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六卷、(5)
階,這讓姓南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知道大量修行者雲集于北地,卻不知道就連這樣一艘鐵甲船上,也會有如此之多!
這便是他不了解鐵甲船的用途了,符紋槳驅動的鐵甲船,如今已是第二代了,不僅堅實抗風浪,而且加裝了四座符紋法陣,使得鐵甲船的航速與續航能力得到極大的增加,加之又不知疲倦無需休息,因此整個鐵甲船航海的速度,并不比起一般修行者禦劍飛行慢太多。故此,這批修行者北上時,特意選了鐵甲船為座駕,而不是飛行。
“諸位……”姓南的勉強拱了拱手,二對一的話他們還有數量上的優勢,二對六的話他們就只是菜了。
“就是你這厮說要毀了船?”那獅鼻大漢又上前一步,獰笑着道:“鐵道友,任道友,這厮說要毀了咱們的船!”
鐵沖號的都督心中暗暗嘀咕了一聲,這哪是你們的船,分明是江州盧氏捐獻給大唐海軍的船,若說它有主人,那也應該是大唐天子李潤民陛下才對。
鐵山扯着自己一臉猬須,不屑地看了姓南的一眼:“找死?”
旁邊的任雨婷微微一笑,兩人進階聖階之後,大有多年之志一朝得成的揚眉吐氣,特別是鐵山,追随任雨婷在各地流浪長達五十年,其間受過的屈辱可想而知。不過與盧瑟呆在一起也有段時間,加之鐵山雖長得粗豪,實際上卻是知道分寸的性子,因此二人對于那種威脅普通人的行徑很是看不上眼,故此當然沒給那姓南的什麽好聲氣。
“不知諸位道友在此,是我兄弟莽撞了,我們這就告退。”
姓南的勉強笑了笑,他又禦出飛劍,正要拉着慶爾衮騰空,卻沒想着旁邊一道劍光閃過,将他與慶爾衮分開:“你們要走便走,這厮得留下來!”
慶爾衮如今的身體狀況,落到衆人眼中,都明白他是被人控制了一半元神,而以姓南的和姓吉的修為,想要做到這一點很是困難,因此衆人都猜出,慶爾衮身上肯定有什麽秘密,他們此來原本就是為了奪寶,遇上這等事情,不管是不是線索,自然都不會放過的。
姓南的大怒:“莫非你們以為我兄弟還怕了你們不成?”
“不怕又如何?”從船艙中又傳來一聲,這次是個女子的聲音,緊接着,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個女子的修為還只是賢階巅峰,但跟在她身後的卻是一個聖階,說話的就是那聖階,一個滿頭白發可面龐卻只有二十幾許的女子。當前的那賢階女子眼神犀利,只是一瞄兩人,便冷笑道:“華岳宗的南太雲與吉英,你們兩個也跑到這來了,看來北地重寶之事,當真吸引了不少人來呢!”
“你這晚輩是誰?”南太雲一愕。
那女子沒理他,又看着慶爾衮,稍過片刻搖了搖頭:“天池宗的慶爾衮吧,看你的模樣,似乎挺慘的。”
南太雲與吉英二人面面相觑,這女子雖然只是賢階巅峰的修為,可是眼光卻如此準,不但認識他二人,就連慶爾衮這無名小卒,她竟然也一眼能認出來?
她究竟是誰?
“你是誰?”南太雲又問道,這次卻不敢用居高臨下的口吻了。
“我是誰你沒必要知曉。”那女子淡淡地道。
這麽多的聖階在場,卻是由這個賢階的女子出面答話,這女子的身份必然不凡,因此南太雲與吉英更是不敢輕視于她。二人相互連着交換了幾個眼神,然後南太雲強笑道:“我兄弟與諸位有些誤會,願在此道歉,但這個慶爾衮,卻是我兄弟的仇人,諸位留着他也沒有用處……”
“有用,我知道一處寶藏之所在,只要諸位殺了這二人,我便引諸位去,他們就是沖着這個原因不殺我的!”慶爾衮張開嘴,真想如此大喊,但念頭疾轉之下,他又閉上雙唇。
在他狐假虎威之下,這兩人不敢殺他,但是此時這樣喊,雖然可以為父兄複仇,卻将他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眼前這批修行者人數衆多,或許他們不在乎那位誰都沒看到的前輩,要逼出自己的口供再殺自己滅口呢。為父兄複仇雖然是件大事,可是與自己的性命相比,那就根本不是什麽大事了。
因此,他唯有沉默。
那個出面交涉的女子眼波流轉,唇跡微微浮起一絲笑意:“慶道友,你還有位兄長,名為慶太極對不對?”
