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非面前更……溫婉?
柯非說:“你沒事吧?叫什麽名字?要不要給你家裏打電話?”
女生抿唇一笑,竟然拐着彎的說了中國話:“月子。”
柯非發現這女生病得不輕,悄悄跟秦青:“她說的是月子,還是夜子?”
此時秦青仔細看這女生的臉,發現有點眼熟,在濃妝下還是能勉強認出本人的,她試探着喊:“唐雨?”
女生猛然一抖,擡頭,姿勢變了。
唐雨左右看看,“我怎麽在這兒?”
她對面前還站着的柯非和秦青兩人說:“你們倆怎麽在這兒?”
☆、第 110 章 娃娃與柯非
秦青和柯非都卡殼了。
唐雨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她倆不說話,她就轉身準備回寝室了。畢竟不熟,秦青也很難叫住說:我覺得你被日本鬼附身了。
這一聽就是吵架的節奏。
柯非看人都要走了,叫住問了一句:“你……夢游嗎?”
“不,我沒這毛病。”唐雨肯定道,還瞪了柯非一眼。
秦青心道不夢游更糟。
唐雨不明白別人為什麽這麽問,她回到寝室,還是習慣性的用力推開門,門撞到牆壁上反彈回來,把屋裏的三個人都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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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芒被吵醒後很煩,坐起來罵:“你有毛病啊!這才幾點……”話音未落,她看到唐雨了,臉色瞬間變了,“你、你……”
唐雨沖蕭芒翻了個白眼,奇怪的是蕭芒迅速躺下還背對她,什麽都不說了。唐雨心想哼,治不了你們這些人吧!
但她也覺得奇怪,現在這個時間,她怎麽會一個人在走廊上?難道她真的有夢游症?
唐雨自己一點都不困,可看看手機時間,還是上床直接睡覺了。一躺下去就感覺到後腦勺上戴着東西硌的疼,伸手拽了,翻了個身,很快睡着了。
蕭芒被吵醒後很難入睡,可是剛才被唐雨的打扮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這是唐雨,她都不敢認。想起最近的流言,在心中暗罵唐雨這是犯什麽神經病了。她要是真神經了,蕭芒還真不敢惹她。
所以背轉身努力入睡,不管唐雨做什麽。
慢慢睡意起來了,她聽到本來已經躺下的唐雨又起來了,輕手輕腳的去廁所,好一會兒才出來。蕭芒本來提心吊膽的以為她又要故意弄出很大聲音,沒想到唐雨這次倒是知道放輕手腳了,大為慶幸,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秦青和柯非回到寝室告訴了司雨寒和孫明明,反正都沒睡意,四人就在說唐雨這是怎麽回事?
司雨寒只信秦青,“你說,她這是怎麽了?”
“附身。”秦青托腮說,“還是很明顯的日本鬼附身,但這個鬼不兇,說是靈也行。”
孫明明和柯非互相看了一眼,孫明明說:“其實之前不是說有人偷你的小扇子嗎?就是唐雨她們寝室的人。”
秦青反應過來,“對,還有人來問過我。不過小扇子沒丢……”她看向柯非。
小扇子怎麽跑到柯非的錢包裏,這真是個謎。
柯非抱住胳膊發抖說,“別找我。”她左看右看,跑到秦青身邊來坐,抱住秦青說:“晚上我跟你睡啊。”
“行,行。”秦青笑了。
孫明明接着說,“偷扇子的人可能有兩個,她們都說是對方偷的。就是唐雨和跟她同寝室的蕭芒。”
“那這很明顯了。”司雨寒說,“唐雨偷的。”聯想到上回她到寝室來之後小扇子又丢了,“她這是又偷了第二回。”
柯非問:“那現在怎麽辦?去提醒一下?”
