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卷、(10)
他們看來,修為既然相差這麽多,自然當隐忍吞聲,卻沒有想到盧瑟直接出言挑釁。
這讓黃冠心中微有些不喜,他猜想盧瑟是因為與衆人在一起,所以借衆人之勢不肯對白狼老人低頭。這等挾勢自利的行徑,讓黃冠有些瞧不上眼。
不過盧瑟的水靈甘露術對于此行用處極大,絕不亞于白狼老人強橫的攻擊力,因此,還是不得不維護他的。
黃冠與綠竹道人等人的想法且不去理他,盧瑟冷冷盯着那白狼老人,白狼老人一怔之後,哈哈大笑起來:“既然是自己找死,那怪不得老夫了!”
他話音一落,張口便吐出一個大如鵝卵閃爍着綠芒的光球,那光球在空中幻成一個狼頭,向盧瑟疾速撲來,盧瑟目光閃了閃,卻是不懼,那狼頭嚎叫着擊中盧瑟,就在将中未中的一剎那,盧瑟猛然吐氣開聲,向狼頭揮出一拳。
白狼老人心中冷笑,這狼首可不僅僅是幻像,其中蘊含着他多年苦修的丹氣,身為散修,沒有什麽法寶,這丹氣便也成了可以利用的對象。後天階的修行者,在他丹氣面前,一律只有秒殺的份,即使是先天賢階的修行者,對于他丹氣中的狼毒,也大感頭痛。
黃冠倒是知道盧瑟身具水靈甘露術,應該不懼狼毒,但白狼老人出手太快,他想要阻攔也來不及了。
“破!”
随着盧瑟這一聲喝,他的拳頭與幻成狼頭的白狼老人的丹氣撞在一起,他身體筋骨之強,除非被賢階以上的修行者用法寶直接擊中,否則幾乎不會受到傷害,白狼老人的區區丹氣,根本算不上法寶,哪裏能讓他心生畏懼!
至于狼毒,在祛邪除穢的水靈甘露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便是當初饕餮帶的血毒,都無法奈何盧瑟的水靈甘露術,而白狼老人的狼毒,與血毒相差何只千裏!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盧瑟安然無恙,發動攻擊的白狼老人卻是渾身一震。那丹氣與他元神直接連通,被盧瑟一擊擊破,他元神也受到不小的震蕩,面上驚疑、恐懼與不敢相信的神情混雜在一起,讓他整張臉象是開了染坊,五顏六色的煞是動人。
董大這時反應過來,哼了一聲,移步來到盧瑟身前,手中抓住那卷竹簡:“白狼老兒,你當真要尋死麽?”
那白狼雖然狂妄,卻不愚蠢,一擊不中,隐隐覺得盧瑟的修行法門正好克制自己,已經是大為懊惱,加上董大這明顯要為了盧瑟不惜與他一戰的恣态,他臉上的五顏六色剎那間擠在一處,變成了一個笑臉:“哪裏哪裏,我不過是試試這位同道是否有資格跟我們一起去古礦坑,如今一看,英雄出少年,老夫老了,老了,哈哈哈哈……”
他吃了一個暗虧,無論是黃冠還是綠竹道人都瞧出來,對于盧瑟的認識,衆人不由又高了幾分。盧瑟明白,在這些散些面前一昧謙遜,只會讓他們低估和瞧不起,适當地展示一點自己的實力,讓他們不敢因為自己外表看上去只是後天修為而低估自己,這樣才能少掉很多麻煩。
“人都到齊了麽,還在等什麽?”白狼老人知道再糾纏下去只能讓自己更加尴尬,便轉移了話題。
“青屏山的孫大可還未來。”黃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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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可?”白狼老人冷笑了一聲:“那厮不過是賢階中層修為,他來有什麽用,況且那厮心思最為狡詐,安知他不會洩露出去!”
“對付活屍,需得借助他的螭龍火。”綠竹解釋道。
“切。”白狼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麽話。
又過了片刻,只見天際一朵紅色的雲冉冉飛來,近了些後,盧瑟才看到那并不是一朵雲,而是一葉巨扇,扇子是紅色,又制成雲狀,因此看起來象是紅雲。扇上所乘之人是個團團臉,一下扇便向衆人拱手行禮,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孫大可見過各位道兄!”
“孫大可,你這小輩架子倒不小,這個時候才來,還要老夫等你!”白狼老人喝道:“莫非你以為離了你這肥肉,老夫就下不得古礦洞麽?”
