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卷、(2)
也是他避開景陽門搜索的法門。
他現在所處的山崖,就是那隊景陽門修行者的必經之路,盧瑟站起身來,拿出斧頭,開始砍着山崖之上的雜柴,一邊砍,他還一邊唱道:“砍砍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河水清且漣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
“師叔,那是什麽聲音?”
景陽門的一個弟子聽到他的歌聲,驚疑地問道。
同行的兩個賢階成員用神念掃來,發覺只是一個普通人,心中的不安消失了,其中一個道:“聽起來象是個樵夫,正好問他,附近哪裏有大木,該死的,要建大殿,不用大木不成。”
“正是。”另一個賢階的性子謹慎一些,飛騰起來向這邊望,看到盧瑟一身樵夫的麻衣,完全放下心來。
“弟子這就去!”
一個喜歡拍馬的弟子聞言之後,立刻道。
眼見那弟子騰空上崖,便刻之後便揪着一個戴草帽穿麻衣的凡夫俗子飛了下來,兩個賢階相視一笑,其一道:“倒被那厮弄得草木皆兵,一個樵夫也能吓得咱們一跳,傳出去的話,我們景陽門的聲頭可真毀了。”
“毀了便毀了,反正也不值什麽。”不等另一個回應,那看上去吓得手足發軟的樵夫突然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
衆人先是一怔,然後就見着金光閃過,一道飛劍破空而來。那兩個賢階的修行者反應并不慢,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一黃一紅兩道光芒立刻在二人身上騰出。飛劍擊中其中一人身上,“當”的一聲響,那人身上的黃光頓時消散,露出一面圓鏡,而飛劍也被反彈了回去。
“咄!”
盧瑟一擊未中,對于自己從商棧中換來的飛劍不免有些失望,他又喝了一聲,抛出那枚玉環,玉環在空中猛然變大,瞬間成了一座小山,當頭便壓了下來。
“小賊找死!”
身上冒紅光的那個賢階景陽門成員獰聲喝斥,然後張口吐出一道劍芒,就在這時,盧瑟放出的山已經壓下。他原本是要攻擊盧瑟的,這時改變了主意,劍芒向頭頂的小山飛去。
在他看來,自己這劍芒可以将對方祭出的這種劣品法寶擊碎,然後再取對手性命。但是,盧瑟在這個時候,做出了件完全颠覆他們對修行者認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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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瑟的身影剎那間化成一道青光,向二人直沖過來。在一般的修行者眼中,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往往是相隔數丈乃至數十丈,雙方都優雅地控制着法寶,你來我往比誰的法寶與修為更強更深厚,最多再加上一些施用法寶的技巧,而不會象是市井凡人那樣肉搏,可盧瑟選擇的,偏偏是這種肉搏!
“吃我一拳!”盧瑟一聲怒喝,那個冒紅光的賢階瞪着驚愕和不敢置信的眼睛,眼睜睜看着盧瑟的拳頭捶了下來。
“哪有這般打鬥的修行者?”電光火石之間,那個修行者心中浮起這個念頭,此時他雖然驚訝,卻沒有恐懼,因為他知道修行者雖然身體比起普通人強健,但單憑肉體,根本無法攻破他身上的護身紅光,莫說對方也只是賢階,便是一個聖階,不靠法力神通,也做不到這一點。
“叭!”
連慘叫聲都沒有,那個修行者的頭顱便爆開,屍身落下,元神尚停在空中,茫然不知所措。不等他的元神反應過來,盧瑟的另一只手已經一把将之抓住,只是一捏,然後便聽得一聲尖叫,那元神化成無數光點,散碎下來。
形神俱滅!
雙方交手只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仔細算來還不足半分鐘,景陽宗的一個賢階便已經形神俱滅,而那些後天階的修行者雖然也都各自施展法寶,其中有一人的飛劍甚至還刺中了盧瑟的胳膊,但盧瑟憑借強橫無比的肉身,硬扛住這一擊不說,還伸手将那飛劍奪下。
這飛劍的品質與盧瑟的飛劍相比幾乎差不多,盧瑟奪到手中之後,二指夾着一抹,那個後天階的景陽宗弟子啊的一聲叫,便覺得自己與飛劍之間的聯系徹底中斷了,任他如何用元神催動,那飛劍就是不聽他使喚。
他并不知道,就在盧瑟一抹的瞬間,一股綠色光芒從他二指間彈出,将他在那飛劍上的元神強行抹去。他大吃一驚,在景陽門這樣的小宗門中,一個後天階的弟子能有飛劍,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因此他情急大叫起來:“我的飛劍!”
