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卷、(8)
鐘甚為好奇，嘗試着用靈力去察看。結果他的靈力一貫入那面銅鐘，那銅鐘便開始發光，竟然自動飛起來，而且那散修面色慘白，只覺得自己元神象是被什麽大力吸住，竟然要破體而出！
三、山那畔別有人家（五）
“該死的，為何把這東西放出來了！”
那個來查看的弟子面色大變，對着身後的夥計咒罵道。
盧瑟看着那口飛在半空中的銅鐘，微微皺起眉頭，這種危險的玩意兒，怎麽會放在大堂之中！
“糟了，那小子元神不足，要被這口金光鐘吸幹！”查看的弟子顏色一變，雖然事情是那個散修引起的，但是他們商棧将危險的法器放出來，其責任也不小。他喃喃道：“只有先天境界的師叔們才能控制住那東西，這可怎麽慢！”
聽得先天境界的修行者可以控制，盧瑟心中一動，慢悠悠地向那口銅鐘走過去。
“想死啊，你也想和他一樣被吸成行屍麽？”那個查看的弟子伸手便來拉他，一兩個散修死在外邊，根本不算一回事，但若是死在商棧之中，不僅對商棧，對于他們的宗門聲望，都是沉重的打擊。
但出乎他意料，在他覺得自己後天巅峰的修行者，要抓一個不過是後天中層的散修胳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手伸出去，明明抓住了什麽，結果卻只餘一場空。
那一瞬間，盧瑟恰到好處地向前邁了一步，這是他神念比起那查看弟子要強大得多，所以才能如此恰好地控制住雙方地動作。
然後，盧瑟伸出手，右手食指與中指屈在一起，向那口飛起的鐘彈了彈。
“嗡！”
随着這一聲響，那口鐘被彈飛出去，而那個面色慘白的散修如釋重負地軟了下來，他的同伴立刻扶住他。
查看的弟子瞪大了眼睛，再看着盧瑟時，眼中方才的驕傲完全沒有了。
後天到先天，這可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而這個明顯是散修的年輕人，竟然已經是先天境界！
“現在，可以把那個八品丹爐給我拿來麽？”盧瑟輕聲細語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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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是，是！”查看弟子不自覺中，一連回了三個是字，然後對着掌櫃地吼道：“還不快為這位道友……這位前輩将那丹爐拿來！”
那掌櫃的更是屁滾尿流，得罪一個後天的修行者無所謂，背後的宗門自然會照應，可是若得罪的是先天修行者，那則未必了。他忙不疊地拿出那八品丹爐，看着這泛着銅綠色的丹爐，盧瑟微微皺了一下眉，但再仔細察看丹爐裏面，發覺裏面還算光鮮之後，他大為滿意，又拿出亮銀幣，補足了差額之後道：“告辭了。”
“前輩還要些什麽，本店有些好東西未曾拿出來，若是前輩要什麽，只管與晚輩說。”那個查看的弟子殷勤地道。
“嗯，沒有什麽了，多謝。”盧瑟低低回了一聲，他這般客氣，讓那弟子受寵若驚。見盧瑟出門之後，他才回過頭來，指着方才擅自去動那口金光鐘的散修喝斥道：“今日若不是有位賢階的前輩在，你就死定了。這金光鐘乃是護體法寶，賢階巅峰以下的法寶攻擊，都不能攻破，但也只有賢階以上前輩的元神強大到可以支撐他，你一個後天中層，便擅自動他，當真是不知死活！”
他喝聲極大，吼得那個散修面色再度慘白，當最後一個“活”字落下時，衆人突然聽得“嗡”一聲，被盧瑟彈回原位的那口金光鐘，竟然迸裂成了四瓣！
“這……這……”
那查看弟子剛剛還在吹虛，說金光鐘就是賢階巅峰以下的法寶攻擊都不能攻破，可轉眼之間，這件算得上法寶的護身鐘便破裂開來，衆人方才看得清楚，方才盧瑟只不過屈指彈了一下，根本沒有使用任何法寶！
他們自然不知道，在方才盧瑟屈指之時，體內由太虛熵火化成的火靈已經凝聚于二指之上，這一擊看是輕巧，實際上已經是盧瑟全力一擊了。
