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說完狠狠親了她一口,最後又去抱住柯非不放了,“不行,我不放心,今晚我陪你睡!”
司雨寒轉頭去翻出了水果刀、剪刀還有毛爺爺,說,“晚上睡覺壓枕頭下。”
“對對對!”孫明明去翻自己的包,最後只翻出來兩張毛爺爺和買的一個十字架,全都一股腦放在柯非枕下,“有備無患,咱都準備上,誰也不知道哪邊的神仙管用啊。”
柯非聽到大家對她的關心,有種沖動把事都告訴她們,可她們肯定不會讓她用小葉子報仇的,警察已經沒辦法了,孟姐都火化了,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制裁朱詩文呢?
可她又很激動,原來是真的!小葉子真的有作用!它真的能附在她身上!
她握緊手裏的小扇子,附合大家:“對,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肯定沒事了。”她擡頭看秦青,“謝謝你,青青。”她之前就擔心被青青發現,結果真的被發現了。
桌上的飯菜都快涼了,孫明明說:“來來來,先吃!慶祝咱們又在一起了,也慶祝非非躲過一劫!”
四人拿起酒杯,碰在一起。
吃過飯後,四人分別進去洗澡。秦青進去時,司雨寒剛好想上廁所,去外面了,孫明明悄悄問柯非:“你手裏拿的什麽?讓我看看。”她早注意到了柯非的左手攥着一個東西,不知是什麽,吃飯時也沒放開。
“沒什麽。”柯非不讓她看。
“讓我看。”孫明明跟柯非認識三年了,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太清楚了。她現在肯定是瞞着什麽事!而且說起被髒東西附身這種事,她們三人都很激動,剛才也一直在說,反倒是柯非的反應最不正常,她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是什麽東西附到她身上的,又是怎麽附上去的。問她的時候就會說不知道,孫明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柯非在說謊!
她跟柯非搶,無奈柯非個子高力氣大,一下子站起來走了。
孫明明更不能放過她了,“你給我看看,我肯定不告訴別人。”她假裝好奇,“給我看看。”
兩人多熟啊,柯非也明白是瞞不了孫明明了,說:“沒事,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做什麽壞事。”
孫明明說:“你做壞事我不怕——當然也不能違法。我現在是擔心你做的事……是不是不太安全?是什麽東西趴你背上,你知道吧?你那公司到底幹嘛了?盜墓?”
洗完澡卻藏在門後偷聽的秦青聽到就想笑,趕緊忍住,她屏住呼吸,等孫明明把話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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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非的智商沒下線,她不能告訴孫明明就想轉移話題,指着浴室說:“青青也洗了有二十多分鐘了,我去問她還要多久啊。”轉移話題,跑了。
秦青趕緊再把水打開得大一點,那邊柯非敲門:“青青?洗完了沒?”
秦青喊:“完了!”這才關水出來。
四人洗完澡就差不多該熄燈了,準備好手機和充電寶,四人爬上床,準備睡覺。
今晚的睡前話題還是柯非的事,但柯非咬定牙關不放松,一字不吐。孫明明繞着圈打聽,秦青直接問,最後連司雨寒都發現不對頭了,悄悄給孫明明發了個短信:“你知道非非的手機密碼嗎?”
孫明明秒回:她是指紋鎖。
看,這就是科技進步帶來的不便。
最後三人都确定柯非有個大秘密,而且可能還有點不太好,然後她不肯告訴大家。等柯非祭出“睡遁”并迅速扯呼後,孫明明和司雨寒開始逼問秦青。
秦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為她也很擔心啊。
孫明明聽到是個疑似小孩子的鬼後,倒是沒往柯非在兩個月內解決了個人問題還鬧出人命并解決人命這方面想,而是擔心會不會是柯非太好心,比如在路上幫了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孕婦結果被鬼纏上了?她就立刻提出一個假設:有一個死在馬路上的小孩子,父母拿他生前的玩具放在路邊供養,柯非路過看到以為是別人丢的,撿起交給警察叔叔。
司雨寒說:“玩具?不會早就被人撿走了嗎?”還能留到交給警察叔叔?
孫明明說:“那也可能是別人剛放下的。”
“那父母看到柯非撿不會去制止嗎?”
