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鬼醫現身
離開藥廬,長歌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樂兒的房間行去,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艱難。
那怕她早已将生死看淡,但在知道魏千珩對她的情感,還有可愛的樂兒,以及肚子裏尚未謀面的孩子,卻讓長歌心裏生出了深深的眷戀不舍來。
她停步在游廊上,目光所及,來時還覺得生機勃然的冬青樹,這一刻看在她的眼裏,也沒了生機,一如随着冬日來臨、變得禿廢殘敗的凋木般。
也一如生命就要走到盡頭的她……
長歌眼睛被霧氣蒙住,她僵硬的眨眨眼,淚水頓時滾珠般的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找處隐蔽的廊柱擋住身子,不想被人看到,拿着帕子捂住嘴,崩潰大哭起來。
遠處,不放心她遠遠跟過來的煜炎,看到了她悲恸絕望的樣子,同樣心如刀絞……
而在離廊柱不遠的暗角裏,還有另一道黑色身影在看着她。
黑衣人不是別人,卻是許久不見的無心樓樓主陌無痕!
其實,從長歌踏出燕王府時,陌無痕就盯住了她,一路跟着她回到了泉水巷子的家。
他本是跟着她想找到初心,卻意外的聽到了她與姜元兒的所有對話,還見到她的真容,甚至親眼見識到了初心詭異莫測的武功。
哪怕之前因着大理寺一事,陌無痕已知道魏千珩設局的真正目的是在尋找死去五年的前王妃,他更是猜到小黑奴就是前王妃長歌,可親眼見到小黑奴取下面具露出真容的那一刻,陌無痕還是無比的震動!
而此刻見到她躲在角落裏壓抑的痛哭,陌無痕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何事,但透過長歌,他卻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另一個可憐女子,頓時,雙手死死握緊,銀色面具下來的眸子裏湧現陰戾……
不知哭了多久,耳邊有腳步聲傳來。
腳步直接找到長歌藏身的地方,她擡起淚眼一看,卻是同樣紅着眼睛的初心。
原來,煜炎怕長歌哭壞身子,也怕外面太冷凍壞她,于是折路去喚了初心,讓她來勸長歌回去。
Advertisement
初心扶着長歌回了屋,一進門就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姑娘,我該死,先前竟是擅自給你下藥……可我不想姑娘死,我想姑娘一直好好的……姑娘你打我罰我吧,都是我害了你……”
初心哭得悲痛,自從在公子那裏得知了長歌的事後,她心如刀絞,想到是自己陪着姑娘回的京城,又是自己給姑娘熬的促孕的藥,若是姑娘最後真的生下孩子就死去,她就是将姑娘往死路上推的罪魁禍首……
長歌明白初心心裏的難受,摸着她的頭嘶啞着嗓子輕聲道:“傻瓜,這事怎麽能怪你呢,你一點錯都沒有……其實我還要感謝你,我的身體,那怕沒有這個孩子,只怕也拖不長久,所幸你幫助我懷上了這個孩子,如此,就算将來我死了,至少樂兒還好好的,他還有了兄弟姐妹,他在這世間也不會孤單,我也能走得安心……”
長歌越是這般勸着她,初心越是悲痛得不能自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初心跟了長歌五年,從一個失去記憶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這期間,都是長歌一直陪伴着她,照顧着她,所以,長歌于她而言,亦主亦母,初心對長歌的感情,并不比樂兒煜炎他們少。
所以初心才會從煜炎那裏得知長歌的事後,失去理智的在雞湯裏下打胎的藥,要除去她肚子的孩子,從而保住她的性命……
可到了最後,她終是無法狠心的看着長歌将湯喝下,因為煜炎在告訴她這件事時,就告誡過她,真正的家人,是在家人困難無助的時候給予她最大的幫助和支持,卻不能擅自替她做下她不願意的決定。
就像煜炎,他有千百種方法能悄悄拿掉長歌肚子的孩子,可只要長歌不願意,他都不會違背她的意願去強逼她……
初心伸手緊緊的抱着長歌,哽咽道:“姑娘別怕,你不會有事的,孩子和小公子都不會有事的……公子說了,在你生下孩子之前,他會繼續去幫你們尋藥,他說,天下之大,一定有藥能治好你身上的病,這樣,你就不用死了,大家都會好起來的……”
說到這裏,初心心裏又生出了滿滿的希望來,起身自己洗了把臉,把滿臉的淚痕洗幹淨,又打來熱水伺候長歌将臉洗幹淨,拉着她的手笑道:“姑娘,你一定會沒事的,人家都說,大難過後必有後福,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長歌在痛哭過後,早已心如止水,再聽到初心的安慰,空蕩的心裏湧起了一絲暖意,繼而想到她的身世,不由看着初心道:“初心,你答應我,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千萬不要再沖動。”
初心乖巧的應下,問她:“姑娘,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們是一起回雲州去嗎?”