“破爛貨,用得着這般小氣嗎,還你!”盧瑟淡淡地道,然後将那飛劍擲還回來,他看似随手的一擲,實際上已經加入自己的神念,以先天賢階中層的神念禦劍,哪裏是那個後天弟子能反應過來的,劍穿喉而入,那弟子直直地瞪着盧瑟,然後倒地而死。
片刻之間,六個人當中便有兩個死亡,其餘三個後天級別的景陽門弟子已經喪膽,轉身便逃,而殘餘的那個賢階的也想逃走,卻被盧瑟在後邊冷哼了一聲:“想走?”
飛劍再度在空中化成一道長虹,貫向那個賢階景陽門人的後心,那人早知不妙,身上金光大盛,與飛劍碰在一起,“砰”的聲響中,化成他護體金光應聲碎裂,那小圓盾落了下來。
“我和你拼了!”
見盧瑟并不給他逃走的機會,那個賢階景陽門人厲聲反轉,手中撚訣,身體化成流光,與那圓盾合在一起,然後向盧瑟這邊猛地拍了過來。在半空中,圓盾剎那間漲大,向盧瑟重重拍了過來。
盧瑟原本完全可以閃開的,但他心念一動,自己身軀經過生生玉髓與地火菁萃雙重錘煉,強度究竟如何,他以前一直未曾試過,現在是一個嘗試的機會,這個景陽門人的修為也只是賢階初層,被他拍一下,應該不至于重傷。
因此,他做好了保護措施,一個水靈甘露術已經準備好,迎着那巨大的圓盾飛了上去。
“铛!”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盧瑟在鮮血噴出之前,搶先将水靈甘露術施放在自己身上,然後飛遁離開。
就象他想的那樣,賢階初層的鈍性法寶,給他造成的傷害并不大,只是讓他氣血翻湧,險些吐血,卻連骨頭都沒有打斷一根。他之所以立刻飛遁離開,是怕對手還有別的攻擊手段罷了。
“你……你竟然無事?”
光芒閃過,那個景陽門的修行者滿臉喜色出現在那圓盾之下,但當他看到盧瑟泰然自若地又飛了回來時,臉上的喜色變成了驚訝,他指着盧瑟,象是看着怪物一般。
“讓你失望,真是抱歉。”盧瑟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然後向空中招了招手。
他的兩件法寶,那座玉環化成的石山和那柄小飛劍都飛了過來,盧瑟蓄勢展身,目光剎那間變得森冷無比,然後用力向那個景陽門的修行者一甩手。
兩件法寶象脫弦之箭,向那景陽門的修行者飛了過去。
“住手……住手……我、我……”
景陽門的那個修行者一面手忙腳亂地驅使法寶擋住一山一劍,一面慌慌張張地求饒,但是盧瑟心意已決,卻不是他求饒能打動的。盧瑟在元神之上原本就比對方強大,雖然兩件法寶不如對方法寶品質,可元神上的強大完全彌補了這一差距,他的法寶完全壓制住了對方,讓對方沒有還手之力。
“呵呵,原來如此。”盧瑟心中笑了笑,不是在這樣的實戰之中,他很難發現自己的長處與短處。他最大的長處就是身體,他的這具軀體,便是一件極品法寶。遠程壓制,近身肉搏,才是最适合他的戰鬥方式。
一個時辰之後,十餘位景陽門的賢階高手趕到這裏,但除了幾具被收刮得幹淨的屍體外,他們什麽也沒有看到。
魯淮沙面色沉郁,觀察着兩位師弟的屍體。他們一個是頭部被巨力轟開,軀幹卻完整無損,另一個則是胸肋骨骼內藏齊碎,仿佛是被什麽堅硬的東西撞擊了一般。從逃回來的弟子口中,魯淮沙得知對手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少年修行者,雖然他是靠着偷襲第一下得手,但第二位師弟卻是被他正面搏殺的。
