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去,反倒更糟了。安眠藥讓他一睡着就醒不過來,有一次,他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像壓破的水球被燒得爆炸了。
他不再吃安眠藥,卻仍然無法驅除惡夢。
而他的公司也已經完蛋了,所有的員工都離職了,最先逃走的是經理,剩下的底層員工發現上司都不見了,拿不到薪水,竟然聯名把他給告了!
接到法院的電話時,他還能鎮定的說:“好的,我會配合調查。先生,我的情況很特殊,事實上我一直在生病,一直沒有去公司,所以公司的情況我并不清楚。”
法院那邊還是很客氣的,他們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消息,知道這個人的公司會倒真的是意外,而且很有傳奇色彩。一個公司的老總先是一前一後死了兩個老婆,還都是自殺,他自己的公司倒的無聲無息,很難不成為新的都市傳說。
柯非已經是第五次找到警察局來了,最後她盯上了經辦孟眉案件的那個警察。
警察被她纏的沒辦法,只能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首先,他們确實懷疑過孟眉的自殺,但是缺乏證據。
“我們一開始就想拿到那裏的監控錄像,但是被拒絕了。”如果是惡性案件,那警察至少可以拿到搜索令一類的東西。但只是自殺案的例行調查,別墅裏的物業公司就以“正當理由”拒絕了。
“為什麽!”柯非驚叫。
“那個別墅區裏住的都是什麽人啊?監控錄像你以為那麽好拿嗎?人家都要隐私權的。”警察說,“再說,人家是說錄像丢失啊,我們沒有搜查證,怎麽能讓他們拿出來呢?”
與此同時,關于孟眉可能是“自殺”的證據卻一再出現。
“遺囑有了,去醫院檢查的驗血單和CT以及醫生的證言都證明了她既有自殺的理由,也有自殺的可能。”警察一攤手,“再說,死者的丈夫一再的要求我們盡快結案,我們也沒有辦法再查下去了。”
柯非尖叫:“就是他殺了孟姐啊!”
“我們也懷疑過啊!”警察說,“可是作案動機呢?為錢嗎?孟眉遺囑可是把公司留給她的朋友了,也沒見朱詩文抗議啊。”在遺囑公布前,警方是打算做最後一把努力的。可遺囑公布後,最後的可能也消失了。因為朱詩文是可以抗議的,雖然遺産官司很花時間,但他是死者的丈夫,天然的繼承人,他是有理由抗議遺囑的合理性的。但他沒有,所以警方認為他至少不會因為錢的原因想殺孟眉。
“據我們所知,孟眉的朋友關系非常單純,相反,複雜的反而是朱詩文。如果是為情殺人的話,受害者與加害者應該倒過來才對。既不為錢,也不為情,經查他們二人相識這麽多年,也沒有大仇。”警察說,“沒有證據,沒有動機。就算孟眉死因可疑,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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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察來說,他是很佩服柯非的,他拍着柯非的肩說:“從感情上,我認同你。但你要知道,這世上并不是任何事都能有一個結果的,節哀吧。”
柯非茫然的站在路邊,似乎一切都證明朱詩文是無辜的,可她就是認為是他殺了孟姐!但她卻無法證明這個……
手機響了,柯非慢了半拍才接通,是萬程打來的,一接通,他就在那邊喊:“非非!朱詩文被告了!!哈哈哈!這王八蛋要倒黴了!他的員工起訴他拖欠工資!他的公司倒了!房子可能要拍賣!!報應啊!!!”
