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卷、(7)
章玉正要應答,就在此時,盧瑟眉頭輕輕一皺,因為就在離他們不足兩裏處,激烈的靈力波動被他感應到了。他的神念還不能在那麽遠生出效果,因此只知道那兒有事發生,可發生的是什麽事就不知道了。他騰身飛起,到了高處向那地方望去,見到的場景讓他不禁一怔。
只見他們西南方向兩裏左右處,密密麻麻盡是莽荒怪獸,數量只怕不下千百只,不僅地面上有,空中也有,翼手龍、雷鳥、食腦隼等大澤莽荒的飛行怪獸也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處。從盧瑟這裏望過去,看不到被這些莽荒怪獸圍住的是誰,只能從怪獸縫隙看到幾道劍光缭繞。
“有人被怪獸圍住了,你們在此暫侯,我去救人!”
盧瑟毫不猶豫地禦劍飛去,雖然他自問也未必能在這些怪獸的圍攻中幸免,但他對于自己的速度還是非常自信。
飛得近了,盧瑟這下才看明白,這些洪荒怪獸竟然象是被什麽東西驅使一般,相互之間沒有發生争鬥,而是共同圍攻五個人。隔着遠遠的,盧瑟便認出這五人中的兩位:姜雅歌與姬公孫。
五人當中有三個都受了傷,其中有一人還可以坐在地上驅使飛劍,另兩個則只是躺着,看情形非常不妙。姜雅歌與姬公孫雖然暫無恙,但在衆多怪物圍攻之下,他們也只能勉強抵擋。
“雅歌,公孫,你們怎麽會在此處?”盧瑟心中當真是又驚又喜,若他沒有一分俠骨,見着這種情形掉頭就走,那麽姜雅歌與姬公孫必然要死在此處。
“是盧家兄長!”
姜雅歌第一時間內便聽出了盧瑟的聲音,分隔兩年有餘将近三年,盧瑟的聲音她卻沒有片刻忘懷。見盧瑟飛馳而來,她又驚又喜,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還在危險之中,還是姬公孫為她連接擋了數下。
“喂喂,你是我的童養媳啊,怎麽看到別的男人那麽高興?”姬公孫一邊奮力支撐一邊大嚷道。
“誰是你的童養媳了!”兩三年時光過去,足以讓姜雅歌從一個青澀少女長成一個花朵兒一般的姑娘,兩三年前姬公孫說她是童養媳她懶得計較,可現在不一樣了,特別還是在盧瑟面前,她嗔了一句,然後又變色道:“盧家兄長,怪物衆多,你趕緊回我們棘木城,讓老祖來救我們!”
“我來救你們也是一樣啊。”盧瑟大笑着飛來,舊友重逢的歡喜,讓他也有些興奮,他手指不停彈出,十餘個紅豆随之飛向怪獸最密集之處。若是單對單,這些怪獸都不是盧瑟對手,因此那融聚了太虛熵火與靈力亂流雙重威力的紅豆在怪獸當中炸得血肉橫飛,原本全力圍攻姜雅歌她們的怪獸,紛紛調轉頭來,各種兇悍的目光和獸吼,全部向盧瑟襲來。
盧瑟禦劍從怪獸中穿過,他如今激發的勢是“曲直”,禦劍的速度絲毫不亞于雪雲天駒狂奔的速度。當他經過這些怪獸時,還沒忘記将一顆紅豆彈入其中一個巨怪的嘴中。那巨怪一口向他咬來,覺得似乎咬着什麽東西,正待細細咀嚼,口中便發生了激烈的爆炸,将它整個身軀都炸得粉碎,連帶着周圍幾個怪獸也或死或傷。
這些怪獸的智慧有限,自然覺得盧瑟現在是最危險的敵人,特別是那些飛行怪獸,跟着盧瑟背後便狂追,盧瑟大叫道:“我引開它們,你們飛走!”