“怎麽提醒?”孫明明想想撲哧笑了,“跟唐雨說你偷了把小扇子,現在被鬼附身了,每晚在寝室夜游,你看她會不會承認。”
肯定不會承認啊。四個人一想都懂了,跟着都笑了。
秦青看時間不早了,說:“先睡覺,明天我去找方域。”
三人都反應過來,小扇子還是其次,重點是那個娃娃,論個頭它可比扇子大多了,威力也該更大,那娃娃還擺在方域公司的辦公室裏……
一想就讓人發毛啊。
第二天,秦青早上一起來就給方域打電話,從頭說到尾,“我看那個娃娃也不安全,想辦法要不給退回去吧。”
方域聽到還有這種稀奇事,好奇道:“真的?”但說退是不太可能的,不能退回給日本公司吧,而且老總很喜歡那個娃娃,上回接待一個客戶,正好是個女的,對這個娃娃很感興趣,因為打開話題很順利,氣氛也比較好,所以生意談得相當成功,現在老總把娃娃挪到他辦公室裏去了。
“我要現在去跟老總說這娃娃可能有詭異的地方……”方域想像了一下,笑着搖頭說:“老總估計會給它打造一個漂亮的臺子,更愛不釋手了。”有靈又能帶財,老總高興還來不及呢。
至于為什麽唐雨會半夜打扮成怪樣子在走廊走來走去,方域猜測了一下說:“會不會是娃娃想讓她把扇子送回來?”
可娃娃不知道怎麽下樓——大概是這個原因。也不知道怎麽回“家”,只好在走廊來回走。
秦青聽了認為很有道理,但問題又來了:怎麽從唐雨手裏把小扇子要回來?
“她肯定不承認。”司雨寒說。
吃午飯時,四人一起商量這件事怎麽解決。
“要不是扇子最好還給娃娃,我真覺得就讓她這樣挺好的,活報應。”孫明明說,她今天上午打聽了一下唐雨的事跡,因為同校中也有唐雨以前的同學,打聽完以後可以這麽總結唐雨:真小人,僞君子,假白蓮。
“特別喜歡四處傳話,跟這個說那誰說你壞話了,跟那個再說那誰誰誰說你不好了。偷東西的事以前沒住校可能還不多,但喜歡占便宜,最喜歡占別人請客的便宜,借的東西十有八九不還,不管是錢還是吃的用的,最喜歡倒打一钯。”孫明明說,“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她的功力不夠,騙人只能騙一時,時間長了都知道她是什麽人了,她說的話也沒人信了。屬于裝都裝不久的那種人。”
“等她日後進化完全,就成一大禍害了。”司雨寒說。
“那時我們都畢業了。”柯非說。
話題轉回來,雖然唐雨确實很惡心,但扇子還是還給娃娃的好,一直不還誰知道娃娃的報複會不會升級?
但唐雨那邊卻麻煩死了,她們都想不出好主意。救這樣的一個人本來就讓人不快,可救她還要先承受她的惡心攻擊,這代價太大了。
最後秦青說:“等她自己發現,她發現後,我們再說。”
“好。”孫明明第一個響應,一箭雙雕,正好可以讓唐雨多受受教訓。
“也只能這樣了。”司雨寒說。
“那……扇子只能等等再還給娃娃了。”柯非嘆氣。
之後又過了一周,每晚都能聽到娃娃在走廊來回走動的聲音。柯非很着急,她總覺得這樣讓娃娃白白在走廊一遍遍走,一晚又一晚的,徒勞無功的來回走不太好。
終于有一天,柯非聽着外面的聲音,跟秦青說:“要不,我出去告訴娃娃吧。”
秦青三人早發現柯非坐卧不寧的了。
“你們語言不通。”秦青說,上回她就發現了,娃娃是說日語的。但為什麽給柯非說名字時就能說漢語,雖然說得怪怪的,這個就只能是謎了。
柯非說:“我準備好翻譯器了。”她是有備而來的。
“那你去吧。”秦青扶額,有點能明白為什麽扇子是回到柯非的錢包裏了。
柯非立刻出去了,秦青不放心跟在後面。
“嗨。”柯非走到唐雨·月子·娃娃面前。
唐雨·月子·娃娃又站住了,側身偏頭十分嬌羞。
秦青眨眨眼,感覺不太對頭啊。
柯非:“卡尼其娃。”然後鞠個躬,把翻譯器拿出來,說:“你是不是想把扇子拿回去?”如果娃娃說是,那下一句就可以說“我幫你送,你不用着急了”,她把翻譯器遞給她,讓她看上面的字。
唐雨·月子·娃娃抿唇一笑,伸出手,手心裏是那把玲珑小巧的小扇子。
柯非試探的伸手去拿,真的拿到手了!