出了門，盧瑟漫步街頭，當他回到禦街之上時，突然聽得一聲銅鑼響，緊接着，數以千計的西園軍湧了出來，将街上的行人驅趕到一旁。盧瑟皺着眉，街上行人本來就不多，而且這些西園軍有如瘋狗，動作非常嚣張，遇見士子模樣的，都要攔下來好生盤查。盧瑟心知不對，正要避開，猛然一個西園軍小校用馬鞭指着他吼道：“兀那書生，定是逆賊一黨，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盧瑟眉頭一揚，冷笑了一聲，站住不動，那西園軍小校沖了過來，掄鞭就抽：“跪下！”
“滾！”
西園軍小校覺得，自己這一鞭抽中，那個書生肯定是滿地打滾哭爹叫娘，結果卻是眼前一花，鞭子飛了出去，自己臉上卻火辣辣的疼痛。他又驚又怒，可當看到盧瑟竟然是淩空飛起，他這才魂飛天外。
“真……真人！”他慌忙從馬上滾下，拜倒在地上。
盧瑟冷冷掃了他一眼：“你即使是公務在身，也不該如此橫行霸道，你好自為之。”
他不喜歡修行者在普通人面前的傲慢，因此也只是教訓了那個小校一句，便踏空飛步，離開了這條街道。那西園軍小校直到他消失之後，這才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直道僥幸。
雖然大唐皇家也有些修行之人充場面，但那些人如何會為他一個普通小校出頭，以他方才的行徑，換了任何一個修行者，都只會将他格殺當場，他這條命，當真是撿來的！
盧瑟騰身起來，知道此時城中已經開始大肆搜捕，只要是書生模樣打扮，便不安全了。他不想多惹麻煩，雖然此事必然會造成大量的無辜死傷，可以他如今之力，根本無法阻攔。因此，他頭也不回，便出了長安城。當他到城門口時，只見城門緊閉，西園軍不準任何人出入，這自然攔不住他，淩空飛走，對于他這樣的修行得，西園軍也是只作沒有看到。
離長安城約三十裏左右的地方，有座小鎮，名為望京集，作為進入長安前的最後一個驿站，這裏也相當繁華。“鄧記”茶葉店在這裏有五六年時間了，這座茶葉店的主人表面上姓鄧，但有心人知道，這位鄧老板背後，便是當朝的儀王李潤民。
皇帝對待諸王寬厚，許多王爺都有自己的産業，因此儀王賣些茶葉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只要不做欺行霸事的行徑，禦史們也懶得去指責。鄧老板出面主持生意，收入也相當不匪，因此他每日都是好心情，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很少有見他生氣的。
此時天色剛午，他望了望外頭，前些日子下了場雪，雪還沒全化，但也使得來買茶的人少了些。他正準備偷個懶，讓夥計關門打烊去涮火鍋，突然間一匹白色的馬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就在剛才，那馬還不存在，可一眨眼之後，馬便出現了。
鄧老板揉了揉眼，正要嘟囔，騎在馬背上的人下得馬來，快步走進店門。那人很年輕，微微有些瘦俏，雙眼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那人一進門來，便向鄧老板道：“有什麽茶，要上好的。”
“客官……”鄧老板正要招呼，可當他看到那年輕人手中無意亮出的一塊玉佩時，不禁一怔。
“京中有變，速報知儀王，加急，加急！”年輕人低聲飛快地說道，然後搖了搖頭大聲道：“你這裏沒有我要的，還是去別地方買吧！”
他轉身便又離開，鄧老板愕然看着他的背影，心念轉了幾轉，然後向夥計吼道：“打烊，這鬼天氣，當是吃涮羊肉的好時機了！”
夥計關門打烊，鄧老板卻匆匆進了後院，片刻之後，一個戴着鬥笠的人從後院離開。
來通天鄧老板京城有變的，自然是盧瑟。他出示的玉佩，是儀王李潤民贈送的信物，若他自己乘雪雲天駒趕往江州送信，自然是更快一些，但是因為估計萬香殿會盯住儀王，他便采用了這種迂回的方式。