從戰場來看,他正面搏殺第二位師弟,所花費的時間不超過一盞茶,這證明了對方在面對比自己低一個檔次的同階修行者時,占有壓倒性的優勢。
“這小輩定然還在周圍,組成四個獵殺組,每組之中有四位賢階師兄弟……我就不信,面對四個人他還能做出什麽!”魯淮沙惡狠狠地道。
一、清狂豈減少年時(五)
景陽門與盧瑟的沖突很快就傳到了黃冠的耳中,黃冠活了一百餘歲,在九曲洞隐忍了數十年,人間險惡早就爛熟于心,因此在景陽門中有他安插進去的人。那人傳來了有關消息,讓黃冠心中既是悔、憂、喜三味交集,不知該說什麽好。
悔的是盧五竟然有這等實力,實在是出乎他意料,當初原本用更大的代價去招徕他,哪怕讓他當這個門主也沒有關系,反正他要行事,還是得借助自己的人脈。憂的是在古修礦洞之中,自己抛下盧瑟轉身逃走,如果盧瑟記恨在心的話,那麽自己便樹了一個強敵。喜的當然是盧瑟之舉,給自己減輕了不少壓力,讓自己終于可以在景陽門的重壓之下喘口氣。
“貧道覺得不大可能,那位杜小友的修為我們都清楚,明明是後天中層,怎麽才幾個月時間,就能輕易斬殺賢階?”綠竹與黃冠的關系不同一般,因此被叫來商議的人當中就有他,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在布滿了驚訝。
“該死。”白狼老人的評價就是兩個字,他冷哼了一聲,面色變幻不定。若說黃冠等人還算與盧瑟有幾分交情,那麽他與盧瑟卻只有芥蒂了,而且他想到當初自己在盧瑟手中吃的那個小虧,因此他反比綠竹道人更相信盧瑟确有這種實力。
“唯有兩個可能,一是他當初就隐藏的實力,這樣便可以解釋他為何能從地下屍侯處全身而退了;另一個是他在屍侯那有了奇遇,修為突飛猛進。”黃冠嘆息了一聲道。
聽得“奇遇”二字,白狼老人眼中射出貪婪的光芒,看了黃冠一眼,又看了看綠竹:“如今我們人手足了,何不繼續深入古修礦道探險?”
“若沒有景陽門在,我們自然可以開始探險,可景陽門的人在外虎視眈眈,我們下去之後除了要面對那些地下魔物,還要面對随時可能出現的景陽門高手……”黃冠說到這,苦笑着道:“白狼尊者,你心太急切了。”
“哼。”白狼哼了一聲,知道黃冠說得有道理,可是他比起黃冠等人還要擔心一件事情,就是盧瑟上門來尋仇。
黃冠頓了一頓:“我聽人說,近來董大先生也曾出現,我親自去了他們兄弟的廬舍,才知道他已經搬走,而且是與那位杜小友一起搬走的,想來他們現在在一處。我與董大先生交好多友,若是能找着他,或許還可以與杜小友聯系上,只不過聯系上杜小友之後,如何才能說動他助我們,這就需要我等一起商量了。”
聽到黃冠這話,綠竹的目光立刻停在了白狼身上,白狼老人面色微變,想要反對,卻又不敢。
他雖是一向暴躁,卻不是分不清形勢之人,他如今在所謂的鐘山派中,一個新起的宗派,黃冠如果拿他去向那個年輕修行者示好,必然會使得人心離散。可若是他主動出來反對黃冠的提議,乃至要在這件事情上堅持唱反調,結果就正好給了黃冠一個借口。
三人對望了一眼,黃冠沉聲道:“白狼尊者,當初之事是非姑且不說,如今我們新開宗門,你總得為了宗門做些事情,在與董大先生聯系上後,我會請他居中調停,争取解開那位杜小友與你之間的心結。只不過到時恐怕需要你折損些面子,向他賠禮道歉,你以為如何?”