唐雨·月子·娃娃鞠了個躬,走了。
柯非目送她輕輕打開唐雨寝室的門回去了,有點抖。
秦青過去,“怎麽樣?”
柯非把扇子給她看:“她給我了!”很驚奇的語氣。
她要把扇子給秦青,秦青不接,認為這扇子給柯非說不定更好,“娃娃給你的,我不能要。”
柯非像捧着一個炸彈,“怎麽辦?”她也不想要啊!
“明天,我帶你去方域公司好了,到時你直接放到娃娃手裏,這樣肯定就行了。”
說完秦青觀察柯非,雖然柯非的頭發也不短,但可能……大概……也許……由于個頭關系,比較像男生?
“不對,你有胸啊。”秦青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啊?什麽?”柯非沒聽明白。
秦青暗中觀察柯非的胸,絕不至于平到讓人誤解的程度,明明很有起伏。所以,說不定只是娃娃對柯非有好感?
不過這種好感,柯非肯定不想要。
扇子由柯非拿回來後,唐雨當然就不會再半夜走廊徘徊了。而第二天早上還發生了一件事。
唐雨早上醒來後,不知怎麽回事,發現自己竟然身穿浴衣,臉塗得白的跟面具一樣,她跟寝室的人吵架,認為是她們趁她睡着給她畫成這樣的,還要去學校告她們。
蕭芒三人都認為她腦子不清楚了,她們半夜不睡覺給唐雨換衣服還替她畫妝?她們的關系沒這麽好吧?
唐雨早上吵鬧時,別的寝室的人也都看到了,就有人想起前一段時間校園網上的貼子。沒有人相信唐雨寝室裏的三人會花這麽大功夫捉弄她,因為都看得出來,那三個人根本不理唐雨的,所以唐雨說的沒人信,說這種謊話,唐雨是不是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唐雨不依不饒,跑去找輔導員告狀。蕭芒三人一邊不安一邊讓她去告,反正她們三人真沒做過,唐雨自己一身毛病,鬧大了正好把她趕出去。
結果後來不是唐雨把她們告了,而是輔導員把唐雨告了。
唐雨去找輔導員後,輔導員的桌上的一根鋼筆不見了。那根鋼筆雖不起眼,卻是輔導員的心愛之物,價值四萬多。輔導員發現不見之後,想起剛才唐雨在這裏,趕緊追出去。唐雨不承認,輔導員直接報警了。
後來警察通過學校老師做工作,唐雨交出鋼筆,哭訴說只是一時糊塗。輔導員雖然不好硬要告她,學校也不會允許的,但很難不對唐雨有看法。蕭芒幾人立刻趁機告狀,唐雨雖然沒被調寝,但輔導員也嚴肅警告她,讓她請家長來談話。這一次輔導員可以原諒她,但如果再有一回,如果她偷了同學的東西,同學要告,那就沒辦法了。
蕭芒興奮壞了,跟朋友說:“輔導員跟我們說是學校不讓她告,但處分是肯定的了。要不是她家不在本地,輔導員都不讓她在學校住了!”
朋友也替蕭芒高興,“這下就能放心了!輔導員都知道了!”
柯非跟秦青去方域公司還扇子。
娃娃現在的新家是總經理辦公室。它被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總經理替它弄了個臺子,用來擺裝它的玻璃櫃,它的小配件也用個小玻璃櫃放着。柯非把扇子放在娃娃手上,期間一直不敢擡頭,還給它之後就馬上轉身出去了,走出去後才松了口氣,“吓死我了,就怕擡頭看到它的臉了。”
秦青也在觀察娃娃,還特意用氣包住娃娃,卻什麽也沒感覺到。
“奇怪,什麽也沒有啊。”出來後,秦青跟方域說。
方域說:“可能是它太弱了吧。”
秦青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玻璃櫃裏的漂亮娃娃,大概吧。
☆、第 111 章 夜半歌聲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鄭詠歌還在加班,整個22層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揉揉眼睛,覺得頭有點疼,看看還剩下多少,“今天只怕又是要幹到五點了。”她起身去沖一杯咖啡喝。
這時外面的走廊裏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婉轉動人。
“哪來的歌?”鄭詠歌端着咖啡站在走廊裏往大門處看了一眼,大門的玻璃門是鎖起來的。她放心了,半夜腦筋有點慢,她還站着聽了一會兒,慢慢認這個歌聲是唱的什麽。但怎麽都聽不懂,唱的太含糊了,也不像中文歌。
第二天早上五點時,天已經亮了,她把工作完成上傳到老板的郵箱後就回家了,這時走廊裏就聽不到歌聲了,她也把昨晚的歌聲忘了。
“這是什麽?”秦青她們早上到班裏,看到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放了一本精美的小冊子,打開看是“讓你的夢揚帆起航”。
“招聘?”
