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世夢魇 (3)
送的。”
電話那端靜默了許久,半晌……
“……靠。”
===
筋疲力盡的和靳容通完了電話,舒茺的額上已經出了些汗。
芙蓉……還蠻難纏的。
當她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的把昨晚的事解釋清楚(really??)過後,芙蓉比先前還要抓狂,只不斷的重複着“我不聽我不聽”“你奏凱我不聽”“你就是和溯流有一腿”!
“……”
好吧,你開心就好。
舒茺自暴自棄挂斷電話,正要進屋,卻又突然頓住。
戳開手機微博……
滿屏的紅點。
一大波,一大波評論,一大波贊,一大波私信,還有……
新增的9萬粉絲。
“……”她好像突然有點理解靳容的大驚小怪了。
顫顫巍巍的點開特別關注,果不其然,名為“溯流”的賬號轉發了自己的那條微博,沒有任何贅述,僅僅是一條轉發,評論區的《洪荒》書迷(戲稱“紅米”)便已經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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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聖誕快樂![愛心]
——只有我戳進了原博嗎?!
——戳進原博的,你不是一個人!!
——原博不就是潮汐的一個編輯嗎?和大大有互動不是挺正常的?[疑問]
——說正常的一定不是大齡“紅米”[微笑]老紅米們都知道,只是大大第一次轉發某個人的微博好嗎!之前都是潮汐官博!
——所以,從地面到星星,究竟有哪一天通途啊?[笑着哭][笑着哭]
——這位“書蟲非蟲”編輯,是溯流大大這麽多年來新增關注的唯一一個人啊!
翻評論的過程中,手機還在叮咚叮咚不停的響,一條條私信和轉發仍在繼續。
突然,叮咚聲戛然而止。
評論區的加載遲遲沒有完成……
劃一下,沒反應。
劃兩下,沒反應。
手機“陣亡”了。
舒茺欲哭無淚。
===
回到屋內時,舒茺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領土”被某人占了。
“弗先生?”
自己原來縮着的角落裏,弗溯背靠着書櫥屈膝而坐,手裏還拿着她特意從家裏打來的手電筒,正翻着她心愛的大辭海。
被舒茺這麽一喚,弗溯微微挑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視線又轉回了攤開的辭海上,薄唇微啓,“歷物十事。”
字字清晰。
舒茺愣了愣,第一反應便是弗溯這是在考她,只稍稍回憶了片刻,她便垂眸回答道,“戰國時惠施的名辯命題。據《莊子·天下》篇記載,惠施歷物命題有……”
頓了頓,她認真的解釋起了那十個命題。
弗溯最初還會垂眼掃一眼大辭海上的解釋,檢驗舒茺說的究竟有沒有纰漏。
然後,到了最後,他卻是幹脆合起了辭海,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舒茺的面上。
不知為何,那張臉分明是隐在陰影中,但此時此刻,卻在那輕聲卻流暢的名詞解釋中,熠熠閃光起來。
盯着舒茺微垂的眼睑,弗溯眸色深深,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記錯了?”一個沒忍住,舒茺又滔滔不絕的說了許多,最終卻在弗溯那幽幽的眼神中停了下來,有些不明所以的小聲問道。
“沒有。”別開視線,弗溯将膝上的大辭海放在了一邊,起身朝她的方向走來,“果然是書蟲,人如其名。”
“……”舒茺眼睜睜的瞧着他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也沒多想。
正要走上前拿回還沒看完的辭海,後頸的衣領卻突然一緊……
弗溯面無表情的拎着舒茺的衣領,拖着她朝屋外走。
“餓了。”
--
三樓樓梯口。
舒茺緊緊抱着樓梯扶手,弗溯扯着她的後衣領。
兩人就這樣一直僵持着。
“弗先生,我,我走樓梯……”
“滑梯。”
“我喜歡,喜歡走樓梯qaq”
“滑梯。”
“這是您的專屬滑梯……我,我走樓梯。”
“給你特權。”
也不知身後這位大神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是突然起了興致,非要讓她從滑梯下樓。
舒茺垂眼瞧了瞧那比較陡的滑梯,很慫的抱緊了樓梯邊的扶手,“不……要。”
瞥了一眼舒茺的姿勢,弗溯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眉眼間也掠過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害怕?”
