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讓我做29
“啊我想起來了！”宋菱連忙握住顧婉怡的手，說：“您就是國家話劇院的顧婉怡老師！”
顧婉怡一笑起來神情更加溫柔，“你好。”
兩個人握了握手，顧婉怡就問宋菱：“本來想過幾天專門請你出來坐坐的，沒想到今天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了。”
宋菱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她笑着問：“顧老師，找我？”
顧婉怡看了眼時間，還有最後幾十分鐘節目應該就錄完了，楚讓前面就出來了，後面是別人的上臺的時間，顧婉怡也不是很想看其他人的登臺，便問宋菱：“宋總現在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宋菱心下覺得奇怪，但這個面子還是要給老一輩藝術家的，她點頭應下來：“好。”
然後又笑着随和道：“顧老師喊我宋菱就行。”
顧婉怡微笑着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從洗手間出來，穿過走廊，在安全通道出去，進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店。
宋菱在手機上給顧思思發了消息，告訴她自己有點事，一會兒讓顧思思帶宋意意出來找她。
宋菱和顧婉怡一人要了一杯咖啡，顧婉怡整理了下自己的披肩，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對宋菱說：“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談談了，但是總是不得空，就一直擱置。”
宋菱笑笑，“我還是挺好奇，顧老師怎麽會認識我？”
顧婉怡眼帶笑意地看着宋菱，嘆了口氣，如實對宋菱說：“我是楚讓的母親。”
宋菱登時愣了下。
顯然是沒有想到顧婉怡居然是楚讓的母親。
顧婉怡在娛樂圈的地位很高，是國家一級演員，很多人眼中的老藝術家，年輕時也活躍在各大熒幕上，曾紅極一時。
不過盡管那時她那麽紅，都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麽背景，更不用說她的家庭和兒女了。
這一方面，顧婉怡保護的極其好。
而且後來她就慢慢地隐退了，所有人都沒了她的消息。
再之後她複出，就轉到話劇舞臺了。
這些年來，她幾乎沒有什麽新聞，也從不炒熱度，話劇相對于電影電視劇來說，受衆有限，再加上現在娛樂圈裏各種明星層出不窮，無數花邊新聞占據着各大娛樂新聞的頭條，像這種上一輩的藝術家，基本都在吃瓜群衆的視線之外。
顧婉怡看到宋菱的神情，笑笑，說：“很驚訝對吧？”
宋菱很快調整好狀态，露出得體的微笑來，還算平靜地回道：“是有點意外……”
“我之所以想找你聊聊，并不是作為圈裏的前輩，而是作為小讓的母親。”顧婉怡攪了攪咖啡，端起來輕抿了口，随即才慢條斯理地對宋菱說：“你們的事情，我其實有聽說。”
宋菱的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下，不過下一秒她就恢複成了坦然的神情。
“宋菱，你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應該也清楚他的性子，這孩子性情涼薄，好像對人沒有多少感情，哪怕對家人也始終冷冰冰的，當然這和我還有他父親有一定關系，但我發現他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像個正常孩子，有喜怒哀樂，會開心會生氣。”
顧婉怡這番話，無意識地就透露出了她這些年其實在私下是有默默關注着楚讓的生活的。
至少對他的交友圈是了解的。
顧婉怡說到這裏有點心酸，她頓了頓，才繼續說：“我作為他的母親，是真的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的。”
“你們兩個能在幾年之後還是走到了一起，我很欣慰，哪怕中間各自有過生活，那也沒關系。”
她是在委婉地告訴宋菱她不介意宋菱結過婚有一個孩子。
“顧老師，”宋菱感覺顧婉怡說的這番話方向不太對，想要及時打斷：“我跟楚讓其實……”