關于勞工糾紛的處理是很有社會性的。所以朱詩文敗訴了,他有兩處房産,法院将拍賣一處用做償還他拖欠的工資。
朱詩文沒有上訴。不是他不想上訴,而是所有人都不接他的電話了。
他保住了他現在住的這一套房子,但銀行存款已經沒有了。他還有兩輛車,一輛是自己的車,一輛是展流雲的車。法院給他留了一輛,他留下了展流雲的,因為她的車好賣。
等房子和車都拍賣之後,這個官司了結了。他賣掉了剩下的房子和車,辭掉了保姆和護工,回到了家鄉。
在小城市裏,他手裏的錢已經夠他以後的生活所需了。但事情顯然沒結束,一些員工沒有拿到足額的工資,追着他到了這裏,以他還有餘力為由請法院繼續執行。他請了律師,坦言這是自己最後的生活所需,他還需要繼續治療,他沒有自理能力,也不能再繼續工作,希望法院考慮到他的情況,不要再讓他繼續賠償了。
法院采納了他的意見,駁回了訴訟請求。但那些員工卻仍不罷休,天天來找他,甚至在他的住所周圍刷紅漆,傾倒垃圾。
朱詩文已經明白了,這不是無意識的,而是有人想要逼死他!是誰呢?顯而易見,就是曾經生意場上的朋友。他們來痛打落水狗了,為了防着他有一天東山再起。
公司會倒得那麽快,也是因為他們挖走了所有的客戶,撬走了主要職員。牆倒衆人推。他想得太簡單了,或許他應該在孟眉還在的時候賣掉公司,拿到錢。可是那樣他就無法說服孟眉了,因為她太了解他了,她是不會相信他會放棄公司的。
孟眉眼中的他,永遠是那個充滿幹勁的朱詩文。
可他早就……老了……
空無一人的房子裏,朱詩文號啕大哭。
他剛剛才發現,這個房子跟他和孟眉結婚時分的那套房子很像。兜兜轉轉幾十年,他又回到了原點。
晚上,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燒炙感。現在他知道了,這是孟眉被火化時,燒她的火化爐。
“眉眉,是你吧?”
你恨我,對吧?
朱詩文睜着眼睛,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眼睛被燒到爆炸。
衣服燒化,粘在皮膚上,全身都是炙痛感,他還能感覺到頭發是最先着火的,眉毛、眼睫毛都是剛碰到火苗就化成灰了,然後是皮膚,燒得起皺,露出裏面嫩紅的肉,肉被烤幹,萎縮,肉裏面的水分被蒸發,肉越縮越小,露出骨頭。
內髒燒起來要麻煩些,直到他感覺到手指、腳趾、鼻子、耳朵等這些地方燒沒了,一些細小的骨頭都開始燒幹時,內髒還有感覺。
最後胸腔、腹腔裏的髒器都燒成灰了,他也燒完了。
這時,他發現他的胸口趴着一個小黑影,像個小嬰兒的大小,小小的雙手抓住他的肋骨,小小的腦袋枕在他的胸口,就像他每天晚上感受到胸口的壓力一樣。
這是誰呢?
難道孟眉有過孩子?
會是他和孟眉的孩子嗎?
朱詩文想不起來,可能孟眉以前流過産?而沒有告訴他嗎?
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這個黑影,就像抱住自己的孩子。
黑影張開嘴,“歐多桑。”
是個很小很嫩的女孩子的聲音。
朱詩文沒聽懂她在喊什麽,這個小黑影就一直喊他“歐多桑”。
她拉着他的手指,把他拉起來,拉着他向前走,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黑影喊:“歐嘎桑!!”然後甩開他的手向前跑去。
那個身影對小黑影招手,蹲下來抱起她,很快消失在前方。
朱詩文慢了一步就再也追不上了,他張張嘴,艱難的喊:“眉眉……”
柯非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秦青幾人都在盡量哄她開心,可是效果不大。
這天,她們一起出來吃大餐,就是說好的那個酒店咖啡座的蛋糕。三人合請柯非,吃得還是很開心的。坐車回去的路上,孫明明刷到一條微博消息,立刻念給她們聽:“……近日在一所出租房內,發現一具自燃的屍體,此人姓朱,今年六十一歲。朱先生獨居,沒有親人朋友,天然氣公司的員工入戶檢查燃氣管道時才發現他的屍體……我們呼籲有關部門更多的關心獨居老人的安全和健康問題……”
司雨寒也刷到了,不過是另一個網站的,“人體自燃!世界最難解的謎題!”
“世界上真是什麽怪事都有。”旁邊的一個男孩說。
“怎麽可能是自燃?是這人在床上吸煙吧?”另一個人說。
“那他要吸多少才能把自己燒死啊!”
