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五卷、(8)
才那修行者問道。
“便是他們大宗門發放的一種證據了,有此證據,方可以在他們大宗門勢力範圍之內修行,便是如此,也得繳納自己在這些星域的收獲為供奉。若是沒有,被這些人查着了,便是只有服苦役來贖身,你沒有那東西?”
盧瑟苦澀地搖了搖頭,他算是明白,就算到了至階,在這宇宙虛空之中,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不過是百年,以你之年紀,或許這百年中還可以有所突破,若是能發現什麽重寶,立下大功,你還……”
那修行者話不少,正在說時,突然間停住了,因為被圍的修行者中有五個人突然沖了出去。
這五人都是賢階,行動也完全一致,顯然是早商量好了的。他們貼着太虛熵火的軌跡飛行,轉瞬之間便将速度加到極致,眼見超過太虛熵火,就在這時,圍着衆人的那些大宗門之人中傳來一聲喝令:“逃者殺!”
立刻數十道明亮的劍光射了出來,密密麻麻地向那五人攻去。那五人也不是沒有憑借,各種寶光、護罩、法器紛紛祭出。可是在對方密集的攻擊之下,他們的防護哪裏能持久,不過是十息的功夫,就聽得他們一個個慘叫着被殺滅,元神雖然脫體飛出,卻又被那大宗門中人不知施展了什麽神通,給推進了太虛熵火之內。
“想要被太虛熵火焚化者,盡管試試。”那聲音又道。
盧瑟只覺得手足冰冷,他不願意在此服百年苦役,還不等他想出辦法,旁邊一人早就忍不住了。
“你們是什麽東西,說殺就殺?”
鄭洪手舞足蹈地怒喝,他學了老久也沒有學會用神念傳聲,可這次卻一急之下竟然掌握了!
“啊……”
周圍的修行者立刻飛開,與鄭洪保持距離,就連方才那個顯得有些熱心的修行者,此時也是一副從未打過交道的模樣。唯有盧瑟,面色平靜地站在鄭洪身邊,目光冰冷地看着對方。
仔細觀察的話,這個不知名的大宗門對他并不是很陌生,因為盧瑟在外邊圍着他們數十人的上百名修行者中,發現了有些人的服飾很熟悉,正與那位聞讷相同。
從三大宗門那得到的消息,也就是這個宗門的人引發了大天傾。
盧瑟面上越是平靜,心中的怒意就越是蓬勃,因此,對于鄭洪的怒罵,他也沒有阻止。
“你們憑什麽殺人?你們說,憑什麽!”鄭洪不善言辭,但只是反複質問,卻有股直沖人心的力量,從這憨人的聲音中傳了出來。
“殺了。”對方陣營中傳來這樣的命令。
就在這一瞬間,盧瑟伸手抓住鄭洪,瞳孔中綠光一閃,變成兩片若木樹葉,他的木靈之勢被完全激發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敵人面前完全激發自己的木靈之勢,木從風,在這種勢之下,他禦劍的速度,比起雪雲天駒飛行的速度還要快!
他飛行的方向,也出乎衆人意料,竟然是筆直地朝着那太虛熵火飛了過去。
鄭洪是個憨人,憨人也知道害怕,眼見那太虛熵火球瞬間就變得巨大起來,他尖叫了一聲。盧瑟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靈力波動,知道那個不知名的大宗門之人,仍然沒有放過他兩個。因此他不敢減速,就在即将撞着太虛熵火球的那一瞬間,一把紅豆扔了出去。
若只是靈力,必然被熵火焚盡,可是包裹着靈力的本身也是熵火,因此這一把紅豆轟然爆炸,在太虛熵火球表層炸出了一處空洞,盧瑟便借着這個機會,眼中綠葉變成了紅色的火苗,緊接着在他身上也燃起了火焰,而且火苗還順着他的手傳到了鄭洪身上,将鄭洪整個包裹了起來。
這并不是他一人之力,在通天幻境中,陳抟盤坐在太虛熵火之前,雙手撚訣,正在凝神運力,就連藍采衣,也在一旁念念有辭。
在他将體內的太虛熵火催發出來,在他與鄭洪身上形成了一團火的護罩之後,那可以讓人灰飛煙滅的灼熱終于被隔開了。他二人沖進了太虛熵火球之中,可在外邊的衆修行者眼裏,卻仿佛是二人一瞬間被火焰吞沒了一般。
沒有誰敢用神念去勘察太虛熵火內部,因為誰都知道,太虛熵火可以通過神念傳遞,若是将其引了過來,自己又沒有控制其的方法,那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還有沒有大膽的?”那個大宗門中為首的人又冰冷地道:“今天難得遇上剛烈的,自己往太虛熵火裏沖,你們當中還有沒有,自己願被煉成丹魂的趕緊去,免得我再費手腳。”
被圍的修行者都是沉默,少數人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看來都是些軟貨了,那麽就将暫駐牌拿出來吧,沒有暫駐牌的,服役一百年。”那聲音道。
“我有意見。”
就在這時,一個神念傳了過來,衆人都是一驚,沒有想到已經死了兩批的情形下,竟然還有人大着膽子敢有意見。他們四處察看,想要找出有意見的人,然後所有的人目光都轉向一個方向,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五)
太虛熵火球!