他一邊說一邊放慢了速度,若是飛得太快,這些怪獸追不上,勢必還要來找姜雅歌她們的麻煩。但那些莽荒怪獸豈是能随意招惹的,他速度一慢下來,黃綠色的毒氣、藍白色的閃電和黯紅色的光波便披頭蓋腦地向盧瑟襲來。
在姜雅歌驚呼聲中,盧瑟象是後腦長了眼睛一樣,從密集的怪獸攻擊中穿梭,為了更大程度上激怒那些怪獸,盧瑟還時不時向後扔出紅豆反擊。這些洪荒巨獸中有些皮糟肉厚,普通飛劍都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可是盧瑟扔出的紅豆則不然,只要炸着要害,那麽便必死無疑,哪怕是炸着一般皮膚,也足以重傷它們。随着盧瑟不停地招惹,當盧瑟開始遠遁的時候,他身後已經挂着一長串的飛行怪物了。
“我去棘木城找你們,趕快飛走!”盧瑟的聲音遠遠傳來,姜雅歌還有些怔怔的,卻被姬公孫哼哼叽叽地推了一把,她反應過來之後,将一個傷者背在身上,然後禦劍而起。
另兩個傷者中還可以反擊的那個自己能飛行,剩餘的一個便只有姬公孫來背了。他嘴中一般嘟囔着一邊拎起那人禦劍騰空,三道劍光雖然速度不快,但已經足以躲過地面上不能飛行的怪獸了。姜雅歌一般飛行一邊回頭張望,雖然盧瑟早就消失在遙遠的天際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回首,仿佛這樣盧瑟就又回飛過來一般。
“別回頭了,他不是說與我們在棘木城會合麽?”姬公孫嘴巴翹得老高:“你就算要表現得深情款款,也不要當着我的面好不好?唉,這樣一個童養媳真沒有什麽可要的,竟然還當着我的面與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公孫,你少沒個正經!”姜雅歌面上緋紅,但眉眼間卻是溢滿了笑意:“盧家兄長來了,我又可以聽他為我說說詩歌了,他上回說的那個蘇大胡子,倒真是一個有趣的人物!”
“有趣味不是蘇大胡子,而是盧家兄長吧……別別,我怕了我不再說了,這還有傷號呢!”姬公孫見姜雅歌作勢要打,立刻改了口,二人飛行了一會兒,突然同時嘆了口氣。
雖然同樣是嘆氣,其內容卻是各不相同。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二)
回到棘木城之後,姜雅歌一邊給傷者包紮,一邊魂不守舍地想着事情。
“姑娘,姑娘……”被她包紮的那人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喚她道。
“啊、怎麽了?”姜雅歌緊張地問道。
“我是腿上受了傷,可你把我胳膊包起來了……”那人看着她,眼中滿是笑意。
“抱、抱歉,對不起,對不起!”這才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姜雅歌接連鞠躬。
那人再也忍不住笑意:“你為我包紮,原是我該謝你才對,姑娘若是有事便去吧,我這些小傷,休息便好!”
聽得那人之話,姜雅歌面是微紅,又向他行了一禮,然後飛跑出去。
棘木城現在是一片緊張,這段時間以來,大澤莽荒異變頻繁,加上要收容散落在大澤莽荒中的神裔,因此每個人都顯得極為緊張。
姜雅歌在門口呆了一會兒,然後呼了一聲,雪雲天駒白玉從樹上飛躍而來。她騎上白玉,輕輕撫摸着它修長的脖子:“白玉,啓明可能回來了哦。”
白玉四蹄輕輕敲打在樹幹上,溫柔的大眼睛回過來看了她一眼。
“我們去最高的地方迎接它吧,除了它,盧家兄長也來了。”姜雅歌聲音輕輕顫抖,說到後來,微不可聞。白玉明白她的意思,歡嘶了一聲,開始繞着若木飛速狂奔。
以白玉的速度,想要到最高的地方也還要一段時間,在這過程中,姜雅歌心中始終在患得患失,一會兒擔心盧瑟不來了,又一會兒擔心自己在向上跑的過程中與盧瑟錯過。
她不再是單初的懵懂少女,她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麽。
眼前綠葉如歌,女孩心中亦是如歌。
對于雅歌的到來,姬栩沒有任何反應,雅歌對他行禮,他也沒有出聲。在他蒼白的須發上,有兩片若木之葉粘着,雅歌過去小心翼翼地替他摘下,他卻連眼睑都沒有擡起。
“老祖,盧家兄長又來了哦。”雅歌低聲說道。
姬栩沒有反應,雅歌也是見怪不怪了,她向着盧瑟可能來的方向望去,碧空之下,只見江山如畫。
白玉側過臉看着少女,這個時候的女孩是最美的,玉一般的臉龐,夢一般的眼睛,讓她身上煥發出不可言喻的魅力。白玉輕輕地用脖子去擦着少女的胳膊,它感覺到,在少女那看似寧靜的表情之下,心潮卻如同雨季時的天氣,風雲變幻激蕩不止。
當天際終于出現了人影時,她才歡喜地跳了起來,不等她吩咐,白玉已經載着她向那邊飛去。
在她飛走之後,姬栩這才睜開了眼睛,目光在她背影上掃過,一聲沉重的嘆息傳來。
見到雅歌的笑靥,盧瑟的心情更為舒暢,他遠遠地便揮了揮手:“雅歌,這兩年可好?”