孫大可陪着笑臉,忙不疊地對着白狼老人拱手:“不敢不敢,還請尊者明查,我所在的青屏山離此最遠,我修為又淺,比不得尊者日行萬裏也不過是閑亭信步,故此來晚了。”
他滿嘴恭維的話,讓白狼老人臉色稍好看了些,見安撫住白狼老人,他又向黃冠拱手:“來遲了,還請黃師恕罪。”
“時間不早了,趕緊出發吧!”對于他的跚跚來遲,黃冠也有些不滿。
衆人從紫痕石上下來,穿入一條小峽谷,在紫痕石上往下看時是什麽都看不到,但進入這小峽谷之後,才覺得裏面別有洞天,竟然是一處好的隐蔽所在。盧瑟心中有些驚訝,當初自己在鐘山四處尋找适合定居的場所時,竟然沒有發現這裏。
穿過小峽谷,便聽得瀑布水聲,一道水簾從天而降,豎在衆人右側,就在衆人猜測那通往地下礦洞的洞穴是否就在水簾之後時,董大卻說了聲:“向左。”
衆人的視線在這裏不由自主被那瀑布吸引過去,聽得提醒才向左,這才發向,左邊的峭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董大掀開其中一處,露出裏面黑黝黝的洞穴。衆人相互看了看,黃冠第一個進去,第二個是綠竹,董大示意盧瑟第三個進去,而他自己則瞪了意欲跟上的白狼一眼,将盧瑟與白狼隔開。白狼老人心中暗惱,他确實有背後偷襲盧瑟的心思,一個能克制自己的家夥,哪怕他的修為現在還只是後天階段,這也是老白狼所不能容忍的。
進洞之後,走在最前的黃冠托起一個圓盤,那正是一個小型的聚元法陣,上頭發出的光芒将衆人腳下照亮。這洞窟是天然形成的,上頭還不時地滲下水來,地面上也滿是青苔,走在其上非常打滑。衆人前行了約有十餘丈,洞穴開始向下傾斜,又行了三十餘丈,洞越來越狹窄崎岖。
隐約之中,盧瑟似乎聽到前方有人說話,再看黃冠他們,卻沒有什麽異樣。盧瑟心中明白,那前面說話的,應該就是董大的那位弟弟董二先生和他的朋友了。
“來了來了。”盧瑟聽得那裏一人道。
“來得可真慢。”另有一人懶懶地說道,這聲音盧瑟聽到之後不由一怔。
他微微皺起眉,如今他臉上套着虛僞面具,用的是自己在地球上時的容貌,那個人見過的,也是這副容貌,若二人對面,他必然會認出自己來。雖然自己并不怕他,但他卻知道自己手中握有許多靈藥之事,如果說将出來,只怕又要生出事端。
只不過到了這裏,他想避也不可能了,此時他要想退出,不但好不容易在鐘山散修中建立起的交情立刻沒了,而且還會遭到他們的懷疑,加上一個不懷好意的白狼老人在,沒準到時候就是當場翻臉的下場。
想到這裏,盧瑟抿了一下嘴,反正也是要面對危險,倒不如放手一搏。
四、起來檢點經游地(三)
“黃師,這位是我結識的小友孟樓。孟樓,這位便是我多次提到的黃師了。”
董二見到黃冠時,立刻将身邊的年輕修行者介紹給他,黃冠見着孟樓微微一怔,然後半是感慨半是羨慕地道:“孟小友年紀輕輕便到了這等修為,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以孟樓的年紀,便已經是賢階高層,與黃冠相若,讓已經一百餘歲的黃冠如何不生出羨慕之心!
孟樓拱了拱手:“道友謬贊,不過是有些幸運罷了。”
黃冠搖了搖頭,并不以為然,若只是幸運,那些自幼便加入大宗門修行者才是幸運,他們當中,有孟樓這種修為的也是寥寥無幾,孟樓若不是心志堅定而且肯努力,哪裏會有這等修為!
這時綠竹也出現在二人面前,董二介紹綠竹之後,再看到鑽出來的盧瑟,微微一怔,這卻是他不認識的人了。
“孟道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盧瑟的出現,同樣讓孟樓驚得險些掉了下巴,他是親眼見過盧瑟手段的,那個時候盧瑟分明是一個五靈短缺的凡人,卻能夠憑借手中的符紋法槍一舉擊斃賢階的修行者。而事隔兩年再看到盧瑟,他不但五靈短缺之身不複存在,而且已經進入了後天中層的修為!