“吸完了忘掐滅,掉到被子上,燒着後逃不掉了呗。”
“這人也太倒黴了……”
☆、第 130 章 蛇影
經過這件事後,柯非似乎覺得學校外面的世界太複雜了,打算在學校終老,她已經去找教授詢問考研的事,想一路讀下去最後在學校安家落戶。
而且,她竟然不打算結婚了。
“孟姐這麽好的人都這樣,我不結婚了。”
她說完,秦青三人都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孫明明趕緊拉住秦青當例子:“非非,你不能因噎廢食。你看看青青,男朋友多好!二十四孝!”
說起方域,朱詩文的公司其實成了一攤爛泥後,總公司不想砸招牌,讓這個點消失,讓方域拉投資把這個點再做起來。雖然也算開山,但好歹前面的香火情基本還在,所以現在已經又把架子給拉起來了,就是客戶基本跑光了,需要重新拉。
秦青跟柯非說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她把方域也當成趁火打劫的人——雖然他确實是,朱詩文的公司那麽快完蛋,也有他的一份功勞。他把這邊的情況如實反應給公司後,公司那邊就沒有伸手拉朱詩文一把。
柯非聽了以後高興的拍大腿:“好!幹得漂亮!”她跟秦青說不用介意,論起捅刀來,萬程捅得比方域狠多了,他裏通外敵,不但自己吃客戶,吃不下的都介紹給別人,一個都沒給朱詩文的公司留,現在廣源受這股東風影響,已經立起來了。“這就是弱肉強食。”她說。
柯非現在的心境确實跟以前不同了,人與人的關系揭開來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就算感情也能用金錢權利來衡量。
秦青說:“我相信方域不會為錢放棄我們的感情。”
柯非說:“方域跟你的感情不一樣。”
司雨寒悄悄跟秦青和孫明明說:“非非現在太消極了。你說個外例,她說那是例外。總之就是徹底不相信感情了!”
但與此同時,柯非的成長也是有目共睹。
她現在跟廣源還有關系,萬程不但沒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她給開了,相反還更倚重她了。柯非跟他說想辭職時,萬程直接不同意:“你當時簽的是三年!現在想走我是可以告你的!”不等柯非說那你告吧,他又哭喪着臉說:“非非,你也看看我現在忙成什麽樣了?你說,你忍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嗎?這可是孟姐留下的基業啊!”然後因為要開門店,讓柯非招人。“培訓這塊不用你管了,你就給我招夠人。”然後把名單給她,“一共十八家啊,你盡快!”
柯非待要不管,又實在不能這麽一走了之,只好硬着頭皮招人。
秦青三人是大力支持的,任何能讓柯非振作起來的事她們都支持!
柯非現在在學校裏也是很有名,連副校長都給她打電話,溫柔詢問是不是需要批給她一個辦公室當辦事處?這樣本校學生想找工作也有個可以問的地方?
現在畢業等于失業,柯非能替學校的學生解決就業問題,學校簡直快愛死她了!還給她的輔導員和教授打招呼,聽說柯非的功課還很優秀,學校已經替她做了專題報道,校刊上登着柯非的大頭照和一篇奇怪的訪問。
說奇怪是因為,柯非完全不記得自己接受過采訪!
“就接過一個電話。”她說。
“那叫電話采訪。”孫明明說。
“就說了十分鐘!他寫出來五千多字?!”柯非目瞪口呆。
登上校刊的人物,她們就認識兩個。一個是喬野,一個就是柯非。現在柯非跟喬野學長登在了同一本刊物上,實在與有榮焉。
秦青三人拿到校刊後就輪番的誇柯非,經過她們的無腦放大,柯非确實從這本校刊中得到了一點正能量的鼓勵,她看起來不像之前那麽消沉了。
“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好?”本來柯非是沒把校刊上的報道當一回事的,她覺得這只是學校打算通過鼓吹她來迷惑其他學生,讓他們認為創業與成功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當然啊,現在外面都是唱衰大學畢業生的。現在你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不是這麽回事!”孫明明說。
“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的,但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的成功看起來有很多僥幸的地方,但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成功的人也不會是你。”司雨寒說,“最好的一個例子,當時跟你一起去打工的人有不少吧?怎麽就你留在廣源了?”