“是三年了,盧家兄長,你這次來能多留些時日麽,我們都想聽你說說詩詞呢!”姜雅歌興奮得小臉通紅,看到盧瑟無恙,她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不過她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向盧瑟行了一禮才說話。
兩匹雪雲天馬倒是沒有什麽顧忌,在一起挨挨擦擦煞是親熱,雅歌望見了,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羨慕。
“詩詞總會說的,還是先見見新朋友吧,這是章玉,我家賢妹,最是頑皮不過的,小章,這是姜雅歌,好生跟着雅歌學學如何才能淑女!”
章玉從盧瑟背後伸出半個頭,與雅歌眼神相對,兩個女孩子對視了一會兒,然後都笑了出來。
“還有俺,俺也要學淑女麽?”鄭洪粗聲粗氣地嚷道。
這個渾人的出現,倒是将雅歌吓了一大跳,她定了定神,發現這人并沒有惡意,只是有些呆頭呆腦,這才明白過來。
“休要理他,鄭洪是最憨了,總說些惹人發笑的話,不過他人心頂善的。”有年紀相當的女伴兒,章玉很是高興,一把拉住姜雅歌叽叽呱呱地說起鄭洪的一些趣事,她這麽熱情,讓姜雅歌初時有些受不了,一邊微笑着傾聽,一邊不時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瞄着盧瑟。
盧瑟不得不打斷章玉:“先去拜見這裏的主人,然後再說話吧!”
盧瑟一行的到來,為棘木城平添了幾分喜慶,所有認識盧瑟的人見到他,都很是歡喜地向他行禮,這種尊敬是發自內心的。章玉雖然覺得自己公子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人人向他行禮問好,漸漸讓她覺得不對了:“公子,為何好象每個人都認得你,都向你行禮?”
“盧家兄長沒有對你說過?”盧瑟自己沒有回答,倒是雅歌很驚訝地問道。
“公子只說在這裏結識了不少好友,象雅歌姐姐,他可說了是淑女典範,常跟我們幾個提起。”章玉眼睛忽閃忽閃的,這倒不是虛言,盧瑟每當被章玉與花容的頑皮惹怒時,便會說要是她們象雅歌一般就好了。
姜雅歌聽得這話,心中甜滋滋的,當下便将盧瑟當初如何冒着生命危險化解了兩部神裔的大戰,又如何贈送生生玉髓使得若木重煥生機之事講了一遍。章玉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還嚷道:“公子從未跟我們說過,他在這還做了這般大事!”
“盧家兄長高風亮節,施恩而不求回報,仗義而不問虛名,當真是讓人欽佩。好男兒當如是也,整日蠅蠅茍茍,豈是大丈夫所為?”雅歌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去看盧瑟,盧瑟神情平靜,并未因為她的誇耀而顯出傲色,也沒有過分的羞赧。與兩人初時相會比,盧瑟更為沉穩,也讓雅歌覺得更加可靠了。
這是一個值得托付一切的男子。
姜隐已經得知盧瑟再來的消息,這個古板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特意迎出兩裏,見到女兒與盧瑟在一眼,他用淩厲的目光瞪了雅歌一眼,然後向盧瑟行禮道:“若不是盧少兄,今日雅歌與公孫就要折損了!”
“路見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況是舊友有難?”盧瑟還禮道:“姜道友不必如此見外。”
聽得“道友”二字,姜隐微微一怔,然後用神念來探,盧瑟也不隐瞞,将自己的修為放開,發覺盧瑟此時已經是聖階,姜隐面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盧少兄進益之神速,便是我神裔之中也難有人匹敵,當真是奇跡,奇跡!”
幾年時間,從還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到現在與他旗鼓相當的聖階,這除了用奇跡一詞外,确實沒有別的話可以形容了。
雅歌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在意的只是盧瑟本人來了,卻還未注意到他的修為。她不禁有些自責,這分明是對盧家兄長還不夠關注,才會出現這種疏漏麽!