“是。”慶爾衮不敢得罪她,便應了一聲。
“你們兄弟二人去年時曾經浮舟冰山海,去時高價雇請了船夫,回來時船夫卻都不見了,船夫家屬不敢尋你們。”那出面交涉的女子又笑道:“此事我沒有記錯吧?”
慶爾衮面色微變,看了南太雲與吉英一眼,不敢回答。
“在你看來,普通人殺了就殺了,反正只是為了滅口,只有你兄弟才記得前往那處地方的海圖,這才是最關鍵的,對不對?”那女子又巧笑俏兮。
“你……你是誰?”慶爾衮聲音發顫,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眼前這女子,仿佛見了鬼神一般。
“那麽海圖指的究竟是什麽地方呢?”那女子仍是微笑,只是她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兒,還露出一點貝齒,看上去甚是嬌俏可愛:“慶道友,能不能說出來給衆人聽聽?”
“我……我……”
“你元神被拘,必然是有位高人在你身後,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呢。”那女子一語便直指他最關心的事情:“我們這許多人,總不會做出什麽壞了自己聲名的事情,對不對?”
慶爾衮面色變來變去,他的本心,是哪個人都不信任,可這女子的話語,也确實指明了關鍵。
那女子又道:“而且我們這裏有許多位見多識廣的聖階前輩,交游廣闊,或者可以幫你在那位高人面前求情,讓他放回你的元神,你覺得這樣如何?”
“好,我說,他們二人裹挾我去冰山海中尋寶,只要殺了他二人,我便帶你們去!”慶爾衮終于拿定決心,向着南太雲與吉英一指。
二、誰主沉浮(五)
在慶爾衮想來,他拿出寶藏為誘餌,這群修行者定然會幫他,将南太雲與吉英殺滅。可是出乎他意料,在他一指之後,對面的聖階都露出譏諷之色。
“呵呵,二位把他帶走吧,他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
那女子微笑着對南太雲與吉英道,全神戒備以為就要大戰一場的南太雲與吉英也都是莫明其妙。
“你……你怎麽能背信棄義?”慶爾衮聞言大驚,他如今露出要報複南太雲與吉英之色,那二人即使是忌憚他背後的高人又貪心寶藏,不會立刻下手殺他,可這一路上的折磨怕是難免,想起兄長形神俱滅時的慘狀,慶爾衮便不寒而栗。
“我們答應你什麽了?”那女子不以為然地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答應,況且你還未曾領我們去藏寶之處,交易尚未完成呢。”
明知她只是在詭辯,但慶爾衮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看到南太雲與吉英兩人的面色,他越想越怕,大叫道:“救我,救我!”
“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你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想要借刀殺人?蠢貨,以為我們會上這個當?”那女子毫不客氣地道。
這話語裏卻留出一個尾巴,慶爾衮也是聰明人,他立刻跪下叩頭:“不敢,不敢,只求諸位饒我一命!”
若不是當着這麽多的聖階之面,南太雲與吉英早就動手懲戒他了,但這個時候卻唯有冷笑。這個女子雖然只是賢階,可讓一群聖階都隐隐奉她號令,其原因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女子身後還有一個超過聖階的存在。
如果那人也在船上,他二人暴起發難,結果會死得很慘。
識時務時為俊傑,他二人一向很俊傑,自然不會做不識時務的事情,就在他們準備接受這個結果的時候,突然間,遠處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停在他們上空,接着緩緩降下。
“前……前輩!”
南太雲與吉英見了劍上之人,都驚得神色一變,卻還是忍不住和他打了一個招呼。慶爾衮則是面如死灰,因為他已經認出,來者正是盧瑟。
盧瑟沒有理睬他們,目光一轉,同鐵山、任雨婷颔首示意,然後停留在那說話的女子身上。那說話的女子神情有些激動,卻又強行壓住,微微低頭行禮:“盧家兄長萬安。”
很有禮,卻也很生分,盧瑟淡淡笑了笑:“宋姑娘,還有宋前輩,別來無恙,你們這是做什麽?”
