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剛進院門,趙露暖卻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
當即眼睛一亮,就要打招呼:“大哥!”
趙泉聞聲停住腳步,看向妹妹,小幅度搖搖頭,便繼續往前走,手中持着長戟,與一個下士模樣的人囑咐些什麽。
看哥哥身穿盔甲,頭上的銅冠也将臉遮了大半,趙露暖默默遁了。
執行公務中的大哥,不得打擾。
趙府突然戒嚴,趙露暖并不意外。
以前高考的時候,不也到處拉着警戒線麽。
這可是國家王儲所在地,警戒森嚴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趙露暖跨進書院,周圍已收拾得大不相同。
寬大的廳堂裏擺着數十張長桌,面對講桌,講桌高出一階,都是拿蒲團席地而坐。
書院裏充斥着一股清幽香氣,像是在這裏焚香過,清貴高雅。
趙露暖撿了張長桌坐下,其餘人也陸陸續續地進來,挑選座位。
只是過了一小刻鐘,趙露暖身邊還是空蕩蕩的。
沒有一個人想和她同席。
比她家權勢還重的,沒幾個,無非是皇親國戚,沾了皇家血脈的,自幼有人悉心教導,一舉一動都像是用尺子量過的一般,自然看不上趙露暖這種只讀過四書五經,整日在外招搖惹事的武官之女。
而比她家權勢輕的,個個兒都被原主踩落過,對趙露暖避之不及,更不會去觸這個黴頭,搬到她旁邊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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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暖雖然勵志于要改變原主的人際關系,但在心裏籌謀着大事的此刻,越沒人煩她,她越樂得自在,把小筆小硯什麽的都擺了一桌子,美滋滋地看着。
過了不多時,一道玄色身影緩緩走入,院內衆人盡皆站起,合手作揖行禮,口稱殿下。
太子睢駿往底下掃了一眼,淡淡道:“不必拘禮,這一個月,既然是要講學,你我便不作君臣,以師徒相稱。”
被太子稱作“你我”,這可是難得的殊榮,一院子的少男少女皆有些群情激慨,顯然是十分動容。
這睢駿也真是很有手段,還沒開始講學,一句話便已經收服了人心。
趙露暖內心叨叨,跟着衆人行完禮後坐下,沒注意到睢駿淡然飄出塵世之外的目光,在看到她顯得尤其空曠寬大的書桌時,頓了一下。
首先,是朗誦。
趙露暖卷着書,跟着其他人搖頭晃腦地念起來,實則很有些心不在焉。
從太子出現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就已經迅速上演起各種小劇場,瘋狂地輪換着,試探着,想着哪一種方式能更好地占到太子殿下的便宜。
距離上次朝安寺之行,今天恰巧半個月,是雙倍積分有效期的最後一天,她迫切地需要對太子做點什麽。
呃,這樣講好像有點太猥瑣了,那就換成,她饑渴地要與太子有所接觸......
算了,就是怪怪的。
趙露暖嘆了口氣。
就在院內書聲朗朗之際,太子殿下有了動靜。
他手執書本,緩步前行,那五指如玉石雕成,修長有力的指節,趁着幹淨整潔的書頁,帶有一種莫名的誘惑力。
他雙目微垂,視線平靜地落在書上,那雙眸子幾乎帶着佛性慈悲的寧靜,看起來既溫和,又不會為任何人所動搖。
果然是傾倒天下的美男子。
睢駿執着書,在底下的學生桌旁緩緩走動,似乎是要融入這片誦讀的氣氛,引領他們走向智慧的彼岸。
彼岸有沒有智慧趙露暖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岸有絕色。
睢駿所到之處,桌椅翻動聲接連響起,之前隔着較遠的距離,衆人又對太子殿下心存敬畏,不敢多看,故而大多數人都只是緊張地瞥了幾眼。
但現在,太子殿下走到了面前來,那絕世的容顏,瞬間奪去了他們的呼吸,在那一刻,他們雙目失神,血液凝固,幾乎忘記自己此刻在做什麽,忘記自己姓甚名誰,更有甚者,因僵持的姿勢過久,在太子已經經過許久之後,砰咚一聲,摔倒在地,桌椅也随之打翻。
摔在地上的人很快清醒,羞愧地爬起來,慌忙正着自己的衣冠,生怕在太子面前丢醜,而再看旁人,旁人卻都是一臉“我懂你”的表情,并無一人會嘲笑于他。
太子這般美貌,實在是行兇利器,對所有人都極有殺傷力。
睢駿只作不知,淡然地繼續前行,但這一幕卻突然給了趙露暖很好的靈感,她屏氣凝神,等着睢駿經過自己旁邊的時候,“哎呀”一聲,摔倒在地,正好撲在睢駿的衣擺上,然後爬起來的時候,趁機摸了摸太子殿下的鞋面兒。
“......身體接觸x1,連續得分翻倍,生命積分+2。”系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錯愕,有些不情不願。
怕是也沒想到宿主會以“給人擦鞋”這種舉動來代替身體接觸的要求吧。
不管情不情願,總之兩分到手。
趙露暖信心倍增,喜不自勝,她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笑容如花盛開,拍拍手,下意識往前一看,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
......好、好可怕!這些人怎麽回事?