賓主入座之後,盧瑟并沒有先說自己的來意,而是關切地問道:“我見着那大量獸群圍攻雅歌與公孫,姜道友,大澤莽荒裏發生了什麽變故麽?”
“不知為何,這兩年來獸潮越發頻繁了。”姜隐并不隐瞞:“我們的若木恢複生機,因此我派出人手尋找那些失去若木的零散神裔,在外頭已經見到不下十次獸潮,還折損了幾名人手。”
“獸潮是什麽?”盧瑟驚問道。
“過去的時候,每隔三五十年,大澤莽荒中的那些兇獸便會糾合起來,大舉遷移,途中遇到的神裔部族,免不了要受到其襲擊,因此我們便将這種情形稱為獸潮。”姜隐有些沉重地道:“到目前為止,獸潮還未直接沖着棘木城而來,不過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盧瑟知道神裔血脈使得他們往往有些特殊能力,因此對于姜隐的這種不祥預感并未掉以輕心。他皺起眉:“族長未曾遣人去察過麽?”
“遣人去了,現在還未有回音。”姜隐說到此處才展顏笑道:“且不說此事,就算獸潮來了,我們有若木護持,又有足夠的人手,必然能将之擊退。盧少兄,你無事不會來我們棘木城,此行有什麽需要我們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你對我們棘木城的恩德,我可是時刻難忘!”
“順手之勞,族長一直挂在嘴上,讓我倒有愧于心了。”盧瑟坐直了身軀,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直背在鄭洪身上的長竹筒。這是用在通天幻境中生長的毛竹所制的竹筒,本身便充滿了靈氣,将其打開之後,從其中取出六株樹苗來。
“這是……”姜隐吃了一驚。
“古神樹苗,折取若木一枝,便可轉接于其上,只要肥料靈氣充足,生長會非常迅速。”盧瑟微笑道:“有些修行的朋友将之送與我,我想到神裔部族如今只剩餘兩棵若木,便将之帶來了。”
姜隐當然認得出這是古神樹苗,他不明白的是盧瑟拿出這個的意思,聽了盧瑟的解釋之後,他古井無波的臉上萬分激動。他牢牢盯着盧瑟,然後拜下行了一個大禮:“上回盧少兄救了我們神裔當前,這次盧少兄又救了我們來日,大恩大德,實非言語可謝!”
這些古神樹苗是盧瑟在桑谷講道有意收集的,古神樹苗雖然珍惜,但在大原的深山老林裏還是偶爾能有,那些散修多數散居于這樣的地方,聽得盧瑟說要這個,哪有不盡心盡力去尋找的,因此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竟然給他收到了六株,這次全部給神裔帶了來。
見他拜下,盧瑟避開大禮:“卻不是白送與族長,我還有事要請族長通融,我要與這個同伴進入聖地,尋找一些東西。”
“少兄此言便是小瞧我了,便是不帶着這些古神樹苗來,這點小小要求,我又如何會拒絕?”姜隐坐直正色道:“一事歸一事,如今我棘木城欠少兄人情更多了,若是少兄有需要,只管吩咐一聲,我等絕不敢推辭!少兄何進要入聖域,我也好命人準備一下。”
“越快越好。”盧瑟微笑着道。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三)
古神星域便是盧瑟想要尋找金靈至寶的地方,他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便是在破碎星域中與密核精金失之交臂的事情。那次讓聞讷奪走了密核精金,此後他良久不語,在別人看來定是為了錯失重寶,實際上他卻是在回憶,自己似乎還在某處有過這種被什麽東西呼喚的感覺。
仔細一想,他便想明白,在古神星域時他曾經有過這種感覺,當時這種感覺夾雜在無數亡魂的呼喚之中,使得他忽略了此事,現在想來,那古神星域的破碎殘片之中,必然有金靈至寶,即使是不密核精金,其靈性之強也不在密核精金之下。
補足五靈,乃是盧瑟始終不渝的目标,為此,他将鄭洪帶了來,便是要借重鄭洪能看到金屬寶光的特殊眼力。當初他修為不高,尚且在古神星域來去自如,現在他已經是聖階,護着一個也達到先天境界的鄭洪,應該不成問題。