送完信之後，他便又轉回逸嶺，兩百裏的路程，啓明跑起來不過是一個多時辰，他原本要直接降落的，可是到了一半，神情一動，并沒有降落下去。
片刻之後，一道虹光飛馳而來，到得他的身邊停住，那虹光之中一個頭戴高冠的修行者望了他一眼：“你這飛馬從何而來？”
這個修行者修為不低，大約是賢階中層，看模樣也是一個散修，但他的态度卻很是嚣張，說話時很不客氣，大約是覺得盧瑟修為比自己低的緣故，畢竟盧瑟現在展示出來的，只是後天中層的實力。
“自大澤莽荒得來。”盧瑟并不隐瞞，他不相信這個修行者還能跑到大澤莽荒去再搶一匹來，有姬栩那老頭兒在，就算是去十個聖階只怕也白給。
“你要之無用，可願賣給我？”那修行者目光如冷電，緊緊盯着盧瑟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雪雲天駒與我共患難，不能轉與他人。”盧瑟淡淡地回答。
那散修原本要發作的，但看到盧瑟這好整以暇的模樣，心中一動，覺得眼前這人面對修為明顯要高的自己仍然不卑不亢，若不是隐藏實力，那就是有所憑恃。他心念一轉，暗暗一驚：莫非這個年輕人是哪個大宗門的弟子，正跟随門中前輩出來修行？
若不是大宗門的弟子，如何能從大澤莽荒那樣窮山惡水裏出來？
他深深看了盧瑟一眼，然後将自己的神念迅速擴大，向四周散去，若盧瑟只是一人出行，他倒有殺人獨寶的心思，可若周圍有他的師門長輩，那麽只有遠遁了。
三、山那畔別有人家（六）
盧瑟兩世為人，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來！
心中暗暗冷笑，這個散修修為大約是賢階中層，離高層尚且有一段距離，便生出這樣貪婪之心。盧瑟向後退了一步：“道友攔住在下，不知還有何見教？”
他說得客氣，卻将戒備之心明顯露了出來。那個散修沒有察覺到有其餘修行者在，心中兇念大起，但為了慎重，他還是沒有猝然下手，而是堆起笑臉：“我看道友修為不淺，因此想結識一番，不知道友出自哪個宗門？”
“在下師承，請道友恕罪，不方便說出來。”盧瑟道：“不知道友師門傳承何派？”
那散修面上露出讪讪之色：“鄙人無宗無派，機緣巧合，得到先師點撥，才有如今成就。”
兩人表面上說得親近，實際上都懷有戒備之心，根本不曾提及自己的姓名。見盧瑟又有離去之意，那散修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經過此地的目标：“道友不知可有閑暇？”
“怎麽？”盧瑟見他賊心不死，不免暗暗動怒，揚了揚眉問道。
“此地乃是鐘山，綿延也有二百餘裏，山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還是有十餘位散修。”那人慢慢說着，見盧瑟面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便迅速道：“道友可知這十餘位散修為何會聚在這樣小的地方？”
“為何？”盧瑟心中确實有些驚訝，他那些天勘察地氣時，一個散修沒有撞着，可這個人卻說有十餘個散修，難道說他又是在說謊？
“實不相瞞，這座山中有一條散亂的靈玉礦脈。”那散修微微一笑，見引起了盧瑟的好奇心，便又放慢了語速：“這條靈玉礦脈靈石品質不高，而且埋藏得較深，分布又十分散亂，因此各大宗門棄之不要，倒便宜了我們這些散修。”
“那又如何？”盧瑟漸漸失去興趣。
所謂靈玉，對于修行者的作用非常大，在有些時候，甚至可以取代靈藥的作用。靈石之中往往含有豐富的五屬性靈蘊，修行者可以通過獨特的方式，将之吸納出來，壯大自己的靈根，而能壯大靈根的藥物還不多見，絕大多數藥物的作用只是補益元神。另外，靈玉也是做符紋法陣陣盤的最好材料，盧瑟現在停下符紋法陣的研究，一方面是失去了陳抟的指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庫存的靈玉并不多了。