這可是在宇宙之中橫行無忌的存在,無論是大宗門,還是那些超級高手,面對它的時候,都不會選擇正面抗衡,而是能避就避。
可就在今天,這些來自不同星域的修行者,竟然聽到這太虛熵火球中傳來了聲音!
明知這聲音從太虛熵火球中傳出,可沒有誰敢用神念去探查,他們只能驚疑地交換着眼神,猜測方才撞入太虛熵火球中的兩人是生還是死。
“我有意見,可以說出來麽?”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平靜而冷漠。
沒有人敢接話,就連敢才狂妄之至的那個大宗門之人,現在也靜了下來,只是看着這個緩緩滾動的大火球。
太虛熵火在這廣闊的虛空之中,也不是随處可見的東西,有些修行者試圖從太虛熵火中獲得力量,他們中絕大多數都反而灰飛煙滅,被太虛熵火煉成了丹魂。這種沒有智慧卻又威力極強大的存在,讓修行者們都極度忌憚,如今它竟然還會說話,那麽是不是意味着它産生了智慧?
“既然沒有人反對我說話,那我就說了。”太虛熵火球中聲音道:“寄生蟲,吸血鬼,你們可以去死了!”
随着這一聲,太虛熵火球表面的火焰猛然一陣激烈的翻騰,從其中射出數十道火苗,越過隔在中間的那些被圍的修行者,直接向那大宗門中人撲了過去。
就象是恒星爆發時噴出的日冕一般,兇猛暴烈,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
盡管已經是全神戒備,可一向只燒毀接觸物的太虛熵火球竟然發出了遠程攻擊,這實在是讓那些大宗門的修行者們無法想象。而且火苗速度太快,一瞬間便趕到,象是有風在催動一般,便将他們吞沒。雖然他們使出各種手段,或者祭出法寶,或者放出神光,可在太虛熵火之下,這一切都成了徒勞。
慘叫聲立刻傳來,大宗門中,十餘團燃燒着的火焰在提醒衆人,現在在這裏誰的力量最大。
那大宗門中人立刻轉身就走,這不是再等的時候,要他們面對一個虛空怪物或者遠古巨神他們都沒有問題,但面對一個能點燃元神的火球,他們根本無從下手。這已經不是他們這個階層的修行者能夠解決的問題了,他們若不退去,便只有找死。
他們一逃,那些被圍的修行者立刻也散了,不少人飛走時還對着太虛熵火球行禮,無論是太虛熵火球自己有了靈智,還是方才那兩人未曾被燒死,這一個禮都是應該行的。
那太虛熵火球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緩緩向前滾動,就這樣前行了數百裏,太虛熵火球表層再度激蕩直來,緊接着,一團紅光從其中飛出,被紅光包裹着的,正是盧瑟與鄭洪。
太虛熵火球中飛出一道長長的火舌,連接在二人身上,但被他們身上那紅光擋住,無法燒進其內。盧瑟不敢停留,禦劍狂飛,足足飛出千裏,那火舌才脫落掉。
“回去吧!”望着鄭洪,盧瑟笑道。
“啊哈?”鄭洪呆呆地回應了一聲,他怒氣平息之後,又不知道怎麽樣用神念說話了。
盧瑟瞧了瞧周圍,尋到他留下的神念标識,這才判斷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他正要走時,突然間一股強大的神念撲天蓋地地掃了過來,盧瑟身體一僵,不由得暗暗叫苦。
這神念是如此強大,即使是姬栩,也不曾給過他這麽大的壓力!