至于章玉,雖然她也很想去,可是盧瑟實在無法兼顧,加上又有許多同齡的玩伴兒,她也就跟着姜雅歌、姬公孫等人去四處游玩去了。
穿過星門的經歷,讓鄭洪很是驚奇,他大呼小叫的亂喊,可是連他自己都聽不見。這更讓他覺得古怪,眼睛瞪得銅鈴一般,盧瑟也懶得給他解釋,只是引領着他飛向目的地。
那些曾在古神星域中永生的靈魂現在還在,不過遠遠看到盧瑟的生生玉髓罩便避開了,鄭洪這憨人雖然到了賢階,可是并不會利用自己的力量,甚至連神念傳音都做不到,因此盧瑟給他的任務就是只要看到發寶光的石頭就指出來。
在他們周圍,全是一望無際的隕石,鄭洪一會兒頭朝上,一會兒頭朝下,轉得自己都要暈了。盧瑟拉着他在這些隕石中飛快穿梭,短短半個時辰中,至少就飛出了千裏。不必考慮空氣形成的阻力與大地的引力,飛行的速度自然要快了。
“唔唔唔!”發覺自己到了這兒成了啞巴之後,鄭洪很努力地使用啞巴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當他指着一處隕星大叫時,盧瑟慢慢減速,繞着那隕星轉了十多遍才停下。
“這上面有寶光,如果是你就點頭。”盧瑟用神念傳音道。
鄭洪用力地點頭,盧瑟心中歡喜,他原本還以為要找許久的,沒想到才小半個時辰就有了收獲。他沒有聞讷的修為,一下子将一片星域中的隕石全炸碎,但炸碎這一顆四間房子大小的隕石的能力還有。他伸出一個巴掌貼在那石頭上,稍稍停了會兒,然後手突然一振,那隕石碎片四濺出去,被徹底粉碎了。鄭洪見到這一幕,驚訝地又将眼睛瞪得老大,看了看自己比盧瑟幾乎粗一倍的胳膊,又看了看盧瑟那與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的胳膊,不解地搖頭腦袋。
“別搖了,那寶光在哪?”
盧瑟傳音問他道,他方才使用的靈力震擊很巧妙,看似将隕石粉碎了,實際上卻是将不同成份分離開來,這是他在練習煉丹時領悟出來的增加丹藥精純度的方法。鄭洪手舞足蹈地想要飛過去,盧瑟忙将他拉住,這厮倒是個不安生的貨,一不小心,他就會飛向那浩渺無際的虛空之中,只怕再也找不回來了。
“哈哈哈!”鄭洪指着前方叫道。
他叫的聲音盧瑟是聽不見的,不過指的方向盧瑟還能看到。因為不放心的緣故,盧瑟幹脆用根繩索将鄭洪與自己綁在一起,然後向他指的地方緩緩飄去。那裏有一塊黑乎乎的礦石,看上去很不起眼,盧瑟将之抓住之後,略微有些失望,這雖然是不錯的煉器原料,卻不是他想找的密核精金一個等級的金靈至寶。
“我們繼續吧。”盧瑟又道。
他們小心避讓開那些亡魂特別集中的地方,在外圍不停地搜索,盧瑟可以避谷,鄭洪這個吃貨則不成,時不時的他還要大吃大嚼。搜尋了足足十五天,各種各樣貴重的金屬材料将盧瑟特意帶來的八個乾坤袋都裝滿了六個,除此之外還有盧瑟看到的一些非金屬的有用材料,也都被他收了起來,饒是如此,一些在大原可以拿得到的材料他還是放棄了。現在他非常理解三大宗門為何能雄霸大唐數百年了,這樣多的原料,足以讓三大宗門在擁有遠超過一般宗門的雄厚資本。
可是遲遲尋不到盧瑟想要的東西,讓他還是有些失望,想到自己現在還只是在這顆古神星域的外圍,他便拿定主意,逐漸向核心部位進發。
越是往星域核心部位,他所收獲的礦石品位便越高,到得後來盧瑟不得不将原先得到的一些礦石抛棄,裝進自己新的收獲。若是別的修行者來尋找,只能憑借神念來大致判斷哪裏有好的金屬礦石,可盧瑟帶着鄭洪這家夥,他的眼睛天生神通,定位自然要準确得多。
星域內部情形與外圍不相同,內部沒有什麽亡魂,只有一道道詭異的射線時不時地穿梭往來。盧瑟雖然心急,卻還是很謹慎的,盡可能在将周邊的情形探時之後,這才引領着鄭洪前進。
“喏喏喏!”鄭洪又指着一個方位大叫起來,他現在也習慣了,叫的時候還拉扯拴着二人的繩索,以這樣的方式來提醒盧瑟注意。盧瑟向那個方位過去,确認是一顆五丈左右直徑的隕石之後,便用靈力又将之瓦解。
這顆隕石中間,閃閃發光的金屬結晶象一串斷線的珍珠般散落開來,這是被稱為碎晶鉑的金屬結晶,用來制做法寶是很不錯的材料,盧瑟伸手将之一一吸納,正這時,一道神念掃了過來。盧瑟身體一僵,心中凜然一跳!
