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喬時不太确定，“沒有吧？”
她也沒腦抽到去得罪沈遇啊，而且沈遇不是度量小的人，即便她真有冒犯過他的地方，他也不可能會和他斤斤計較。
再說，她和沈遇認識至今，沈遇也沒把她怎麽樣過，反倒幫了她不少忙。
“瓊瓊，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麽誤解？”喬時忍不住問。
馮瓊瓊也沒和她多解釋，“反正我感覺沈遇對你不簡單，你好自為之。”
“……”
馮瓊瓊也沒再多言，她要打車，廢話了兩句便先挂了電話。
喬時坐在車裏，琢磨着馮瓊瓊剛那話，“一個男人把城府和心計用在你身上”，如果不是她了解沈遇其人，估摸着這會兒心髒又要失控了。
她現在很平靜，心境很平和，就是忍不住因為這句話，去回想這幾天和沈遇相處的情形。除了偶爾的強勢，及某些可能造成她誤解的小舉動，沈遇對她其實一直都是禮遇有加的，大大小小的忙幫了她不少，沒有他在，她在安城不一定會這麽順利。
“還老有人發帖組織，說要找人去做了那些學生。”剛173的話語不期然在腦海中閃過，喬時捏着手機，下巴一點一點地輕磕在手機上，想起初見沈肆時，他笑問她，“喬時，你還敢回來啊？”，所以，他指的是這事？
沈遇從機場一路跟蹤她，是擔心她被人盯上？還是擔心她引起事端？
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強迫她住進他家裏，是前者？還是後者？
喬時琢磨了好一會兒，想得腦袋有寫發疼，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去想了，心裏還是惦記着173剛說的事的，如果他沒有誇大其詞，謝正滔再讓小陶小呂幾個過去，這不是去找死的嘛。
好在行程安排是在年後，人沒出發，喬時想着要給謝正滔打個電話提一下這個事，拿過手機準備打，手又習慣性地先刷刷微博和微信，然後剛打開微信主界面便看到了通訊錄下一個大紅的“1”，喬時也不知道誰要加她，好奇點了開來，一條新的加友信息，名字就叫沈遇，備注：我是沈遇。
喬時當下有些淩亂了。她微信號綁定的是現在這個手機號，平時工作需要，後臺的“通過手機號搜索到我”沒關閉，估計沈遇存了她手機號後被推薦了，也就順勢加了。
讓喬時淩亂的是她微信名字，“小時時”，她也就一時腦抽随便取的，朋友圈也沒幾個人，都是密友或者長輩，也就無所謂，現在讓沈遇看到這麽個名字，她有點尴尬症發作了，捏着手機糾結了會兒，幹脆假裝沒看到，退了出來，給謝正滔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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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正滔也并不知道這個事，聽完她的轉述還有些詫異，“有這樣的事？”
又道，“論文冠我的名，真有人找應該找我才是，但這幾年我也沒遇到什麽不對勁的事啊。”
喬時也是不确定，她也是聽173提起才知道的，但安城人被歧視，找不到工作這個應該錯不了，沈遇都親證了的，也就斟酌着道，“安城人受地域歧視比較嚴重這個應該是真的，年輕人在臨市都普遍找不到工作。前幾天我在安城時也和他們族長……就叫沈遇的一起吃過頓飯，他是有提過，只是當時我沒注意，也就沒追問。”
“還真有這事？”謝正滔沉吟，“要不這樣吧，你和那叫沈遇的再确認一下，看看什麽個情況？”
“啊？”喬時有些頭疼，“老師，我只是個小小的研究員，咖位不夠，人家不一定會願意搭理我的。要不我把他聯系方式給您，您親自出面找他聊聊？”
“小喬，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職場混的，除了會做事，會交際也很重要。”謝正滔開始語重心長，“就拿你師兄來說，當初他去……”
“好好，老師，我明白了，回頭我先找朋友确認一下。”喬時趕緊打斷他，他一開始講道理，就要進入超長待機模式，然後提到交際能力，每次必拿她一師兄舉例，曾去某公司拜訪，一個下午，将一整棟樓幾百號人的聯系方式都要到手了，确實牛人一枚。
謝正滔看她答應了，也滿意了，“行，你這段時間了解一下。”
“好的。我車到家了，先挂了，老師再見。”
在謝正滔說話前挂了電話，一邊掏錢包付車費，下了車。
回到家時她家太後很快迎了上來，“怎麽樣？和小林談得怎麽樣了？”