“什麽公司?”
大家都拿着小冊子翻看,頁面上印了很多精美的圖案,還有很多心靈雞湯似的文章,但最重要的信息:比如公司的名字,是幹什麽的,在什麽地方,有多大規模,招什麽樣的員工,等等,統統沒寫。
公司名字和聯絡電話還是寫在最後一頁的最下方,很不起眼。
“這公司到底在幹什麽啊?他們是真想找人還是在開玩笑?”柯非說。
聽說附近幾個教室都放這個了,連老師辦公室沒鎖門的也被人送進去了一疊。
“普遍撒網,重點抓魚。”秦青說,因為已經有很多學生本着“打個電話問問也不多”的想法給這個公司打電話了,看,這種密集無腦式的宣傳不是還很有用的嗎?至于那本印刷精美卻毫無內容只能扔進垃圾箱的宣傳冊也是有價值的,至少就有學生認為這家公司還算願意投入,還有看到那本冊子上的內容認為“他們急需一個文案!”而打算去自薦的。
秦青看過小冊子後就扔到垃圾箱裏了。
司雨寒問她中午怎麽吃:“還是方域來找你?”
方域出差回來,兩人又能見面了。
“我們約的晚上見面,他現在剛回來也很忙。”方域出差多次可不是為他人做嫁衣的,日本的這擔生意現在是他在談,肯定是他的活啊。所以別看他出差回來了,他還要繼續忙。秦青跟他兩人現在也是打電話多,偶爾視頻。
“你這樣不着急啊?”孫明明擔心的說。
“外遇?”秦青笑了,“我不擔心這個。”她對方域的信心僅次于對自己,怎麽都很難相信他會偷偷外遇,如果他真的變心了,那也會正式找她談分手的。
晚上,方域快九點時才趕過來。秦青接到電話後就去吃飯了,他九點多開車過來時,她出來跟他見一面。
她看到方域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敲敲車窗把他叫醒,他笑着打開車門,“等你這一會兒都快睡着了。”
“你這樣能開車嗎?”她說,“叫出租車回去吧。”
方域揉揉鼻梁,點頭說:“我也是這麽想,一會兒把車放你們校園裏,我打車走。”他伸了個懶腰,“我都快一周沒好好睡一覺了。”
“怎麽這麽忙?”秦青問,“你們組不會就你一個人吧?”
方域說:“前期工作就是我跟總經理一起談,再加上我們倆的助理就夠用了,五六個人呢。可現在總經理家出了點事,他撒手不管了,又不讓我把事交給別人,說讓我自己先扛着。”所以可不就是忙死人了嗎?
“你們總經理家怎麽了?”秦青問。
方域不知該怎麽說,其實也很簡單,總經理後院着火了呗。
總經理名叫朱詩文,名字聽着很有文化?人其實也很有文化,六十年代生人,掙下億萬家業。“他挺能拼的,三十歲時還自費留學,出去讀了個碩士。”從事業的角度,方域是很佩服他的。朱詩文出去留學時已經開着公司了,就算這樣都能把公司放下出去留學幾年。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裏了。
朱詩文二十四的時候就結婚了,夫妻兩個一起開公司。但五年後兩人又和平分手了,可公司還是一起開的。“他留學時,公司就是他前妻替他管着的。”充分诠釋了什麽是分手後還是朋友。
但兩年前,朱詩文五十歲生日的當天,再婚了。娶了個二十四歲的年輕妻子。公司裏的人當時都以為公司要發生大戰了,可朱詩文卻沒有讓他的妻子進公司,而是在外面又給她開了個公司。
這樣按說該沒問題了,可之後,朱詩文的前妻希望朱詩文把股份轉給她。朱詩文問為什麽?他又沒打算退休。
前妻孟眉說:“我怕你把這個公司搬空了,都搬到你老婆的公司去。”
朱詩文說:“我傻嗎?放着自己的事業不要,都給她?”