這片古神星域,應該是大原神裔的祖神所在星球,那祖神不知何故殒落,這顆星球便破碎了。盧瑟上次來時,除了亡魂外并未發現任何活物,而這道神念,則分明是某個修行者發出來的!
“鄭洪,小心了。”無論對方是什麽來路,也無論對方有沒有惡意,盧瑟自己不敢太過放松,對鄭洪招呼了一聲,然後便停下動作。
那神念的主人很快便到了他面前,這是個外表四十許人的修行者,見到他二人時神情也有些發怔:“一個聖階一個賢階竟然也跑到了這裏?”
盧瑟神情肅然,向那修行者微微拱手:“前輩。”
這家夥是個至階,應該與劍廬宗的甘曲同一檔次,盧瑟身邊帶着一個鄭洪,因此不想多惹麻煩,這才主動行禮。
“碎晶鉑?你的運氣倒是不錯。”看到在空中還浮着的碎晶鉑,那個修行者頗有羨慕之色:“這東西不好找,你還有多少,我可以拿你需要的東西與你換。”
他嘴巴上說出“換”字,眼珠卻在四處亂瞄,盧瑟不知他打的是什麽主意,将自己收起的碎晶鉑一部分拿了出來:“晚輩要此無用,前輩若是有意,只管拿去便是。”
這人現在雖是表現得和霭,可以盧瑟對修行者的認識,他未必有表面那麽平易。
“那我便不客氣了,也不占你小輩的便宜……嗯,告訴你吧,此處古神星域雖是最新發現,知道的人卻也不少了,正有許多人在趕來,豈中不少都是大宗門,若是他們來了,你這樣的小輩便什麽東西都得不到,我給你的建議是早些退出吧。”那人将碎晶鉑都吸了過去之後道。
“多謝前輩指點。”
盧瑟心沉了下去,在這虛空之中,果然如同大原一樣,實力強大的宗門能夠霸占更多的資源。
“你二人修為低微,莫說大宗門,便是那些零散而來的修行者,見了只怕都會起貪心,殺了你二人奪了你們的收獲。”那人似笑非笑地又看了二人一眼:“小輩,還是快離開吧。”
他說完之後,便騰身禦劍,瞬間又遠去了。盧瑟眉頭微皺,若不是帶着鄭洪,他一個人的話便要繼續前探了,但因為鄭洪的緣故,看來只有退走,免得将鄭洪這無辜之人也引入危險。
就在這時,一道亮麗的紅光映入他的眼中,他擡頭望去,只見一團巨大的火球滾滾而來,在無數隕星碎片之中掃出一道軌跡。
“太虛熵火!”盧瑟心中一驚,上次他便遇着這可怕的火團,不過僥幸從中奪了一朵火苗,使之為自己補足了火靈。不過他算是見過太虛熵火威力的,立刻引着鄭洪向前飛沖,好避開其飛行的軌跡。
鄭洪看着太虛熵火卻嗷嗷地直叫起來,盧瑟感覺到他的掙紮,忙抓住他的胳膊,可鄭洪還是指着太虛熵火,嘴巴不停地張合,似乎在說什麽。盧瑟原本以為他是乍見這天象而激動,可他拼命地拉動盧瑟,讓盧瑟終于意識到不對。
“你看到寶光了?”他傳音過去問道。
鄭洪拼命點頭,臉上盡是歡愉之色,手指着太虛熵火球。
盧瑟臉上露出異樣的神情,很快就異樣變成了苦笑:“你是說……那寶光是從火球中間發出來的?”
鄭洪又是連連點頭,盧瑟聽了卻只能長長嘆息。
能被太虛熵火包裹于其間而不被完全燒毀的金屬,其靈性之強可想而知,甚至那密核精金都未必能比得上。但這世上有哪個能有這本事,從太虛熵火中将那種金屬弄到手?
