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卷、(15)
了啞然一笑:“如此精妙絕倫,即使是十個聖階一齊發力,最好的結果也是與這法陣同歸于盡,哪裏能破得了這座符紋法陣?”
他這話一出,衆人都是變色。
到這裏可是有時間限制的,正是對于他符紋法陣之能的信任,衆人才将此處當作目标,若是他也沒辦法破掉這符紋法陣,衆人唯一的選擇就是立刻另換目标,免得此次毫無收獲。
“當真破不了?”房子貴臉色鐵青地道。
“唔破是破不了的……”盧瑟話說到這,下一半正要說出,突然眉眼一跳:“咦?”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是眉眼大跳,因為在衆人背後,一股強大的神念傳來。
“那是什麽?”盧瑟驚問道,同時對着辛蘭施了一個眼色。
“正在接近……出去,別将此地當作戰場!”葛瞬厲聲道。
以那接近的東西表現出來的神念來看,其強大絕對超過在此處的任何一人,若是将這裏作為戰場,那符紋法陣難免會受到波及,若因此毀了符紋法陣中的東西,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房子貴最是惱怒,他瞪了盧瑟一眼,暫時沒有與盧瑟追究,而是快步沖向來處。衆人飛快地到了寸盈門處,只見寸盈門光芒閃爍,一個兩人高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身影并非人類,生有四臂,手爪如鈎,背後還有一對大翼,眼睛處被黑色的厚鱗甲包裹着,看不到眼睛,膚色有如青銅,獠牙倒突,看上去極是兇蠻。
“是你們殘殺了我的孩兒?”
讓衆人吃驚的是,那身影竟然口吐人言,而且與大原通用之語相近!
到過大澤莽荒的盧瑟,對于這種語音并不陌生,其與神裔者的語音很是相似。盧瑟向後縮了縮,早得了他示意的辛蘭緊跟在他身邊,也向後退了退。旁人只道他們對這怪物心生畏懼,倒并沒有懷疑其餘。
“你是誰?”聽得對方口吐人言,沖在最前的房子貴神情一滞,面色更是陰沉。
這可不是開玩笑,能說話證明有靈智,有靈智就要難對付得多。那個窮奇與飛龍的雜種後裔,只有略有靈智,衆人就不願意追殺,何況這家夥能口吐人言,它的危險性,實在讓人不敢小視!
“我是誰?”那身影原本縮在黑影中,此時猛然振臂咆哮,一張臉完全露了出來:“你們可以稱為我吞脊!”
盧瑟神情微動,吞脊在古獸之中,雖然不象饕餮、窮奇那樣有名,卻也是一種兇悍的魔物,它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再想到那個窮奇的後裔也在此處,這一切,難道說只是巧事?
盧瑟想起窮奇在放過他時曾說的話,以窮奇的兇性,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将它這樣的大敵放走,除了忌憚他的太虛熵火外,窮奇應該還有其餘的理由,比如說,它到大原去,根本就不是它的本意?
心中雖然有千百種疑問,可卻不是問的時候,盧瑟知道,就算自己此時湊上去問那吞脊是否認識大原的窮奇,等待他的十之八九還是致命一擊。
房子貴也心神劇顫,修行者如何沒有聽過吞脊這樣的怪物,其威能即使比不上饕餮窮奇,可也不是一個聖階修行者能夠抵擋的!
“風道友!”葛瞬也同時想到這一點,他厲聲呼了一句。
風舞柳與他一起,同時踏步向前,三個聖階沒有任何保留,将自己的“勢”釋放出來。
房子貴是飓風,葛瞬是光,而風舞柳的“勢”,則仿佛是淩厲的劍氣。三人合擊之勢一成,原本被吞脊壓制住的戰意,頓時為之一振。
“那些石蝙蝠便是你的孩兒麽?”房子貴目光凝動:“它們要對我們動手,自然被我們滅了!”
“噗,不知死活的東西!”那吞脊一振臂,四道光弧便從他的臂影中放出,擊打在三人的護體光罩之上。三人齊刷刷的一顫,房子貴大叫道:“全力擊殺此獠!”
無論是這些修行者,還是那兇獸,都沒有談判的意圖。二十餘道劍光飛了出去,然後是一堆的法寶,暴風驟雨般襲向吞脊。吞脊将身體轉了過去,兩翼猛然展開,翼上放出青灰色的毫光,将所有的攻擊都攔了下來。這些飛劍法寶,雖然砸中了吞脊,可它卻毫發無傷!