他遠遠跟着南太雲和吉英,發覺這鐵船上有自己的熟人,便禦劍飛來。
“你這小子……你這小子……”
宋牽衣瞠目結舌地看着盧瑟,不僅是她,其餘人也是一般模樣,盧瑟展示出來的修為,讓他們禁不住咂舌,若說聖階已經是修行者中出類拔萃之輩,那到盧瑟現在的力量,則是真正高層次的修行者才有,這種力量的修行者,整個大原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個!
盧瑟抱拳行禮:“宋前輩,如果是沖着某個姓趙的遺物來的話,那還是算了吧,那是個陷阱,如今已經戲終人散了。”
“我知道那是陷阱,但也是一個機會。”宋牽衣冷笑了一聲,卻沒有說到底是個什麽機會,從年紀上說,她與鐵山任雨婷相當,但任雨婷還顯得青春年少,她卻白發蒼蒼,雖然皮膚尚好,可是只要一發怒,就露出一絲猙獰了。
她說的“機會”應該是指為莊伯涵複仇吧,畢竟這次事件中,方少遠可是當初主謀之一。
盧瑟想到這裏,又不禁微微有些同情,宋牽衣這一輩子都背負着仇恨。他看了看其餘諸人,然後淡淡一笑,伸出手來:“沒有什麽意義,大家散了吧。”
随着他這一聲話語,他掌中出現一個光點,正是慶爾衮的元神,在大茅城他調查過一些東西,因此可以确定,這個慶爾衮死有餘辜。他看也不看慶爾衮,只是一振臂,掌心的元神便碎成無數碎片,慶爾衮也只來得及大叫一聲,便口中吐血,萎頓倒地了。
“你!”
那個獅鼻的聖階修行者剛喝出聲來,立刻想起這人雖然年紀不大,修為卻遠在自己之上,青着臉閉上了嘴巴。盧瑟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無論那是什麽寶物,現在誰都不知道在哪了。”
雖然衆人還心有不服,宋牽衣更是一臉惱怒,可面對盧瑟的實力,他們還是沒有別的選擇。盧瑟微微嘆息了聲,知道這些人或執著于仇恨,或沉迷于貪念,自己的方法只是治标卻不治本,但他沒有太多的時候去說服這些頑固不化的人。
“此次北地尋寶,原是一個陷阱,我想很快你們就能得到消息了,二十餘個聖階,只有六七個人活着回去,其餘全部成了梼杌的補品……若是你們也想如此,不妨去試試。”盧瑟最後說道:“諸位道友,在下先告辭了,鐵道友、任道友保重。”
他最後看了宋思依一眼,宋思依垂眉,緊緊靠在宋牽衣身旁,盧瑟向她招手道:“宋姑娘,辛蘭妹妹托我給宋姑娘帶了點東西,請宋姑娘收下。”
宋思依有些驚奇,她與辛蘭可沒有什麽交情,辛蘭哪裏會給她送東西。旋即她明白過來,這是盧瑟有東西要給她,因此依言跟着盧瑟到了一旁。盧瑟從懷中掏出一枚看上去極不起眼,甚至有些醜陋笨拙的玉環,将之遞給她:“随身帶着,多多保重。”
衆人雖然裝着不注意,可每人的眼睛都往這邊瞄來,見那玉環上雖然有些靈氣,卻極淡,分明是件再普通不過的小玩意兒,都只道這是女孩子們的心思,因此也沒有誰注意。宋思依從盧瑟手中接過玉環,正不知道這玉環的作用時,突然聽得盧瑟用神念傳音低低說了幾句話,她聞言甚為歡喜,便颔首道謝,然後小心地将那玉環貼身藏好。
盧瑟又向衆人點了點頭,表示告別之意,然後禦劍飛起,整個人迅速消失在天空的西南。
“就這般白跑一趟?”衆人盡皆面面相觑。
“他說的可是真的?”那獅鼻聖階對着南太雲問道。
“誰知是真是假,那個慶小輩的元神在他手中,或許……咦?”
吉英幾乎是習慣性地用腳踢了一下慶爾衮的屍體,想要将他踢入海中,可是踢中的部位有樣,讓他輕咦了一聲,力氣又收了回來,然後他抓住慶爾衮的屍體,頭朝下用力一抖,卻抖出一枚玉簡來。
“這厮沒将東西放在乾坤袋中?”
