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為哪般
徐芊黎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是該不聞不問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如同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忍氣吞聲,還是該不加理睬,用沉默斥責他的夜不歸宿、不聲不響,畢竟這種劣根性一旦養成再難改變。徐芊黎面色平靜的望着門口的人,熟悉又不熟悉,低下頭望向雅各布,未語先笑,“看來今日不能留公主休息了。”
雅各布坐在床上盯着世子和徐芊黎看,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阿黎,你答應今日要陪我的。”雅各布眼裏的執拗太明顯,徐芊黎一下噤了聲,不知該如何勸阻。雅各布望向門口,面容上一片疏離,“阿黎向我許諾的時候,沒曾料想世子今日肯回來,書房睡得不習慣麽?”
徐芊黎一把抓住雅各布的手,示意她休再胡言亂語,雅各布臉上卻爬滿了狂傲不羁,嘴角挑釁的笑容更是告訴徐芊黎她不可能讓步。徐芊黎低下頭不言語,心中雖怕雅各布惹惱了世子,兩人再起沖突難免牽連自己,卻又隐隐想知道世子的回答。
三人均不做聲,屋裏安靜極了,只聽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在空中碰撞,“阿黎,我這些日子在外面累壞了,快過來幫我按按。”徐芊黎坐在床邊不願過去,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這種下人做的活計,世子去找橫霜比較妥當吧。”雅各布的聲音輕輕,仿若一塊石頭扔進湖泊,下一瞬便被淹沒,卻濺起點點水花,打濕了徐芊黎的心。
徐芊黎依舊低着頭不願開口,手卻悄悄握緊了雅各布的,她替自己說出了心中所想。徐芊黎不說只是礙于所處的時代和位置,若是再沒有人替她發洩出這些,只怕她會把自己憋瘋的。雅各布反握住徐芊黎的手,仿佛在告訴她:別怕。
“橫霜?”世子言語中有些飄忽,似在努力回憶着什麽,半晌才輕輕開口:“不是早就被遣回家了麽?”說完轉頭看向徐芊黎、雅各布二人,室內視線昏暗,世子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她兩人握住的手,表情平淡。
“什麽?”徐芊黎詫異的開口,面容被燭光襯得朦朦胧胧,臉上的妝容淡淡的,眉毛也淡淡的,此時糾結在一起,眼內俱是不敢置信。
世子瞧着徐芊黎的模樣,嘴邊蕩起一個無奈的笑,“已經是十日前的事了。這幾日我一直在忙大理寺的命案,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說完扯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徐芊黎望着世子燦爛的笑,心下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臉上一紅嘴邊跟着蕩起一抹笑。
徐芊黎依舊坐在床上不動,世子只好喊了句:“你夫君在外九死一生、朝不保夕,今日好容易回了家門,娘子還不過來好生伺候着。”世子的聲音本就好聽,說起情話來更是動人,這一生“娘子”将徐芊黎多日的委屈和不甘填平,徐芊黎站起身便往世子身邊走,邊幫他揉着肩膀邊嬌滴滴的埋怨,“世子還出了王府?我竟什麽都不知道。”
徐芊黎心中卻想着,幸好橫霜最終被趕走而不是要填房,不然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且不說王府這邊,便是國公府的那幾位她便招架不來。心下隐隐約約想起了徐國公那句:母憑子貴。
雅各布坐在床上看着世子和徐芊黎兩人的你侬我侬,也覺得再呆下去已是無趣,“阿黎,我改日再來找你。”說完站起身理了理裙擺,看向世子和徐芊黎,“記得你還欠我一夜。”
徐芊黎愣了下,臉上立馬挂了抹笑,輕輕柔柔回了句:“當然記得,我的好妹妹。”說着走過去送她至走廊盡頭,言語間盡是感激之意,雅各布耐心聽着,卻始終不曾表态,徐芊黎有些摸不透雅各布的心思,交代婉玲将她看好才肯回去。
世子見徐芊黎歡歡喜喜出去,卻期期艾艾回來,吃了口茶才懶洋洋開口,“怎了這是?”
徐芊黎擡頭,擰着眉頭看向世子,嘴巴開開合合,像是苦惱極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沒什麽,女兒家之間的事情罷了。”說着走過去繼續幫他揉肩,“我今日……好像惹得雅各布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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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黎的手法輕柔,世子又是多日不眠,現在歪在她懷裏,酥香軟玉,沒一會兒便有了困意,聽徐芊黎這麽說便漫不經心的答了句:“公主嘛,都是喜怒無常的,娘子就不要瞎猜了,過兩天說不定她自己就好了。”徐芊黎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
徐芊黎按了會兒,胳膊有些酸痛,只好停下,“橫霜,怎麽會被遣回家?”
世子強打起精神回答,聲音已是疲憊不堪,“她得罪了公主,哪裏還能在王府呆的下。我總不能為了一個丫鬟,放棄矽父丹的支持。”
徐芊黎垂下眸子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世子,他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色。徐芊黎雖還有無數的問題要問,一時間竟不舍得打擾,只好拍拍他的肩頭,“累了便到床上歇着吧。”世子勉強睜開眼睛,“嗯,好。”說着站起身歪歪扭扭走到床邊脫衣,徐芊黎望着世子的身影,面上凝重。
半月前,世子為了橫霜與雅各布激烈争執、勢同水火,随後卻将橫霜遣送出府,理由竟是不願為了一個丫鬟得罪矽父丹,真是荒唐。
雅各布今日表現也疑點良多,難以捉摸。不僅沒有同世子針鋒相對、老死不相往來,言語間竟還互相打趣,主動出擊,幫世子清除誤會。一邊增進了與徐芊黎之間的親密關系,一邊消除了徐芊黎與世子間的芥蒂,可謂是一石二鳥、事半功倍啊。
徐芊黎坐在圓桌旁,手中捧着一杯茶,眉頭舒舒展展,嘆了口氣,世子究竟在下一盤怎樣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