“……”聞言,舒茺偏過頭,看向正俯視着自己的弗溯,忙不疊的點頭。
“從小就害怕?”弗溯挑眉。
舒茺抿唇,搖了搖頭,“……小時候沒有玩過。”
小時候……
周圍的夥伴總會更喜歡和舒沁一起玩,她向來都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一個。
她依稀記得,那個時候,滑梯是一塊類似于領地般的存在。
最初的她,無法靠近。
後來的她,不想靠近。
“……”
聞言,弗溯一怔,手下的力度竟不由自主的松了開來。
趁着弗溯走神的空當,舒茺眸色一閃,拔腿就朝樓梯沖了下去,生怕後面又突然多出一只手将她拉回去……
弗溯手下一空,這才回過神。眉頭不由蹙了起來,然後視線一轉,瞧見平日裏動作遲緩的“兔子”跌跌撞撞的跑下樓梯,仿佛尾巴被燒着似的,他卻怎麽也蹙不起眉了,甚至還好笑的揚了揚唇。
===
吃完飯後,舒茺終于想起了靳容的囑咐。
——要趁着昨晚“微博聖誕事件”熱度未減時,多發些微博宣傳《洪荒》十四卷。
過了這麽一會兒,手機終于降了溫。
有些忐忑的戳開微博,見屏幕終于恢複了正常,舒茺輕輕松了一口氣,開始不怎麽熟練的編輯宣傳微博。
微博的最後,她了溯流。
放下手機後,她轉身看向正在翻報紙的弗溯,喏喏的提醒,“弗先生,我發了一條《洪荒》的宣傳微博,你……要不要轉發一下?”
聞言,弗溯眯了眯眼,“不要。”
“……”好吧,他開心就好。
——溯流可不是什麽微博都轉的!
回想起靳容的話,舒茺愣了愣,又擡眼看向随意坐在地毯上的弗溯,忍不住支吾着開口問道,“弗先生,你昨天……轉了我的微博?”
“恩。”
“……”為什麽要轉那條微博呢?舒茺的疑問已經到了嘴邊,但盤旋了許久卻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過是一條微博而已,或許在旁人眼裏非常特殊,但在弗溯這兒壓根就不是什麽值得被提起的事?
正猶豫着要不要問時,另一邊,弗溯卻是先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從地面到星星,有一條通途可走?”
“……”
“随意篡改的詩。”
“……”
舒茺的注意力登時從轉發微博上轉移了開來。
沒錯的原句是,從地面到星星,沒有一條通途可走。
而她昨日卻刻意删去了一個字。
“所以,”弗溯擡眼看她,“那條通途是什麽?”
那條通途是什麽,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的答案。
而之于她……
舒茺難得的笑了笑,卻并不說話。
☆、31|5.29|
s市市中心。
林立的高樓間,寒風肆虐。
路上的行人都裹在厚實的羽絨服裏,步伐匆匆。
而那落地的玻璃窗內,在辦公室格子間內穿梭的女人們卻依舊蹬着高跟鞋,衣裙鮮亮,面上畫着濃妝。
透過玻璃窗,可以瞥見對面牆壁上懸挂的花體字母——
。
雜志社最有名的一本出品雜志,便是《》。
《》是一本服務于國內精英階層的女性雜志。
而現階段雜志社不再将目光局限于精英階層,局限于女性。目前,他們有了開發少男少女這個受衆群體的計劃。
“總監……”
新來的實習生捧着一疊資料進了總監辦公室裏,朝辦公桌後面容精致的女人說道,“總監,這是會議資料,時間快到了,您要不要先過去?”
雜志社的藝術總監,是舒沁。
聞言,她點了點頭,接過實習生手裏的資料,站起了身,“恩。”
“總監……”見舒沁起身要離開,那帶着黑鏡框的女生喏喏的喚了一聲,跟上去支吾着問道,“這份策劃案……是我做的,我能不能……也跟去旁聽?”
舒沁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微微側身,轉向那新來的實習生,嗓音溫柔卻帶着些別的什麽東西,“你做的……策劃案?”