“宋菱，阿姨很喜歡你。”顧婉怡望着宋菱，欣慰地笑着說：“如果你們最後能走在一起，阿姨一定祝福。”
說着她就嘆了口氣，無奈感慨：“我從來不知道小讓骨子裏居然這麽情深，原來他的涼薄，也是分人的。”
宋菱當即額頭一跳，頭皮都開始發麻。
心口就好像被什麽堵了一下。
她想找借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阿姨，我跟楚讓沒什麽關系，他只是我弟弟的朋友，跟我很熟悉，把我當姐姐一樣。”
但宋菱沒能說出口。
她跟楚讓沒關系嗎？
不是的，他們有關系。
可他們之間的關系又不是正常的戀人關系。
因為她拒絕交付真心，他們只能維持着睡過覺的關系。
後來聊天結束，顧婉怡離開前還在懇切地囑咐宋菱希望她能好好待楚讓。
宋菱就坐在座位上，難得發呆。
她沉思了好久，面前放着的咖啡都已經涼透。
直到顧思思給她打電話，宋菱才回過神來。
她拎了包走出去，宋意意眼尖地看到了她，直接邁着小步子朝着宋菱奔跑而來，一把抱住了宋菱的大腿。
宋菱蹲下來，把小孩子摟住，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
“麻麻，哥哥在舞臺上好帥！”宋意意開始當起了小花癡，“旁邊的人都說想和哥哥拍合照，意意可以和他照相嘛？”
宋菱摸摸她光滑的小臉蛋兒，笑着說：“當然可以啊。”
“今晚麻麻帶你去找哥哥，給你們拍照。”
“好耶！”宋意意瞬間就笑的燦爛如花，宋菱牽住她，和顧思思一起回了酒店。
節目錄制結束就已經十點多了，按照宋意意的生物鐘，她該睡覺了。
然而今晚的宋意意卻仿佛打了雞血，興奮的她比誰都精神，回了酒店後就要拉着宋菱去找楚讓拍合照。
宋菱知道楚讓現在還回不來，就說等會兒再過去，顧思思也和宋意意有一樣的心思，所以就跟着宋菱去了她的房間。
宋菱給宋意意泡了杯奶粉讓小孩子喝掉，然後三個人才去找楚讓。
宋菱拎着一個袋子敲門的時候楚讓剛回來，正打算換衣服。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三個人站在門口，宋意意立刻跑進來，仰着臉對楚讓說：“哥哥，意意要跟你拍合照！”
楚讓的眉梢不自覺地輕挑了下，他剛把宋意意抱起來，宋菱就已經把她拿來的袋子放到了旁邊，用拿來的拍立得拍下了他們一大一小的合照。
就在她拿出照片來輕輕甩着時，顧思思從她的手裏拿走拍立得，将宋菱往楚讓那邊一推，大大咧咧道：“來，我給你們拍！”
楚讓微愣，宋菱倒是很自然地站到了他的身旁，和他手臂碰手肘，宋意意伸着小手，牽住了宋菱的手，母女倆相視而笑時，楚讓垂眼看着身側笑容滿面的女人。
也是在這時，顧思思把這溫馨的一幕拍了下來。
随後顧思思就跑到了楚讓身邊，讓宋菱幫她和楚讓拍了一張。
宋菱把拍立得還有照片都給了顧思思，然後對她說：“思思，你先帶意意回去吧，我有些話想和他說。”
顧思思笑的意味深長，連忙拉着宋意意小朋友，連哄帶騙地把小孩子給支開了。
等房門一關，只剩他們兩個人，宋菱就走到旁邊，從袋子裏拿出她上午和顧思思逛街時買的那條灰色的圍巾來。
她走到楚讓面前，把圍巾挂在他的脖頸上，然後，宋菱抓着圍巾的兩端，用力往自己懷裏拉。
楚讓不得不前傾上半身，拉近了和她的距離。
她仰臉，笑的肆意，狹長的眼尾輕輕地上挑，那雙會笑的眼睛裏仿佛裝滿了整個星空。
璨然生光。
她緩慢地将圍巾在他的脖子上繞了一圈，慢條斯理道：“今天逛街看到的，覺得很适合你，就買來送你了。”
楚讓一直垂眸盯着她，想看看她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須臾，宋菱抓着圍巾，輕踮起腳尖來，她仰着臉，在他的下巴上啄了一下。
宋菱的手上移，勾住了他的脖子。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低聲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楚讓。”
女人的嗓音很輕很輕，就像是雲煙，抓不住，懶懶散散地，有點習慣性地勾尾音。
楚讓的頭皮登時發麻。
他輕抿住唇，不動聲色地忍耐。
宋菱偏了點頭，仔細地捕捉着他臉上一點一寸的細微變化。
“你怎麽都不加我微信呢？”她在他懷裏詢問，語氣似乎染上了一絲委屈和撒嬌。
楚讓沒說話。
他一開始是沒有加。
後來那晚他破了自己的決定，和她又發生了關系，還那麽霸道地宣誓了主權。
她回去後又加了他一次，但他當時沒有同意。
因為冷靜下來的他不想面對她。
可，他又忍不住關注她。