白狼眼珠轉了轉,然後道:“只是道歉的話,并無不可。”
“那便先這樣決定了,杜小友可以為援,我們的主要對手還是景陽門,景陽門好手不多,若是杜小友能夠給他們持續壓力,我們便能有機會搶先進入地下礦道了。”黃冠意味深長地道:“以我們如今之力,地下礦道中就算再有聖階的魔物活屍,我們也應付得下來,若是能有什麽收獲,我們這個新宗門中也出現一兩個聖階,那我們的根基便穩固下來了。”
衆人都明白,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那個杜小友究竟是否願意幫他們,現在還很難說。
就在他們盤算着如何利用盧瑟的時候,盧瑟悄悄伏在地上,閉住呼吸,象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他保持這種狀态已經有一整天了,為的就是瞞過景陽門的獵殺小隊。
一對二,他現在已經有信心,一對四,他也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實力完全曝露出來,所以,面對景陽門的獵殺小隊,他選擇了閃避。可總是一昧閃避也不是辦法,他還要給景陽門施加壓力。
已經有三組獵殺小隊從他身邊經過,他都沒有動手,他計算過景陽門的人數,這樣四個賢階一組的獵殺小隊,景陽門最多能派出四組,派得再多,人手便不夠了。畢竟景陽門到鐘山來的只有一個分堂規模,而不是傾巢出動。
“該死的,那厮狡猾,我們人手不足,只能在這附近巡視,以我們修為,竟然要操執這種二三代弟子才做的賤役,實在是有辱體面!”
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這是第四組了。
“這也是無奈之舉,孫師弟,你真不知道那厮的根基在何處麽?”又一個聲音道。
“若是知道,我早說出來了。”孫大可的聲音傳來,他圓滾滾的臉上堆出無奈的笑容:“就連黃冠也不知道那厮的出身,唯一知曉的是董大,可董大如今也失了蹤跡……”
盧瑟當然知道董大兄弟是自己的一個隐憂,因此出來的時候,早就借口他兄弟二人修為到了一個關鍵時期,因此給了大量靈藥讓他們閉關。景陽門找不着董大,就摸不清他的虛實,而他完全可以憑借敵明我暗來打一場游擊戰。
只不過這個孫大可對鐘山比較熟悉,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将他除掉的好。
孫大可一邊說一邊走,突然間覺得一股陰冷的氣息吹過,讓他心中很不舒服,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喃喃罵了一聲。
自己投靠景陽門,是為了大樹底下好乘涼,卻不是來遭這種罪的!
他心中如今已經是滿是悔意,只不過修行者雖然能煉制多種丹藥,唯獨後悔藥的配方,是從未有人研究出來過。
“該死的!”他在心中喃喃罵了一聲,臉上的笑卻堆得更深了:“諸位師兄,我知道有個地方比較隐蔽,或許那厮藏身此處,不如我們去那看看?”
聽得這群人的聲音遠去,盧瑟這才稍稍向前爬了一丈。他只爬了一丈,便又停住,屏息斂神,因為有一道神識正從他的目标中掃了出來。
發出這道神識的就是魯淮沙,他處在賢階巅峰已經有二十餘年,知道暫時沒有突破的希望,所以才主動争取這次的差使。
分堂新的大殿剛剛完成,雖然派出了四組獵殺小隊,可是魯淮沙心中就是不安。今天一天,他都沒有能夠成功入定,這在他近百年的修行中是很少見的。他再用神念向外掃了掃,并沒有發現那種不安的根源,他在心中咒罵了一聲,只覺得一陣躁熱。
此前景陽門也曾經與不少散修、宗門起過沖突,但是象這次的對手一樣的還絕無僅有。
魯淮沙從自己的座位上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向門外道:“來人!”
因為他心煩意亂的緣故,門下弟子都被打發出去,連侍候的也都呆在門外,聽得他叫,立刻有一個弟子走了進來:“師傅!”
“你去将……”魯淮沙正要吩咐,突然眉頭一皺,厲聲喝道:“狗賊大膽!”
随着這一聲喝,他身體外光芒四射,将他與那個弟子都罩了住。但就在這時,只聽得“轟”一聲響,剛修好沒幾天的分堂大殿,再度被炸得粉碎。
盧瑟收好符紋法炮,臉上神情平淡,似乎剛才做的只是件最普通的事情。但他的身形卻飛快地掠出,他沒有禦劍,可速度比起一般修行者禦劍也沒有什麽兩樣了。
“賊子!”
魯淮沙一振袖子,将因為符紋法炮轟擊而濺向他的飛塵碎片都撣開,然後便騰身躍起,飛劍出現在他腳下,随着他神念催動,便向盧瑟追了過去。他不僅要殺了盧瑟以報數次受辱之恨,而且還要活捉住後虐殺!
