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袍龍紋,俊眉的少年身姿颀長,秀美如松,寬闊挺拔的肩線隐隐散發着未來巨龍的霸氣,睢峻本是與幾個幕中好友一同,無心從此地經過,看見這裏竟聚集了幾人,頗為熱鬧,目光便掃了過來。
“怎麽都在這兒?”
睢峻聲音極是好聽。
趙露暖忍不住擡頭偷偷看了他一眼,畢竟這樣好看的臉也不是随處可見的,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姜含蔻則是迎風獨立,渾身散發着優雅又落寞的文學少女氣質,幽幽地盯着太子,滿眼深情幾乎都要溢了出來。
可惜睢峻看都沒看她一眼。
“七哥,我們是下學回宮路上,遇見的。”睢昭回着睢峻的話,其餘人都低着頭,不敢吭聲。
睢峻的目光落到睢昭旁邊的小姑娘身上。
她雖然看起來也是沉默的樣子,但倒不像別人那麽戰戰兢兢的老實,時不時晃一下,還以為沒人看見她的小動作。
睢峻微微彎唇,颔首道:“那別在這兒愣着了,我和你們順路,後面有轎辇,坐回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
睢昭和趙露暖一起擺手。
睢昭是不想和睢茵坐一個轎子,趙露暖則讪讪地對睢峻解釋:“我、我不走這邊,我從東大門出宮了。”
“出宮?”睢峻眉心微皺。
“是,我每日晨昏進出宮門一次,喏,我有宮牌的。”趙露暖拿出自己的合法證明。
睢峻看了眼,沒再說什麽,揮揮手讓她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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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和幾個好友在後面慢慢走着。
一邊走,一邊繼續聊着之前的事。
睢昭、睢茵和姜含蔻先走了,趙露暖彎了彎腰行禮,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手裏的書箱斷了帶子,險些滑在地上,趙露暖趕緊兜手接住,手背在地面上擦紅了一片,差點沒摔個狗啃泥。
哇,有點丢臉。
趙露暖擡起頭,對太子衆人尴尬地笑了笑,忙不疊地走了。
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拐彎處,幾人讨論的聲音突然有默契地停了停。
接着,不知是誰帶頭,突然轉向了另外的話題。
“那個是趙将軍家的女兒?”
“就是這次救殿下立功的那個?”
“看起來,跟傳言中不太一樣啊……安安靜靜的,嬌嬌怯怯的,就是個普通小姑娘。”
“是啊,看着也不嬌氣,看起來還不錯。”
“噢喲,宋學士,你想什麽呢……”
“夠了。”睢峻突然出言打斷,回身掃了他們一眼,“得了點空就開始插科打诨,你們是來分憂還是來添亂的?”
幾個人頓時不敢再說,拍拍彼此的肩膀跟上太子殿下的步伐。
睢峻負着手走在前面,經過時,漫不經心地朝着東大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怎麽記得,十一公主的那個伴讀,是不需要出宮回府住的?
趙露暖怎麽就不住在宮裏呢?
太子殿內。
“別鬧了,說正事兒。甄儀,蜀南嶺松縣查的貪腐一案,如何了?”
這幾個幕僚都是睢駿精心挑選之人,其中有受着良好教育的世家貴公子,也有睢駿在各種場合下結識的布衣青年,經過幾年的磨合,幾人的配合已經親密無間,且忠心耿耿,成了睢駿預備的智囊團。
說起正事,幾人斂了神色,不再嬉笑打鬧,甄儀雙手交疊行了一禮,道:“蜀南嶺松縣一事,源于一個伶人在戲中暗諷蜀南知府,這出戲流傳已久,廣為人知,蜀南知府張幼芝雖然知情,卻也拿他無法。直到某日,這伶人明點了張幼芝的姓名,嶺松縣令便捉機将人拿下。”
“然後?”
“我朝律法并未明令禁止平民諷刺朝廷官員,原本縣令也只将那伶人關起來審訊兩天便也要将人放了,誰知......”
“那人死了?”
“沒錯。”
甄儀語氣有些沉重。
死在獄中,便有無數黑暗的可能,百姓對此議論紛紛,又因死的是民間的名人,非議的聲音越發激烈。
而蜀南知府張幼芝對此的反應是憤然罷官,五十多歲的老官了,摔了烏紗帽走出府衙,獨自推開一衆民衆,臉色漲紅地回家,不幹了。
到這個地步,就已經鬧得很大了,睢駿親自接管這事。
甄儀又彙報了一番那知府的政績,啧摸着下巴說道:“這張幼芝看起來确實是個好官,在這之前一直沒有什麽污點,因為這事還氣得不輕,據說回家就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粥飯都是讓人喂的。”
睢駿手指在扶手上輕點着。
“你就查出來這個?”
甄儀一愣。
睢駿徐徐道:“我不指望你朝底下人收幾份報告書信便能查明死因,确鑿真相,但這伶人在當地風評如何,百姓對他喜愛程度如何,這一出戲為何會流傳甚廣,伶人死後他家人态度如何,這些你統統沒有給我答案。”
“我......”甄儀忍不住争辯道,“殿下,一個伶人,是讨好人過活的,百姓自然幫他說好話,這樣調查,有參考意義嗎?張知府已氣到險些中風,自卸烏紗帽,此時我們實在不宜再去做這些調查,為那伶人說話,寒了官員的心......”
“隐瞞真相,或以主觀臆斷将真相以碎裂的部分告知,這才會寒了所有人的心。你的判斷已經失了公允,在調查之前,你心裏就已經有了偏向。”睢駿打斷他,雙眸如泡在冰潭裏的寒石,目光清透而冰涼。
甄儀心中驚了一下,忍不住垂首,反省思索。
“再說了,”睢駿聲音放緩,“若是一定要論大小,死者為先,就算是為了尊重死者,也得先将這位伶人的身後事查問清楚才是。”
甄儀的臉色随着睢駿的聲音變化漸漸變得紅潤些許,更往下彎了彎腰,誠懇地拜了一拜:“臣明白了。”
“去吧。”
甄儀走後,殿內寂靜了一瞬。
睢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有人大着膽子道:“殿下,甄儀他出身官家,考慮事情的時候,代入的立場自然而然偏向張知府,并不是刻意對您遮瞞。”
“孤知道。”睢駿起身站起,負手走下臺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們幾個都是我能百分百信任的,解釋的話不必多說。”
幾人聞言,都忍不住動容,望向睢駿的目光越發敬仰。
“繼續。周潛,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殘陽挂在空中,如半碗焖得七分熟的紅心鴨蛋。
仿佛,嘬一下就能流出甜滋滋香噴噴的味道。
趙露暖坐着轎子出宮,掀開轎簾,就忍不住盯着那輪落日吞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可能會找時間改一下之前的內容,因為要和諧~~除了12點和零點其它時間有更新都是捉蟲或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