“你們二人,見到太虛熵火了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盧瑟聽得一怔,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不必細想,他便記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曾經給他留下絕深印象的那個聞讷!
竟然在此又遇見了他!
心中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盧瑟卻不敢延誤,那厮雖然在老遠,可是必定能憑借神念發現自己二人的動作,他向着太虛熵火的方向指去:“在那裏。”
“若是說謊,你們便是躲到星空殘角,我也要将你們抓住,讓你們形神俱滅!”那個聞讷冷哼了一聲,然後神念消失了。
“什麽是形神俱滅?”鄭洪心中盤算着,想要問盧瑟,可又說不出話來。
盧瑟面色也不好看,這個聞讷之嚣張還在其次,他的實力比起上次見到時,似乎還要強,無怪乎甘曲說他聽過這個名字了。象這樣嚣張而且實力強大的人,走到哪兒,只怕都不會忘記給自己做宣傳的。很簡單的例子,盧瑟初次遇到他時,他便說出“有麻煩報他的名字”之類的話語。
對于這個聞讷,盧瑟有本能的厭惡,這個人與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格。
回到星門處,盧瑟算是松了口氣,古神星域這裏也不再安全。重入大澤莽荒,踏上堅實的樹幹,鄭洪極為歡喜,當然,最讓他開心的還是他能自如地說話了,一連串的問題連珠炮一樣問了出來,弄得盧瑟也大感吃不消。不過這個憨人的問題雖傻,可心地很好,盧瑟也不願意掃了他的興致,便慢慢解答。
“盧少兄此行可還順利?”姜隐見他回來也很是高興。
“還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盧瑟道。
“我們用接插法将若木枝條接在古神樹上,再以生生玉髓相澆灌,果然都活了,盧少兄,這可多虧了你!”姜隐見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便不細問,而是高興地說道。
“朋友之誼罷了,姜道友,這些給你。”盧瑟一邊說,一邊又從身上解下兩根大毛竹筒,感應到毛竹筒中的靈氣,姜隐一向嚴正的臉上也不禁喜上眉梢,他接過後搖了搖,卻是滿滿當當的,連晃動的聲音都沒有。
“都是那個?”姜隐小聲地問道。
“是,此次順利又替你們帶回來的,有了這些,應該足夠支撐那幾棵幼苗長成了吧?”盧瑟笑道。
“唉……我棘木城欠下少兄的人情太多了。”姜隐頗有些慚愧,他們向來瞧不起非神裔之人,但正是眼前這個非神裔之人,三番五次地幫了他們大忙。
“各取所需罷了。”盧瑟自然不會解釋這些生生玉髓他有的是,他只是笑了笑,然後道:“我需要閉關一些時日,恐怕要多打擾貴族,還請族長允許。”
“求之不得的事情,小女得知這消息,只怕更為歡喜!”姜隐喜上眉梢的神情絕對不是假的,他說出這話時,盧瑟不由一怔,再看姜隐,發現他瞅着自己的眼神隐約有些不對了。盧瑟心中很是奇怪,此前姜隐對于姜雅歌與他親近是極反對的,怎麽方才那話裏,不但沒有反對了,還有些推波助瀾的意思在裏面?