他幾乎每天都看新的好友那一欄，看她有沒有又發申請過來。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對自己說，只要她再發一次，他就同意。
但是，沒有。
她再也沒有主動發來請求。
就和原來無數次一樣，突然就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而現在，她靠在他懷裏，像個小女人一樣，有點無理取鬧地質問他怎麽不加她。
幼稚至極。
兩個人像極了鬧別扭的小孩子。
可他，居然有些懷念。
哪怕他知道她的目的。
每次她接近他，都只是想睡一覺而已。
他曾經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楚讓一直沉默，宋菱卻越來越放肆，他的西裝外套扣子被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衫也開始皺皺地淩亂。
楚讓抓住她作亂的手，低斂眼睫，話語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問：“有意思麽？”
宋菱反問：“你不想嗎？”
她目光坦然地看着他，中肯地說：“你的身體在讓我要。”
楚讓冷笑一聲，他一下子把她給他戴上的圍巾扯下來扔到一邊，然後有點大力地拽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了特別性感的鎖骨，男人的喉結因為說話不斷地滑動。
“想要是嗎？”他的眸子黑沉沉的，長臂一伸，忽然箍住了宋菱的腰。
本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猝不及防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宋菱的額頭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膛上，疼痛感瞬間席卷而來，讓她不自覺地蹙起眉來。
楚讓非常用力地鉗制着她，把她摟在懷裏，讓她幾乎動彈不得。
他低頭俯身，在她的耳畔磨着後槽牙低喃：“這是你選擇的，別後悔。”
宋菱擡頭，凝視着他，然後主動送過去給他親。
……
宋意意從楚讓房間裏出來後回去沒多久就睡着了。
顧思思一開始還有點精神，刷了會兒微博，後來左等右等都不見宋菱的蹤影，也就慢慢睡了過去。
而在楚讓房間裏的宋菱，一直到快黎明才回去。
除了五年前那次的瘋狂，她又多了一次徹底放縱。
就是今晚。
以後不會了。
兩個人來回折騰了幾次後，宋菱剛緩緩坐起來想要下去，楚讓就一下把她拽了回去，動作一點都不溫柔，語氣冷淡地命令：“今晚哪兒都不準去。”
宋菱，這次你再走，我就不要再上你的當了。
宋菱被他桎梏着手腕，沒辦法只能躺下，閉眼裝睡。
直到他睡下，她才把手從他們掌心輕輕抽回來。
被楚讓折磨的似乎沒一處好地方的宋菱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來穿上，摸着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背對着他的男人在她往外走時緩慢睜開眼，薄唇緊抿。
片刻後，房門打開又被關上，楚讓翻了個身，側頭看向空空的身側，眸光黑沉。
他有些心煩意亂。
宋菱今晚太反常了。
兩個人也睡過好幾次，他非常懂她的習慣。
雖然确實是她撩的厲害，但這方面，她一般不會占主導。
可這次她異常熱情主動了。
這讓他難以心安。
因為上一次她這樣，是五年前，他們第一次。
也正是他察覺到了異常，才會抓着她不讓她走。
他不想歷史再重新上演一次。
然而，心不在這裏的人，他怎麽能關的住。
宋菱關上楚讓房間的門才輕吐出一口濁氣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那就如你所願，到此為止吧。
宋菱回到房間的時候顧思思和宋意意都已經睡着了。
宋菱進了卧室，看到顧思思都沒有蓋被子，就這麽蜷縮在床上，她走過去，扯了被子給顧思思蓋好。
顧思思感覺到了旁邊有人，慢慢地睜開了眼。
“菱菱，你回來了？”顧思思說着就坐了起來，“那你快睡，我先回去了。”
宋菱摁住迷迷糊糊的顧思思，輕聲說：“繼續睡吧，我不困。”
說完她就從行李箱裏拿了衣服，進了外面的浴室。
沒一會兒，顧思思就聽到了從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嘩嘩。