長歌點點頭,苦澀道:“等了結了京城裏的事情,我們就一起離開罷……”
重新戴好人皮面具,換回小黑的衣服,長歌趁着樂兒尚未醒來,由初心送她離開了沈致的宅子,重回燕王府去了。
離去的心情與來時的天壤之別,來時帶着希望,離去時只留下空落絕望。
但打定了主意再不與魏千珩相見相認的長歌,心境意外的平靜,或許被舊疾折磨了五年,也或許是她短短二十餘載的人生太過坎坷磨難,讓她早已看透生死,所以,當她真正直面生死的這一刻,她早已能放下。
她甚至有些欣慰,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她知道了魏千珩的心意,知道他并沒有因為當年她的背叛與欺騙怨恨她,讓她放下了心中的遺憾與痛苦,對她而言,卻是最好的解脫……
馬車在王府側門停下,長歌與初心依依不舍的告別,轉身進了王府,往着主院去了。
一路行去,長歌發現整個王府裏都人心惶惶,不用問她也大概猜到,定是與姜元兒的失蹤有關。
果然,一進到主院她就迎面撞上白夜,見他着急上火的樣子,她佯裝不知的問他:“白大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白夜見她回來,不由籲出一口氣來,将她拉到一邊悄悄道:“府裏出事了,夫人姜氏與她的丫鬟回春,還有嬷嬷凃氏一夜間突然不見了……”
長歌吃驚:“姜夫人不是自請去京外的莊子了麽,怎麽會突然不見?”
白夜也是想不明白,煩悶道:“誰知道呢,她們昨晚連夜出府,可午飯後莊子派人來說,并沒有見到人,殿下得到消息後,就派人去各處找了,方才從城門守兵那裏得來消息,昨晚根本不見姜夫人出城,所以,她們必定是還留在京城,卻不見了蹤影,豈不奇怪?!”
長歌問:“那如今怎麽辦?殿下可想到法子找人?”
白夜一頭霧水:“這麽大個汴京城上哪裏去找?不過殿下已通知過京兆尹,讓他們在城裏四周貼了姜夫人主仆三人的畫像,還拿着她們的畫像去各個客棧尋找,看會不會有消息……”
白夜說的這些,長歌早已猜到,因為這些都是尋找失蹤人口最常用的方法。
之前在送她回來的馬車上,初心就看到了路邊張貼的姜元兒與回春凃嬷嬷的畫像,當時初心就擔心,害怕姜元兒主仆三人出現在泉水巷時,或許被左右鄰居看到,抑或是她們所乘坐馬車時,送她們的車夫會想起她們去過她們泉水巷子的家,所以擔心今早之事會不會被人發現?