“誰知道呢?反正我不放心。我替你打了一輩子的工,把股份轉給我之後,你可以給我打工嘛。”孟眉說。
朱詩文說:“不可能。你放心,我不會做損已利人的事。再說,我替她開個公司為什麽?不就是怕她摻和到這一攤裏嗎?”
這一對“朋友”終于也開始互相猜疑了。
朱詩文就對剛來分公司,沒有派系的方域大加信任,方域才開始忙起來。
孟眉察覺到了,但她沒有在公司裏針對方域,她沒那麽蠢,而是開始接觸朱詩文的妻子,展流雲。她把展流雲拉到公司來,希望她能對朱詩文的公司産生興趣,她有信心她在公司裏的人緣比展流雲好,如果展流雲真的來了公司,底下人是不會服的,朱詩文會變得焦頭爛額。
另一方面,孟眉也開始拉攏方域,她跟方域說:“如果你願意可以到我手底下來,我能把銷售這一塊全都交給你。”這算是重用方域了。
方域卻沒有這麽容易被孟眉打動,他以前根本不是這個公司的人,只是暫時調來這裏,他原公司還一個勁的想把他給調回去,如果不是秦青在這裏,他早回去了。何況他是來這裏工作的,不是來攪和進人際派系鬥争的。
但直白的拒絕也不可能,所以方域只好埋頭工作,誰都不搭理。
秦青跟方域說了十分鐘的話,看他坐上出租車才回去。她回寝室後把方域公司的事告訴司雨寒她們,“我真沒想到,一個不算小的公司,怎麽裏面跟過家家似的這麽亂七八糟?”秦青說,不好好幹正事搞內鬥。
“這不奇怪。”司雨寒家裏有點錢,也算富二代,從小就看多了這種事,“越是有錢有權的地方,越封閉守舊,談起利益得失來特別赤裸裸。”
之後方域就沒時間來找她了,連電話都少了,偶爾只能來得及給她發個微信,聽聲音就知道他特別疲憊。
但他很少說公司裏的惡心事給她聽,說的都是些有意思的。
——“今天喝咖啡想泡得濃一點,沖了四袋進去,太難喝了。”
——“小妹買的蛋撻,他們都吃完了,就給我剩了半個”配上一張半個蛋撻的照片。
——“朱經理請大家吃飯,我說沒時間去,他們給我打包回來了。”配上五六個快餐飯盒,還很豐盛。
——“娃娃被人蓋了帽子,它不會生氣吧?”配一張裝娃娃的玻璃櫃上搭了一件不知是誰的西裝外套的照片。
秦青哭笑不得,方域聽了娃娃附身的事後好像覺得很有意思。她發過去:“別故意捉弄娃娃。”
——“我不會的。”
他很快回過來。
——“我都是讓別人去。”
他怎麽這麽壞?
秦青突然發現好像認識了另一面的方域。難道他在忙或壓力大的時候會變得“性格惡劣”?
可能真是這樣,方域後面給她發的內容更多了,不知是不是在公司不能跟別人說這些,只能跟她說。
——“警報來襲:孟總和展總撞一塊了。”配圖是三個人,正中間的朱詩文方頭大耳,個頭有點底。不過秦青看到那是因為旁邊兩位女士都是穿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孟眉很瘦,穿一身深藍色的套裙,頭發挽成髻,是标準的晚宴頭;展流雲一看就很年輕,在照片上站得比孟眉更遠,跟朱詩文之間可以再插一個人了。
——“中午朱總又請客,我只能說不去了。”
秦青回道:“孟總和展總也去的話,你真的不必去了。”
——“大家都不去,都說好忙好忙。”配圖是外賣小弟扛進來的四十幾份盒飯。
方域手機不離手,吃飯時也要盯着手機,旁邊的鄭詠歌說:“方哥,你這叫重度手機依賴症。”
方域笑笑沒說話,旁邊另一個男同事梅落雪把話接過去說:“那這病怎麽治啊?”
鄭詠歌說:“手機給我,我給你治。”
梅落雪是新買的果6S,很不舍得:“你不會要拿去給我扔了吧?”
鄭詠歌說:“我有那麽變态嗎?”