不過這事情他也沒有細想,反正不會有什麽惡意就是了。
他想要閉關還沒有那麽容易,見他和鄭洪回來,少不得雅歌要纏着他,聽他說一說詩詞的。神裔一族天賦極佳,人人又都是感性,對于詩詞繪畫音樂之類的,更是有着極高的天賦,只不過拘束于一塊地方,視野不夠寬闊,因此藝術題材比較狹隘。經過盧瑟一番講解點撥,不僅是這裏的少年們,就是那些大人,也多有恍然開悟的感覺。
盧瑟這一日給他們說的正是蘇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說到蘇轼與亡妻王弗之深情,當真是綿纏悱恻讓人心生酸楚,他說着說着,卻不由得停了下來,衆人循他目光望去,卻看見神裔老祖姬栩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姬栩做了一個請繼續說的手勢,盧瑟想起古神星域中自己曾經替他傳遞過的口訊,想到那大片的星域正在被修行者侵占,那些已經無法安息的魂靈只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心中不禁也是一片酸楚。因此講的時候便更加投入,末了又吟誦一遍之後,那姬栩卻是悄然退去。
這位修為深不可測的神裔老祖心中,也有一份永難割舍忘懷的真情存在。
“盧家兄長,這詞寫得真好,你說這些詞原本是唱的,不知盧家兄長能唱與我聽麽?”姬栩離開之後,姜雅歌以手拄臉,巴巴地看着盧瑟道。
“這卻是不能,這些詩詞都是我從書上看到的,只見其字,未聞其聲,唱不出來呢。”盧瑟道。
聽他這般說,姜雅歌有些失望,她垂下眼睛,旁邊的章玉卻不幹了:“公子不會唱有什麽關系,雅歌姐姐會唱那麽多曲兒,随便拿一首曲子給這詞配上不就得了?”
她這個提議讓姜雅歌眼前一亮,擡起眼來滿懷希翼地看着盧瑟:“盧家兄長,你說我成麽?”
“自然成的,我聽過雅歌的歌聲,當真有如天簌讓人沉迷不可自拔。”盧瑟道。
姜雅歌聞言大喜,她皺起兩眉,一邊細細思索,一邊用手指淩空彈動,見她專注之時,神情無比聖潔,盧瑟也不禁心中暖洋洋的甚是歡喜。他很喜歡這種全神貫注的心性,唯有如此,才能顯出一個人的态度來。
給詞配曲不是短時間的事情,更何況姜雅歌想要追求盡善盡美,因此連着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想這個。章玉雖然不大懂,可也湊在旁邊出主意,至少可以做一個合格的聽衆,而鄭洪這個憨人有吃有喝便足矣。見衆人各有所務,盧瑟終于有時間可以閉關。
他急着閉關,自然是要檢查自己此行的收獲了。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六)
通天幻境之中,盧瑟仰望古塔,面色頗為激動。
塔還是半新不舊的模樣,那黃道紋理已經被重新埋起,偶爾會有一兩絲光澤從那虛空中下來,落在塔尖之上。
“小子,你發什麽呆,趕緊将你的收獲拿出來給我老人家看看,冒了這麽大的險,得到的究竟是什麽寶物!”陳抟見他發了半天呆,便催促道。
盧瑟聞言微笑:“我都不急,你倒是急了。”
“那是自然,你小子整日裏東逛西逛,卻不知道我們在這裏枯坐的寂寞。”陳抟嘟囔道。
旁邊藍采衣點了點頭,對于陳抟所說大表贊同,最初進來時她将此處當作修行的寶地,可在這呆久了,才知道見不着山水河海城廓人物的寂寞。
人是群居性的,便是修行者能耐得住寂寞,也少不得要有一二好友交往。
盧瑟伸出手,在他掌心裏,一枚銀白色的東西不停地轉動着,看上卻倒有些象是水銀,只不過并沒有多大,才是鈕扣大小的一丁點兒。
“這就是那玩意?”見多識廣如陳抟,見着這麽一個小玩意,不禁搖頭:“你險些丢了性命,便得了這麽一點?”
“我上次得的太虛熵火,也只有一點呢。”盧瑟看了看塔南方的太虛熵火球。
這東西就是他從那虛空中的太虛熵火球裏得到的,鄭洪說它放着刺眼的白光,盧瑟卻什麽光都沒有看出來。将之交到陳抟手中,陳抟接過之後不禁訝然:“好沉!”
通天幻境中也是有引力的,因此陳抟可以感覺到,那鈕扣大小的東西,甚至比起萬千巨石還要沉重。他用神念探測一番,卻發覺那東西質地細密,就算是神念也無法滲入其中。
“丫頭,你認識這是什麽嗎?”陳抟向藍采衣問道。
“不認識。”藍采衣察看良久,也只有搖頭的份兒。
莫說他們不認識,就是整個虛空宇宙之中,能認識這東西的修行者數量也有限得緊。這可是太虛熵火吞噬了無數星球,将其中的金屬,甚至包括密核精金這類金靈至寶熔化在一起,經過數以億計的年份,才形成的一丁點兒源金,所有金屬之本源,其珍貴性甚至超過了盧瑟的生生玉髓與若木,而與太虛熵火相當!