從他這裏看去,只看得盧瑟一個側臉,盧瑟的膚色甚是白皙,見他追來,似乎還側過臉笑了笑,露出些微的白牙。然後,他又回過臉,兩只手中各抓住一柄符紋法槍。
對于賢階修行者來說,符紋法槍的威力連他們護身的丹氣都很難擊破,可是對于後天階的修行者,符紋法槍幾乎可以秒殺他們!
盧瑟微眯了一下眼,手甩了出去,魯淮沙看在眼中,只覺得象是書手抄累了文章後活動一下手肘。
然後他就聽得“乒”一聲響,一個後天的弟子連慘叫都沒有叫出,頭便已經粉碎。
“找死!”魯淮沙剎那間明白了對手潛入的用意,他來并不只是要炸大殿,更是要屠殺,所殺的對象,就是後天階的弟子!他心中雪亮,自己手中人手原本不足,若是後天階的弟子給屠殺殆盡,那麽賢階的師弟們就不得不去做一些雜役,也就更有可能落單,成為對方獵殺的目标!
想到這裏,他立刻放棄活捉對手的打算,猛然飛躍而起,在腳上飛劍上一點,那飛劍呼嘯一聲,突然光芒大盛,幻成一條蛟龍,向盧瑟的後背沖了過去。
一、清狂豈減少年時(六)
光龍呼嘯破空,張牙舞爪,威風凜凜。
對于自己的這個法門,魯淮沙非常自信,他的“光龍擊”之術,并非景陽門自己的法門,而是魯淮沙年輕時的一次機遇偶然得來的攻擊秘技,憑借這一手光龍擊,魯淮沙在景陽門中號稱攻擊力第三,他自我估量,在整個大原的賢階修行者中,他攻擊力應該算是一流的。
在這種距離之內,魯淮沙并不認為對手能閃過光龍擊,這條光龍其實是以劍為形以他的神念為精,即使對方躲閃,也會自動調整方向。
因此,魯淮沙發出這一擊之後,立刻前沖,若是光龍擊能夠傷了對方自然更好,殺不了重傷了對方,那麽魯淮沙便要補上一擊。他的計劃不能說不完美,但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盧瑟。
在光龍擊擊中的一剎那,一座大山出現在盧瑟背後,別人用來攻擊的法寶,在盧瑟手中卻成了防禦用的法寶!
玉環中召喚來的大山,被光龍擊一擊而粉碎,但這一擊之後,光龍中蘊含的力量也消耗去了九成。剩餘一成擊在盧瑟背上,将他的衣衫打出一個窟窿,人也翻了個跟頭。
就在空中翻轉的過程中,盧瑟手中的符紋法槍再度響起。“砰砰砰”連着三聲,三顆彈丸在他神念引導之下,飛向三個景陽門後天階的弟子。
又是爆頭。
盧瑟站穩了身軀,魯淮沙光龍擊的威力讓他也小小吃驚,他喚出飛劍,禦劍破空,雙手符紋法槍連續掃射,每一枚彈丸被擊發出去,總有一個後天階的景陽門弟子被爆頭。他射擊的時候神情非常專注,面色卻很是平靜,仿佛他并不在收割修行者的性命,而只是在揮毫潑墨一般。
魯淮沙的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在他近百年的生命當中,見過無數狠人,甚至曾經與聖階的高手對峙過,但是,他從來沒有遇上盧瑟這樣視修行者性命如無物的人物。
平靜得近于死寂,冷淡得就是冷漠。
這一愕之間,盧瑟已經騰空飛去,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不必送了,我還會再來。”
在收割了近十條性命之後,盧瑟抛下這平平常常的一句話,仿佛是離開一家常去的飯堂一般。
“休走!”魯淮沙怒氣勃發,猛然頓足,飛劍回到他腳下,然後噴出刺目的白光,向着盧瑟飛遁的方向便沖了過去。
但是盧瑟的速度比他料想得還快,在火靈驅動之下,盧瑟的那劣品飛劍,比起魯淮沙的下品飛劍更迅捷。
這與盧瑟的火靈來自于太虛熵火也有關系,太虛熵火原本就是這宇宙間三大火源之一,其威力之強,幾乎找不到什麽可以與之抗衡。而盧瑟體內的雖然經過改造,只能抽出一絲,卻已經比魯淮沙修煉了數十年的三昧真火強大得多了。
魯淮沙雖然全力追趕,卻也只能望着盧瑟的背影長嘆,他追出近十裏,再也看不到盧瑟的身影之後,只能黯然返回。