只不過連那些貪婪成性的大宗門都看不上的靈玉礦脈，盧瑟實在想不到它有什麽作用，那産量與品質，自己花費大量時間在上面，實在是浪費。
“雖然此地靈玉礦脈散亂，品質也不高，但偶爾還是會有那麽一小條中上品的靈玉礦脈出現。鄙人這次去，就是聽說有人發現了一小條中品靈玉礦脈，那人要這礦脈無用，便在鐘山散修之中拍賣這條小礦脈。”
盧瑟心中一動，一條小礦脈，對于大宗門來說是不值得花費人力物力去發掘，可對于小宗門和散修而言，卻是再合适不過了。小礦脈取出的靈玉最多有那麽三五十塊，大宗門裏根本不夠分，可小宗門和散修則是一大筆財富！
“果真如此？道友把這個事情告訴在下，是為了什麽呢？”盧瑟盯着那散修，笑了一笑。
財帛确實動人心，但若是別人編出來的陷阱，被得益誘惑得失去了理智，一頭撞進去找死，那也太不值當了。
“自然是想問道友對這個是否有興趣了。”那散修眨了眨眼睛：“我手中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道友既是出自名門，自然有些珍品，象是靈藥、法寶之類的，對于道友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可對于我們這樣的散修來說，卻是千金難得的呢。”
盧瑟沉吟了好一會兒，那散修見他一副怦然心動的模樣，心中暗暗得意，這些大宗門的弟子，貪心一向不足，雖然宗門之中也有靈玉提供，但若是能獨占一個小型礦脈，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然而他聽到的是斷然拒絕：“抱歉，沒有興趣。”
“咦？”那散修不由得發怔，然後苦笑道：“那可是一條中品靈玉礦脈，而且儲量不少呢！”
“本門不缺靈玉。”盧瑟淡然道：“道友，在下告辭了。”
那散修目中詭光一閃，卻沒有再說什麽，看着盧瑟催動雪雲天駒，邁步就要離去。
“這厮身邊果然沒有前輩，正是大好時機！”那散修心念一轉，在他看來，盧瑟只是後天中層的實力，一擊便可殺之！
“咄！”他實在忍不住內心的誘惑，猛地喝了一聲，一口飛劍應聲而出，化成長虹，激射向盧瑟。
只不過這飛劍的速度，在盧瑟眼中實在是慢了些，啓明只是用了八成力，它便無法追上，盧瑟覺得，這散修的飛劍，甚至連辛蘭的“飛電”也不如。
見飛劍跟着對手背後跑，卻沒有追上，那散修面色再變，他早看出啓明是靈獸，卻沒有想到啓明的速度會如此快！
此時已經動手，自然不會留情，那散修拈動指訣，口中念念有辭，然後在頭上一拍，張口吐出一道黃光，噴在飛劍之上，飛劍上劍芒大盛，速度快了近一倍。
盧瑟回頭望了一眼，啓明與他心意相通，折轉了個大彎，全速向那個散修沖來，那散修面上挂着冷笑，知道這是情急拼命，他還算謹慎的，立刻将自己的防禦法寶祭出，在周身形成一道光膜。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不對，為何那小輩的臉上不但沒有畏懼，反而有戲谑的笑容？
不等他反應過來，雪雲天駒全力狂奔之下，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他飛身閃避的時候，盧瑟騰身躍起，左手掏出，“砰”一聲響。
符紋法槍可以秒殺一切後天階層的修行者，但對于先天階層的作用則不那麽明顯，特別是對方有所準備的情形下，這一槍只是吓了那散修一跳罷了。當那散修發現對方手中射出的火光被自己的護身光膜擋下之後，心才放下來，盧瑟已經與他撞在了一起。
一直被盧瑟藏在袖中的右手手指這時伸了出來，指上一團明亮的紫色。
太虛熵火！
莫說賢階，就算是聖階，給盧瑟靠近了來這樣一下，也必然着道。盧瑟指頭點在那散修的護身光膜之上，那散修最初還是輕蔑，但發覺自己的護身光膜竟然一觸即潰，這才意識到不妙。
此時他臉上的得意之色還沒有收斂，便又擠上了驚恐之情，一張臉，端的是豐富多彩！