“不管是什麽,先試試看吧,若是不成再尋其餘便是。”陳抟将那源金交還給盧瑟,盧瑟一手握住源金,緩步離開通天塔。
若說他心中不激動那是騙人的,只不過他的養氣功夫越發的好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八個字,就算不能做到十成,也可以做到六七成。
到了通天塔的正西方向,這也是五靈中金靈所屬的方位,盧瑟停下腳步,心中默禱了兩句,然後将那源金抛了出來。源金騰在半空之中,随着盧瑟神念附上,立刻活蹦亂跳,似乎要從這通天幻境之中掙脫出去。
它一活中央亂跳不打緊,從其中迸發出的銳氣有如一道道劍光,四散發射出去,弄得陳抟與藍采衣左躲右閃。陳抟見這情形,心中不妙,立刻喝道:“元神之血!”
盧瑟發覺這金源象是有了自己智慧、不甘被束縛在此一般,原本也是大為驚訝,聽得陳抟的提醒,他才明白過來,咬破舌尖,一滴金黃色的血液噴了出來,在半空中化成長虹,正澆在那金源之上。金源被這血液噴着,原本狂蹦亂跳的動作一滞,就在這時,從通天塔的南邊,那太虛熵火球處射來一道紅光,澆在金源上的元神之血被這紅光烘烤,迅速消失,卻是滲入金源之內。
神念都滲不進去的金源,卻被元神之血鑽了進去,這也要多虧了太虛熵火相助。這金源在虛空中被淬煉了不知多少年,漸漸已經有一絲自己的靈性,因此想要破空逃走,可是它又對太虛熵火有本能地畏懼,感覺到太虛熵火存在之後,它立刻老實了下來。
盧瑟掐指撚訣,人浮空而起,連接在空中結了六個手印。每個手印結成之後,盧瑟雖然收回手指,可是那空中留下的光卻還在,當六個手印全部完成,盧瑟張口吐出一道金光,金光與這六個手印渾在一起,然後全打在那金源之上。
接下來,盧瑟便盤膝坐下,開始感應自己滲入金源之中的那滴元神之血。
最初時,那金源還是極抗拒他,但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之下,漸漸的,他的元神之血便與金源融為一體。盧瑟入定的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在混沌之初時,自己便存在于一片迷茫之中,開天辟地之後,陰陽分化,五靈各展,自己便分離于無數星球之中。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直到那巨大的火球來,将一所有的星球都盡數吞沒,又從星球當中,将自己一星一點地提煉出來,不停地用變态的高溫灼烤着自己,用毒火蒸騰自己,用火鞭抽打自己,用火淚滴燙自己。在這反複折磨之中,自己産生了一絲靈性。
接下來,就是兩個模糊的影子闖了進來,将自己抓住了。
從元神之血的感受中退了出來,盧瑟面上露出驚容,陳抟見了心急地問道:“如何了?”
“這倒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只怕不比太虛熵火弱,竟然是混沌之初的金靈之源!”
“金靈之源!”聽得這話,陳抟眼珠險些突了出來,他愕然看着盧瑟,好半晌後才嘆息道:“小子,你的運氣,當真不是吹的,你這一身實力,倒有九成是在你的運氣之上!”
這話說得有些過了,盧瑟運氣是不錯,可這些運氣也都是他拼命掙來的,象金源,若不是他冒險拼命闖進太虛熵火之中,哪裏能弄得到手!
“金靈之源,比起那個叫什麽聞讷的家夥得到的密核精金還要高出不只一籌了,好小子,好小子,趕緊将之煉化,然後就去北極冰原尋找息壤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聚齊五靈之後會發生什麽事了,一個聖階擁有五種勢……而且是五靈之勢,只怕不是絕後也是空前了!”