“我……”
“你暫時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嗓音依舊溫柔,但口吻裏卻帶上了些冰渣。
冷冷的丢下這麽一句話,舒沁便轉身離開了。
會議室內。
舒沁站在投影儀前,笑容嬌俏,靓麗得宛若雜志社內的一道風景線,“……以上,就是我的策劃案。”
“這份策劃案不錯。”主編欣賞的點了點頭,拿起筆做了些标注後,卻還是擡起頭問道,“只是……策劃案中提到,會特意設置一個版塊,每期采訪一位深受少男少女們歡迎的名人。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策劃真的通過,第一期用什麽人選才能迅速打開市場?”
“……”舒沁愣了愣,一時竟是語塞。
見狀,主編緩緩直起身,手中的筆在桌面上輕敲,“你也知道一直致力于打造女性精英品牌,不曾涉及青少年領域。所以,這第一炮,一定要打響,一定要與其它年輕雜志區分開來。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我們一直以來打造的品牌。”
舒沁抿唇,牽強的扯了扯唇角,試探性的說道,“影帝……秦翰?”
“秦翰?”主編蹙眉,看向舒沁的眼神裏多了絲疑惑,“秦翰如今的确很火,但在青少年群體裏,怕是不能起到什麽驚喜的效果。況且,我們之前的《》已經做過秦翰的專題,你忘了?”
“……瞧我這記性……”舒沁攥了攥垂在身側的手。
主編有些失望的合上文件夾,擺了擺手示意舒沁坐下,“看來,這份策劃案還有待商榷……一時我竟也想不到什麽能出彩的人選……”
舒沁垂眼,視線不由自主的飄向了落地的玻璃窗外。
大樓下,一背着書包的少年正捧着一本書,如癡如醉的看着,差點就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書的封面……
“主編。”舒沁猛地擡起頭,眸色微亮,“我有人選了。”
“哦?是誰?”
舒沁唇角的笑容帶了些涼意。
“《洪荒》,溯流。”
===
一早上起來,舒茺的右眼皮就開始不斷的跳,跳得她心一直慌個不行。
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她的災……
該不會今天弗溯要禁止她進閣樓了吧。
然而,這個想法在她推開房門的一瞬間,就被她推翻了。
因為,還有一個更意味着災難的女人正坐在餐桌前朝她笑。
“姐。”
“你……”擡眼瞧了瞧餐桌上的挂鐘,舒茺的右眼皮又開始抽搐,“上班遲到了……”
舒沁一向是早上八點半上班,現在已經八點三刻了,怎麽還坐在家裏吃早飯?
有點不對勁。
“我今天有些別的事情,所以不用去雜志社。”舒沁揚唇,面不改色的在面包上抹着草莓醬。
舒茺緩慢的眨了眨眼,看着自家妹妹那慢條斯理的動作,那種心慌更甚,“……哦。”
“倒是姐姐你,聽說潮汐的編輯也都是八點半上班,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和我同一時間出門?”舒沁笑着問道,嗓音柔柔,但落在舒茺耳裏卻還是莫名的帶着些寒意。
“我……”其實除了潮汐僅有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如今就在弗溯的家裏待着。
溯流的身份畢竟是個秘密,聽說之前曹辛就和潮汐約法三章,不能透露溯流的任何真實信息。哪怕是後來選擇舒茺作為新責編全程監督《洪荒》進程,潮汐也向曹辛保證,整個編輯部,除了邢芬和舒茺,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他的住址。
所以,哪怕是對靳容,舒茺都不曾提過弗溯的真實信息。
當然,靳容也知道這些保密的必要性,因此從來不多問。
見舒茺只支吾了一聲,便默不作聲的在餐桌邊坐了下來,舒沁面上的笑容更加詭異,“想來,姐姐只是溯流一個人的責編,自然不比其他編輯,需要按時到編輯部報道吧?”
“……恩。”
舒茺越發覺得奇怪。自己問的話又自己圓了回去,這……怎麽看也不像是舒沁的風格啊。
看着桌上的面包和草莓醬,她沒了什麽食欲,幹脆起身拿了幾片面包,拎起背包就出門了,“我先走了。”
“姐,再見。”舒沁勾了勾唇,偏頭朝門口的舒茺揮了揮手。
“……”
舒茺的背影僵了僵。
===
事實證明,有時候第六感真的很準很可怕。
當舒茺從閣樓裏下來準備做午飯時,那別墅外的門鈴聲顯然已經響了許久。
“……”
照理說,會來別墅的只有她和曹辛。而曹辛一直都有鑰匙,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停的按門鈴。
所以……
門外的是誰?