只見半個院子的少男少女都轉頭盯着趙露暖,目光中有驚詫,有懷疑,有欽佩,還有隐隐的羨慕。
對趙露暖成功擦到太子殿下的鞋面的羨慕。
他們雖然轉頭盯着趙露暖看,但似乎是為了不讓睢駿懷疑,所以一邊背着太子殿下伸長脖子,眼光一絲兒都沒在書上,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趙露暖咧嘴笑笑,把書立起,将自己的臉藏在書後。
而已經走到書院後方的睢駿,背對所有人,暗暗攥緊了書脊。
他眸色晃蕩,似乎陷入了糾結之中。
因着美貌,他從小的生活不太方便。
身邊的侍女婆子,都是從嬰兒時期便開始照顧他的,因為只有這樣的人,經過了長達十六年的洗禮,才能頂得住他容顏的攻擊,不至于時不時突然犯癡,耽誤正事兒。這也就導致了,他殿中難以替換人手。
他也不能自由地出門行走,一旦引發圍觀,不僅會引起長時間的擁堵不洩,還會引起大面積的城內百姓一個月以上的夢游、呓語、癡笑等情形。
這都是有慘痛教訓的。
有了這些極端事件在前,什麽摔倒,什麽發呆,對睢駿來說,都是小事。
他知道自己的容色異于常人,久而久之,也産生了一種麻木的心情,對于別人的驚豔,他不再覺得驚訝。
但......趴倒在地,只為摸摸他的鞋?!
別以為他沒感覺到!
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太子殿下,心中難以自抑地升起一種疑問,一種焦慮,一種類似于悲憤的心情。
他的相貌,真有這麽大的影響?能讓人失去理智?
如若真是如此,那将是國之一禍!
想到那失去理智給他擦鞋的趙家嫡女,睢駿抿抿唇角,對自己或将成為國禍的可能表示了深深的憂慮。
休息時間,剛得了兩分的趙露暖心情非常好,看着太子的身影轉到內殿而消失,也跟着起身。
畢竟這裏是她家,她自是知道,在書院的內殿,辟了一間屋子給太子殿下作休憩所需,她或許可以再找找機會。得個一分兩分。
“趙露暖。”
這樣不客氣的叫法,讓趙露暖停住了腳步。
一般會如此嚣張的,不是讨厭她的,就是比她強的,兩者都不能小觑。
趙露暖轉頭一看,一個頭戴金簪的華服少女正表情倨傲地朝她走來。
豁,很不巧,是後者。
此人正是昭公主,當今皇上最寵愛的怡妃之女,自然是實打實的金枝玉葉。
她竟然也來了聽學,看來她家這小廟,是裝了不少大佛啊。
可之前的原主雖然無腦,但也沒機會去得罪到這位宮裏的主子,這昭公主突然叫住她,是要作甚?
睢昭睨着趙露暖,打量了一會兒。
突然從鼻子裏哼出來:“你很會接近太子哥哥嘛。”
趙露暖一抖,難道這就是小型宮鬥?
她只有社畜技能,可沒有宮鬥技能,正不知該如何自處,睢昭又道:“看你還有幾分聰明,我允許你加入我們,一同傾慕太子哥哥。”
“......哈?”
趙露暖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呆呆地漏出一句。
她和這位昭公主大眼瞪小眼許久,昭公主身後跟着的一個少女也瞪大眼睛看着她,半晌,趙露暖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并沒有聽錯。
睢昭說的确實是,允許她,和她一同仰慕太子殿下。
趙露暖覺得這樣的思維太奇葩了,扭捏着手指說:“這、這不好罷?公主,少女情思,不應該這樣外露的,況且、況且殿下尚未婚配,我們都未及笈,父母尚未定媒,怎好、怎好現在便私下約好做殿下後宮裏的姐妹?”
“你在說什麽!”沒想到,睢昭反而大聲打斷她,語氣比她還驚訝,“你想些什麽呢?太子哥哥是凡人女子所能得到的嗎?不,不可能。我們的傾慕,只能是單純的傾慕,誰也別想成為太子妃!”
“......”
趙露暖忽然懂了。
這昭公主是有夢想的。
她是把同父異母的親哥哥當了偶像,還自己當了後援團團長,正四處招兵買馬。
而她趙露暖,因為擁有“會擦鞋”技能,獲得了這個加入後援會的榮耀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我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