“那也有可能是柯非還給父母了。”這個比交給警察叔叔更有說服力。
司雨寒被說服了,對秦青說:“這也有可能!”
秦青猶豫不決:“這個……不好說啊……”但鬼通常不會無緣無故的糾纏路人,一定是有淵源的。
但有一點,三人都能确定,就是柯非在隐瞞這件事不想告訴他們知道。要麽這件事太危險,要麽就是件壞事,也有可能兩者皆有。
前者,柯非不想連累她們;後者,柯非不敢告訴她們。
這個假設還是由最了解柯非的孫明明說的,她道:“我敢說,肯定是這樣。”
秦青舉手說:“那,我能保證不讓柯非再被附身。”
孫明明說:“我保證把內情挖出來!”
司雨寒說:“……我替你們加油。”
☆、第 127 章 柯非的計劃
第二天早上起來,柯非已經不在寝室裏了。
孫明明氣得咬牙切齒,立刻打電話過去,結果柯非不接,只是發回來一條消息說她打算先住在公寓裏。孟眉去世了,可公寓的租金已經交完一整年了,所以她還能繼續住。
中午下課後,孫明明特意找到秦青教室來,說:“柯非沒去上課。”
“不上課沒關系?”司雨寒問。
“她的功課沒關系,教授也喜歡她。好像她跟教授說已經找好了公司實習,我們今年課也開始變少了,教授已經準了她的假。”孫明明跺腳說,“她是打定主意不回來了。”
“那我們就去廣源找她吧。”秦青說。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孫明明說。
三人連飯都來不及吃,買了快餐就坐上去廣源的車。
在車上,孫明明說:“真不知道柯非是犯了什麽病!”
就是秦青也想不通。她只知道孟總得了癌症,可這跟柯非突然小鬼上身有什麽關系?
三人到了廣源,這裏已經比之前更大了,門口還停了好幾輛車。
她們走進去,跟前臺說要找柯非,前臺說:“非姐吧?你等等,我打個電話進去問問她今天來了沒?”
電話打過去,一會兒出來一個男人,腳步匆匆,看到她們就招手,說:“我姓萬,叫我萬哥好了。你們是非非的朋友吧?她今天沒來這裏,去孟總的別墅了。”
秦青悄悄問萬程:“非非是去看孟總了嗎?”
萬程怔了下,眼圈微紅,看秦青:“你是孫明明?”
秦青搖頭:“不是,我叫秦青。”
“哦。”萬程說,“對不起,非非提過你們,我搞錯了。別介意。孟姐……已經去世了。”
秦青愣了。
萬程說:“葬禮已經辦過了。非非以前跟孟姐關系好,我看她還沒緩過來。你們是朋友,平時多勸勸她。”
秦青連忙問:“是什麽原因?我聽非非說只是可能是癌症啊。”
萬程捂住嘴,哽咽道:“我都不知道……孟姐上回體檢查出肝癌,回來就立了遺囑,然後……說是自殺。”
秦青不解的問:“……自殺?很嚴重?”也不對,現在還有人會因為癌症自殺?孟總的年紀并不大,也不像是沒錢治病的樣子,怎麽會自殺?
她發現萬程的臉色變了一點點,她就不敢再問了。
萬程說:“我送你們出去吧,你們不知道孟姐的家在哪兒吧?我給你們叫車。”
剛才她和萬程說話時,司雨寒和孫明明都先出去了。看到她和萬程出來,兩人悄悄問她:“打聽出來了沒?”
秦青搖搖頭,“上車再說。”
萬程替她們叫了車,還付了車費,說:“如果不是我這裏走不開,我就送你們過去了。多勸勸非非,讓她別太難過了。”
在路上,秦青把孟總自殺去世的事告訴她們,說:“我不相信孟總會自殺。太奇怪了,非非應該也是不相信。”
“對,現在醫學進步成這樣,癌症早不是絕症了,至少要治一治再說吧。她還有錢,不是沒錢治,不治就直接自殺?”司雨寒說。
“那會是誰殺的?”孫明明也明白了,“我猜,可能是那個孟總的老公幹的。”
三人都這麽想,但現在警察已經定了是自殺,所以柯非才會變得那麽奇怪,她肯定是想自己查這件事。
“我了解非非,讓她看着這件事不去管根本不可能!”孫明明肯定道,“她肯定是想自己查,查出來後把逼孟總自殺的人繩之以法!”