舒茺的右眼皮再一次隐隐抽搐了起來。
繞過樓梯口,她有些不安的走向客廳左側,伸手拉開了那明淨寬大的落地門,順着那木板小徑蜿蜒的方向看了過去……
別墅的院門外,隐隐約約有一個女人高挑的身影。
一身嫩黃色毛呢大衣,在慘白的冬日裏顯得格外奪目,卻又異常眼熟。
舒茺托了托鼻梁上架着的鏡框,瑟縮着肩膀,有些不确定的走出了別墅,眯着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別墅門外。
一直在按門鈴的女人好像一眼瞧見了舒茺,而就在同時,舒茺也終于看清那熟悉的柔美面容……
舒沁?!
舒茺驀地瞪大了眼,第一個反應便是下意識的轉身要逃回別墅內。
“姐!”
那甜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伴着又一次響起的門鈴聲,落在舒茺耳裏便像是催命的旋律一般。
腳下的步子頓住,她抱着臂的手微微收緊,頰邊散落的幾縷卷發掃過緊抿的唇角,卻無論如何也帶不起一絲弧度。
舒沁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她來這裏究竟有什麽動機?這一個個疑問在腦中層出不窮,讓她的面色更加難看起來。
“姐,這裏是溯流的家對吧?你說,我要是在這裏發一張自拍……”舒沁的笑聲在舒茺耳裏變得格外刺耳。
心口一緊,她猛地轉過身,看向舒沁的眼神竟是帶上了些鋒芒。
自拍……
意思是要将溯流的住址曝光嗎?
舒沁如願以償的看着舒茺漸漸走近,唇畔的笑容愈發擴大。
舒茺垂眼,伸手拉開了橫亘在她們兩人之間的院門,往日喏喏的聲音裏夾雜着些寒霜,“……你跟蹤我?”
出乎意料的,舒沁竟從這聲質問中察覺到了一絲威壓,一絲真正的來自姐姐的威勢。
然而,向來已經習慣對舒茺趾高氣昂的她也僅僅只是一愣,便又有恃無恐的笑了起來,“是又怎樣?”
舒茺眸色一寒,擡手便要關上別墅的門。
舒沁不屑的勾了勾唇,幾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再一個微微側身,便輕輕松松的進了別墅的門。
“你……”舒茺被扯着手腕,推到了一邊,整個人都踉跄了幾步,手臂一疼,卻是在門邊重重的撞了一下。
顧不得毛衣下那微鈍的疼痛,眼見着舒沁已經登堂入室,舒茺又怒又急,卻偏偏腦子裏一團亂麻,怎麽也不知該如何反抗。
而就在她懵逼的空當,舒沁早已蹬着雙高跟鞋,優雅的走進了別墅敞開的落地門內。
有些挫敗的咬牙,舒茺攥緊了手也回到屋內,見舒沁在沙發邊坐下伸手去拿茶幾上的茶壺,連忙沖過去攔下了她的手,聲音完全沒了方才的寒意,而只剩下滿滿的無可奈何,“你到底……想怎樣?”
舒沁的動作頓了頓,聳肩靠向沙發,笑容中沒有絲毫破綻,仿佛剛剛将舒茺大力推開的人壓根是另外一個人,“姐,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能怎樣?不過是雜志社想要采訪溯流,于是派我來和他談一談而已。否則,你以為我會願意來見這麽一個只會在虛構世界裏意淫人生的宅男寫手?”
☆、32|6.03|
她刻意強調了“宅男寫手”這個稱呼,妝容精致的面上滿是嘲諷和不屑。
在虛構世界裏,意淫人生的,宅男寫手?
她竟然這樣稱呼……
創作出《洪荒》的溯流?!
舒茺眸底的愠怒更甚,雙頰上的豔色越來越深,最後甚至蔓延到了耳根,聲音都氣得微微發顫,“……如果要談采訪的事情,你應該先聯系溯流的經紀人,而不是跟蹤我直接跑到溯流家裏來。”
舒沁挑眉,滿不在乎的垂眼盯着自己昨日剛染的指甲看了又看,完全沒将舒茺的怒意放在眼裏,“姐,上次我可是聽子彥說了。這溯流的經紀人十分不靠譜,想要和他談個合作比登天還難,既然如此,我難道不應該找一條捷徑?”