可長歌卻并不擔心,因為恰恰是因為姜元兒想害人在前,她們在跟蹤她回泉水巷時,怕被別人發現她們沒有出京城去莊子上、還偷偷留在京城,更是害怕讓魏千珩知道她要對自己下手,所以主仆三人都非常小心的戴着黑紗幂籬,直到進到她院子裏才将幂籬拿下。
姜元兒一行原本想不被察覺的殺掉長歌,卻沒想到将自己給斷送了。
而泉水巷所居全是最普通的市井百姓,如此,根本沒有人會去想,這三個神秘女人會是燕王府高高在上的尊貴夫人……
所以,京兆尹的官差拿着三人的畫像在京城連尋了五日,卻沒有一點線索。
日子一久,魏千珩不免着急,白夜也親自帶着燕衛出去找了,幾乎将整個京城都翻遍了,還是一無所獲……
不覺間,初雪降下,冬月來臨,眼見年關也越來越近了。
因着姜元兒一直沒尋到,整個京城都在傳揚這件事,連魏帝都将魏千珩叫進宮特意詢問,京兆尹為此也惶然起來。
連着整個燕王府裏都人心惶惶起來,甚至在下人間開始有流言在暗下流傳,說是當年這個姜夫人是背叛出賣前王妃上的位,如今前王妃回來,找她報仇來了,已經将她悄悄殺了……
這樣的流言,長歌也聽到幾回,她心裏暗自好奇,卻不知是誰傳出這樣的流言?
而另一邊,長歌也漸漸緊張起來,按着之前煜炎答應她的,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煜炎應該會有所行動了。
她心裏雖然難過,卻也好奇,煜炎會有何辦法讓魏千珩徹底死心?
……
又是一夜大雪,出門雪都快淹到膝蓋了,所幸王府裏行人的地方都有粗使仆人提前将雪掃盡,走起來倒是不怕滑倒。
但長歌還是難受,這樣的大雪天實是在大冷了,她自五年前那次劫難後,特別怕冷,所以煜炎才會将他們隐居的地方選在氣溫四季如春的雲州。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将全身都包裹嚴實,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抱着胳膊冒着北風往魏千珩的房間裏去。
一路行去,只見路邊的紅梅開得格外嬌豔,幽香陣陣。
在雲州這麽久,卻是好久沒見過這般好看的紅梅了,若是從前,長歌定要采一把回去插瓶,可如今卻不行,帶着積雪寒霜的紅梅碰一碰就感覺凍到了她的骨頭裏,她只能遠遠看兩眼。
看了一會兒,長歌繼續往魏千珩的卧房去。
這個時辰,魏千珩大抵還沒起身,他這幾日忙着朝廷和尋人的事,日日忙到深夜,就連葉貴妃派人來,明示暗示他去葉府接回久居娘家的葉玉箐,他都沒去理會。
可等長歌去到他的卧房,房間裏卻沒有人。
長歌以為他去了校場,正要出門去尋他,魏千珩卻是披着玄色大氅一身寒氣的進屋來,手裏拿着一捧嬌豔浴滴的紅梅,對她吩咐道:“找個花瓶來,好好插起來。”
長歌接過他手裏的紅梅,只感覺寒氣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插好紅梅出來,見白夜正讓下人将炭盆都給撤下去,不由奇怪問道:“白大哥,這天氣這般冷,你怎麽将炭盆都撤了?”
白夜耐心的向她解釋道:“前王妃在時,最是喜歡采了紅梅插瓶,且擔心屋子裏的炭火味蓋過了紅梅的清香,又因她最是不怕冷,所以都不會在屋子裏放炭盆。而這些年來,殿下一直記着這些,大雪後采了最好的梅枝回來,再撤了炭盆靜靜的養在屋子裏……”
長歌怔怔的聽着,眼眶驀然一酸!
是啊,她竟是忘記了,這些都是她以前的習慣。
那時,她最不怕冷,冬天屋子裏從不用燒炭盆,嫌炭盆太悶,魏千珩慣着她,那怕凍得手指握不住毛筆,都不會讓屋子裏燒炭盆。
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同了……
因着大雪,魏千珩難得在家裏休憩半天,他又同白夜在說尋長歌的事,長歌沏了壺熱茶給他們送過去。
斟茶時,她凍得手直發抖,魏千珩見了,見她嘴唇都凍白了,想到她身體不好,不由冷冷揮手讓她下去,涼涼道:“這裏沒你什麽事,你且去茶水間呆着。”
茶水間裏放着燒茶水的紅泥小爐,暖融融的,長歌求之不得,連忙放下茶壺躲到茶水間去了。
她搬來板凳挨着火爐坐着,頭靠在一邊的桌架上,聽着前面主仆二人說着尋找自己的事。
無論是無心樓還是鬼醫,都一無所獲,再加上自景仁宮後,神秘女人也有一月有餘不再出現,魏千珩不覺慌了。
他怕經過大理事一事後,長歌知道自己在找她,所以不再出現,甚至已離開京城。
如此,天下之大,又無一絲線索,卻讓他要去哪裏尋她?