“走。”盧瑟向辛蘭比了一個手勢,此時不乘亂溜走,更待何時。
無論與吞脊的戰鬥是勝是負,對于盧瑟來說都不會有好的結果,勝了就要面對三大宗門的圍攻,負了自然就是面對吞脊的追殺。乘着這機會,他早些脫身,這才是正理。
從人群中退出的動作,兩人做得很小心,他們也祭出了飛劍,不停地向吞脊辟砍,同時腳步卻在調整,似乎是在尋找最佳的攻擊位置,實際上卻是向人群後方移動。衆人狂攻了一輪,那個吞脊就是用雙翼抗着,然後猛然揮臂,又道是四道光弧閃了出來,這次光弧極為強烈,其中三道都被三個聖階擋了下來,唯有一道,卻在空中折轉變向,将一個站得最近的紫君門修行者斬成兩片。那修行者慘叫一聲,元神脫離飛出,卻還沒有騰起,便尖叫起來:“這熵射……”
只說了三個字,那元神象陽光下的雪一樣融化了。
“吼!”
在衆人攻擊為之一滞的時候,吞脊乘機轉身,大嘴噴出一個巨大的光球,與衆人的護罩撞在一起,刺目的光芒中,劇烈的沖擊波震得衆人都是七巅八倒。借此良久,盧瑟拉住辛蘭的手,轉身便逃。
吞脊威猛,将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他二人轉身逃跑,根本無人發覺,但緊接着,吞脊又是嚎叫了一聲,兩道光弧飛了出來,卻從衆人頭頂躍過,直飛向正在逃走的盧瑟與辛蘭!
“該死,這二人想逃走!”
吞脊的攻擊讓衆人明悟,戚實邁第一個大叫出來,他一怒之下,召回飛劍,驅之向盧瑟後心刺去。
“咄!”盧瑟感覺到逼近的危險,一聲怒吼,龜龍盾應聲飛起,将空中的光弧擋了下來。龜龍盾乃是中品法寶,可盧瑟現在的修為太淺,與吞脊的實力相比,差距極大,因此第一道光弧,龜龍盾便被擊散了光芒,第二道光弧,更是将龜龍盾打得倒飛回來,盧瑟手忙腳亂,才将之收起,還沒有緩過勁,戚實邁的飛劍又來了。
盧瑟大怒,正準備憑借自己強橫的身軀硬扛時,辛蘭突然将他推開,自己迎了上去。戚實邁的飛劍擊在辛蘭身前的護體玄光上,辛蘭身軀震了震,卻是無恙。
“白癡,你的敵人是誰?”盧瑟怒吼了一聲,向着吞脊猛地祭出一枚在亂流中收來的紅豆。吞脊自然沒有将這不起眼的東西放在心上,只是伸出手來一擋,然後罩在紅豆外的變異太虛熵火猛然碎開,裏面的光點正擊在吞脊的爪子之上。轟的一聲巨響,火光與煙塵亂飛,沖擊力之大,讓衆人都是一震,待火與煙散去之後,再看那吞脊,一只手臂已經被炸傷,墨色的血流得到處都是。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整個洞府中,都回響着吞脊的狂嘯。
五、此心安處是吾鄉(九)
刺耳的尖嘯從身後傳來,盧瑟根本不回頭,吞脊要想追殺他,首先得将三大宗門的修行者全滅才成。三大宗門雖然恨他帶頭逃走,可那又如何,這種情形之下,他們難道說敢把背對着吞脊來追自己?
在三大宗門看來,盧瑟與辛蘭畢竟是随時可以收拾掉的目标,而吞脊現在受傷,正是滅之的大好時機。
不管他們的激鬥,盧瑟貼着将衆人隔開的光柱跑,這光柱是圓形的,因此跑了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三大宗門的人已經看不到他了,他微微一笑,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将之調好,然後扔進了光柱之中。
“不是進不去麽?”辛蘭見那東西被順利地扔了進去,大奇道。
“方才我注意過了,沒有靈力的東西進去沒有問題,但只要有靈力的東西就別想了。”盧瑟一邊說一邊注意自己扔進去的東西,那是個小型符紋法陣,在落地之時,原本虛楔着的符紋因為重力的緣故而與法陣完全楔合,這楔合之後,便立刻發揮作用。
只見那小型符紋法陣開始發出淡藍色的光芒,辛蘭認識這個,正是盧瑟給那些漁民發明的冷凍法陣,算是比較簡單的了。盧瑟嘿嘿笑道:“只有符紋法陣才能破解符紋法陣,你注意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拿出一個水袋,将水潑了過去,只見那些水順着産生光柱的巨大法陣上的紋理流動,在流到冷冰法陣之後,立刻被凍成薄薄的冰霜。二人面前的光柱突然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象是車轱辘發生變形後的刺耳噪音,盧瑟拉住辛蘭的手,當那噪音到得最高時,他猛地向前沖過去。辛蘭被他帶着,心中正覺奇怪,然後便覺得自己仿佛擠入水中一般。
再定睛瞧時,兩人已經穿過光柱,到得裏面了。
“辛蘭妹妹,将這些水化掉!”