“這是溯流的私人住宅……你現在立刻出去。”手臂隐隐作痛,舒茺聽到了自己蒼白而無力的逐客令。
舒沁冷冷的笑出聲,擡眼瞥向自家姐姐,眼角的妝容勾人心魄,紅唇微啓,吐出的話卻是字字刻薄,“你也知道,這是溯流的私人住宅?那麽,你有什麽資格趕我出去?難不成,在這溯流身邊當了幾天保姆,你就當自己是女主人了不成?呵,姐,就算子彥不要你,你也不用自甘堕落到這個地步,準備打一個猥瑣宅男作家的主意吧?”
聽到舒沁提起遲子彥,舒茺的腦子再一次嗡嗡的炸開,覆在手臂上的手一下收緊,那本就撞擊過的地方傳來愈發尖銳的疼痛,但她卻恍然未覺,只憤怒卻又無力到極致的重複,“……滾出去。”
老實說,舒茺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起,她和舒沁的關系竟從在母體裏的相依相偎到了如今針鋒相對的境地。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她們明明是這世上彼此最親的人,卻偏偏變成了如今這樣詭異到窒息的關系。
面對舒沁的伶牙俐齒,舒茺心裏盡管有太多想說的話,但卻總是被那步步緊逼的刁蠻壓得節節敗退,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樣軟弱無能的自己,舒茺整整厭惡了十幾年……
“還是那句話,姐,你沒資格趕我出去~”舒沁挑釁的勾唇,也不再和舒茺糾纏,而是從包裏拿出了小鏡子,還是自顧自的補起了妝。
雖然這溯流很神秘,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躲在黑暗中常年不見光的猥瑣宅男。
想要和一個宅男談合作,還是要靠她這張臉。
舒茺僵硬的杵在原地,只覺得自舒沁進到別墅後,暖氣便沒有任何作用了。
她的心頭無可抑制、源源不斷的散出陣陣冷意,泛起徹骨的寒涼……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之時,身後卻驟然響起一道清冷的男聲。
“她沒資格,那麽我呢?”
低沉而略帶些慵懶的聲音,伴着重新啓動的暖風,自後蜂擁襲來,只是一瞬,便包圍了瀕臨崩潰的舒茺。
那沉沉的嗓音一起,舒沁正描着眉的動作一頓,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視線順着聲音的方向,落在了角落裏的樓梯口……
不知何時,從落地窗外灑進的陽光漸漸失了顏色,盛滿了陰影的角落裏,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男人一身黑色毛衣,身形瘦削,寬松的領口露出線條性感的鎖骨。
他緩緩擡頭,那深重明晰卻透着些冷硬的輪廓落進舒沁的眼底,讓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在工作了這麽些年,見過了那麽多當紅的男模男星,但在見到弗溯的第一眼,舒沁卻還是失神了。
不同于以往見過的那些,面前這個正朝她走過來的男人,膚色透着常年隐蔽在黑暗中的白皙,額前散落着淩亂的劉海,雙眸微眯帶着些困倦,周身分明沾染着絲絲頹意,但卻意外的讓人移不開眼。
舒茺剛要回頭,卻見弗溯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便挑眉看向了對面的不速之客。
舒沁終于回過了神。
這別墅裏除了舒茺,便是那《洪荒》的原作者溯流。
所以……
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她方才鄙夷的“猥瑣宅男”溯流?
只愣怔了片刻,舒沁便将唇角調整到了沒有絲毫破綻的弧度,笑容嬌俏,“姐~想必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溯流大神了?”
“……”舒沁的态度轉變之快,讓舒茺大開眼界。
“姐?”弗溯蹙眉,目光在舒沁的面上停留了片刻。
“是啊,”舒沁稍稍調整之後,便笑着走上前,聲音裏早就沒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反而帶上了些雀躍,就像是标準化的小粉絲崇拜偶像似的,“溯流大大,我是舒茺的雙胞胎妹妹,舒沁。我也是《洪荒》的忠實粉絲,每一卷都看過,真的特別喜歡!”
