒語。
大概是秋神色中的怨恨太過明顯,赫敏從她手上拿回玻璃瓶,勸道,“別心急,讓我這個暑假好好調。教一下她。下個學期——既然部長那麽不配合,我猜他肯定要動用輿論工具操縱民心。如此,我們也需要有一個影響力不差的發聲渠道才行。這個暑假還任重而道遠呢!”赫敏晃了晃玻璃瓶,一臉志在必得。
包廂裏暫時沉默了一刻,接着,小夥伴們看向赫敏的眼神驟然變了,在各種飽含“好聰明啊簡直要獻上膝蓋”和“女神求嫁”(羅恩同學點了點頭表示是我)的星星眼中,赫敏笑得矜持而又得意。
包廂裏的氛圍也開始輕松起來,話題不知從什麽時候歪樓成“暑假打算做什麽”。
羅恩照例對哈利發出邀請,而後者表示鄧布利多要求他至少要在德思禮家住滿半個月,此後,很可能要和小天狼星去他阿爾法舅舅的宅子小住,到時候也歡迎韋斯萊一家和赫敏前去。雙胞胎好不容易熬到成年,終于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簡直喜不自勝,快要喜極而泣,自然要湊在一起為畢生的惡作劇事業添磚加瓦。塞德裏克同樣作為已經成年的學生,若有所思地表示他想在暑假試試成年人可以做的某些事情。
整個包廂的小夥伴全都驚呆了。緊接着,雙胞胎吹起了口哨,哈利瞬間挺直脊背,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戒備。
好孩子塞德似乎這才發覺這句話中有怎樣驚天的歧義,一向溫和的男生在大家的起哄下少見地紅了臉,連耳朵尖都快能滴出血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真是服了你們的想象力!”他結結巴巴地辯解道。
帥哥面紅耳赤的模樣總能讓人喚起幾分同情心,幾個女生一半因為害羞,另一半看到他的極度尴尬,也不忍再取笑他,這讓人口幹舌燥的起哄聲總算漸漸平息下來。包廂內剛才沉郁凝滞的氛圍被這一胡鬧攪和,徹底消失不見了。
金妮紅着臉,瞟瞟哈利,又用幽怨的小眼神看了秋一眼,小聲重複了她哥對哈利的邀請。
秋對成為一個十四歲小女生的假想情敵這件事分外敬謝不敏。更何況,随着火車漸漸靠岸,提到暑假,此刻她的心情分外歡快雀躍。
管他什麽伏地魔神秘人,管他什麽鳳凰社魔法部,管他什麽OWLs考試成績,她轉頭和佩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眉尖眼角看到幾分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和激動。
——聖誕節舞會的時光仿佛遠得像上輩子,然而說好的中國之行,已經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純潔的小眼神望着你們~~
看那遠遠不足收藏數和一章點擊量的總書評數,簡直要哭出聲來TAT……小天使們,看在我最近這麽勤奮地更新、拿出複習CPA的時間碼字的勤勞上,不要霸王我,給我評評好不好~~~
你們最可愛了嘤嘤~
☆、魔法書院
秋對于這個位面世界的所有了解都來源于那七本《哈利波特》,自然對這隐藏地圖上的中國魔法世界一無所知,需要張氏夫婦的引領和介紹。而此後的行程,夫婦倆看着女兒一臉躍躍欲試的期待,又斟酌了一下她的中文水平(絕對普通話二甲沒問題!她還會說方言呢!——秋拍着胸脯保證道),兩人也同意了之後的一個月全盤放手,讓秋帶着佩吉暢游山河。
秋軟磨硬泡要求父母同意她單獨行動也是有私心的。她的父母,一個從小就移民英倫,另一個幹脆就出生在混血家庭,對中國的了解指不定還沒有土生土長二十年的她多呢。到時候萬一一個不小心在什麽事情上露出了馬腳,後果可想而知,将會很嚴重。
是以堅決要求單獨行動。美其名曰學會獨立。
反正無論在哪個位面世界,我大吃貨國國民都勤勞善良,以和為貴,日常生活被美食和種田勞作滋潤得倍兒美,幾千年沒聽說過出現一個像伏地魔一樣妄圖以變态的手段、稱霸奴役全國的戰争瘋子。自然比英國此時波濤暗湧、危險重重的社會氛圍安全百倍。
就在他們出發的前幾天,報紙上隐隐有了一些關于三強争霸賽決賽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的争論。那天晚上有蹲點在新聞第一線的記者守在霍格沃茨,本意是想對着新鮮出爐的三強争霸賽冠軍來一個前線快報采訪以搏版面,沒想到卻守到一個“阿茲卡班再越獄,神秘人有可能複活”的大新聞。