太虛熵火，無堅不摧，哪怕是盧瑟體內釋放出來的變異了的熵火，也不是一個賢階散修的護身法寶能抗衡的。“嗚”的一聲，那散修的護身光膜便破碎了，在空中現出原形，而來是一件不知什麽材料織成的披風，只不過現在上面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那散修卻沒有時間去心疼這件披風，因為盧瑟的手指已經點到了他的胸腹，在這一剎那，盧瑟再無保留，先天賢階的修為徹底展露出來，那散修目瞪口呆，正要等死，盧瑟卻停了一停，那散修剛升起一個“扮豬吃虎”的念頭，口中正要求饒，盧瑟的手已經狠狠地點了出去。
殺人者，人恒殺之！
盧瑟這一指點出，那散修的胸前立刻出現了一團火焰，若是燒在別處，那散修還可以壯士斷腕，可中的是胸腹，熵火又是直接侵入體內的，他就算是想削去被引着的那一塊肉，也來不及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調動真元修為，想要将熵火排出體外，可調動得越多，那熵火燒得就更猛烈——他以真元抗熵火，正是所謂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饒命……”那散修開口求饒，可盧瑟已經遠遠避開，盧瑟現在近身攻擊力在賢階初層的修行者中，可謂是當仁不讓的天下第一，但在防護上，還完全依靠自己強橫的身軀，因此，他擔心那散修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與他同歸于盡，避在一擊得手之後，立刻從空中落下，而啓明知他心意，将他接住，眨眼間便飛出裏許。
到這個距離裏，就算是聖階修行者驅動法寶，盧瑟也有做出反應的時間了。
那散修發覺盧瑟已經離得老遠，正要禦劍逃走，可是身上真元迅速減少，不但無法将飛劍招回，甚至連保持浮空的狀态都難。他又喚了一聲“饒命”，卻不見盧瑟有放過他的意思，一連串的咒罵立刻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其實盧瑟就算想饒他也無能為力了，那熵火放出之後，不将目光焚盡，絕對是不會熄滅的。
那散修的真元被熵火縛住，就連元神想要脫體遁走也不可能，只是三個呼吸的時間，他身上的真元已經無法支撐他浮空，他慘叫着從半空中跌落下去，這裏離地面足有兩三裏高，他掉落之時，身體已經被燒得只餘一半，早已死得透了。饒是如此，熵火仍然不緊不慢地将他的殘軀燒盡，這才自動熄滅。
“太虛熵火一出手便無法挽回，不是遇到這種不死不休的情形，最好還是少動用為妙。”盧瑟自己也有些心驚，他降落下來，将熵火燒盡之後出現的那小點光團收好，這個散修當真窮得可以，連個儲物的乾坤袋都沒有，倒是那口飛劍，被盧瑟收了起來。現在他沒有辦法自己煉制法寶，先借用一下別人的勉強湊合。
三、山那畔別有人家（七）
鐘山逸嶺，在整個鐘山群峰之中，并不是最高大的，論其靈氣充蘊，也只能算是中等。因此散布在鐘山之中的散修，并沒有誰将這裏當作據點，盧瑟選擇這裏，也正是瞧中了它的不起眼。
因為途中遇着那散修的緣故，盧瑟不敢遠離，回到洞府後，便在原先洞窟的基礎上又向內開鑿了新洞。
事實上，盧瑟有一個新的想法，他原本想要将煉治法寶的地方放在幾十裏外的無名小谷，但現在看來，這鐘山當中還是有別的力量存在，攤子撒得太開，一來容易被有心人發覺，二來在他實力還不夠強大的時候難以兼顧，因此，暫時他必須将各種功能的石室聚在一處。既然不能向外延伸，那不如向下擴展，他決定在修煉之餘，便向下挖掘。
這鐘山既然有地熱溫泉，那麽容熔岩便不是很遠，只要他持之以恒，花上足夠多的時間，肯定能挖到岩漿，那個時候引地火煉器，比起他現在單憑體內太虛熵火煉器要省力氣得多。特別是今後門中弟子多了，總不能連一個入門弟子的器物也要他親自用太虛熵來煉制，那樣他就算是到了真階，也沒有那麽多精力與元氣消耗，引地火給弟子們煉器，勢在必行。
他連挖了十日，辛蘭在閉關，而章玉、玉想和花容則來給他打下手，只把這個當作是在練習劍嬰了。雖然這麽努力，甚至連從那個散修處得來了飛劍都挖折了，可也只是挖出一個向下延伸不足百丈的甬道。