盧瑟腦子飛快地轉動着,想要尋找一個辦法。
三、夜涼河漢截天流(四)
太虛熵火球在天空之中滾滾而過,凡是其所經之處,無論是隕星,還是其餘什麽東西,都被焚化為無形。這種毀滅是極為徹底的,當太虛熵火吞沒之後,便什麽也看不到了。
看着一個個龐大的隕星被它橫沖直撞地消滅掉,就算是鄭洪這個粗神經,此時也感覺到了畏懼,不再指着太虛熵火球大叫了。
“啧啧,你們竟然離得太虛熵火球這般近……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方才遠離的那個修行者又轉了回來,他抱着肩,神情緊張地看着太虛熵火,那模樣,似乎只要太虛熵火稍有異變,他就要立刻遠遁一般。
“怎麽了?”盧瑟心中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從這太虛熵火球中得到那裏面的金靈至寶,突然聽得這話語,便忙向那修和者問道:“前輩,我們來自一處小星,見識鄙陋,這東西很可怕麽?”
“乾坤雙火之一啊,據說就是它将這浩渺無垠的星空自混沌中煉出來的。”那修行者斜睨二人,想到方才還從盧瑟手中得到了碎晶鉑,便解說道:“能克制它的東西,這世上還沒有誰能發現,或許也只有太虛熵火與混沌魔火,才克克制它自己吧!”
這話他是無心之言,聽到盧瑟腦中卻成了晴天霹靂,一個念頭猛地生了出來,但這個念頭所冒之險,卻是他不能承受的。
若他只是一人還罷了,可他去冒險,鄭洪怎麽辦?
想到這裏,盧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多謝前輩,我們這就離開了。”
“只怕此時離開已經有些晚了。”那修行者突然擡起頭來,向某個方向望去,神情也有些緊張:“該死,全部被趕過來了!”
盧瑟有些好奇,正想問什麽被全趕了過來時,百餘道神念忽然傳來,讓他心神大震。
這百餘道神念的主人,沒有一個是弱者,小的也是如同他一般聖階,強的更是讓他覺得有一種壓倒性的力量!
“此次脫不了身了,若不是為躲這太虛熵火,也不至于如此,該死的!”那修行者大罵了一聲,目光不停亂轉。
“發生什麽事了,還請前輩指教。”盧瑟向那修行者詢問道。
“我方才說了,有大修行宗門來了,他們在驅趕我們這些零散同道,而且将我們合圍了。”那修行者嘆了口氣:“該死的,這些霸道的家夥,今日不破費只怕離不開了。”
“這片星域是他們所有?”盧瑟聞言心中便是大怒。
“是不是他們所有不重要,他們有這個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修行者嘆了口氣:“好在你們只是聖階賢階,不必過于驚慌,只要交納相應贖金他們便會放你們離開,我就慘了……該死的,偏偏又遇着太虛熵火,若不想被煉成丹魂,只得聽他們!”
盧瑟默然不語,甘曲曾經說當他到了至階的時候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了,或許他指的就是,在大原星球中高高在上的至階修行者,在整個宇宙之中便又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吧。無論是地球之上,還是在大原,或者是這宇宙之中,那些勢力強大者便敢肆無忌憚地掠奪一切,沒有實力者只能委曲求全,這種勝者通吃的模式,實在讓他心中不喜。
這不是大道,大道在自強,在厚德。
很快,那些神念的主人便都到了此處,其中有一些還相互認識,彼此打招呼時少不得苦笑。又過了片刻之後,更多的修行者聚攏過來,只不過這些修行者服飾都很統一,而且個個都是至階的修為。
這宇宙太大,至階也不是什麽稀罕貨了。
“你們聽着,按老規矩行事,若有暫駐牌的,只需繳納收獲之半便可離去,若沒有本宗暫駐牌,便得在此服役百年,然後再發暫駐牌與你們!”一道神念傳來冰冷的聲音:“本宗一向公允,有沒有誰反對?”
盧瑟聽得這神念傳來的聲音,不禁勃然大怒。這宇宙虛空,什麽時候也有了主人,還需要什麽暫駐牌?人生于天地之間,只要不是私密之處,那麽人便有權行走經歷,有權生息,誰有資格來要什麽暫駐牌?這處古神星域,根本不是他們的,甚至最早發現都不是他們,他們有什麽資格在此查暫駐牌?
“前輩,這暫駐牌是怎麽回事?”他按捺住怒意,悄悄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