想到這裏,魏千珩痛苦又焦慮,咬牙道:“派出這麽多暗衛,難道就沒有一點鬼醫的消息?!”
白夜也是苦惱不已,愧疚道:“先前有人探到鬼醫在雲州地界出現過,但最近傳來消息,說是鬼醫已離開了雲州數月,如今又不知雲游去了哪裏?”
魏千珩冷着臉沉聲道:“可有查到鬼醫在雲州時,身邊伴有其他人同行?”
白夜搖搖頭,黯然道:“沒有。消息是從一個江湖之人口中得到的,他也是偶然聽朋友提起,曾在雲州地界遠遠見過鬼醫一次,據說,鬼醫當時也是在替人看病,身邊只帶着一個藥童,并不見其他人……”
說到這裏,白夜鼓起勇氣,又道:“殿下,會不會前王妃并未與鬼醫一起?抑或者,前王妃根本就……因為屬下打聽到,衛洪烈幫着皇陵那人尋前王妃,真正的目的卻是為着王妃身上的血玉蟬而來,所以,他的話只怕當不得真。皇陵那人的話更是信不過……”
聽到白夜的話後,魏千珩頭痛欲裂,心裏空蕩蕩的難受,眸光卻堅韌無比——
其實,在找尋了這麽長的時間後,魏千珩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過,但那怕有一絲的希望,他都不願意放棄。
他嘶啞着啞子堅定道:“如此,越是要想辦法找到鬼醫,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白夜看着他的樣子心痛不已,忍不住勸道:“可皇上之前已警告過你的,若是再讓他知道你執着如此,只怕會龍顏大怒……”
魏千珩神情間沒有半點退縮之意,絕然道:“除非鬼醫親口告訴我她于五年前真的死了,不然,我決不放棄!”
長歌默默聽着,嘴角帶着悲涼無力的笑,眼淚早已流了滿面……
窗外又飛揚起大雪,長歌擦了眼淚靠着火爐邊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飄雪,心裏苦笑道,這樣的大雪,明年她就看不到了,如今看來,卻是格外的珍貴了。
如此,她眷戀的看着外面的飛雪,舍不得移開眼睛。
“小心得雪肓症!”
不知何時,外面的談話已結束,白夜離開屋子走了,魏千珩見茶水間裏一點聲響都沒有,怕小黑奴突發舊疾暈倒了,于是起身朝這邊過來,卻見到小黑奴癡傻般的盯着外面的落雪看着,眼都不眨一下。
“若是喜歡雪,何不去外面的雪地走一走,卻像個傻瓜一樣在這裏癡看。”
見她無事,魏千珩折身重新回到屋裏。
長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懵懂了片刻才回頭看去,見白夜已不在,這才恍悟魏千珩方才的話是同她說的,連忙起身去收幾上的茶盤,按下心裏的異樣對魏千珩笑道:“小的身子弱怕冷,只能在屋子裏看看,卻不敢上外面去……”
魏千珩看着她說話都凍得直哆嗦,想了想,正要叫她去喚人搬炭盆進來,白夜卻又去而複返,頂着一身白雪進來,激動得聲音直顫:“殿下,有鬼醫的消息了,原來……原來他就在京城!”
‘砰’的一聲,魏千珩幾乎直接從暖榻上彈起身來,眸子泛光,連大氅都顧不得穿,已是急急往外面去。
“可知道他的住所?立刻帶本王過去見他!”