知道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工程，盧瑟暫停繼續向地心深挖，反正日後慢慢挖就是，生命不息，挖坑不止。他在這條斜線延伸的甬道邊，又開鑿出一處側室，暫時就将這間側室，作為他的丹房。
從金鼎門一共得來了三十七個丹方，盧瑟現在要煉的是回元丹，這種迅速補充恢複元氣的丹藥，在激鬥之中有極大的用處。他将那八品丹爐固定在丹室最正中，又将丹室修成正八邊形，每邊都以某一特性的材料鑲成卦象，在丹爐底下，畫出陰陽雙魚，這才覺得這個丹室有了那麽些樣子。其餘空的地方，他心中也有計劃，等他精研符紋法陣之後，一定要設法設計一種有助于提高煉丹成功率和丹藥效果的符紋法陣。
一切準備就緒，盧瑟開始煉丹。回元丹的藥材絕大多數他都有，唯一沒有的就是千年玉乳，而千年玉乳，又可以用通天幻境中養出的竹片替代。煉丹并不是象普通人想象的那樣簡單，将藥材放入丹爐，煉好就直接成丹了，實際上，煉丹的第一步是配藥，也就是要将各種藥材按照一定比例配好，其中某一昧藥的份量稍重或者稍輕，都會影響到成丹的質量。這一世上可沒有微量分析天平和電光天平，因此在配藥時，只能用精确度不高的簡易天平，熟練的丹師還可以憑借經驗，而盧瑟就只能憑借感覺了。不過身為修行者的優勢在這裏就顯示出來，他利用神念來判斷藥材質量，遠比天平稱要來得精确。
配藥是第一步，煉丹的第二步是和藥。絕大多數藥直接入爐的話必然會煉成一鍋渣子，需要将配好的藥材研磨成粉，再用液體将之和成團，然後根據需要或陰幹或風幹或曬幹或烘幹。這個過程當中，最關鍵的是要讓各種藥材均勻分布，否則煉制出來的也只能是廢丹。因此，每一顆丹藥和好之後，盧瑟都要先用神念檢查過，确認藥材分布均勻，這才可以入爐。
煉丹的第三步才真正到了煉制程序，這其中的關鍵是火候的掌握，火候不足或者火候太過，都會導致煉丹失敗。這個過程也最為漫長，消耗的時間由所煉制丹藥來定，象盧瑟現在試煉的回元丹，每六天才能煉成一爐。
不過比起煉制法器不同的是，這六天他雖然不停地用變異的太虛熵火，但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是保持溫度，而不需要象煉制法器那樣大量消耗。因此六天他順利堅持下來，但是六天後開爐時，爐中所剩的，只有一些枯焦的灰燼罷了。
“啊呀！”每日都來探望他的章玉失望地看着那一爐丹灰，眼睛眨着眨着，幾乎要流出淚來。
“不過是一次失利罷了，火候有些過……下回便好。”盧瑟笑着安慰道：“你傷心什麽，這不值得傷心。”
“那可是公子花了好些天的精力！”章玉嘟着嘴：“為何會失敗，不該失敗啊！”
“天道酬勤，唯有勤于思索、勤于練習，才可能成功。若是有明師指點，或許可以事半功倍，但我們一切都要自己摸索……”說到這裏，盧瑟搖了搖頭，略略嘆息了聲。
在金鼎門的收獲中，只有丹方和丹藥的煉法，但對于具體的煉制過程，卻是語焉不詳，特別是在火候掌握方面，更是未着片語，這也是盧瑟第一次煉丹就失敗的原因。
他并不氣餒，不停地調用太虛熵火煉丹雖然稍稍耽擱了他的修行，但對于他更熟練地運用太虛熵火，卻有莫大的幫助，所謂熟能生巧，經常使用太虛熵火之下，他在運用上自然有了些心得與技巧。
第二次煉丹的結果仍然是失敗，這次還是失敗在火候沒有掌握好上。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次失敗，章玉都眼淚汪汪的，在小丫頭心裏，自家公子花了那麽多精力去做的事情，竟然會失敗，實在不能忍受。她心中暗暗有些埋怨自己，若是自己修為能漲上去，也達到先天境界，或許就可以為公子分擔一些，而不至于象現在一樣，事事都要公子親歷親為了。
盧瑟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白手起家，不如此積不下家底來。