衆人都盯着吉英,吉英拾起玉簡拿神念查看了一番,然後苦笑着搖頭,将之随手交給了南太雲,南太雲也查看之後又給了那獅鼻漢子,這純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獅鼻漢子再傳給別人,片刻之間,所有的人手中都傳到了。
“若這玉簡所載為真,那麽此地當真值得一去,只不過莫說聖階,就連至階要到那地方也會有危險吧?”宋思依最後查看,她搖了搖頭:“兇險極大,依我之見,諸位還是不去為妙。”
“我們這些人聯起手來,也未必會怕什麽至階。”吉英陰恻恻地道:“諸位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竟然有如此神奇之處,哪能不去一探!”獅鼻漢子大笑道:“被那厮三言兩語吓住了,那還不如呆在家中老死,要做什麽修行得!”
“若真要去,沒有海圖也是白搭……”宋思依又道。
“哼哼,這就要瞧我的手段了。”吉英又是一陣陰笑:“諸位可願為我護法,那慶爾衮乍死不久,我可以用奪魂之術,讓他返魂将秘密先說出來!”
盧瑟并不知道在自己背後還有這樣一幕,鐵山與任雨婷,雖然托庇于他得入聖階,但終究不算是桑谷嫡系,因此盧瑟對他們的影響力非常有限。宋思依選擇了親情,要伴随着她那滿心仇怨的姑祖母,盧瑟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時間全浪費在一個近乎瘋狂的女人身上。
“沒有息壤,如何補全五靈,這倒是個問題。”他若是全力疾飛,日行何止千裏,因此從鐵沖號飛走之後沒多久,便已經在數十裏之外了。就在這時,他覺得懷中一燙,伸手入情,卻是一枚玉環在發熱。
這枚玉環與送給宋思依的一模一樣,卻是一對。
“咦?”盧瑟心中一凜,這玉環又被稱為共鳴環,乃是他按照陳抟傳授的秘法,制造出來的小法寶,并沒有太大的用途,最大的作用便是其中一枚上的變故,會傳到另一枚上,雖然遠隔千裏,也不會發生差池。
這分明是宋思依在向他示警了,自己剛剛才從那邊過來,怎麽就向他示警?
盧瑟心中疑雲大起,宋思依的性子他很了解,絕對不是那種玩“狼來了”把戲的無聊女子,她傳來這信息,便是有所指,而且盧瑟從玉環上的熱量中判斷,事情還沒有緊急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宋思依是希望他能夠暗中相助。
計算自己此行來的時間,盧瑟搖頭苦笑了一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扔下宋思依不管,于今之計,只有回頭了。好在時間還很充裕,這次北極雪原之行雖然沒有拿到息壤,卻也為他節約了大量的時間。
“希望別又是什麽怪物弄出的名堂……奔波勞碌命啊。”盧瑟暗想,然後轉身又向鐵沖號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二、誰主沉浮(六)
以鐵沖號的航速,也要經過六天航行,才抵達衆人的目的地。
鐵沖號吃水深,因此離着飄動在海上的冰山老遠便抛錨停下,根據慶爾衮最後的記憶,對面那座冰山就應該是衆人的目的地了。
說是座冰山,還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冰島,整座冰山的面積至少也有十餘裏,冰山正中,卻有一處類似于拱門的所在,下邊水道通暢,如果水深足夠的話,連鐵沖號這樣的龐然大物要進去也不能。看到這鬼斧神工的傑作,衆人都是不住感嘆。
他們卻不知,這裏雖然緯度偏北因而常年有冰山,可就在這一處卻是有一道海底暖流,因此将冰山下蝕出一個大的拱門來。
衆人飛行過去,穿過拱門,就見得眼前一亮,方才在外邊時,看得的是一整塊巨大的冰山,進了這裏面,才發覺冰山之中其實是一座島嶼,因此暖流的緣故,整座島嶼四季如春,所以印入他們眼中的不再是單調的白色,取而代之是的一大片繁花似錦。
這座島象是被嵌在冰山之中,而周圍厚厚的冰壁,則是天然的圍牆。
“都是些靈藥啊,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
看到島上靈氣如此充沛,衆人原本就歡喜,再見到那遍地的靈藥,就連原本打着別的主意的宋牽衣也不禁目光轉動,露出驚喜之色。他們這些聖階,與普通修行者相比,要得到靈藥當然要容易得多,可是象這種年份極足的靈藥,卻不是那麽容易到手的了。
“先別急,那個慶爾衮說在這裏有禁制,諸位小心一些。”宋思依見衆人都是躍躍欲試的模樣,出言警告道。
“此地會有什麽禁制,我們……啊?”