孟樓指着盧瑟好半晌,心念電轉,然後拱手為禮:“原來是道兄,兩年不見,道兄可是騙得我很苦啊。”
他不敢以後天境地視盧瑟,因此他親眼見過盧瑟的手段,最重要的是,他尚有求于盧瑟,故此不得不如此。
當初他們二人聯手滅了那位紫君山的賢階修行者之後,曾有每半年交換一次物品之約,但盧瑟哪裏真會與他交換,只不過是為騙走他而采取的手段罷了,如今再見面,孟樓自然要指責他失信了。但他說得很含糊,因為他是聰明人,在這些散修當中說出盧瑟有辦法弄到大量靈藥的事情,姑且不說盧瑟與這些散修的交情是不是遠在他之上,就算盧瑟與這些散修沒有任何交情,可最後得便宜的也不會是他。與其如此,還不如把這事含糊遮掩過去,或許還能有些好處。
盧瑟笑了笑,孟樓心裏打的主意,他自然一清二楚,這也是在盧瑟算計之中的事情了。
“原來你們二位認識。”黃冠見二人一副熟悉的模樣,心中也是歡喜,這兩人都是散修界中的後起之秀,二人若能有交情,對于他們今後的修行之路會有很大的幫助。
“算是老相識了。”盧瑟也含糊地道。
在盧瑟之後的是董大,然後是白狼老人,最後是孫大可。見衆人到齊,雖然盧瑟與董二都只是後天修為,但其餘人都達到先天境界,而且至少也是賢階中層,這實力已經不亞于一些小的宗門,這讓衆人都覺得此行成功的可能性大增。董大董二兄弟在前領路,原本孟樓也該領路的,但他以許久未曾與盧瑟見面為由落在後頭。二人走在最後,孟樓嘿嘿笑了兩聲:“你原來是住在這鐘山之內!”
“那時還未曾搬到鐘山。”盧瑟也不瞞他:“你不去盜古修墓葬,怎麽跑來挖礦了?”
“別提了,你答應我的東西沒給我,害得我浪費了一年時光。”孟樓瞪了他一眼:“因此便想找些靈玉來補益修為,只是各大宗門的礦洞我不敢去,便四處尋訪散修中懂得地理風水之術的高人,想給自己尋個小的靈玉礦脈,于是輾轉認識了董二先生。”
他這話語中只怕摻了三分以上的假,不過盧瑟也不去追究,自己騙過他一回,他懷有戒心,那原本是正常的事情。
“你上回答應我的東西,這次總得履行諾言吧。”孟樓又道。
“出去再說,此次來的目的,可是靈玉礦脈與活屍身上的古物。”盧瑟一笑:“或許你能找到些上古靈藥。”
“那樣的運氣,我可不成有過。”孟樓發了句牢騷。
二人邊說邊行,這洞窟是孟樓挖出來的,因此并不寬敞,漸漸只能一人進入。孟樓可不敢走在盧瑟前面,他清楚地記得盧瑟下手之狠辣,因此盧瑟只有在前。二人表面上談笑宴宴,實際上卻是相互戒備。
又前行了數百丈,盧瑟暗暗稱奇,這裏雖然并不都是石洞,可孟樓憑一己之力挖得這麽深,在穿穴鑿洞上倒是有天賦。若是能得他相助,将自己的洞府挖得更深一些,自己可以省卻不少力氣。想到這厮對于靈藥的渴望,盧瑟悄悄抿了一下嘴,暗暗決定,用一些自己現在已經瞧不大上眼的竹片,雇這厮去幹苦力。
前方的光芒停住,盧瑟二人走過去,發現到了一處石室之中,石室很簡陋,想來是臨時挖出的,對面則是一塊巨石,衆人都在那裏等候。見孟樓出來,董二笑道:“孟小友,快些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
孟樓上前一步,也不見他拿什麽工具,只是用手搭在那巨石之上,慢慢運氣,盧瑟眯着眼看那巨石,神念不時掃過,他感覺到其餘人也是如此。過了片刻之後,那原本堅逾鋼鐵的巨石突然膨脹軟化,竟然成了普通的松泥,孟樓這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只鏟子,嘿然開挖,只是一會兒功夫,便挖出一個大洞來。
“請進吧。”孟樓做了個手勢。
“且慢。”黃冠卻阻止衆人:“二位上回下去探險時,是到了哪兒遇見地底的怪獸和活屍的?”