“是江瑜給我了一套前臺的制服讓我幫着搞招聘。”仔細想想,江瑜才是她的第一個貴人,柯非記下改天一定要請江瑜出來吃頓飯!
“那為什麽找你不找別人?”秦青問。
“我個高,形象好。”當時柯非就想是這個原因。
“你也是路人臉,當然現在氣質不一樣了,但我想你們那裏當時肯定不是你最漂亮吧?”孫明明說。
“肯定啊,有好幾個比我漂亮的。”對哦,那就不止是因為形象原因了。
秦青說,“就算當時讓你幫忙,也不會後來就把你留在公司了;就算當時留下你了,孟總也不是随便抓一個人就讓她幫公司招人的;就算當時孟總跟你是惺惺相惜了,那現在萬總也找你啊,總不見得是異性相吸吧?”
“胡說什麽!”柯非打了秦青一下,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她已經發現了,朋友們這是在替她鼓勁,替她找信心。
“我沒事,謝謝你們了。”柯非真心的說。仔細想一想,她再消沉下去,傷害的是周圍關心她的人。
雖然感情方面她确實不打算再考慮了,以後就做孟姐一樣的女強人了!拿事業當做一生的夥伴!
不過現在也是可以幫一幫大家的忙的。
柯非去注冊了個公司,主營信息咨詢,其實就是職業中介。由于她不是替人找家教等工作,一開始就是面對的開發區的各大公司——由于在廣源幹出口碑來了,開發區的一些公司也開始跟柯非接洽。所以她這邊的資源比較好,一開張就深受歡迎。
受孟眉的影響,柯非一開始就不吝啬人力,她先招了四個畢業生每天接聽電話并登記信息,來人需要出示畢業證、學位證等各種證件,他們也算近水樓臺,這些人還要負責審查信息真實情況。确定後将這些求職人員的名單分門別類錄入,并進行重點推薦。
很快,一間辦公室不夠用了。因為一些人員是需要面試的,比如應征推銷等需要直面顧客的人的,這就需要一個基本的面試。柯非希望從自己手裏推銷出去的人,每一個都要能靠得住。應征體力活的不能身無二兩肉;應征櫃臺的不能結巴。
她立刻給萬程打電話,要租他公司的會議室。
萬程嘲笑說:“非非,不是說要專心學習嗎?不務正業啊!”
“廢什麽話!租不租吧!”柯非惱羞成怒道。
萬程哈哈大笑:“非非,孟姐早就看透了!你跟孟姐特別像!事情交到你手裏,你是非要辦得十全十美才好!所以我絕不會放你走的!”這種責任心強、行動力強、思考學習能力都具備的人才不好找啊!碰到一個絕不能放過!
柯非租了廣源的大會議室用來面試,這裏房租便宜,地方還大,基礎設施也比市區強。她還把寝室裏的三個人都拉來了,人力不足,當然不能放過自家人了。這時柯非有點能理解孟姐的心理了,當時孟姐找她,也是因為手上人不夠吧,後來相處之後,她們才越來越好的。
秦青三人被抓來搞面試,都傻眼了!
“怎麽面!不會面啊!”孫明明緊張的抓住柯非,“你只說我們來幫你打工,沒說讓我們幫你面試啊!”
“很簡單的,先照着他的簡歷問,看他回答的對錯。”柯非說。
“這還有答錯的?”孫明明說。
“有的人會造假,寫假學歷上去,多問問就問出來的。還有如果他寫愛好文學,愛好藝術,擅長什麽的,你們商量一下,看誰知道一點就去問,要不一個問一個現場百度都可以。确保信息盡量真實。”柯非安慰她們,“放心,你們面的我還要再面一遍,你們只是确認他們簡歷上的信息真實性。”
秦青則打給方域求取真經。
方域在那邊笑:“你給你面試?想知道該問什麽?”
“對對,快教教我怎麽問?”秦青小聲說,“都是非非!來之前都沒說是幫她面試!我能面試什麽啊!”