這樣,那個趴在柯非背後的小黑鬼就有解釋了。
“肯定是她自己請的小鬼。”孫明明說,“她請這個估計就是為了查這件事,對付壞人。所以才不想讓青青把它趕走。”
然後秦青就想到了孟總那裏的小葉子,這下都對上了。
“她想怎麽做?”孫明明問。
“首先,是要把小葉子送到孟總老公身邊吧?”秦青說。
朱詩文不想再住在孟眉的別墅了,他想搬回自己家。保姆正在給他收拾行李,柯非按響門鈴,保姆給她開門,“是非非啊。”
保姆讓她進來,給她拿了瓶飲料,“現在家裏沒人,我就不燒水了。過兩天,我也要搬走了。”
“回老家?”柯非把飲料放下,“我來幫幫你。”
保姆說:“不是,這個別墅區有別的人家請我過去,就陪陪孩子,做做飯。”同一個別墅區的保姆,大家也比較熟悉,人品性格也靠得住。所以保姆剛說要走,就有人來請了。
孟眉留給保姆的兩輛車,她留下那輛舊的自己開,新的送回老家給兒子了,兒子說讓她今年回來過年,給她特地收拾了個屋子,保姆很高興,有時想起孟眉還掉眼淚。
柯非悄悄把小扇子塞在行李箱的夾層底部。
這時秦青三人也到了,保姆聽到門鈴響去開門,柯非在屋裏聽到秦青問:“請問,柯非在嗎?”
柯非馬上過去說:“阿姨,是找我的。”
秦青三人終于找着她了!個個目露兇光!
柯非有點愧疚,因為隐瞞朋友,還因為她現在做的事不是好事。
她匆匆跟保姆告辭,拉着秦青三人出去了。
別墅區不許外車進入,她們只能走到外面的大路上再叫出租。走在別墅區的小路上,柯非說:“這件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們好不好?”
秦青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認為此時此地不是逼供的時候。三人都溫柔點頭答應。
柯非感動的很,“我以後一定告訴你們!”
“好,沒事。”孫明明笑着說。
“對啊,沒事。”司雨寒說。
秦青叫出租車,“回學校吧。”
回到學校,下午的課也基本完蛋了。四人直接回寝室,關上門,孫明明讓柯非坐下,她們三個包圍上去。
柯非此時才發現情況好像不太對?
司雨寒和孫明明先看秦青。
秦青上下仔細打量柯非半天後點頭:“小葉子不在。”
柯非大驚失色!
“你們怎麽知道小葉子?!”
“怎麽可能不知道?”孫明明驚訝臉。
“很明顯啊,一看就看出來了。”秦青高深臉。
“非非啊,你實在不會說謊。”司雨寒溫柔嘆息。
然後三人一人一句把事情基本還原了。
“你懷疑孟總不是自殺對不對?”
“你認為是她老公殺的對不對?”
“你想讓小葉子替孟總找她老公報仇對不對?”
柯非只剩下點頭了,發現這件事已經被朋友們發現了,痛快承認:“他殺了孟姐,我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秦青趁機問:“你打算怎麽做?”
柯非就說她把小葉子放在孟眉的屍體上一起燒成灰了,然後把小扇子帶在身上,回來試探秦青是不是能發現小葉子,如果能發現,表示小葉子确實成了怨鬼,會跟着小扇子走。
“哦,原來你是試探我啊。”秦青恍然大悟,跟着就心情複雜。還以為柯非一心報仇打算親自手刃仇人,沒想到這麽講究計策,真是失敬!
柯非很不好意思,跟秦青賠罪:“以後你讓我幹什麽我都沒二話!”
秦青立刻許願:“幫我還兩千信用卡。”
柯非、司雨寒和孫明明都看她。
秦青有點小緊張:“……我只是一時花多了而已。”
柯非:“是那個包?”
司雨寒:“是那雙新鞋?”
孫明明:“黑五海淘?”
秦青努力把話題導回正途,指柯非:“繼續交待!”