盧瑟一邊大叫一邊跑向一座平臺,辛蘭心中雖然有許多問題,卻知道不是問的時候,因此立刻調動靈力,将盧瑟潑出的水全部化掉。盧瑟跑走時已經一腳将那冰凍法陣踩碎,因此她一化掉之後,便看到那黯淡下來的光柱再次恢複了原本模樣。
辛蘭正要去找盧瑟,突然之間,一股淩厲的劍氣沖向她,讓她嘴巴微抿,定眼望去,只見劍廬門的那個聖階風舞柳從那光柱中踏了進來。
風舞柳原本是個清冷的女子,只不過此時卻是氣急敗壞的模樣,身上至少有十餘處傷口,手中擎着她總背在身後的那柄巨劍。
辛蘭愕然向外望去,只見外頭屍橫一地,二十餘人的三大宗門修行者,竟然除了聖階外,全部倒了下來。
“它太強。”風舞柳冷冰冰地道。
她心中對盧瑟與辛蘭倒沒有太大恨意,衆人不過是暫結盟,遇到危難便各自逃命,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現在最大的敵人仍然是吞脊,她僥幸禦劍沖入光柱,可葛瞬與房子貴卻還在外頭,這光柱能不能阻住吞脊,還說不定!
“到我這來。”盧瑟的聲音遠遠傳來,他所在的位置,便是整個符紋法陣的主陣臺,他一面飛快地調動主陣臺上的機關,一面向二女招呼道。
辛蘭立刻向盧瑟跑去,風舞柳正也要跟上,盧瑟卻大喝道:“準備接應他們!”
原本盧瑟是不想理會葛瞬與房子貴的,但現在情形很明顯,沒了這兩個人,他也不可能從吞脊手中得脫,因此要對付吞脊,就必需将這兩人保全下來。他一面大喝,一面飛快地操作,風舞柳頓了頓,回頭向吞脊望去,只見那二人已經退到光柱之側,神情驚怖之至。
吞脊受傷之後,反而狂性大發,一個又一個的元氣球、靈光弧,片刻之間便将衆人殺得幹幹淨淨,他們三個聖階也是仗着修為才活了下來,可是能活多久,誰也不知道。
“救人!”盧瑟猛地大喝。
随着這一聲大喝,光柱突然收起,風舞柳早有準備,手中巨劍飛擲出去,在空中化中一團碧光,沖向吞脊。這碧光如此強烈,讓衆人不禁微微眯上眼睛,而擲出這一劍後,風舞柳的臉上也再沒有絲毫血色。
要救人,就必需阻止吞脊,因此,風舞柳毫不猶豫發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即使是吞脊,面對這一擊也不敢正面應對,它轉過身,仗着雙翼與後背的鱗甲,擋住這一劍,碧光消散之後,它轉回來時,卻看到那兩個對手都已經進入了符紋法陣之中。
盧瑟在平臺上看得清楚,葛瞬與房子貴沖入光柱之後,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當中,那東皇島的戚姓兄弟突然一躍而起,大喊着“救我”也向符紋法陣中沖來。盧瑟冷靜地放下一塊符紋,光柱頓時沖起,那兩兄弟撞在其上,被彈了回去。
“師伯救我!”戚實邁向着葛瞬尖叫,卻只看到葛瞬面色蒼白地盯着自己。他猛回頭,便被某個巨大的身軀撞着,抛起五丈餘高,落到了三十餘丈外。
戚實遠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吓得已經呆了,将戚實邁撞飛之後,吞脊一把抓住戚實遠,他卻沒有絲毫反抗,就被撕成了兩片。
“你們兩個,不要發呆,從這向東向北,各有一處平臺,平臺上有枚珠子,你們去,将自己的靈力全部輸入珠子之中。風舞柳,你去南面,辛蘭妹妹,你将靈力輸入這裏。”
盧瑟冷靜的聲音傳了來,衆人這才驚覺,房子貴與葛瞬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着盧瑟,此時唯有聽從盧瑟之令了。
盧瑟盯着吞脊,吞脊正在極力攻擊光柱,而光柱則迅速黯淡。這畢竟只是符紋法陣,并不是禁制陣法,撐不住多久,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于衆人齊心,将這符紋法陣中最有威力的一樣東西釋放出來了。
片刻之後,四道光芒從盧瑟說的四顆珠子上發了出來,直指天穹,會聚于內洞府最高建築上的那枚寶珠上。盧瑟大喜,立刻調整主陣臺,吞脊正狂攻之時,突然一道閃電從那寶珠中噴出,擊在吞脊身上,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吞脊身體被轟去了小半邊!