方域開玩笑:“你能看他是不是身上有鬼。”
秦青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怒道,“怎麽可能——”有那麽多鬼。
她看到另一邊排隊等候的人中,有一個女生身上纏了一條蛇影。
“喂?青青?真生氣了?我開玩笑的。你們中午怎麽吃飯?”方域在那邊說。
秦青說:“自助餐。”柯非選這裏就是因為廣源中午是自助餐,方便得很。
“真好,我還要吃盒飯。”方域對女朋友撒嬌。
秦青道,“吃點好的。”心思還放在那個女生身上,她在手上的簡歷裏翻,很快找到了她的名字:白真真。
她看看名字,再看看女孩身上的蛇影,姑娘,你這名字太不吉利了。
☆、第 131 章 有緣千裏來相會
白真真的形象很好,她衣着整潔,自然大方,看起來完全不像被附身。秦青悄悄的用氣潛過去,也沒有通常的那種不快感。輪到白真真面談時,秦青看她的簡歷上寫的愛好是養花和寵物,問她:“請問你養的寵物是什麽?”
白真真此時才露出一點點的不自然,小聲說:“我喜歡爬寵……以前養過兩條蛇……”
這還真是一個杯具。
白真真的奶奶家是那種老家屬院,在一次下水管道改建中,她碰到了一條小蛇。就是普通的菜蛇,說綠不綠,說白不白的鱗片,筷子般細,最多十幾厘米長。她當時把它帶回家,把媽媽吓得尖叫,爸爸回來也很害怕,讓她趕緊扔掉。
“可我當時就覺得它太可愛了!”小小的頭,靈活的轉來轉去,柔軟纖細的身體,幼嫩的鱗片,太美了。所以她買了個魚缸,鋪上幹淨的細砂,還用草籠子給它做窩,用雞肝把它給慢慢養大了。
菜蛇的名字叫小青,長大後也沒多長,三十多厘米。因為是菜蛇,家裏人看習慣後也不強迫它一定要待在魚缸裏,它就在地板上四處游來游去。白真真說:“有了它以後,我家再也沒出現過蒼蠅蚊子老鼠蟑螂!我媽也不反對了!有時在沙發上坐到它還能很淡定的讓我把它拿走。”
小青很喜歡盤在白真真的衣服口袋裏,特別是冬天,就盤在她的大衣兜裏。有一次她換大衣,根本不知道小青在這個兜裏,就這麽穿到學校,拿紙巾時不小心把小青拿出來,在全班引起轟動,又因為她的名字,還得了個外號白娘子。
上了大學後,她交了個男朋友。男朋友并不介意她養蛇,還送了她一條玉米蛇當生日禮物。但有一天,她在學校時,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找不到小青了,只有玉米蛇小黃還在魚缸裏盤着。
小青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哪怕它确實可以逃走,但好像知道這是家一樣,從來沒出去過。
白真真讓媽媽找找衣櫃,找找床底,等到晚上看它會不會出來。
晚上,她又接了個電話,這回是爸爸。爸爸不安的對她說:“那條黃的肚子好像是鼓的。”
白真真一下子崩潰了。
确實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她一開始就專門給小黃準備了另一個保暖缸,平時也從來不放它出來。可是小青可能是太沒有戒心了,或者是太好奇了,它喜歡爬到小黃的缸裏去,爬一圈再出來,爸爸媽媽都說它這是在挑釁。
爸爸問她要不要把小黃的肚子給切開看看?但白真真上網搜了一下,又問了媽媽小青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小黃是什麽時候盤成一圈卧着的,最後斷定如果小青真的在小黃肚子裏,也已經悶死了,施救是不現實的。
但白真真也沒辦法再接受繼續養小黃,将它交給認識的另一個喜歡養蛇的網友了。
事後,她的男朋友、父母都建議她養一些別的寵物,她說:“可我摸貓摸狗,毛絨絨的會覺得它們是蛇的食物……”以前她給小青小黃喂過網購的小白鼠。到現在什麽也沒養。但她說:“日後條件成熟了,我也恢複過來了,我就再養一條蛇。不要什麽寵物蛇,就去菜市場買條菜蛇,找個跟小青一樣的……”
面試面出這麽一段故事來,深刻、奇詭、悲情。周圍面試的人都看呆了。
白真真也發現自己說了這麽一大串跟面試無關的話題,臉瞬間紅了,還奇怪怎麽面試官沒有打斷她?