不必他催,盧瑟自己也對将來會發生的事情感興趣。他再次閉上雙眼,對着那金源不斷呼吸吐納,與元神之血重新合而為一。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盧瑟自己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可是陳抟與藍采衣卻能感覺得到。
就在盧瑟的枯坐之中,日落日出,一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中間雅歌與章玉每天都來看他,可是他卻總不出關,知道他是在閉關,因此二女也不驚慌,只是沒有他陪着說話,特別是雅歌,已經譜好了曲子,卻不能唱給他聽,多少有些焦急。
這樣又過了一月。
通天幻境之中,金源終于開始動了,它不停地顫動,發出嗡嗡的嘯聲,形狀也在不停地變幻,忽圓忽方,更多的時候還是不規則的多邊形。陳抟緊張地盯着它,生怕它又要破空飛走,他聽說這金源竟然也有一絲靈智的時候,就意識到它不是那麽容易降服的。
果然,随着一道道金光憑空落下,金源的震動更為劇烈,數次都似乎要破空飛走,但又很快被金光拉了回來。盧瑟的元神危襟正坐,面上漸漸卻露出痛苦的神情,陳抟是知道盧瑟身軀的強度的,見他也露出這般痛苦神情,心中更是不安。以盧瑟的耐疼痛能力,都覺得痛苦,這情形之嚴重可想而知。
可這種事情,卻是他幫不上忙的,他若是出力相助,盧瑟便不能真正降服金源,也就不可能将金源之靈引為己用。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就在陳抟心中的焦躁到了極限的時候,整個通天幻境驀然一震,然後無數光澤自天而降,象是金屬撞擊時的火花一般。緊接着,那半空中的金源迅速膨脹,繞着通天塔轉了一周,先是輕輕撞了若木一下,然後飛入太虛熵火球中,接着帶着殘餘的火焰飛進生生玉髓池。
雷鳴聲隆隆而來,半空中無數電光閃爍,通天幻境開始持續震顫,這種震顫陳抟倒不陌生,他已經經歷過兩次了。他心中大喜,知道盧瑟終于成功,再看盧瑟的面色,果然恢複了平靜。
那金源還在不停膨脹,其形狀也在不停伸展,到得後來,竟然化成一柄巨劍,一頭紮在通天塔正西方向,這才停了下來,但還是發出嗡嗡的顫鳴。随着這顫鳴,通天幻境再度擴張,面積又增長了四分之一。
陳抟正待要去與盧瑟交談,可見盧瑟卻仍然端坐,并沒有急着起身,他便止住了自己的行動,将注意力重新轉到金源變化而成的那柄巨劍上。巨劍上有着古樸的花紋,劍身平滑,劍刃閃爍着銀色的光華。劍長足有九丈,寬也有近三尺,在劍插入之處,地面上裂痕極明顯。
不等陳抟仔細觀察,劍上光芒越來越強烈,緊接着,陳抟就覺得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無論是金源劍,還是若木、生生玉髓池或者太虛熵火球,都發出轟鳴之聲。陳抟眯着眼睛放出神念,感覺到正有海量的靈力從通天幻境之外的虛空中傳來,他臉色微微一變:“竟然這個時候領悟了!”
這種靈力激蕩持續許久,從外界傳來的靈力全是金屬性的,注入通天幻境後便自動收容于金源劍之上。當一切平靜下來時,那金源劍上的光華全消,看上去就象是一柄凡鐵一般。盧瑟此時才回轉過來,他睜張雙眸,就看到陳抟急切的面容。
“成了?”陳抟問道。
“成了!”盧瑟回答。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七)
“這是怎麽回事?”
從閉關狀态中出來之後,盧瑟立刻感應到不對,劇烈的靈力波動一下接着一下傳來,仿佛有千百個先天境界的修行者在全力對轟一般。他最初還以為是神裔發生了內亂,但旋即否定了這個猜想,有足夠多的若木,神裔根本不需要內亂!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便是有外敵來襲。在大澤莽荒之中,能夠威脅到神裔的外敵,唯有獸潮了。
盧瑟聽姜隐解說過,這獸潮也是大澤莽荒中的一種奇觀,大澤莽荒中的洪荒巨獸,雖然沒有多少智慧,可搏殺能力卻不遜于先天境界的修行者,不少甚至擁有自己的本能神通。但也不知是生理周期,還是受着什麽天地元氣的影響,每隔上二三十年,便會有一次獸潮,這些平日裏一山不容二虎的巨獸們組在一起,向神裔居住的若木城市進發。平常時候,它們都很畏懼若木發出的氣息,可這個時候,這種氣息只能讓它們更加瘋狂。
現在發生的,可能就是獸潮了,畢竟在來的時候,盧瑟已經見識了小規模的獸潮。
他踏出閉關之所,還沒有邁步,章玉就撲了過來,直直地投入他的懷中:“公子,公子,不好了!”