獅鼻大漢是第一個反對的,可才說了一聲,就大叫起來,衆人此時已經飛入島上,正貼着地面飛行,他一大叫,衆人都紛紛支出自己的防禦法寶,同時向兩邊讓開。
那獅鼻大漢一邊叫一邊從自己後脖子處抓着什麽東西,然後松開手,一只蜜蜂從他手中嗡嗡飛走。
衆人并沒有因為這只是只蜜蜂而懈怠,相反,每個人面上都露出凝重之色,能蟄得那獅鼻大漢慘叫的蜜蜂,怎麽可能是普通的物種?
“該死……我捏不死它!”獅鼻大漢一面嘶嘶吸着冷氣,一邊滿懷忌憚時望着身下,同時也有意飛得高了一些。在衆人身下的萬紫千紅之中,還有不知多少只蜜蜂正嗡嗡忙碌着。
“看前面!”
就在這時,有人大叫道,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片空地之上,一具骷髅躺着,屍身殘缺不全。
“慶爾衮的百熊丹就是在這裏拿到丹方的。”吉英笑道。
“此地可能是上古之時某個修行宗門,看面積,這修行宗門雖然不大,卻也不小。”鐵山道。
“再往裏便有禁制了,連蜜蜂都如此古怪,裏邊的禁制可想而知,諸位小心了。”宋思依道。
衆人再也不敢吊以輕心,獅鼻大漢也只能忍着痛跟随,好在那蜜蜂的蟄毒不算強烈,只是讓他痛得難過,并不致命。
宋思依心中有些不安,雖然傳訊給盧瑟,讓他悄悄跟在衆人後面,但是她的不安還是很強烈。一言谶可不是胡亂得來的功法,她似乎可以看到,衆人即将面臨着非常麻煩的處境,但最終結果,她卻看不出來。
越過那具屍骸後,再入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坑,這座坑足足有半裏見方,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也已經爬滿了植物。但根據情形判斷,這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物品,從空中飛墜而下,才砸出這麽大的一個巨坑。
“了不起……這個坑幾乎占了整個島的十分之一了……”宋牽衣目光亂轉,大概又是在想如何利用自己的發現。
“當心,坑裏有東西!”
衆人向坑底望去,有人警示道,但旋即衆人都笑了起來,因為坑裏的“東西”,不過是一些極為古怪的雕像,有木制的也有金屬的,看外表都是些衆人沒有見過的怪物,立在那一動不動,不少雕像身上竟然還長出了菌類。
“飛過這坑吧,我覺得這坑中有些古怪。”宋思依建議道。
只不過這些人中總有對她的一言谶不太相信的人,因此便有人向坑下飛去,想仔細查看一下那些雕像。第一個木制雕像,他一碰便散碎了,成了一攤朽木,第二人金屬雕像,他才接近,便聽得一聲刺耳的咯吱聲。他也是有所準備,立刻祭出護體法寶,就聽得“轟”一聲響,那金屬雕像張開口,噴出一個光球,将他的護體法寶擊得粉碎。
不僅如此,那金屬雕像發出一種怪異的聲波,随着這聲波,坑底數十只雕像全部活動起來,那些木制的腐朽散亂了,可金屬的卻都還完好,它們轉向那修行者,紛紛張口,噴出五顏六色的光球!
“這是傀儡?”宋思依眼大了眼睛。
“不是,一般的傀儡哪有這等威力?”宋牽衣搖頭否認,看到那聖階修行者的狼狽模樣,她心中浮出一絲快意。
“各位道友助我!”那聖階護身法寶被擊碎,原本就驚惶失措,數十只雕像齊齊攻來,更讓他手忙腳亂,立刻向衆人求救。
“蠢貨,不知飛起來麽?”有人提醒他道。
那人這時才想起,縱身飛了起來,然而那些金屬雕像發出刺耳的咯吱聲,然後它們身體的一部分張開,竟然也生出四只翅膀,四翅扇動,它們同樣飛了起來!