“再往下六十餘丈,便是廢棄的古礦坑了,礦坑之中到處都是地下怪獸,它們似乎以此為家。至于活屍,則是在礦坑中探索了近一裏之後我們發覺的,以我二人的實力,即使滅了那活屍,也有一些危險,因此我二人便回來。”董二道。
黃冠點了點頭,他略一沉吟,然後道:“白狼老兒,你的座狼能嗅着怪獸與活屍的氣味,故此你打頭陣。”
白狼老人倒不推辭,只是哼了一聲,便站了出來。
“我癡長幾歲,有些經驗,因此我在第二位,大可,你在我後面,遇着活屍,就要看你的螭龍煽了。”黃冠又道:“杜小友,你在孫道友之後,若是白狼老兒或者我、孫道友受傷,就靠你了。”
盧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黃冠又看向綠竹:“道長,你護住杜小友,孟小友,你與董二先生跟在綠竹道長的後面,綠竹道長随時會護着你們。這殿後之事,則非董大先生莫屬,唯有董大先生,我才放心。”
他一一布置,倒是井井有條,将衆人的長短都考慮在其中。盧瑟之所以被放在中間,就是因為盧瑟的水靈甘露術,無論是前後都可以呼應得到。
定下秩序之後,白狼老人輕輕拍了一下座狼,那座狼有些不情願地嗚了聲,然後沖進了那黑乎乎的礦洞。黃冠舉着燈,照亮着他的道路,再後邊,孫大可東張西望,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
最初時那洞窟也是孟樓挖出來的,并沒有什麽危險,但又下了百餘丈之後,座狼突然止住步子,回頭看了看白狼老人,用力搖着尾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白狼老人也停住腳步,目光閃爍了會兒,然後向黃冠比了一個手勢。
他們甚至不用傳音之術,只是任借最簡單的方式進行交流,連自己的氣息都竭力掩飾出來。盧瑟立刻明白,這些散修沒少冒過險,都是些極有經驗的老手,比起大宗門的弟子,他們在危險地帶的個人生存能力,反而要更高一些。
“嘶……嘶……”
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盧瑟眯着眼,他在衆人當中,反而是經驗最差的一個,因此略略有些緊張,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白狼老人又開始邁步,只不過這一次他手中抓着兩根狼牙狀的短匕,當他拐過一處彎時,突然喝了一聲,兩只短匕祭了出去,在空中閃爍出白色的光華,瘋狂地舞動起來。他一人在前,而在他之後,黃冠卻止住腳步,手中的聚元燈,也早就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網兜模樣的東西。
果然,白狼老人的短匕不知斬破了什麽怪物,空中射出一道又一道的綠色粘液,白狼老人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盧瑟就看到追來的東西。
那是一群在地上不停蠕動的蟲子,個頭都有近一丈長,粗則逾過兒臂。它們沒有眼睛,只靠噴吐綠色粘液攻擊,那綠色粘液的攻擊力似乎并不強,但帶腐蝕性。黃冠猛然擲出手中的網狀物,那東西浮在半空,卻沒有落下去,而是射出數十道閃電,将綠色怪蟲都罩住,只聽得一陣“滋滋”的聲音,電光停止,十餘條綠色怪蟲,都被電成了焦炭。
白狼老人收回短匕,做了一個手勢,那只座狼搖了搖尾,向地面上嗅了嗅,又開始前進。這種地下怪物,實力非常之弱,身上也沒有什麽值得衆人利用的東西,因此衆人都避開它們噴出的粘液,繼續向前。
再向前不過十餘丈,便沒了道路,白狼老人停住腳步,向下方指了指,後面的董二點了點頭,白狼老人輕輕拍了座狼一下,座狼無聲無息地消失,緊接着白狼老人也向地下遁入,盧瑟走近前,才看到一個通往下方的洞口,正往處冒着陰森森的氣息。
他知道這才是古礦坑了,便悄悄将手指撚緊,也縱身跳了下去。
四、起來檢點經游地(四)
此地離地面足足有五百丈深,不是修行之人,實在很難挖掘到這麽深的地方。即使是孟樓這精于穿洞的人物,也花了近一個月時間,才挖到這裏。
礦洞之中空氣自然是悶得厲害,好在衆人都是修行者,即使是董二,也懂得閉氣之術。他們可以維持在短時間內不呼吸的狀态,或者使用胎息術來呼吸,排掉空氣中有毒有害的部分,只吸對人體有用的,這種秘法可以支撐很長時間。
“咯吱咯吱!”