梅落雪把手機給她,伸頭去看,“你想幹嘛?”
鄭詠歌說:“我給你傳個歌。”
梅落雪說:“什麽歌?”
鄭詠歌說:“我這兩天加班都聽到走廊裏有歌,我就給錄下來了,可錄下來後自己能聽到,發給別人總說聽不到,我傳給你,你聽聽看能不能聽到。”
梅落雪說:“這麽麻煩幹什麽?你現在放出來讓我們聽聽不就行了?”
鄭詠歌說:“那我放了?”
她拿出手機,打開音頻,一個很小很小,雜音很多的歌聲慢慢傳了出來。“聽到了嗎?”她問梅落雪。
梅落雪凝神細聽半天,什麽都沒有啊,搖頭說:“沒歌啊。”還問從剛才起就專心吃飯的方域,“方哥,你聽到了嗎?”
方域從剛才鄭詠歌打開音頻就轉過頭來了,他當然聽到了。這是一首當時他在日本居酒屋聽過的小調,是藝伎唱的,歌不像歌,曲不像曲。
可他看梅落雪的表情不像說謊。
梅落雪沒聽到?
方域搖搖頭。
鄭詠歌有點失望,梅落雪說:“你放大聲點,再放一遍。”
鄭詠歌就把聲音調到最大,又放了一遍,期待的看着梅落雪。
可梅落雪真的仔細聽了,但他還是搖頭,真沒聽見啊。他懷疑的看鄭詠歌:“你不是在逗我吧?”
鄭詠歌都急了,也緊張起來了,“真不是!我逗你幹什麽!”說着她又放了一遍。
這時孟眉從經理辦公室出來,找到他們說:“你們在放什麽歌?這麽大聲還一直放!快關掉!”
鄭詠歌和梅落雪都吓了一跳。
方域驚訝的說:“孟姐,你沒去吃飯?”
孟眉神色憔悴,搖頭說:“那種飯,吃了胃疼!”
☆、第 112 章 不笑的娃娃
孟眉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在那個年代,她參加高考,成了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工作,當了一名光榮的工人,每天上八小時班,一個月拿幾百塊錢。她工作認真,從不計較得失,這是她的老師、父母和領導對她的評價。她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事就是跟朱詩文離婚了。
兩人沒孩子,是誰的問題不知道,那個時候默認沒孩子是女人不能生,孟眉沒去檢查這個,反正五年沒孩子,而她正好也不是很喜歡孩子,她覺得離婚前沒檢查,離婚後再去檢查這個沒必要。
她跟朱詩文沒什麽大矛盾,兩人真稱得上是和平分手。事實上,她一直覺得朱詩文除了公司什麽都不在乎,他的心是石頭做的,捂不熱。
兩人當年是由人介紹結婚,認識半年就領了結婚證。婚後,兩人各自忙工作,照顧雙方父母,從來沒有過激情的時候。
離婚時,朱詩文也只是平靜的跟她說:“咱倆沒孩子,要不就離了吧?”
孟眉對朱詩文沒感情,思考了一夜,覺得離不離對她都沒影響,如果他不想離,兩人可以湊和一輩子,他想離,再栓着他也沒必要,就答應離婚。離之前她只問過朱詩文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如果他外遇,她是不可能會答應離婚的。
朱詩文說:“不是,是我打算辭職出來開個公司。”這是他的決定,自己的父母已經說通了,但如果不離婚,就要再給孟眉父母解釋,如果孟眉父母不同意再鬧起來,自己父母這邊可能也會變主意,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索性離婚了事。
他跟孟眉說了實話,他給自己父母的理由是兩人沒孩子,他父母不知是怎麽想的,可能以為是孟眉不會生?同意他們離婚,等于是他騙他父母的。
離婚後,朱詩文對孟眉還不錯,房子是朱詩文的單位分的,朱詩文離婚前想辦法把房子買下來了,過給孟眉,自己淨身出戶。
孟眉的父母對兩人離婚的事當然不高興,後來聽說朱詩文先是辭職下海,又把房子給了孟眉,就不生氣了。
如果沒有意外,孟眉以後會繼續在這個單位幹到退休,經父母介紹也找個二婚的再婚。
可孟眉在離婚後,反而覺得她跟朱詩文彼此之間更了解了。朱詩文的父母不知道他的事,她知道;她的父母說的那些話,她聽了沒意思,而朱詩文能明白。
朱詩文說:“我結婚後才覺得自己半輩子都白活了。”從出生起,上學、畢業、工作、結婚全都是父母一個命令他一個動作,這樣下去能一眼望到頭,到他死的那天日子過成什麽樣都能一清二楚。
有意思嗎?