小林是173。
喬時怕說實話她家太後又開始張羅下一場，也就點點頭，“還不錯，進展順利。”
“确認關系了嗎？過年能帶回家嗎？”
“……”喬時有些無言，卻還是耐着性子哄，“還沒，再深入了解一下再說哈，有好消息我會告訴您的。我先回房了哈。”
因着喬時的“進展順利”，她家太後也沒再追問，只叮囑她好好把握，喬時哼哼着答應，繞過她趕緊着回了房，剛洗了個澡，沒想着173消息又發了過來，也沒聊其他，就是普通朋友間的随便聊聊。
喬時原以為兩人不會再聯系了，看他發了消息，想着下午兩人都已經攤開了講，就當交個朋友，而且她也确實有一些安城的問題要請教他，也就回了過去。
173似乎很享受她這種虛心請教的态度，也确實知情人，和喬時談了許多，也給喬時找了不少相關的舊帖子。
喬時平時比較随意，但一工作起來就有些鑽進去，出不來，因着迫切想了解清楚是怎麽個情況，接下來幾天裏，整個人也一頭紮在網絡上，各種浏覽相關帖子和媒體報導。
173因着都是自己曾親歷過的，雖不知道喬時為什麽這麽感興趣，卻也是非常樂意幫喬時的，陪着她一塊兒泡網上，不時給她發些鏈接，順便解釋解釋當時怎麽個盛況，直到大年夜，喬時才将所有網上相關訊息做了個彙總和篩選，整理成了份文字報告，但沒發謝正滔。
網絡是一回事，她還是想實地确認一下。
但實地确認就得回安城，喬時對那座城市感情總有些複雜的。
前些天删沈遇沈橋號，銷號，其實就是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牽扯的，現在又再回去，她有點自打臉的感覺，心情上多少有些微妙。
不過安城這麽大，總不至于一回去又遇上沈遇吧？
喬時思索了陣，趁着吃完年夜飯，決定去找喬澤談談。
喬澤吃完年夜飯就回了書房，正在看書，屋裏只開着臺燈，有些昏暗，連帶着書房裏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壓抑。
喬時推門進去時也就不自覺帶了絲小心翼翼，蹑手蹑腳走向喬澤，“哥，你什麽時候去安城啊？喬燕你不管了？”
“急什麽。”喬澤合上厚厚的書頁，扭頭看她，“怎麽？有事？”
喬時慢慢矮下身子，靠近喬澤小心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過去時，能不能也順便捎上我？”
喬時其實是真沒膽子再孤身前往，前些天是不知者無畏，這幾年被173的帖子信息輪番轟炸，網絡上的鍵盤俠們對她恨意大着呢，多少人嚷嚷着要湊錢幹掉她。聽173的意思，當初這事兒鬧得大的時候，她和項目組裏幾個人都被人肉搜索出來了，只是相關帖子都很快被删除了，估摸着是侵犯隐私，但架不住有記憶力好，或者習慣性右鍵黨。
喬澤沒直接答應，只是看了她一眼，“你又過去做什麽？”
喬時沒敢告訴他真實原因，兄妹倆感情再淡，她這個畢竟是以身涉險的事，喬澤不會同意她過去的，因而也就掂量着回，“我對安城比較熟，喬燕的事我也了解整個來龍去脈，過去的話能幫襯着點。”
“不需要。”
“哥……”喬時試圖說服，沒想着喬澤突然扭頭看她，“你老惦記着那破地方……”
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了圈，“不會是惦記着誰吧。”
伸手拿過她手機，“一破號碼都留存了六年，結果從安城一回來，一聲不吭就去銷號了，真沒貓膩？”
喬時一把搶回手機，和喬澤沒法聊了，“你想多了。”
好在手機剛好有人打電話進來，喬時下意識就接了起來，173打過來的，約她晚上出去走走。
173這幾天都在幫她搜集資料，喬時心裏是蠻感激他的，也想着改天要約他吃飯表示一下感謝，但大年夜出去壓馬路……喬時心裏總覺得古怪，正要回絕，她家正好經過書房的太後卻突然跟長了順風耳似的，突然就推開了書房門，壓低了聲音道，“是小林的電話吧，這個點給你電話一定是約你的，記得答應，女孩子不用時刻端着。”
“媽……”喬時無言地捂住話筒，“我一會兒要看春晚。”
她家太後瞥了她一眼，“春晚什麽時候不能看，明天給你看一天重播。”
又唠叨，“你說你一天到晚窩家裏不出去，手機上都能聊出感情來？感情是處出來的。這過完今晚你都二十六了，再不好好把握你……”
“好好……”喬時趕緊壓住她手臂，不讓她繼續唠叨下去，“我出去我出去。”
對電話那頭應了聲，“好。”，順帶着把她家母上也推出去了。
其實和173去壓頓馬路實在比待家裏好太多了，能順道把欠的人情還了，還不用在家遭嫌棄。
挂完電話後，喬時回房換了套衣服趕緊開溜，片刻不敢多待。
173約的青市最大的世紀廣場，晚八點，她這個點打車過去剛好差不多。