地上積了很厚的灰塵,衆人雖然小心,還是難免會踩出聲音,在這狹窄的空間裏,用浮空術只能讓自己更不靈活。白狼老人的座狼依舊打頭陣,它一邊嗅一邊前行,每當它停下來時,衆人也會跟着停下戒備。
這動物早已通靈,比起一般修行者的神念還要靈敏,而且有些妖獸魔物,對于修行者的神念特別敏感,用神念去勘察,不亞于打草驚蛇。
盧瑟打量着礦坑四壁,這四壁當中隐約還有破碎的靈玉存在,難怪董二與孟樓認定,這處礦脈可能還未挖盡。如果未挖盡,那麽這處礦脈為何會被遺棄呢?
想到這個問題,一種不祥的預感讓盧瑟毫毛豎了起來。
能發掘這樣規模的一個大礦,那麽遠古時那個宗門勢力一定很大,但有一股力量讓這個宗門都無法抵抗,不得不封閉了礦脈……若是那力量還在這地下,那衆人此行,當真是兇險無比。
他看了看身後的綠竹道人,綠竹道人滿臉皺紋的面部,在聚元燈照耀下,忽明忽暗,顯得心事重重。
“嗚!”
他這一回頭的時候,前面座狼突然低促地嗚了一聲,身體微屈,尾巴伸得筆直,露出尖銳的獠牙。盧瑟聽到聲音忙轉過頭,只聽得白狼老人嗷的一聲怪叫,再也不顧藏遁形跡,那兩只狼牙匕首飛祭而出,在半空中織成一道光網。
緊接着便聽到座狼的嗚咽聲,大約是受到什麽傷害,盧瑟不假思索,一個水靈甘露術便送了過去,那座狼原本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傷着,半邊脖子都被撕開,盧瑟的水靈甘露術來得正及時,座狼向後退了幾步,血便已經止住,肌肉也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愈和。
“是影獸!”黃冠喝了一聲,将自己的網兜祭了出去,只不過這次網兜并不是捕敵,而是将衆人罩住,在衆人周身形成一個光罩。
光罩初成,只聽得“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撞擊這光罩。盧瑟從未聽說過“影獸”,見暫時衆人沒有危險,便向綠竹道人問道:“綠竹道友,這影獸是什麽東西?”
“是地底陰獸之一,無形無體,藏身于暗影之中,最難察覺。”綠竹面色陰沉,向前走了一步,來到盧瑟之前,然後他撚動指訣,口中念念有辭,片刻之後,三十六根竹簽出現在他的頭頂之上。
“白狼老兒,為我指明方位,黃師,準備撤罩!”
他們三人以前定然合作過,因此綠竹一說,那二人便明白他的意思,白狼老人嗷叫了一聲,雙眼綠芒暴閃,射在光罩某一位置上,盧瑟看到那裏有個淡淡的爬行物的影子閃了閃,白狼老怪轉動眼睛,綠光四處掃射,至少照到了八個爬行物的影子。
就在這一刻,黃冠撤了光罩,綠竹喝斥一聲,那三十六根竹簽飛射出去,那八個爬行物見阻礙自己的光罩消失,立刻前撲,正遇上這三十六根竹簽,“噗噗”聲中,全被牢牢釘在地上。
竹簽一落地,立刻生出竹鞭,轉眼之間,長成八叢翠竹。只不過這八叢翠竹拼命搖晃,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竭力撼動它們。這次不待黃冠吩咐,孟樓喝了一聲,一道劍虹飛出,斬在竹叢的下方,只聽得一陣“吱吱”怪叫,淡藍色的液體流了出來,一個淡淡的灰色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影獸最麻煩的就是來無影去無蹤,找到它的位置,那麽就好對付了。”綠竹又道。
盧瑟點了點頭,衆人紛紛出手,将八叢翠竹釘住的影獸殺死,白狼老人最為淩厲,倒有四只是他所殺。殺完之後別人在搜尋影獸的屍體,他卻來檢查座狼的傷勢,發現座狼傷勢已經愈和了八分,這才松了口氣,回頭看了盧瑟一眼:“小子,老夫承你情了。”
盧瑟淡淡一笑,根本不予理睬,白狼老人目中兇光閃了閃,但想到方才這小子的反應與他那特殊的療傷法術,心中的殺機立刻不見了。