他當年是想去外國留學的,可被家裏嘲笑了。
他還想做生意,還設想了很久,最後進單位了。
到結婚的時候,他已經是由着父母安排了。
“我覺得,父母對我的要求就是吃飽喝足不發愁,理想什麽的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有理想也給你掐滅了,有夢想也給你打擊了。”朱詩文說,“對不起,但我不想白白浪費生命。”所以離婚、辭職、下海,他一次幹完了。
孟眉離婚後也對目前的生活越來越厭倦,父母在提再婚的事,可她上一次聽父母的話結婚了,也并不幸福啊。
或許只是一個沖動,孟眉對朱詩文說:“你那兒還缺人嗎?要不我跟你幹吧。”
朱詩文說:“行啊,你來了就咱倆幹。”
孟眉辭職了,去了朱詩文的公司,兩人從開山做起,一起把公司拉扯長大。她那時才知道,朱詩文把房子給了她,他先是租房住,後來為了省房租,住在倉庫裏。公司創辦初期很艱難,首先是理念的問題,誰都知道做生意要搶占先機,你能賣別人還沒有的東西,你就能賺錢;你能找到別人沒有的渠道,你就能賺錢。磕磕拌拌過了幾年,終于公司算是有了一點名氣,不是草臺班子了,底下也有幾個員工,但公司還是身無恒産,連車都是租的,每月發工資都要緊張好幾天,出去見人請客都是打腫臉充胖子。但朱詩文從來不讓孟眉打她那幢房子的主意,說:“我不能讓你把最後的家底給折騰沒了。”
等公司有了固定的客戶,能慢慢一點點賺錢了,朱詩文跟她商量留學的事,問:“咱倆誰去?”
這是為了公司的長遠發展,他們兩人中有一個需要出去學幾年。孟眉自己對留學毫無興趣,也知道他一直想出去看看,所以根本不提雇個留學生這種話,就問:“我不想去,你去的話,公司怎麽辦?”
朱詩文驚訝道:“不是有你嗎?現在跟之前又不一樣,照着現在這個步調發展不就行了?”
孟眉說:“把公司全給我你放心?你不怕你回來我把你公司給搬跑了?”
朱詩文笑着說:“你要願意搬走就給你啊,我回來再開一個。”
之後他就真的就這麽走了,把整個公司都留給了孟眉。
當然,她當時也只是說一說,根本沒打算“搶”公司。這就是他們兩個開起來的,他都能信任她,她也不會為了一點錢這麽幹。
是什麽時候變的呢?
孟眉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捂着眼睛靠着椅背。她已經失眠好幾天了,有睡意但睡不着,躺下就滿腦子事。
外面的辦公室也都很安靜,不是出去吃飯了,就是都不敢說話。
最近氣氛不好,底下人也有感覺。
孟眉卻不打算退讓。她可以拍着良心說沒有對不起朱詩文,現在是他對不起她!她替他幹了一輩子,現在兩人換換位子,錢,她不會少他一分。他要是有良心,為什麽不答應?就為這一個位子,他都不肯給她,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在自己辦公室坐不住,起來去了朱詩文的辦公室。以前兩人的辦公室是對着的,共用同一個大會議室。但兩年前她搬出來了。
她走到朱詩文的辦公室前,秘書的桌上沒有人,以前兩人的秘書是混着用的,現在連秘書都分開了。
她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裏的落地窗窗簾是全都拉開的,光線很好。朱詩文喜歡站在窗前看下面的城市街道,她卻有點懼高,以前這個房間的窗簾一直是拉着的,只有朱詩文想看看街景時才會拉開。
她拿遙控器把窗簾拉上,打開房間裏的燈。
辦公室上收拾得很幹淨,書櫃裏也整整齊齊。這些地方都上了鎖。以前……
孟眉搖搖頭,老想以前幹什麽?以前是以前了。以前她天天來,現在十天半個月也未必進來一次,有時換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