僅煉制這個回元丹，盧瑟失敗的次數就超過了十次，在第十二次時，他終于煉制出了一枚回元丹，這次也不能說完全成功，因為一爐原本可以煉制八顆的材料，只出了一枚勉強算是合格的。第十三次、十四次又失敗了，第十五次則再次煉成一枚。
時間就在他這樣不停地煉丹、失敗、總結、再煉丹、再失敗、再總結的循環中過去，春天去了，盛夏來臨，當他終于可以保證煉丹的成功率超過一半時，手中積累的衆多藥材，也已經消耗殆盡。
這讓他苦笑，這些藥材中許多都是在大澤莽荒得到的，現在除了通天幻境之中還有些種，其餘都用得精光。
消耗如此巨量的藥材，也不是一無所獲，首先是一共煉制出十六顆回元丹，如果與敵人進入持久戰的話，這種入口即化的丹藥将會發揮奇效；其次是控制太虛熵火的技巧已經相當熟練，近身作戰中，他幾乎能做到瞬間将太虛熵火傳到指尖或掌心；第三則是他對煉丹有了心得，知道如何才能控制好火候，下次再煉一種新藥，雖然最初也會失敗，可是不會再象這次一樣失敗一二十回了。
“煉了這麽久的丹，也該出去透口氣，如今我進入先天境界，再向上突破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有足夠的靈藥支撐，也需要我在修煉的技巧與積累上獲得突破。閉門造車不可能成功，還是出去走走，那些大宗門惹不起，可在鐘山的散修們倒是可以打交道，若是他們懷有歹意，便讓他們自作自受！”
帶着這個念頭，盧瑟想要與辛蘭商議去找鐘山散修的事情，結果連着三天，卻連辛蘭的面都沒見到。辛蘭幾乎天天閉關，等閑不出石室，她的修為如今辟谷三個月不成問題。她如此用功，讓盧瑟很是不安，他以為辛蘭仍是急于報仇，想着尋個機會再開解她一番。
辛蘭在石室中站立着，她腳下地面，有七個極深的腳印，正合了天上七鬥星的方位。她看着這七個腳印許久，面上露出微微的困惑。雖然她曾經在萬梅宗學習，但是很早就被驅逐出門牆，基本的功法雖然都掌握了，可進入先天境界之後的修行方法，便要她自己摸索，這次閉關，也正是為了摸索出萬梅嶺天罡轉鬥功的中層心法。
“盧公子天資卓越，進步如此之快，若我不加倍努力，哪裏還能跟上他的步伐？他待我恩重如山，若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我能報答的不多，可如今他也是先天境界的修行者，若是能與他合籍雙修，成就一對神仙眷侶……”
想到這裏，辛蘭的臉微微紅了起來。
盧瑟再聰明，也猜想不到辛蘭這樣用功，竟然是為了自己的緣故。他等了許久，也未曾見辛蘭出門，便給章玉交待道：“若是你辛蘭姐姐出關，你記得提醒一身，要她切勿急于求成。”
“只怕辛蘭姐姐不聽我的。”章玉調皮地伸了伸舌頭：“她可是除了公子的，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雖然章玉還只是懵懵懂懂的少女，可女子的天性，讓她敏銳地發覺了些什麽。在來鐘山之前，辛蘭提起盧瑟時雖然尊敬，卻總有一段距離，可現在，特別是二人都進入賢階之後，每與盧瑟說話時，辛蘭總免不了面上微紅。盧瑟自己沒有發覺這一點，章玉可都是看在眼中，記在心裏。
三、山那畔別有人家（八）
大原廣圓超過一千八百萬平方公裏，但其中的大國數量并不多，不會超過五個。大唐便是這五個之一，只不過在五國當中，大唐只能敬陪末座。大唐三大宗門，占據了大唐境內最好的靈山寶地，其中弟子門下，也數以萬計。當然，這數以萬計的弟子當中，絕大多數，甚至可以說有九成是後天階乃至未入門的弟子，真正進入先天境界，十中無一。饒是如此，其規模也比之楚國的二流門派金鼎門要大得多了。
不過象鐘山山脈這樣靈氣不是十分充足、又沒有什麽特別物産的地方，對于大宗門來說沒有什麽用處。盧瑟選擇鐘山山脈做為自己的起家基業，正是出于避開必争之地的考慮。現在他的實力，稍強一點的小宗門都可以輕易将他滅掉，何況那些貪心不足的大宗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