作為魔法部的喉舌,《預言家日報》自然對此沒有動靜,但這不代表別家媒體不想抓住這個絕對爆炸的新聞點。這樣內容的新聞報道自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然而,她父母對此态度卻多了些不同。結合部裏最近無端有些風聲鶴唳的氣氛,張先生直覺有些不對勁,可張夫人大概處于對平靜生活的眷戀,總下意識地對這些□□拒絕相信。秋不着痕跡地表明過自己的觀點,但想到她母親并不希望她和輿論熱點救世主同學走得太近,以及原着中這對夫妻對女兒“別摻和進這些事”的明哲保身要求,也不敢太過旗幟鮮明地表示自己掌握一手證據。
——如果夫妻二人知道這一學年她在學校裏一直活躍在偵探游戲的最前端,那麽兩人肯定會發現她這幅皮囊下那枚靈魂早已和以前乖巧安靜的女兒不是同一人。
再加上不久之後,《預言家日報》開始和鄧布利多唱對臺戲,明裏暗裏指責鄧布利多別有用心,校長原本身兼數職的頭銜隔三差五被停職削掉,更是隐隐預示了一場即将到來的動亂。
這個時候能離開大不列颠島,無論是歸心似箭的秋,好奇心爆棚的佩吉,還是心裏已有了些許不善預感的張氏夫婦,不能不說都松了一口氣。
魔法界的海關設在首都機場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穿過一個破敗的紀念品店,就如同穿過9站臺,入眼風格倏然一變,頓時和現代化的首都機場大相徑庭。古色古香的雕梁畫棟,兩側牆上挂着行雲流水的書法和山水畫,盡管被施了保護咒語,紙質仍已微微泛黃,不曉得是哪個年代久遠的名家得意之作。工作人員身着寬襟廣袖長袍(原諒秋對此研究不深,無法從服飾特點看出它隸屬哪一朝代),手持毛筆,認真檢驗了他們的簽證和護照。
走出首都國際機場的海關,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北京天空一片蔚藍,間或飄着幾朵棉花糖一樣松軟潔白的雲朵,陽光耀眼得明媚而任性。
入眼盡是黑眼睛黑頭發,偶爾飄進耳朵裏都是熟悉的漢語,盡管六月末的陽光熾熱而火辣,秋還是無法控制臉上的微笑,就連走路都帶了一股活潑愉悅的勁風。
縱然不是同一個位面世界,可這裏的一切,都是她那麽熟悉的啊!
重新回到家的感覺真好。
佩吉跟在秋的身旁,帶着同樣的興奮和好奇四處打量。秋的父母面帶微笑地看着兩個充滿喜悅和期待的少女,嘴角的弧度不自覺帶了點自豪。
女兒對之前從未涉足的故鄉充滿了認同感和期待,這的确是讓兩個旅居在外,這麽多年的某一天午夜夢回,不自覺會冒出點幽微而不足為外人道的故國之思的中年人欣慰又感動。
離開機場,一行人直奔中國的魔法書院。
任何社會,從古至今而歷久彌新,都少不了傳承和延續。血緣間的繼承或許牢固,但想要薪火相傳,歷經千年而更加光大,學校的職能不可或缺。如果說霍格沃茨是英國巫師界發展的源泉和基礎,那使中國的魔法界一脈相傳、源遠流長的,中國的魔法書院首屈一指。
二十幾年裏有四分之三是在學校裏度過的少女表示,她一點也不奇怪中國有自己的魔法學校。反倒是佩吉,對這裏的不止一所魔法書院感到震驚。來自遠離歐洲大陸的大不列颠島的姑娘花了一點時間,才習慣中國的幅員遼闊。在這麽大的國土面積上,如果只有一所書院一枝獨秀聞名遐迩,那才叫做奇怪呢。
在書院經過系統的學習之後,那些身懷魔法天賦的人才能徹底被激發出潛能,從而成為真正的道者。在中國,那些擁有魔法技能的人自稱“道者”,而管那些不會魔法的人叫做“世人”,一副會魔法的自己很了不得,已經遠離塵世出離六合的意味。
衆所周知,日韓國家,東瀛尤盛,喜歡把各類東西都以“道”字命名,以彰顯這一事物的傳統文化底蘊,恨不能将“道”這個字印在所有茶包、竹筷這些傳統技藝之上,簡直像大衆流行的裝飾圖案。大約是盛唐時期于華夏瞥見一點文化習俗的皮毛就迫不及待地回去大肆宣揚起來,他們這種“精通技藝”即能稱為的道在中國傳統文化看來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道”。中國文化中的“道”,是能達到“道法自然”的高度,是萬物的尺度規則,也是虛無。而通曉魔法的人之所以自稱“道者”,未嘗沒有脫離六合八荒而遺世獨立,不與塵世同路的意味。