柯非說:“發現小葉子還在後,我就把小扇子塞到朱詩文的行李箱裏去了。”
“什麽時候塞的?”孫明明馬上問。
“今天。”柯非說,“就是你們來之前。他從孟姐的房子裏搬出去了,阿姨在給他收拾行李。”
三人都愣了,萬萬沒想到,柯非已經把她的計劃完成了!
柯非平靜的說:“我之前就想到了,朱詩文這個人既然這麽自私,他害了人之後肯定不敢繼續住孟姐的房,果然,孟姐剛火化沒兩天他就搬走了。我跟阿姨一直有聯系,知道她今天會幫他收拾行李,就去了。”
孫明明都有點不認識柯非了。以前的柯非也很有行動力,很有沖勁,但這段時間她成長了很多,也變了很多。
“現在,我就想等着看他的下場。”
秦青說:“柯非,你有沒有想過,孟總真的是自殺?”
柯非搖頭,“我不相信孟姐是自殺。我了解孟姐,只是懷疑是肝癌,還沒有确診,她有什麽必要自殺呢?在前一天我們還聊過,她還說要空出時間來入院治療。第二天,我就聽說她自殺了。要是你,你相信嗎?”
孫明明說:“你不擔心你找錯了人嗎?”
柯非說:“孟姐住在家裏,除了保姆就是朱詩文,不是他殺的還有誰?”
“等等!”司雨寒說,“我記得他有病不能起床啊!”
秦青再接再厲,“你只是懷疑是朱詩文殺的,你有沒有考慮過他是怎麽做到的?萬一你找錯人了呢?”
從孟眉死後,柯非就像鑽進了死胡同,被朋友接二連三的逼問後,她也回答不出來了。
秦青說:“如果你找錯了人,那真正害了孟總的人逍遙法外,而她唯一留下的親人卻被你害了,你能接受這個結果嗎?”
秦青、孫明明、司雨寒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阻止柯非向朱詩文報仇。
她們不想讓柯非去害人,不管是什麽理由。如果柯非今天是要找出證據證明朱詩文有罪,那她們三個都會幫忙。但如果她是在沒有查清之前就自作主張的定了朱詩文的罪,還要代替孟總懲罰他,那她們就必須阻止!
☆、第 128 章 愛與恨
柯非被秦青幾人說服了,她也開始擔心如果朱詩文沒有問題,那她就是害了孟姐的丈夫!
“那我給阿姨打個電話!編個理由看能不能把小扇子拿回來!”她給保姆打電話,結果保姆說行李已經交給朱詩文的司機了,至于送到哪裏,她就不清楚了。而她也沒有朱詩文司機的電話。
柯非握着手機傻眼了,這下她就找不到行李箱和小扇子了!
“給孟姐老公打一個,就說你有東西可能忘到孟姐那裏了。”孫明明給她出主意。
“我不知道朱詩文的電話!”以前是沒必要,她也刻意回避跟朱詩文的關系。後來就更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想想別的辦法呢?”秦青說。
柯非想了想,現在只能求助萬程了,只是她要怎麽說呢?
萬程接了電話,雖然奇怪為什麽柯非想找朱詩文,還叮囑她:“你不是想去打他吧?非非,你可要冷靜一點啊!”在得到柯非再三的保證後,他才把朱詩文的電話給她,但他也不知道朱詩文住在哪裏。
朱詩文在市裏有兩套房子。一套是在萬程進公司前就有的房子;第二套就是跟展流雲談戀愛時買的,高檔小區。
萬程也不知道他會回哪裏住。
柯非說,“謝謝你啊,萬哥,我以後請你吃飯!”
“我不用你請我吃飯!我只要你給我保證不去找朱詩文的麻煩!他熟人多,非非,可別讓你萬哥去拘留所裏看你啊!”
柯非連聲說:“是是是,好了我挂了!”挂完立刻撥給朱詩文。
朱詩文接到柯非的電話非常驚訝,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非常溫和的對柯非說:“非非,你找我什麽事?”