秦青聽到了前因後果,唯一奇特的是這條纏在她身上的蛇可不止三十厘米,說三米都有點少了。
不過這蛇對主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她把面試的事交棒到司雨寒手裏,自己用手機搜了一下,再看白真真,覺得蛇影纏在她身上不是威脅,倒像是在求主人保護,看那條蛇的蛇頭靠在她脖子旁,蛇吻不時的碰一碰她的嘴角和臉頰,好像在撒嬌。
除了寵物故事有點不同尋常之外,白真真的其它條件都很不錯,理所當然進了二面。秦青等人把資料彙總後交給柯非,接下來就是她的任務了,她們解放了!
柯非接過說:“辛苦了。來,你們分一分,把這些掃進電腦。”她指着桌上的四大箱簡歷。
“等等!為什麽還有工作!”孫明明激動道,“難道不該下班了嗎?”
“下什麽班?”柯非比她還驚訝,“工作還沒做完呢。掃進去也只是告一段落啊。”
司雨寒翻看着所有的簡歷說:“可我看這裏所有人的簡歷都在啊。”
“當然啊。”柯非說,“這些都是我的客戶呢,當然要把他們的資料都掃進去。但這些……”她指着秦青等人剛選出來的,“都是好苗子。”
“啊,原來如此。”三人微笑,上前把這個周扒皮給按倒打了一頓!
柯非去面試了,三人在走廊裏用掃描機,柯非只租了一個會議室,然後征用了走廊。兩條長桌拼起來,擺着電腦、掃描、傳真機等。據說這些機器也是“征用”的。
孫明明擔心柯非太過分了這家老板生氣,現在不是孟總了。
這時萬程匆匆過來,看到她們在外面,指着裏面問:“非非在裏吧?”然後進去說,“非非,讓你找的人呢?”
柯非拿着簡歷出來說,“剛挑了這幾個,我看都還可以。”
萬程接過來說,“行,那就先讓他們去試試。”
柯非說:“五男四女,我争取今天把人都面出來給你。”
萬程拍拍她的肩,“交給你果然就能放心了!”
柯非說,“會議室再借我用一星期。”
萬程複雜的說:“……你知道嗎?你這點特別像孟姐。她就常這樣幹,她自己都說這叫菜市場殺價法,臨走再饒一棵蔥。”
柯非現在提起孟姐已經不那麽難過了,因為朱詩文已經完蛋了。她驕傲的說:“那是!回頭我跟你秘書再續個合同啊。”
萬程:“……這個也很像。”只要發現對方讓步就立刻敲定,一刻不等。
“咱倆誰跟誰啊。”柯非拍拍他的肩,“再說我這不是為你忙着呢嗎。”
萬程心道,最後再拉近關系,彌合分歧。非非真是孟姐調教出來的。
于是柯非又成功借到一周的會議室,握拳進去接着面了。
秦青三人從頭圍觀,嘆服不已。
“我覺得非非以後不得了。”秦青嘆道。
孫明明認真的想,“等我畢業時,非非的公司差不多就可以在外租房辦公了吧?不用再借學校的地了。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跟她幹。”
司雨寒說:“你們覺得,我找非非去給我媽當店長怎麽樣?”她們家的店面賣了以後,又在別的地方買了新鋪子,司媽媽這次想自己開超市,就是缺個靠得住的人當店長。
秦青想了想搖頭說,“不太行。有點屈才了。”柯非這樣的怎麽可能是一個超市店長?
司雨寒也是見獵心喜,但再一想,确實不行。柯非現在都自己開公司了,怎麽可能轉頭自己去當超市店長?
她說:“其實我想以後我就去當那個店長,開自己家的小超市。我也不想找別的工作了,反正那些鋪子日後都是我的。”
孫明明看看司雨寒,再看看裏面的柯非,突然長嘆道:“你們都有人生目标,青青以後專替人抓鬼就行,當大師。就我沒着落!啊啊啊!”
大一大二時還沒有太深的感受,到了大三,好像找工作這件事一下子就蹦到面前了。
秦青馬上搖頭,“我可不幹那個!”她從沒想過要拿這個當職業!