人剛到那邊，正要下車，手機響了，喬時正忙着付錢，也沒看是誰打來的，只當是173，一邊掏錢包一邊接起了電話，邊道，“我已經到了，正準備下車，你到哪兒了？”
“到哪兒？”低沉醇厚的腔調，卻不是173。
喬時掏錢包的動作略略一頓，沈遇低沉的嗓音再次透過話筒徐徐傳來，“新年快樂！”
喬時鼻子突然有些酸，落空了無數次的期待某一天突然不期而至，她突然湧起些酸酸脹脹的情緒來，低低回了句，“新年快樂！”
“現在哪兒？”
“在我家這邊。”喬時吸了吸鼻子，人已平靜下來，輕笑問，“有事嗎？”
沈遇：“微信怎麽沒通過我的加友請求？”
“啊？”喬時佯裝吃驚，“你什麽時候給我我發加友請求了嗎？可能我沒留意到。”
“通過一下。”
“哦。”喬時應完，挂了電話，開微信點擊了“接受”，還特地把他設為朋友圈對其不可見。
沈遇那頭很快有了回應，卻是發了個實時位置共享的鏈接。
喬時看着有些莫名，點開，看到“确定”和“取消”時，她沒和人共享過，也沒鬧懂這玩意兒啥東西，但想着按“取消”總是沒錯的，正要去點，突然聽到173叫她名字，下意識就擡了頭，沒想着帶偏了手指，指腹點在了“确定”上，自己沒留意到，将手機塞回大衣口袋，人已擡起頭，看向走到了近前的173，沖他打了聲招呼。
“等很久了吧。”173腼腆地搓着手，笑着道。
喬時笑，“沒有，我也是剛到。”
今天天氣有些陰冷，還飄起了雪，喬時也是裹得嚴嚴實實才出門的，頭上戴着頂白色毛線帽，脖子也裹上了同色系圍巾，身上穿着深色羽絨服，搭配雪地靴，整個人只露出張被凍得微紅的臉，與她平時的打扮相比，多了份随意的小嬌俏，尤其是她沖他微笑的時候。
173看着就有些小害羞了，瞥過了頭，“想吃什麽？”
喬時坦然笑道，“該我問你才是。你幫了我這麽多忙，我還沒謝你呢，你想吃什麽，我請客。”
“剛吃完飯哪裏吃得下東西。先走走吧。”173笑着搭，與她一塊轉身往廣場裏邊走。
廣場邊是流動的小甜品店，這個點廣場人多，尤其是小情侶不少，不少人都圍在小甜品店排隊買冰淇淋，冰天雪地的天氣裏吃冰淇淋有種被虐的快感。
喬時看着這三對兩對的小情侶，也有種被虐到的感覺，不是單身汪的悲哀，是和173往情侶堆裏紮太怪異，她忍不住叫了173一聲，“我們到那邊找個地方坐着吧。”
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廳，單身男女比較多的地方，待着不紮眼。
173人爽快地點點頭，“好。”
往小甜品站看了眼，“等我會兒。”
人就撇下喬時跑了過去，喬時攔都攔不住，也就懶得再叫他，往手掌裏呵着氣站在原地等他，這才想起還在和沈遇聊微信的事來，趕緊掏出手機，一打開看到了微信界面裏正在共享位置的界面，滿屏的地圖，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微信頭像，驚得喬時手忙腳亂想退出來，但到底是第一次玩，以前從沒和人共享過位置，她一時心慌，也不知道怎麽關了這玩意兒，正着急着，173捧了兩根冰淇淋回來了。
“走吧。”173道。
喬時哪裏有時間理他，“等會兒。”
173看她在忙也沒打擾她，只是很順手地将其中一只冰淇淋遞她嘴邊了，“嘗一下嗎？”
喬時滿腹心思都落在她和沈遇在共享位置上，人早吓傻了，也沒注意到173的舉動，美食到嘴邊，也就很本能地咬了一口，然後整個人都被凍醒了……173喂她吃冰淇淋！！！！
這意味着什麽？他根本就是把她當自己人了，她……
口中那口冰涼冰涼的東西卡在了唇齒間，喬時是怎麽也吞不下去的，但也吐不出來，也顧不得理微信了，詫異地扭頭看173，想着要怎麽開口化解尴尬，腦子沒轉起來，電話卻響了，沈遇的電話。
喬時這會兒正被那口冰淇淋虐得風中淩亂中，哪裏還顧得接電話，直接把手機揣大衣口袋裏了。
“喬時，不想接電話，不會直接挂斷？”
低沉的嗓音突然從耳邊徐徐響起，驚得喬時猛地扭頭，黑色的質感羊絨大衣随着靠近的高大身影映入眼中，喬時甚至還沒看清他的臉，只覺大衣口袋一輕，她剛塞口袋裏的手機已落入沈遇掌中。
“你……”喬時詫異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喉嚨突然像被什麽東西哽住，說不出話來，那口冰淇淋還化在嘴裏沒咽下去。
沈遇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撩起大衣一角，往她嘴邊一捂，“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