柯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禮貌的說:“朱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孟姐遺囑說留給我的東西,少了一只手表,我想……”
朱詩文說:“哦,眉眉的東西不是我收着的,你問一下萬程吧。”
柯非先是被“眉眉”這個稱呼雷得不輕,跟着就聽到朱詩文把孟姐的東西都給人了?!她的聲調一下子高起來了:“你把孟姐的東西都給別人了?!”
朱詩文感受到對面的敵意,可他也沒必要再去應酬孟眉的人了,道:“對。所以你找他吧。”然後就把電話挂了。
秦青幾人就看到柯非氣得胸口像青蛙一樣一鼓一鼓的。
孫明明小心翼翼的問:“那邊挂了?”
柯非大罵:“那個王八蛋就是心虛了!他竟然把孟姐的東西都給萬程了!他跟孟姐幾十年的感情!正常人會在老婆死了以後不到兩天就搬家,還要把老婆的東西都扔出去嗎!!”
是不太可能。
秦青三人面面相觑,現在就連她們都覺得朱詩文可疑了。
柯非氣了一陣,說:“不行!明天我要去警察局問一問!這個自殺是怎麽認定的!不說清楚我就去告他們!!”
孫明明想勸,可說出口的卻是:“我陪你一起去。”
秦青和司雨寒也說,“一起去吧。”柯非現在這個樣子,去警察局就是找事的。
為了安慰柯非,秦青說:“既然朱詩文自己找死,那我們也不用管了。小葉子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對對。”
“就是!”孫明明和司雨寒趕緊附和。
朱詩文挂掉電話後,他請的護工進來說:“朱先生,你現在需要按摩嗎?”
他擺擺手,護工就出去了。
這裏是他以前的舊房子,自從跟展流雲結婚後,他只有偶爾才回來住。現在回到熟悉的地方,讓他安心了不少。
他找出以前想收購他的公司的人的電話,打過去。
“老朱啊。”那邊說,“聽說你老婆又自殺了?唉,老朱,凡事還是悠着點好!”
朱詩文呵呵笑着,聽了半天對方狀似安慰,實則刺心的冷言冷語。等那邊說夠了,他道:“你現在對我的公司還有興趣嗎?”
那邊說,“哎?不是說好,是你的公司和廣源打包一起的嗎?聽說你老婆的遺囑裏,把廣源給她秘書了?”那邊哈哈笑起來。
朱詩文一直保持着微笑,好像對面的人不是在笑他帽子綠了,等那人笑完,他接着說:“沒辦法,人心多變。現在我手上只有那一個公司了,怎麽樣?有興趣沒有?”
“有啊,當然有啊。”那邊說,“孟眉也算對得起你了,把你的公司收拾得不錯,我接手的話幾乎不用大動幹戈。只是這個錢,要降一降了。”
“降多少?”朱詩文問,手默默握緊拳頭。
“降六成。”
“你想以百分之四十的價格買走我的公司?”朱詩文怒極反笑。
“你不想賣也行啊。”那邊毫不留情的說,“再等一個星期,你再來問,我就只願意出百分之十了。”
朱詩文不說話了。
那邊說,“老朱啊,你的性格我們都清楚。首先,你不可能再娶一個老婆來替你管公司,展流雲那樣的只能搗亂,你還能再去哪裏找一個孟眉?”
提起孟眉,朱詩文的心在滴血。他對孟眉沒有感情嗎?當然有。如果說這個世上他對誰最有感情,就是孟眉了。連他在家鄉的親戚都比不上,展流雲也比不上。
“其次,你不會請什麽職業經理人來替你管公司。你信不過!”
這是最致命的。朱詩文自己也清楚,他習慣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越是現在、此刻,他越不可能把他最後的命脈交給一個只能靠雇傭合同約束的人。
“所以,你只能在它價值最好的時候趕緊把它賣掉。”那人笑着說,“我相信你現在還能找到別人出價,但只有我能把錢立刻拿出來給你。換一個人,只怕會給你股份而不是錢。”
過了一分鐘,朱詩文說:“明天來簽合同吧。”
說完,他生怕自己會後悔,立刻把電話給挂了,然後迅速鎖到抽屜裏!