“!”舒茺驀地擡眼,耳邊仿佛還在回響着舒沁那句——一個只會在虛構世界裏意淫人生的宅男寫手。
舒沁笑容不變,見弗溯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心下一喜,“不過,我這次是以另一個身份來的。”說着,她從包裏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弗溯,“雜志社藝術總監,舒沁。”
“我們雜志社準備新出一本以青少年為受衆的時尚雜志,其中有一個重要的版塊,想采訪一些受孩子們喜歡的名人。因為……我十分喜歡《洪荒》,也知道《洪荒》在青少年中的熱度,所以提出要來采訪您,不知您能不能給我,也給我們一個機會?”
弗溯接過那精致的名片,淡淡的掃了一眼,“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舒沁面上的笑容一僵,但轉瞬便又反應了過來,“自然……是姐姐帶我過來的。啊,您別怪她,是我求了她一整個晚上,她這才願意帶我來見您……”
“你胡說什麽?!”舒茺猛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蹙眉出聲,耳根漲得愈發通紅。
見舒茺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弗溯伸手拉住了她,然而這一拉,卻恰好碰到了她胳膊上被撞傷的地方。
“嘶——”舒茺疼的倒吸了一口氣。
弗溯一愣,眉心微蹙,一手卷起了那毛衣的衣袖,只見那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小片淤青……
“真的不是……”舒茺還想要再繼續解釋,卻一出聲便被舒沁截過了話頭。
“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她……”
“哦?”垂眼盯着舒茺那淤青處細細的瞧了瞧,弗溯面上的表情越發高深莫測,眸色黯的幾乎看不到絲毫光亮。
舒茺的面色一白。
而舒沁則是喜從中來,眉眼間帶上幾分得意。
“我不怪她,只是,”放下舒茺的胳膊,弗溯側頭看着舒沁淡淡出聲,面上漸漸失了溫度,“你最好馬上消失。”
!!
舒茺和舒沁皆是一愣,兩人的臉色像是突然被掉了個包。
“我……那我們雜志社的采訪……”舒沁笑容微僵。
弗溯頓了頓,緩緩轉向舒茺,冷聲吩咐道,“和曹辛說,這家雜志社的的邀約一概不接。”
“……”
“你……”舒沁面色更加慘白,方才對着舒茺的嚣張氣焰盡皆消失,剛要繼續說些什麽,卻只見弗溯已經擡手撥通了電話,眉宇間的煩躁像是耗盡了所有周旋的耐心。
“110嗎?有人私闖民宅。”
===
風聲瑟瑟。
安靜的湖畔別墅內,驟然傳來女人匆匆的腳步聲。
舒茺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舒沁高跟鞋卡在了木板小徑中,卻又急着狼狽逃離的背影,腦子裏還浮現着舒沁臨走前那怨恨的一瞥。
從小到大,舒沁都沒遭受過這樣的羞辱,尤其還是在異性面前。
比起無聊透頂的她,舒沁的異性緣一直很好。
而今天……
竟然被一個男人用打110的方式趕走??
她怎麽就沒想到舒沁這種私闖民宅的行為,可以找警察叔叔收拾呢……
一側身,舒茺只瞧見弗溯正垂眼盯着自己,眉頭還蹙在了一起,心口一緊,連忙解釋道,“弗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會跟到這裏……”
“恩。”弗溯依舊蹙着眉,視線落在舒茺卷起的袖口下那片淤青上。
恩?
舒茺正琢磨着“恩”是什麽意思時,一擡眼,卻見弗溯已經拎出了醫藥箱,冷着臉在沙發上坐下。
見某只受了傷還不知道反咬一口的“兔子”依舊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弗溯眯了眯眼,拿着藥膏敲了敲醫藥箱的邊緣,“過來。”
舒茺僵硬的在沙發邊坐下,任憑弗溯扣着她的手腕在那淤青處亂七八糟的塗抹着清涼的藥膏。
“嘶……”盡管弗溯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但舒茺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朝後縮了縮。
這一縮,登時惹惱了從未給別人擦過藥的某位大神……
“……自己擦!”
舒茺的手裏被硬塞了一管藥膏,“……”
目光死死盯着舒茺那笨拙到不行的動作,弗溯挑眉,唇角輕抿,眉宇間掠過一絲異樣,“平日裏那麽牙尖嘴利,剛剛怎麽就成了啞巴?恩?”
