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程的改變是因為一個男人，一個讓她痛徹心扉的男人。
那是一年前的秋末，一切都發生地那麽突然。
我陪着程程蹲在地鐵口的人行道上，她捂着左半邊高腫的臉頰，不停地抽泣。望着眼前一男一女相攜而去的背影，眼淚止也止不住。
或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讓她來地鐵站接我，她就不會遇見自己的男友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如果我早到一會兒，也許就不會讓她受這麽大的委屈，讓她獨自一人面對這些。
“他說過，他最喜歡我肉嘟嘟的樣子，我要減肥，他不許，怕我傷了身體，給我買好多好多零食，帶我去吃好多好吃的……可是現在呢？
伊文，你說男人怎麽說變就變了，這麽久的感情，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望着她淚眼婆娑的雙眼，我回答不上來。我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能靜靜拍着她的背，給予最細微的安慰。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問我，她是在問她自己。
後來，程程沒有再哭過，仿佛眼淚在那一個晚上全部流幹了。她還和原來一樣，正常生活，只是對周遭的一切都心不在焉。唯有看見手牽手走過的情侶，才會怔松良久。
她吃不下飯，也睡不着覺，體重從之前的120，直線下降至90。我和葉禾都不能理解，不就是一個男人何苦折磨自己。幾次想開口勸她，都被方钰攔下。
“随她去吧，這是心病，只有她自己能治好自己。”
我們也不願戳她的傷口，揭她的傷疤，給她徒增煩惱，只能在生活中，處處依着她，照顧好她。
開春，就是程程的生日，我們背着她買了個蛋糕，準備給她一個驚喜。但當她看到插着蠟燭的蛋糕時，眼睛裏出現的不是驚喜，不是開心，是痛楚，沒錯，清清楚楚的痛楚。
是啊，我們都忘了，這麽久遠的事，只有她還記得。程程也曾拜托我們，給那個人布置了一個生日驚喜。
我們想起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氣氛一瞬間尴尬下來。
我舉着蛋糕的手，放也不是，托也不是，正躊躇間，程程一伸手将它接了過去，并道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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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心裏具是一松。
有人說過，難過的時候就吃甜食，因為吃進去的甜會化解心裏的苦。
那個生日過後，程程總算是熬過來了。
越是記着念着，越是下意識去找他的影子，就像一個怪圈，圈進了所有人，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身邊的人。不如狠下心來，親手砍斷所有的糾葛，給自己，也給別人自由。
我們還曾擔心她是為了讓我們放心，裝出的豁達，直至她看着鏡中窈窕有致的自己，促狹說笑：“失戀也不全是壞處嘛。這瘦身效果可比去健身房有用多了。”我們才真正放下心來。能夠主動提及這事，就算不是全放下，也必定是想開了。就像傷口開始愈合，結痂是必經的過程。
小圓球時期的衣服褲子是不能穿了，程程把之前打算買紀念日禮物的錢取出來，将自己從頭發絲到腳趾甲都做了一番改變，開始為自己而活。只是這改變越來越大，最後直至脫胎換骨。
葉禾挽着我的手臂，看着程程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程程這到底是恢複過來了，還是我們都被表像迷惑了？她這換男友的頻率，也太快了吧。”
方钰聞言，也是低低一嘆，“這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哦，不，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都說當局者迷。”
我接口道：“我們旁觀者也未必清吶，感情的事，未必都能感同身受的。反正只要她開心就好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彌補失去的大好時光。程程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雖然我也是有失敗戀愛經驗的人，但我和程程的情況着實不同。方钰算是我們中談得最久的，不過她的感情細節，并不曾對我們說起過，所以也無從知曉，葉禾更是不用提及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似乎并沒有多大改變。進入期末，課業倒是繁重起來。準備期末考試的同時，還要拟定結業論文的課題。
我以為自己就會這麽安安穩穩畢業，然後按照既定的人生軌跡，選擇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相親、結婚、生子、到老，最後化作一抔黃土。落葉歸根，或轉世為人，再入輪回，或就這樣長成一棵大樹，靜靜旁觀浮世萬千。
萬萬沒有想到，半個月後，我會接到喬卓然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