放眼再看分堂,大殿再度成了廢墟不說,還有一地的屍體。這次景陽門派來的弟子,除了他們十餘個賢階外,剩餘的都是後天階,數量近百人,只不過這片刻功夫,其中十分之一就已經成了頭顱破碎的死屍。看着這滿地狼籍,魯淮沙的面色變得異常難看。
“師……師傅……”
一個心驚膽戰的弟子上來,說話都哆哆嗦嗦的不再利索,魯淮沙一巴掌拍過去,那弟子被打翻了一個跟頭。
“收拾好屍體,把這裏清理幹淨。”魯淮沙厲聲命令道。
景陽門的弟子們開始磨磨蹭蹭地幹活,看他們一個個的模樣,魯淮沙心中便厭煩無比,那股子邪火再次翻湧而出,他花了好大的氣力才将之鎮住。
片刻之後,得了他符紙傳書的四個獵殺小組都返回,見着分堂裏的慘狀,這些獵殺小組的成員雖是賢階,卻也不禁面色蒼白手足無措。這些年來,景陽門擴張得很順利,象現在這種情形,他們都根本未曾見過。
“魯師兄,這是他幹的?”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擡了出來,一個向來與魯淮沙關系親近的師弟看到死屍的模樣,忍不住向魯淮沙問道。
這個師弟以前膽子很大,而且又不是沒有見過死者,可他問話時聲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恐懼。魯淮沙看了他一眼,然後恍然大悟:那小子每次都爆頭,原因就在這個!
對于先天的修行者來說,他們幾乎有兩條命,即使身體死亡,還可以選擇元神離體,尋找機會奪舍重生,雖然這樣會導致修為大降,總比神形俱滅要好。可是對手每一擊都選擇爆頭,分明是警告景陽門的賢階修行者,不要以為元神可以離體逃遁,他若出手,便是要人形神俱滅!
從師弟們面上的神情來看,他的警告很有效,魯淮沙幾乎可以肯定,接下來就有人會提議,不要再搞什麽獵殺小隊,直接向宗家求助了。
魯淮沙知道這是必然的,也正是因此,他才煩躁,向宗家求助,意味着他的無能很快就會成為宗門裏看他不順眼的人攻擊他的武器。
“該死的小輩,我要……我要……”
魯淮沙心中暗暗發誓,要用盡手段折磨那個年輕修行者,但在他內心深處,隐隐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家在他面前發動襲擊,然後輕而易舉地全身退走,他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奈何對方?
必須想個辦法來掩蓋自己的無能,要為這次慘敗尋找一個合适的借口……
魯淮沙心念暗轉,過了片刻之後眼前一亮,他是抓不住那個小子,但有的人卻是可以抓住的,如今為了給自己脫責,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事情牽連到那個所謂的鐘山派去。
鐘山派利用自己對付那小子的機會,發動突然襲擊,致使門下後天弟子多人死傷——這個借口,總能勉強說得過去吧。
“諸位師弟,鐘山派派出那小子幹出這樣天怒人憤的勾當,此仇不可不報!”想到這,魯淮沙大聲道。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為何又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那小子神出鬼沒,我們如何去報仇?”有人道。
“正是正是,我們組成獵殺小隊在外邊轉,他便來偷襲我們分堂,我們若是駐守分堂,他又在外殺我們落單的同門……那小子陰險狡詐,唯我所僅見,師兄,還是向宗家求援,讓宗家增派人手吧。”又一人道。
“那小子雖然神出鬼沒,我們找不着他,但那鐘山派的那些混蛋卻跑不了,那小子不就是鐘山派派出來的麽?”魯淮沙厲聲道:“上回我們去鐘山派警告過,鐘山派的人并未否認,既是如此,這筆帳就要算在鐘山派身上!”