微揚的尾音裏竟然還帶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你……都聽到了?”舒茺怔住,下意識擡眼去看弗溯。
弗溯只冷哼了一聲,便再沒了下文。
“從……哪一段?”小心翼翼的出聲試探。
“從她說我是個只會在虛構世界裏意淫人生的宅男寫手。”寒意森森的聲音中帶了些咬牙切齒。
☆、33|6.03|
舒茺原本還因為舒沁而心情沉郁,這下一瞧見弗溯那咬牙切齒又隐隐有些委屈的表情,竟是忍不出笑出了聲,方才還漲紅的臉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要不怎麽說自作孽不可活?
舒沁這些話竟一字不落的被身邊這位心胸不怎麽寬廣的大神聽了去……
難怪他方才說,從此以後的邀約一概免談。
見舒茺突然就從隐忍怒氣變成了憋着笑聲,弗溯黑着臉轉移開了話題,“還有臉笑?”
“……”咦?她為什麽沒有臉笑qaq
“雙胞胎姐妹?”
“……恩。”
弗溯冷冷的笑,拎着醫藥箱放回了原處,這才轉身俯視着坐在那從頭慫到尾的舒茺,“我猜,你們出生時一定是連體嬰兒。”
“??”
“然後醫生手起刀落,将腦子全給了她,這才成全了你。”
“……qaq”
一想到自己剛剛在樓梯口聽到的那些話,想到面前這女人被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弗溯心裏竟也有種說不出的憋屈。
怎麽會有人軟弱成這幅德行?!
被弗溯那看智障似的眼神盯着,舒茺悻悻的垂下眼,那黑色鏡框在鼻梁邊投下深深的陰影,“她……是妹妹。”
幾不可聞的自言自語聲中,染上了些不易察覺的苦澀。
——你是姐姐,要多讓着些妹妹。
這樣的話,似乎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頭。
話音剛落,發頂突然就被不輕不重的敲了幾下。
擡眼,弗溯扔開手裏剛剛“行兇”的一卷報紙,眯眼盯了她半晌,面色沉沉,“記住了,永遠別想和混蛋和解,因為混蛋只會以為你怕了他。”
“……”
舒茺愣住,對着弗溯那張傲視一切的冷臉半天回不過神。
——別和混蛋和解,因為他們只會以為你怕了他。
這是葉琰的臺詞啊大大。
===
夜色微涼。
在樓道裏深吸了幾口氣的舒茺,又默默的在心中重複了一遍弗溯的“金句”。
恩,不和混蛋和解,因為混蛋只會以為她怕了他們。
待身上的“洪荒之力”蓄滿後,她才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
和她所預料的差不離,家裏的氛圍很詭異,很讓人窒息。
早上在別墅遭遇“滑鐵盧”的舒沁素顏坐在餐桌邊,面色蒼白,一見到舒茺進了門,眸色微動,下一刻卻是站起了身,“爸媽,我吃好了……”
聲音中竟還帶着些令人心疼的“虛弱”。
舒茺眉心一跳。
“才吃了這麽一點怎麽行?坐下,再吃一點。”舒父蹙眉,一邊示意舒沁坐下,一邊轉向了舒茺,面色不是很好看,“……你也坐下。”
“……”舒茺垂眸,沉默着在舒沁對面坐下。
“阿茺,”舒父的脾氣一向不好,見他板着臉似乎要訓斥舒茺,舒母連忙率先将話茬接了過來,“我們現在才知道,你竟然每天,每天在那個溯流家裏工作?”
“我……”舒茺動了動唇,剛想要解釋些什麽,卻又被舒父打斷了。
“你這一個月,每天都回來的那麽晚,也是在那個男人家裏待着?!什麽工作要忙到那麽晚?”
“……”
“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成天出入一個大男人的別墅裏?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讓我和你媽的臉往哪兒擱?”
“……”舒茺微微皺眉。
舒母橫了舒父一眼,側頭安撫舒茺,“沒你爸說的那麽嚴重,只是……雖然你如今做的是編輯工作,但也不至于每天都在那溯流家裏待着吧?沒有編輯上班上到寫手家裏去的道理啊……”
舒沁微微擡眼,看向對面始終默不作聲的舒茺,眸底掠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還有,阿沁今天是去談公事,你作為姐姐,不僅不幫她還把她趕了出來,這像話嗎?”舒父瞥了一眼有些憔悴的小女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