盧瑟皺起眉:“有什麽不好的,再有兇險,這裏不是還有姬前輩麽?”
且不說在宇宙虛空中遇到的那些高手,在這顆星球之上,盧瑟可以肯定,姬栩算是最頂尖的存在之一了。大約只有窮奇、饕餮那種存在,才敢說勝過他一籌,就連在長安城中賣糖人的那個神秘老人,盧瑟覺得也未必比得過他。因此,還有什麽危險是他解決不了的!
“姬前輩不在,外頭好多怪物!”章玉花容失色:“已經傷了好多人!”
聽得這消息,盧瑟才真正吃驚,姬栩不在,怪物來攻,他将兩件事情聯系到一起,忽然覺得,似乎這大澤莽荒之上,也在醞釀着什麽陰謀。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原本邁出的步子突然又收住了。
這陰謀不是針對他的,他只是殃及池魚,目前他掌握的信息還太少,因此無法分析這陰謀的具體內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既然趕着這事情,無論是從道義上說,還是從他對于朋友的責任來說,都不能坐視。
“小玉,你的修為不夠,暫時先留在此處。”盧瑟拍了拍章玉的肩膀:“我去看看——鄭洪那渾人呢,你把他找來,兩人呆在一起,若是啓明在的話,你們遇到危險便乘啓明逃走,我很快便會與你們會合!”
不等章玉說話,盧瑟加重了語氣:“這是命令,不容違背!”
他很少這樣肅然對章玉說話,在章玉印象中,自家公子從來都是和霭溫柔的,因此被他這樣一說,口中的話便堵了回去,眼中有淚花兒打着轉。盧瑟也顧不得這許多,他禦起飛劍,破空飛走,望着他的背影,章玉恨恨地跺着腳:“我真沒用,總是幫不上忙,要我是辛蘭姐姐,哪怕是雅歌姐,也不會這樣了!”
且不提章玉的自怨自艾,如今盧瑟的飛行速度,已經不遜于雪雲天駒了,因此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他便到了戰場。到了之後,他看到的情形讓他也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若木的正北方向,數不清的莽荒兇獸集結于一處,各種各樣的光芒、氣體雨點般向若木這兒襲來。雖然若木之上的神裔支起一座座光幢,可這些光幢也一層層地被擊破!
神裔并不是只防守,他們的飛劍和法寶同樣在怪獸中帶起一陣陣血雨,但怪獸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在這裏的神裔有近千人,而怪獸絕對不少于萬只,甚至數量更多。若不是飛行怪獸數量并不算多,只怕它們早就突破了神裔的防線了。
盧瑟清嘯了一聲,飛身前躍,姜雅歌正在為一群受傷了的神裔包紮治療,以她的修為也只能做這些事情,見着他飛起的身姿不由大喜:“盧家兄長,你出關了!”
“幸好趕上這事!”盧瑟微微一笑,然後一揮手,十餘道淡藍色的光澤從天而降,籠罩在那些受傷的神裔身上,聖階的水靈甘露術豈同尋常,那些傷勢較輕的,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傷口肌肉正在迅速生長愈和!
原先的水靈甘露術只能對一人施展,如今盧瑟修為大進,可以同時對十六人施展,自然,這種施展的效果不如專注于一人了。
“讓我來試試我的新本領!”盧瑟笑着向雅歌微微揮手,然後再度躍上飛劍,他右手中指食指并攏于胸前,眼中波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兩顆銀白色的劍芒。他飛出神裔者的護罩,猛然突入空中密密麻麻的飛行怪獸群中,然後大吼了一聲。
“金曰從革!”
金靈性的勢應聲發出,這勢迅速延伸,轉瞬間便形成一個半徑五十丈的圓球。在這圓球之中,無數道銀色光芒來回飛梭,所有闖入這圓球中的莽荒怪獸,全部這些銀色光芒穿透成了篩子,無數道血狂飙而出!
這便是盧瑟新的“勢”了,四種不同靈性的勢融于一身,這在修行者當中極為罕見。
弱一些的莽荒怪獸,被他這樣一突竟然殺滅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