上回盧瑟炮轟分堂大殿之後,魯淮沙曾領人去九曲洞,将也同樣在興建中的鐘山派大殿給摧毀,當時黃冠并未否認盧瑟是他請來的幫手,但也沒有承認,這就給了魯淮沙借口。聽他這樣說,衆人明白了意思,他們這些日子來受了不少氣,正要尋個發洩之處,盧瑟滑不留手無法抓到,去鐘山派倒是一個選擇。
對于那些新近結派的散修,他們可沒有什麽害怕的,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們怕盧瑟,也只是怕盧瑟神出鬼沒的游擊戰術,對盧瑟本人的修為,他們并不太過挂心。
于是群情洶洶,黃冠等人便取代盧瑟,成了衆人咒罵的對象。孫大可混雜在衆人當中,他左看右看,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從他的經驗來看,并不認為黃冠能夠控制住盧瑟,也不認為盧瑟行事會與黃冠等人有什麽關系。現在這種情形下,唯一正确的選擇是向宗家求援,調齊高手将那小子一舉擊殺,而不是旁生枝節。只不過他身份尴尬,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發言的餘地,只能眼睜睜看着衆人信口開河。
“景陽門中,為何盡是這等蠢貨,我投靠他們,只怕不是個明智選擇……”孫大可心想。
但看到幾個景陽門中賢階眼中閃過的狡黠光芒,孫大可猛然驚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貨,只不過這些人并不希望董淮沙這個性子傲慢的人上位罷了。
換言之,這個景陽門還未到達巅峰,門內已經隐隐有派別紛争,其前途實在是堪憂。
在天外白雲之上,盧瑟盯着景陽門一行浩浩蕩蕩出了分堂,他原本以為對方不堪自己的騷擾,準備撤離,但當他發覺這些人竟然是奔向九曲洞時,不由得微微一笑。
“當真是蠢貨,此時還橫生枝節,也好,我便跟在後邊,或許可以渾水摸魚。”盧瑟心中暗想。
對于擁有大量靈藥的他來說,剛才的激戰消耗的元神并不算什麽,稍過會兒就可以恢複回來,他悄悄跟在衆人之上,雖然景陽門中弟子也都或禦器或騰空飛行,只不過沒有象他這樣飛在雲層之上的,而且雙方相隔得又遠,因此竟然沒有人發覺。
一個時辰之後,景陽門便到了九曲洞,魯淮沙也不等黃冠出來答話,直接對着九曲洞前幾個前來問話的弟子下了手,他這一動手,盧瑟便知道,雙方短暫的平靜被打破了,一場血雨腥風将在鐘山中刮起。
一、清狂豈減少年時(七)
鐘山之中的戰鬥一經開始,便滿是血雨腥風。
論修為來說,景陽門穩穩壓過新建的鐘山派一籌,除了魯淮沙之外,同行的賢階巅峰便有三人,其餘賢階共有十二人。再加上幾十名後天層次的弟子,當真是聲勢浩大。黃冠這幾個月來雖然收攏了數十位賢階散修,只不過大多都是賢階初層中層,巅峰的不過是區區二人,後天階的數量也少,因此聞訊出來時,看到的已經是幾具屍體了。
又驚又怒的黃冠還想詢問緣由,可是魯淮沙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雙方混戰一團各有死傷,最終還是景陽門實力高出一籌,将黃冠等人趕走,九曲洞的基業也被魯淮沙奪了去。
只不過到這時候,雙方死傷都已過半,黃冠雖然逃走,可也帶了傷,而景陽門之勝也只能算是慘勝,從魯淮沙以下,一半人手折損于此。
盧瑟一直是遠遠旁觀,并沒有親自介入,在大局将定之後,他便悄然飛遁,回到逸嶺。
距他上回離開逸嶺,只不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卻讓他心中生出離開許久的感慨。才入洞府,章玉便迎了上來:“公子,你回來了!”
小姑娘臉上漾起真摯的笑,這讓盧瑟心中非常歡喜,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兒:“十來天不見罷了。”
“公子,我學了做菜,這便燒一個菜給你嘗嘗?”章玉歡喜地道。
盧瑟怔了怔,然後明白她急于表現一下的心思,點了點頭:“好好,我要看看我們家的小玉,廚藝是不是真有長進。”
章玉跑開之後,花容不知從哪鑽出來,看着盧瑟道:“公子,小玉姐做的菜實在是……太那個了,過會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章玉別的都好,就是在家務活上着實沒有什麽天賦,雖然頂着個小丫環的名頭,除了給盧瑟捶背還算拿手外,其餘本領只能算作一般。盧瑟微微一笑,然後瞪了一眼:“花容,那些孩童如何了?”
“按着公子的吩咐,正讓他們練習呢,現在他們已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