司雨寒也點頭贊成,“對,幹那個太晦氣了。”她是很怕鬼的,可因為是自己朋友,她就不怕秦青的陰陽眼,可鬼還是一樣怕的。
白真真從面試的屋裏出來,剛好聽到她們的話,猶猶豫豫的站在秦青旁邊。
三人都發現了,停下來詢問的看她。
“你好,你是不是……”白真真有點害怕秦青會生氣,結巴半天才問:“你是不是懂這個?”
“哪個?”司雨寒、孫明明和秦青異口同聲的問。
白真真壓低聲,“就是……抓鬼……”
秦青不自覺的就看了一眼白真真肩頭的大蛇頭,可能是剛才聽她講的往事,總覺得那個大蛇的眼睛裏充滿感情,可憐巴巴的撒嬌呢。
秦青問她:“你有……”不會是讓她驅這條蛇吧?雖然也是能驅,可是這個蛇很可憐啊,它沒有惡意的。
白真真搖搖頭,“不是,是我男朋友。他說他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纏上了。”
白真真的這個男朋友不是送她小黃的那個。送小黃的男朋友在大三那年就投奔資本主義去了。現在這個男友是畢業以後家裏介紹,相親認識的。
白真真說:“我看他不像是騙我的,每天都睡不好,眼圈很重的。”
秦青問,“他有沒有說是什麽鬼啊?”
白真真說,“他就說有一次他從十字路口過,好像是被纏上了。他懷疑是有人在那裏出車禍,然後就纏着他了。”
秦青說:“這不可能啊。鬼不會無緣無故的纏人,如果跟他沒關系,只是普通路人,不會纏他的。”
白真真說:“他說他八字輕,從小就很容易碰到這種事。小時候還丢了魂,找神婆喊魂喝符水呢。”
八字輕?
秦青發現這個,好像不是她的專業範圍,打了個電話找許漢文許師兄了,撥通電話時看了眼白真真,心道: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
☆、第 132 章 犯女禍的許師兄
白真真以為遇上騙子了。
其實她只是一時沖動問一下,但秦青已經在打電話叫“專家”過來了。她在一旁忐忑不已,拼命想理由準備遁走。
其實男朋友雖然說了好幾次好像被鬼跟着,她雖然相信,但真的沒想過要找大師化解啊。她對“大師”的全部印象就是蹲在天橋底下、路邊擺一卦攤,給人看手相、姻緣、前程的人。除這種二十塊、五十塊看一次的,其他抓住老太太要用家裏所有存款來化解兒女災禍的“大師”,一律需要打110!
無奈,許大師一個電話就叫來了。
雖然他曾經遇上很多不幸,但碰上“求助”的人,他還是跑得很快。不過這次他來了以後看到白真真,就拉住秦青躲到一邊悄悄說:“不行啊!她是女的!”
秦青沒反應過來:“什麽女的?你只看男人?”
許漢文壓低聲,“我找人幫我看過相,據說我四十五歲前遇上的女人全是桃花劫!四十五歲以後的才是良緣。”
秦青沉默五秒,“……師兄,你還需要別人給你看相?對着鏡子照一照不就知道了?”大師找大師看,這還真是……讓人信不過的大師啊……
許漢文更加小聲,嚴肅道:“你還別說,我回憶了一下啊,我以前遇上的不好的事吧,都跟女人有關!”
“那是因為你是婦女之友。”秦青正色道。
許漢文搖頭:“不是。以前我是覺得女人……怎麽說呢?弱小,需要照顧。我就幫幫她們,但沒想到我不能近女色!會帶衰啊!”
秦青站開兩步,“那我離你遠點?”什麽叫女人帶衰?明明是你性格有問題!!
許漢文再搖頭:“不是啊!師妹你別生氣,我跟你是純潔的戰友情。我跟那些女人……你知道吧?就是來找我幫忙的女人……”他露出一個帶點驕傲的無奈微笑。
秦青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意思:“……你不會是想說她們都喜歡你吧?”
許漢文驕傲又謙虛的笑道:“不能這麽說!”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秦青思考了一下,說了句實話:“師兄,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有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