長歌怔了一下,下一刻再也顧不得收拾茶盤,連忙抱起衣架上的大氅追了上去……
時近晌午,風雪卻越發的肆意,長歌同白夜一同陪着魏千珩坐在馬車裏,馬車冒着風雪,按着回來報信的燕衛的指引,一路朝着城門而去。
過了城門,再沿着官道繼續往前。
馬車裏,魏千珩激動得雙手握得咯吱響,不止一遍的問白夜,可有讓燕衛跟緊鬼醫,這一次千萬不要讓他再消失走掉了……
長歌同樣緊張到全身繃緊。她低首默默坐在馬車的角落裏,心裏亂成一團。
她聽到白夜在安慰緊張的魏千珩:“殿下,這一回絕對錯不了的——恭喜殿下辛苦這麽久,終是如願尋到了鬼醫!”
長歌抑住心裏的慌亂與悲痛,也擡起頭來勉強擠出笑意來:“小的也恭喜殿下找到鬼醫!”
魏千珩心情大好,如此,看着凍得瑟瑟發抖的小黑奴,不由道:“見到鬼醫,若是可以,本宮替你向他求一求,讓他替你治一治身上的舊疾。”
強忍了許久的眼淚順勢滑下,長歌感激涕零道:“謝謝殿下……”
馬車急疾了半個時辰,終是在一片山腳下停下。
長歌顧不得嚴寒,踏着白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魏千珩的身後往前走。
眼光看過四周,她隐隐記着這裏,似乎當初初心将她從燕王府帶出來,煜炎就是在這裏的一處竹廬裏替她解的毒。
果然,往前行了一段距離,半山腰上出現一座半舊的竹廬,掩在重重青竹後面,廬前的積雪掃盡,有淡淡的青煙自竹廬裏飄出來。
隔着距離,已能聞到藥香。
看着眼前隐蔽又尋常的竹廬,魏千珩激動又恍然——難怪當年他找遍整個京城都找不到丢失的長歌‘屍首’,原來,她竟是早早的被鬼醫帶離京城,藏到了這裏。
聞着漸漸濃郁的藥香,魏千珩驀然又想到,神秘女人第一次出現時,她留下的頭發上那淡淡的藥香味。
他忍不住想,難道神秘女人除了深夜去找他,其他時候都呆在這藥廬裏,所以才會身染藥香。
一想到就要見到鬼醫和神秘女人,甚至,神秘女人就是長歌,魏千珩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正要快走幾步上前去敲門,身後卻傳來了另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白夜回頭看去,面色一變,忍不住喊:“殿下!”
魏千珩與長歌齊齊回頭看去,只見身後跟來一隊人,卻是許久不見的衛大皇子衛洪烈。
而與他一同結伴來的,還有晉王魏昭風。
眸光一寒,魏千珩警惕的攔住去路,咬牙冷聲的看向兩人:“你們怎麽來了?”
衛洪烈神情同樣急切激動,沖魏千珩抱拳道:“燕王莫誤會,我們也得知了鬼醫的消息,所以來看一看長歌是不是在此?”
晉王卻毫不遮掩的譏诮冷笑道:“五皇弟為了尋一個五年前的死人,鬧得天下皆知——這樣精彩的熱鬧,本王豈能錯過!”
若不是為着早點見到鬼醫與神秘女子,魏千珩恨不能好好與晉王打一場,将他踢回京城去。
他眸光狠戾的盯着晉王,咬牙道:“若是今日你敢再壞我的事,我一定将你葬在此處——本王說到做到!”
說罷,他不再理會兩人,甩袍繼續朝竹廬走去,急不可耐的敲響了竹門。
“誰啊?”
長歌聽出正是百草的聲音,心咯噔一跳,頓時緊張得都忘記了刺骨的寒意。
魏千珩朝着竹廬深深作輯拜下,按下心裏的激動,恭敬道:“在下魏千珩,有要事求見鬼醫!”
聞怕,屋內靜寂了片刻,下一刻,竹門緩緩打開,一身青灰布袍的身影出現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