“它們不是傀儡,是活物!”
這個時候,宋思依終于确認了,這些東西竟然是有生命的活物!
只不過這些東西智力低下,雖然擁有很強的攻擊力,防護能力卻是一般,而且因為智力低下的緣故,配合作戰上并不是很好。衆人此時紛紛出手,人的智慧優勢便顯現出來,它們紛紛被擊落,卻沒有傷着衆人。
望着大坑中還有數百個這樣的金屬雕像,衆人都有些心驚,這東西突然襲擊之下,就算是聖階也難逃其害,難怪慶太極與慶爾衮兄弟不能進來。他二人見識短少,把這東西當成了禁制,哪知道它竟然是生物!
“這東西究竟是什麽怪物,它又從何而來,為何此前從未聽說過它?”宋思依眉頭輕絞,喃喃自語。
這次衆人不敢再大意,而是從坑頂遠遠地飛過,不敢驚動裏面的那些雕像了。
他們離開不久,盧瑟出現在坑頂,看着底下大戰過的痕跡,他面色一動,降落下來将一具擊毀的雕像拆開,察看良久之後,他面露驚訝之色。
“這東西是生物?金屬生物?”他喃喃自語,看了看周圍,隐住身軀之後迅速進入通天幻境。
“你來做什麽,你又用不着我老人家指點了的!”一見着他,原本笑眯眯與藍采衣說話的陳抟立刻板起了臉。
“前輩還在生氣?”盧瑟笑着攤手:“我怎麽離得開前輩的指點呢?”
“好端端的息壤,你說放棄就放棄了,那麽一大塊,你弄一小點來有什麽關系?”陳抟生氣的事情就在于盧瑟放棄息壤上,他與盧瑟呆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盧瑟不是損天下之利而肥一己之私的人,只不過偷上一小塊息壤有什麽關系,或許這樣梼杌逃不出來。
在心态上,他還是有僥幸心理,而盧瑟卻對此極慎重,哪怕一絲一點的險也不願意冒。
僅僅一個饕餮,就殺死了十餘萬人,如果再把這個梼杌放出來,又會有多少普通人無辜地死去?
“不敢冒險啊。”盧瑟已經解釋過了,就不再多說,他相信陳抟能理解他,現在陳抟的生氣,只是老年人的牢騷罷了。
“便是放出來又如何,我都告訴你了,這顆星星注定要被毀滅,來自虛空中的修行者之力,非我們所能阻擋,你聚集五靈,然後趕緊進入真階,制造出上品以上的法寶,将你關心的人全部帶走便是,反正漫天星河,有的是适合你居住的地方,至于普通人,你救得了一個兩個,還能救得了全部?”陳抟又是一堆埋怨,盧瑟卻笑而不語。
陳抟埋怨了許久之後,這才問道:“有什麽事情?”
盧瑟将那金屬生命之事說了一遍,陳抟聞言面露怪異之色:“小子,你怎麽連這個都忘了?”
“嗯?”
“這是機關獸,梼杌之子,你剛大展神威将它們的主子埋在雪底下了,還有一大堆的息壤——你這個敗家子……”
一提到梼杌,陳抟便又開始教訓盧瑟,盧瑟嘿嘿笑着便退出了通天幻境。見他跑了,陳抟才嘎然而止,長長嘆息了一聲。
“婦人之仁。”藍采衣忍不住這樣評價道。
“婦你個頭,他做的事情,看似心軟得過份,但實際上卻是心硬如鐵!”陳抟冷笑了聲,披頭蓋腦地喝斥道:“拿了息壤放出梼杌,他要逃走還不簡單?他對普通人仁慈,卻使自己失去了聚集五靈的機會,這是對自己的最大殘忍!對別人殘忍算得了什麽本事,唯大膽魄大智慧如他者,才敢對自己殘忍!”
他越說越氣,然後一指藍采衣:“你個丫環使女,也敢說什麽婦人之仁,這世上最容易不過的便是奪別人之物為己用,只要你比別人強便行,難就難在自己比別人強時,不僅不占奪別人之物,還将自己地拿出來與別人分享!這小子在桑谷講道,傳符紋法陣于普通之人,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比你們萬香殿裏小肚雞腸的女人磊落?大丈夫,當如是也!”