衆人方才可是親眼見到吞脊身體的強悍,就連盧瑟用紅豆偷襲,也只是炸傷了它的一只胳膊罷了。可寶珠一擊,便炸掉它小半邊身軀!
只不過衆人輸入靈力太多,此時盡皆力竭,要想再行第二擊,只有再等一會兒了。吞脊受了重傷,哀嚎了一聲,飛遁而出,只留下它狂暴的聲音:“我不信你們就永遠縮在那個烏龜殼中!”
驚走吞脊,衆人這才松了口氣,聚集于一處時再看,三個聖階都是汗流浃面狼狽不堪,辛蘭也是面色慘白,倒只有盧瑟好整以暇,悠然自得。
“你……”房子貴瞪着盧瑟,卻不敢發作。
“我是破不了這符紋法陣,我只是有辦法進來罷了。”盧瑟笑眯眯地道:“房道友,切勿心急,吞脊還在外頭,失了我這主陣之人,大夥便要全完蛋。”
葛瞬面無表情,目光在外頭戚氏兄弟的屍體上望了望,這個地方太怪異,衆人的元神都還沒來得及逃出便被溶解了,戚氏兄弟也不例外。他此刻心中大恨,卻不是恨盧瑟,而是恨蠢笨如豬的戚氏兄弟。這個姓盧的散修,竟然有如此心計本領,正應該大力招徕,卻被這雙蠢貨攪了。
“你們拼了命想進來,不就是為了這裏的靈藥與物品麽?”盧瑟指了指周圍的苗圃:“這裏的靈藥在此不知生長了多少年,藥效遠勝平常,你們是想争得頭破血流還是由我來做個公平分配?”
現在衆人的聯盟完全是由于外頭吞脊的存在,因此,在利益分配上各人都能夠做出讓步,正是達成協議的最好時機。
聽他提到這事,衆人都是精神一振,彼此對望一眼,對于自己同門的損傷也不放在心中了。盧瑟心中暗笑,他早就抓準了這些修行者的心理,知道他們眼中,增進自己修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咱們一時半會出不去,只怕要将這裏當作自己家鄉了,故此諸位先勿着急,為了免得今後有什麽變故,先拟一個分配的章程出來。”盧瑟咳了一聲,在這種情形下,衆人只得以他為首,他略一沉吟:“若按人數來分配,諸位想來會覺得不公,因此我與辛蘭妹妹只算一方,諸位每人算一方,如何?”
三個聖階面色陰沉,這個分配方案看似盧瑟吃了虧,實際上卻是占了便宜,因為他們三個都是代表一個門派而來,這次折損的人手如此衆多,不能多帶些收獲回去的話,只怕門中不好交待。而回到本門之後,那些東西再一分配,輪到他們的數量只怕不夠。
“諸位莫非擔心各自宗門?這個我想不必了,遇着吞脊這樣的上古魔物,我們能活着便是了不得的收獲,遑論其餘事情?而且這裏有的是靈藥材料,諸位在此修為大進,回到本宗門中,誰又敢說個不字?”盧瑟輕笑道。
“那異種熵射會損傷我們的元神,如何能在此久留?”房子貴沉聲道,盧瑟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他們在此先将對自己有用的資源用掉再說,但按照他的經驗,能在此呆上一個月,那便是極限了。
“這個問題我已經有辦法解決了,不過要花上七八天功夫,在此再布一個符紋法陣,将此地與外界盡數隔絕。這樣我們雖然汲取不到外界的靈力,卻也不虞那外界的熵射侵入。這內府之中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靈力,供我們五個人吸納,想來是足夠的了。”盧瑟道。
“那好,便依你所言,若是得成,我紫君門與你的恩怨一筆勾消。”房子貴聞言大喜,爽快地道。
盧瑟又看向葛瞬,葛瞬點了點頭:“若得有成,盧道友便是我東皇島座上貴賓!”
“劍廬也必對盧道友禮敬有加!”風舞柳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