和英國中世紀時巫師麻瓜兩不相容的敵對勢頭不同,中國似乎自古以來,道者和世人們就泾渭分明,彼此不相擾。道者們或許出現在世人質樸神話故事的只言片語中,而他們本身似乎也完全沒有幹涉入侵統治紅塵社會的念頭。和西方神話故事中衆神有事沒事總想用懲戒凡人樹立威嚴不同,在傳統的東方神話中,神仙們各忙各的,很少閑來無事管凡人們的閑事,天上人間各自運行,兩不相侵。更何況,會魔法者當然不是神仙,就算在修仙故事中,自古通過刻苦修行、身經百難而九死不悔,位列仙班者又有幾何?道者地位不比神仙,更是沒什麽閑情參與到塵世生活中,只顧不問世事而專心修道。
漢武帝時罷黜百家,中國的主流社會從此一直奉行積極入世、等級有序的儒家思想。而隐藏在暗處的道者相對松散而自由,數量遠不如世人龐大的道者們不需要建立一個擁有強有力中央政府的集權社會(建立這制度所要花費的精力和犧牲和統治小貓兩三只的子民的滿足感顯然不成正比),而道家學派顯然又為道者逍遙世外、不被束縛的習俗提供了思想基礎,甚至秋在他父親書房角落扒拉出來那本《中國魔法史溯源》裏面的觀點認為,老子就是位年輕時好奇世俗生活而有所涉足,嘗試後最終又騎青牛出函谷重回魔法界的道者。兩千多年前那場曠日持久的思想論戰顯然不止對塵世影響深遠,百家争鳴的盛況自然也滲入了避世的道者們中。他們大多推崇齊物的道教,但也有墨家雜說的簇擁。而且顯然,随着世人的發展和年歲更疊,越來越多的道者們開始意識到,一味超然物外顯然并不适合魔法的發展,學校就成了傳道受業、延續發揚魔法的最佳選擇。
值得玩味一番的是,中國魔法界出名的四大書院,不少都建在世人書院的附近。北邊的應天書院、南邊的岳麓書院,都和塵世中揚名的那個比鄰而居。也就是西面的骊山書院、東面的蓬萊書院,一個坐落在王庭行宮,另一個更是只留下了“散仙出沒”的傳說,這才落了個清淨。不過,盡管歷代讀書人中不免有幾個心懷出将入相、揚名天下的美夢,但總歸書生清流,那“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的誓言和心,大概也算與中國魔法界的某些思想相合。
魔法書院追根究底,屬于私塾,只不過歷史發展中,漸漸蜚聲鵲起,直至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把書院成為自家財産,這點倒和霍格沃茨有幾分相似之處。幾千年來,魔法書院的教習先生們堪稱是魔法界發展的功勳人物,和西方人不同的是,中國人的魔法天賦通常溫和而內斂,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持之以恒的教育訓練,這些天賦火種甚至可能随着年歲漸長、歲月流逝而漸漸磨滅殆盡。書院在道者魔法入門時占據如此重要的地位,也難怪在和國際社會接軌前,很長一段時間裏,中國魔法界沒有政.府,重大事件只需幾大書院山長積聚商議即可。
書院學制和霍格沃茨稍有不同,他們去時學生們還沒放暑假,秋和佩吉興致勃勃地旁聽了幾節課,簡直如同魔法界的交換生。而他們的課程,秋或多或少從神話志怪或修仙故事裏聽過幾耳朵。諸如煉金、八卦占蔔、煉丹熬藥、禦劍而行,甚至還有巫蠱,各種只在小說中出現的充滿民族特色的魔法簡直讓秋目不暇接,反倒是騎着掃把的魁地奇是選修課,這門舶來品在國內可不那麽流行,選修者寥寥。秋都十分懷疑,以她這學年拜救世主同學為師,惡補的半吊子飛行術,在這裏打球是不是都能拔得頭籌。
這樣如同世外桃源般的魔法社會固然神秘而充滿仙氣,可是,盡管在擁有相對長久生命的道者們眼中,世人如同夏蟲蝼蟻般,熙熙攘攘又庸庸碌碌,少數人窮盡畢生所求不過封官拜相、光耀那麽一時,但總不可否認的是,紅塵世界總是這樣,忙碌、擁擠,而又熱熱鬧鬧。那些十年寒窗、金榜題名,那些茫茫人海中倏然相逢的金風玉露,那些卧薪嘗膽的、家長裏短的、愛恨交織的,那些歡喜的,刻骨的,傷悲的故事,卻總是那樣泛着鮮活的氣息,那麽吸引人。
誰又能保證,避世逍遙的道者中間,沒有幾個被塵世吸引,被這些悲歡離合故事打動的異類呢?不然,世間流傳的那些或多或少含有些魔法世界細節的神話故事,又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