二、誰主沉浮(七)
盧瑟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麽巧,自己得到宋思依警訊,趕來的地方竟然有梼杌之子存在。或許冥冥中真有天意,給這顆多災多難的星球真的留下了那麽一線生機吧。
“或許在此便可以揭開梼杌為何會被封印在玄冰山下呢。”他心中暗想,然後感應宋思依諸人的方位,确認之後,便又跟了上去。
再往裏,才是真正的古代宗門留下的禁制,只不過這些禁制很簡單,複雜的都被梼杌之子拆了,剩餘的也被宋思依他們一行摧毀。途中還有一些零散的屍骸,看情形,當初梼杌突然襲擊了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梼杌從虛空中飛來,就是首先降落于此,所以才會出現那個大洞,那可能就是梼杌撞擊的結果。
如果真是這樣,那梼杌還真會挑選地方,此地靈氣極為充盈,至少比起盧瑟到過的劍廬宗還要好,這也就意味着當初這裏的古仙宗門實力很強大,而經過漫長的虛空跋涉之後,梼杌的實力大為受損,雙方的力量可能持平。梼杌一到此處還有些大意,産出衆多的梼杌之子,也就是機關獸,它的本意可能是想借助機關獸來替自己收推進補之食,結果卻弄得自己又損失了一些力量。
在心中暗暗推測當年發生的事情,盧瑟搖了搖頭,他現在還不明白,為何虛空中那些大的宗門——他們往往獲得數個星系的資源,卻還要向這顆小小的星球下手,非要将之毀滅不可。
為此,他們驅使了四兇來此,還制造了大天傾……
“大天傾只是定位罷了,制造一個空間裂縫,方便今後他們進入,空間裂縫那邊的破碎星域,便是以前被他們摧毀的星星,我們這裏,很快也就是一般命運。”
陳抟的警告猶在盧瑟耳畔,盧瑟揚了揚眉,這種置數以億萬計生靈而不顧的行徑,如何能忍得!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共鳴環再度發燙,而且極為熾熱,盧瑟知道這是宋思依面臨困境,正在向他求救,他眼中綠色的樹葉閃爍,“曲直”之勢發動,整個人如電般飛了出去。
他現在全力禦劍飛行,短距離內的速度,甚至超過聲音。因此,當他疾飛時,“轟”的一聲音爆,他人已經到了老遠。
宋思依遇到的是非常大的麻煩,她與衆人失散了,而在她身前,卻是數以百計的機關獸。
這些機關獸智力極低,如果梼杌在身邊,它們感應梼杌的神念,便會依令行事,可梼杌不在的話,它們則只會執行梼杌留下的最後命令。梼杌留給它們的最後命令便是殺滅此地的修行者,因此,衆人一進入它們的感應範圍,便面臨着它們不死不休地追剿。而且與那巨坑中的梼杌之子不同,随着衆人的深入,其中金屬比例越來越大,戰鬥的熟練程度也越來越高,甚至還懂得結隊群襲。方才就是一大隊的梼杌之子朕合,逼得諸位聖階不得不加速飛行,而宋思依修為不足,見勢不妙便折轉向後,與衆人分割開來。
“盧兄!”
當盧瑟禦劍飛來時,他劍上所散發出來的光彩,看到宋思依眼中比什麽都明亮,連天上的太陽,似乎此時也失去了顏色。
“放心,我來處置!”
盧瑟環視周圍密密麻麻地機關獸,這些機關獸都張開了嘴,口中光芒閃爍,無數道各色光球向他二人所在的位置沖了過來。盧瑟一把攬起宋思依,然後猛然轉身,身體筆直上沖。
在他二人身下,無數光球對撞在一起,轟隆隆的響聲不絕于耳。
“你先離開,這裏交給我了。”
見脫離了機關獸的圍攻,盧瑟示意宋思依讓開,宋思依倒沒有什麽驚慌,她咬着唇,默默禦劍飛開,看着盧瑟大展神威,她的面色卻越來越沉重。
當初盧瑟修為不夠的時候,她還可以幫助盧瑟,可現在,她似乎只能給盧瑟拖後腿了。雖然盧瑟在機關獸中穿梭飛行,金源光劍每揮蕩一次,便有一只機關獸被斬落,但宋思依還是認為,若不是自己,盧瑟不會冒這種危險。
這個念頭讓她心中懷有極深的歉意。
盧瑟的速度和金源光劍的威力實在是這些機關獸的克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