保姆做好了飯,他吃過後,護工替他做按摩,等這兩人都走了以後,他操縱輪椅來到樓梯前,慢慢站起來,開始試着一步步上樓梯。
沒有人時,他都在努力自己複徤。而有人時,他從不讓人知道其實他已經可以自己走了。
這個房子買得早,只有兩層。
所有人似乎都以為他上不了二樓了,所以保姆和護工沒事時都跑到二樓來。他在二樓的廁所和卧室裏都看到了煙頭,到處都有灰塵,以及亂七八糟的床。可能保姆或護工認為他不會上來,所以将二樓當成了自己家的地盤了。
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重複的上樓、下樓。
他的腿現在還有些不聽使喚,就像左右兩邊身體是使用兩個系統,它們變得不再協調。
突然他的右腿僵硬了,沒有彎曲,腳沒有踩在臺階上,他滑了下去,三四階,并不高,只是摔得有一點點疼。
朱詩文倒在地上,他暫時爬不起來了,只能等恢複過來以後,再慢慢扶着站起來。
他看到輪椅,掏出口袋裏的遙控器按了一下,輪椅自動滑了過來。
這個自動輪椅很方便,不需要雙手操縱,只需要一個遙控器就能讓它前進、後退、停止、轉向等等。而且它的承重力很強,能夠負擔五百斤的重量。據說在外國有很多行動不便的人士,像那些巨胖,使用這個就可以自主活動了。
它真的很方便。
朱詩文想起那天晚上,孟眉因為不舒服吃了點安眠藥睡着了。他操縱輪椅進了她的卧室,用噴霧式的麻醉劑在她鼻前輕輕噴了一下,只有這一下,就能讓她睡得更沉,而且也不會醒來。
他把孟眉搬到身上,讓她趴在他的腿上,然後操縱輪椅離開別墅,來到別墅中心區的大湖邊,那裏有一座碼頭,深入湖心。輪椅走到碼頭盡頭,他把孟眉推了下去。
為什麽要殺孟眉?其實并沒有一定的理由非要殺她不可。
但他知道,他确實想殺了她。真的有理由才能殺人嗎?沒有理由就不能殺嗎?
他并不恨孟眉,至少并不是純粹的恨。他對孟眉的感情很複雜,幾十年的感情中,有他對孟眉的感激、有孟眉對他的恩情、孟眉對他的愛、對他的怨恨、對他的期待,等等。讓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孟眉。
娶了她?
把公司給她?
把公司分一半給她?
給她很多很多錢?
這些都不對,似乎都不全面,不能讓他的心安定下來。最後他娶了展流雲,決定将孟眉“趕”出他的公司。為了這個,他寧願替孟眉開一個新公司。
他希望他能跟孟眉再也沒有關系。
但事情總是朝着人們最不希望的方向前進。
突如其來的中風打破了他的計劃。他發現自己必須要依靠一個人時,連公司都不能再去之後,他就打算把公司賣掉了。
但這個計劃裏有一個麻煩,就是展流雲。
他當然可以跟展流雲離婚,但他了解展流雲,她不是一個會甘心離開的人。她會提出很多要求,最有可能的就是分割公司。
朱詩文是不會接受的!
他想不出辦法來安置展流雲,那就只剩下殺了她。事情意外的順利。他告訴展流雲在頂樓的一個地方,他藏了一個古董,值五億。但來路不正,被發現就會進監獄,判死刑。這個東西藏別的地方不安全,藏自己家怕被警察發現,所以才藏在樓頂上,他偶爾會去看看有沒有被人拿走,現在他不方便上去了,讓她趁着沒人時——最好是半夜,上去看一看。
這種話沒有人會信,如果是孟眉,她肯定會問他在哪裏看的小故事?
可展流雲深信不疑!