有這等秘術之人,自然有資格狂傲不将他放在眼裏,在這地下,這不亞于給衆人多了幾條性命保障。別的不說,若不是有盧瑟的這個秘術,只怕座狼便是不死,也暫時派不上用場了。
“上次當真僥幸,我二人沒有遇上影獸。”董二咂舌道:“若是只我們二人遇着影獸,只怕無法逃走。”
影獸的突襲雖然只造成一點傷害,不影響衆人的戰力,但已經足夠讓衆人放棄最後一絲大意了。再繼續前行,就連那座狼也更加謹慎,每走個十餘步,便要使勁嗅上好一會兒,才肯繼續。
拐了兩個彎之後,座狼突然停了下來,在衆人面前,出現兩條岔道,右邊一條較寬大,另一條則很狹小,座狼對着那狹小的岔道低嗚了聲,白狼老人雙眉豎起,回頭看着孟樓。
“上回我們走的是右邊,左邊的沒去看。”孟樓道。
“白兒說左邊裏有骨頭。”白狼老人略一躊躇:“進去看看。”
衆人此行原本就是探險,倒沒有限定走什麽路,因此便依了他,只不過每個人都在心中暗暗記下道路。這窄的一條不深,只不過十餘丈後便變得寬敞起來,明顯是一間地下石室,看裏面的擺設,當初應該是礦洞中的負責弟子在此休息。衆人進來時,裏面積滿了塵土和蛛絲,在石室的一角,堆放着兩具骸骨,看模樣,死的時候身體扭曲,異常痛苦。
他們的衣物還在,白狼老人用匕首輕輕挑了一下,衣物立刻便化成了塵土。一直沒有出手的孫大可拿扇子輕輕一扇,塵土飛走,露出裏面的兩枚指環來。
衆人都是面露喜色,那兩個人應該就是在這礦洞中值勤的古代宗門弟子,他們的指環,應該是乾坤袋。衆人互相望了望,白狼老人咳了一聲:“老黃,你去拿來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
唯有黃冠是所有人都信得過的人物,他點了點頭,小心地用布将那兩枚指環拾起,然後用神念去察,一察之下,饒是他已經年過百歲,也露出古怪的神色。
“怎麽了?”孫大可有些急切地問道。
黃冠抿嘴不語,看了看石室中,在石室最一邊,還有兩座石床,他行到石床邊上,一揮手,只見一大堆的靈玉出現在石床之上,将兩座石床都堆得滿滿的。
“啊!”
衆人一世之中,也不曾見過這麽多的靈玉,對于盧瑟來說,這些靈玉最大的作用是做為符紋法陣的陣盤,可對于其餘散修來說,這是彌補靈藥不足的好東西!
一剎那間,盧瑟聽到了幾聲急促的呼吸——他們連屏息都忘了。
“這二人的身份,應當就是在此收集挖出的靈玉的古門派弟子,這應該是當初洞中還沒來得及送走的靈玉,我估算了一下,至少是兩千方。”
“方”是用來計量靈玉的一種單位,每塊長五寸、寬三寸、厚一寸的靈玉,便稱為一方。一方靈玉的功效,相當于同階的一顆靈藥,只不過吸收的速度遠沒有靈藥來得那麽快。這裏是兩千方,一個資質不錯的修行者,終其一生,也用不掉這其中的一半!
黃冠看了看衆人,心中暗暗嘆息,若是早上五十年發現這些,他必生搶奪之念,可現在,這些靈玉對他的作用已經不大了。
“我們一共是八人,平均分配,如何?”他知道若不拟出一個合理的分配方式來,內讧只怕在即,特別是白狼與孫大可,只怕要當場與衆人翻臉,因此出言道。
“我沒有異議。”出乎衆人意料,最先附合的是白狼老人,孫大可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罵了一聲,原本孫大可是希望這脾氣不好的白狼老人當先反對,他就可以從中推動,如今看來,持反對意見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在他看來,盧瑟與董二兩個後天境界的人,根本不配與他們平均分配。
董大有些慚愧地道:“我與我兄弟兩人算一份……”
“不可如此。”黃冠搖頭道:“若無董二先生,我們到哪裏分這些靈玉?”