他等了幾天,展流雲終于摔死了。他說的位置是樓頂外側的屋檐下,除非展流雲會飛,不會只要她企圖去找那個地方,就一定會失足摔下去。
展流雲死了以後,他跟孟眉提出結婚的建議,為了讓她放心,他還把公司的股份過給她。他相信,以孟眉對他的感情,是會答應這件事的。
然後,他制定了殺孟眉的計劃。當決定要殺孟眉後,他的心無比的安寧。這樣就對了,孟眉死後,他們就兩清了。他不必再煩惱怎麽對待孟眉了。
他一直以為他下不了手,可事實上是他給孟眉喂藥,到把她扔進湖裏,他做的時候都很平靜。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殺人沒那麽難。
藥是一種工業提取液,毒性大,會在短時間內破壞肝髒,臨床檢驗一般卻不會檢查這個,算是一個盲區。他本來就打算在查出孟眉生病後立刻殺了她,只要時機掐得好,基本不會有人發現。等孟眉火化後,更不會有人查出來了。
就算真的查出來又怎麽樣呢?他現在是重病,又六十多歲了,警察就算抓了他,法院也不會判他死刑的。
但他還是防着會這有一天被警察堵在家裏,所以他要在這之前把公司賣掉。孟眉沒有親人,所以不會有人索賠,他的錢,到頭來還是他的錢。
☆、第 129 章 末路
朱詩文累得渾身是汗,一寸也動不了之後才坐着輪椅回到卧室,他換了衣服,沾滿汗的髒衣服就扔在地板上,等明天保姆來了會收拾。
他躺下,關燈,準備睡覺。
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心事了。等錢到手後,他會買一些地,或者房子,把錢換成固定資産。他必須要防着警察會查出來。所以一切都要盡快,等半年後,如果沒有人找來,那他就可以換個城市生活了。
他平靜的入睡了,沒有做夢。在他中風後,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現在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半夜,不知是幾點。朱詩文驚醒了。
他覺得胸口悶痛!像是被什麽東西壓着!還有,他全身都很熱,像被關在火爐中。他大汗淋漓的醒來,喊:“開燈!”
聲控燈瞬間亮了,因為聲音大,所以燈開到最亮,房間裏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他看表,才淩晨四點。
他摸摸胸口,那種沉重感好像還真實的留在皮膚表面。他讓輪椅滑過來,坐上去,讓輪椅送他去了洗手間。
他去浴室裏照鏡子。
他湊近鏡子,仔細觀察他的眼睛。剛才的燒炙感也很真實,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睜着眼睛被燒的,正常人面對火的時候不是會閉上眼睛嗎?
他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全被吓跑了。他只好回到卧室,再換一次衣服,然後去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新聞。
六點半,保姆先到了。她驚訝的發現朱先生坐在客廳裏,她連忙說:“朱先生,我來晚了,我馬上做早飯。”
朱詩文很溫和的說:“不用急,你來的不晚,是我睡不着。慢慢做飯就行了。”
保姆很感激他,換了鞋就去廚房做飯了。
護工是八點到的,在朱詩文吃過飯之後,她替他按摩雙腿。她和保姆都覺得朱先生的人很不錯,從沒有過多要求,也不會讓她們做工作以外的事,甚至很少麻煩她們。
按摩之後,朱詩文回卧室了,這時保姆已經把床單枕頭都換過了,他脫下的兩套衣服也拿走了。護工聽說他昨晚換了兩套衣服,問他是不是夜裏愛出汗?
朱詩文說:“有一點。”
護工說:“我會跟醫生提的,等他下回來出診時,可以給您好好檢查一下。”
“麻煩你們了。”朱詩文說,他說:“一會兒可能會有個朋友來找我,你們讓他直接進來就行了。”
他回到卧室,等待那個帶着錢來買他公司的人。
可一直到晚上,那個人也沒有來。而他再打電話,卻總是秘書接的,他問那人去哪裏了,秘書小姐說:“對不起,朱先生,這個我不清楚。”
朱詩文一直都是很溫和的,他說:“那你提醒他一下,我們的生意還沒有談完。”
“好的,朱先生。”秘書小姐挂了電話,随即打到總裁室,“老總,朱先生又打電話來了。”
那邊哈哈大笑,沒挂電話就對旁邊的人說:“聽到了嗎?老朱又打過來了!”
“他就是盼着人買他的公司!”
“也不看看,現在誰還會掏錢買他的公司?他還真以為他那公司值錢啊?”
“傻得要死!他那公司以前能賺錢是不假,可現在倒了更好!”
“誰稀罕他的公司啊?”
“對!我們只要甲方就好!!”
“哈哈哈哈哈!”
朱詩文開始每晚做惡夢,無一例外,全是在強烈的燒炙感中驚醒。護工請來的醫生說他這是夜間盜汗,給他開了安眠藥。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