這是實情,如果不是董二善于地理堪輿之術,又請來孟樓這樣善于盜墓挖洞的高手,這沉睡在地下的寶藏,不知還要多少年才會被人發覺。
對于盧瑟分一份,誰也不敢當面反對,剛才盧瑟已經露了一手,接下來的冒險中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兇險,若是得罪了盧瑟,危機關頭他水靈甘露術來得遲上一息半息,就是要人性命的事情了。
衆人達成協議,便開始瓜分靈玉,這些還只是原玉,并未切割打磨,因此分的時候難免有些偏差,不過衆人想到還可能會有更多的收獲,也都沒有把這點出入放在心上。即使是有許多寶物的盧瑟,分得靈玉後還是禁不住心情暢快。
只是這個時候,座狼突然急促地咆哮起來,衆人一凜,又有什麽危險來了!
四、起來檢點經游地(五)
原本歡聲笑語的石室內,瞬間恢複了死寂,盧瑟悄悄向後移動位置,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分配到的工作就是起支援治療。他是個非常注意配合的人,既然自己在這方面有所長,那便不會沖到最前方砍殺來搶別人的風頭。
座狼始終露出緊張的神情,尾巴直直地豎着,緊緊盯着洞口,可是過了好半晌,也沒有什麽東西出現。這麽多灰塵,影獸也不可能不露出痕跡,這只證明一件事情,那迫近的危險就在外邊等着他們。
白狼有些不奈,他做了個手勢,然後一步步向前,當他走到石室門口時,猛然間一道灰影閃了過來,他早有準備,迅速退開,臉上露出惱怒的神情:“蜘蛛!”
外頭的危險确實是蜘蛛,只不過不是地面上的那些普通蜘蛛,當盧瑟看到它們的時候,也不禁吸了口冷氣。
這些蜘蛛個頭足有人那麽大,獠牙上不停滴淌着毒汁,渾身被褐色的毛罩着,那毛比牛毛都要粗長。放眼過去,至少有十幾只巨蜘蛛,它們不緊不慢地正在結網,将衆人進來的路都一一封死。
“孫道友,看你的了。”不過這些蜘蛛雖然看起來吓人,黃冠卻并不在意,他對孫大可道。
孫大可點了點頭,舉起他那大扇子晃了晃,那扇子立刻漲得老大,然後他念念有辭,對着蜘蛛猛地一扇。
一道火龍從扇子當中飛撲出去,熱焰逼人,巨蜘蛛們吱吱怪叫着被火焰完全吞沒。
孫大可收回扇子,團臉上露出些許自得:“好了。”
“小心!”他一聲好了未落,黃冠面色大便,猛然抛出網兜,在衆人面前形成光幕。孫大可愕然回頭,只看到一根粗逾人臂的蜘絲,擊在光罩之上,将光罩牢牢粘住,正在拼力向回拉扯。
孫大可還在莫明其妙,火焰此時熄滅,再看洞裏,衆人都是“嘶”的一聲。
孫大可扇出的火龍,将那些蜘蛛絲全都燒毀,卻沒有奈何那些蜘蛛,那些蜘蛛竟然不畏火,而且在那些蜘蛛之後,一只巨大的蜘蛛王出現了!
原本巨蜘蛛就有人大小,這只蜘蛛王更是大逾一間屋子,它身體太過龐大,因此擠不進這狹窄的通道中來,只是露出個頭,頭上的複眼正對着衆人,閃爍着火色的光芒。它噴出的赤紅蜘蛛絲,粘在黃冠放出的光罩上,那能隔絕攻擊的光罩,竟然被它扯得不停晃動,黃冠撚指掐訣,念念有辭,才将之穩住。
這家夥,決非善類,只怕方才那些巨蜘蛛,只是它的孫兒輩!
“咝咝!”巨蜘蛛王發出刺耳的嘶叫,用力扯動着蜘蛛絲,黃冠覺得自己的法寶隐約不聽使喚,一急之下,便想收回,可那網兜由光罩現出原形之後,并沒有飛回他的手中,而是仍然被巨蜘蛛王的蛛絲粘着,一點點向巨蜘蛛王移過去。
黃冠心中不妙,立刻變化手型,在自己的腰間一拍,一道光影從他腰間飛出,在半空中化作一輪彎月,他正要催動這彎月割向蜘絲,一旁的白狼老人已經出手,兩枝狼牙匕飛去,狠狠劈砍在蛛絲之上。
那蛛絲晃了晃,卻沒有割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