顧思思在床上坐了會兒，清醒了些，就下床來到了客廳。
宋菱在浴室裏呆了很久。
水流從花灑裏落下來，滴在她的身上，溫熱的水沖掉了她身上汗涔涔的粘膩感。
從昨天她察覺宋意意對楚讓開始有點依賴她就在考慮要斷掉和他這段關系。
今天顧婉怡又找到她，作為一個母親來懇求她，讓她對楚讓好一點。
宋菱心裏很難受。
她從小就面對着父母永無休止的争吵，那時的她也就才剛剛懵懵懂懂的記事而已，記憶裏的父母不僅不恩愛幸福，反而像個仇人一樣，恨不得對方去死。
有好多次嚴重的時候，兩個還會動手，甚至會傷到她。
雖然那些都是他們沖動之下做出來的不理智舉動，但對于年幼的她來說，就是這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是家暴。
而可憐弱小的她，被無辜波及，卻無力反抗。
宋琛小，除了哭就會笑，對這些事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有宋淑敏拼命護着，完全沒有收到過傷害。
可大宋琛兩歲的她都記得。
這些原生記憶跟了她二十幾年。
後來父親再也沒有出現過，長大後宋菱才明白那叫離婚，一對夫妻就這樣各自天涯海角，再無瓜葛。
而她成長記憶裏的宋淑敏，對她嚴厲苛刻，強勢霸道，卻對宋琛溫柔體貼，親切關懷。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她其實就不是宋淑敏的孩子，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宋菱也不知道。
所以宋淑敏寵愛宋琛，但從來不對她寬容，哪怕一點點。
宋淑敏在跟林如海定下來之前，這些年裏不知道和多少個男人有個牽扯，其中有很多都有家室有子女，不止一個男人就當着她的面兒坦然自若地對自己的子女撒謊，說爸爸在外面工作，很忙。
宋菱覺得很諷刺，忙着泡女人就是工作？
背叛婚姻，就是所謂的工作？
這些宋琛不知道，宋淑敏很在乎自己在宋琛那裏的偉大母親形象，卻從不會在意她。
所以哪怕被她撞見，宋淑敏都無所謂。
因為這些事情的影響，宋菱從小就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了畸形的認識。
同時她也給自己上了一把牢固的枷鎖。
她不相信會有一個男人會真的喜歡她一輩子，一輩子多長啊，好幾十年，怎麽會有人那麽長情，這一生只喜歡一個人。
反正她做不到。
因為她就不會去喜歡別人。
五年前那次本身就是一場意外一次錯誤。
是她喝醉了，在不清醒的狀态下和楚讓發生了關系。
所以酒醒後恢複理智的她丢下了楚讓，還很絕情地做了渣女該做的事情，留給了他千萬支票和一句潇灑的419游戲。
這幾年不是沒想過他，怎麽可能一次都不想。
天天面對着和他有着血緣關系的孩子，那雙眼睛簡直就跟他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但想的只是他的床上功夫确實了得。
讓她回味了又回味，甚至偶爾會做夢夢到那一晚。
所以這次回國後見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再次對他下手了。
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身體需求。
至于感情？
那是什麽？她不是很能感受得到。
她只是知道他能滿足她，她喜歡和他睡，所以就上了，撩了。
她不否認，她的确自私，且渣的徹底，仗着他的喜歡肆意妄為，一直在揮霍他的感情。
但現在讓她很嚴峻的意識到，她不能再撩下去了。
她從一開始就對感情有着偏見，不可能去完全地信任一個人會做她此生唯一的臂彎。
她不能保證，如果自己真的妥協了，選擇了和他在一起，以後絕對不會和他吵架傷害對方傷害孩子。
也不敢保證。
說到底，她對自己是沒信心的。
畢竟，她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所以她選擇斷掉，省的夜長夢多，最後再因為她的婚姻傷害到現在尚且年幼的孩子。
她不想讓意意重蹈她的覆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給不了顧婉怡什麽回應。
同為母親，他太能理解顧婉怡了。
她只自私地想着不要讓自己的孩子受任何傷害，卻忘了楚讓在他父母眼裏也同樣是個被父母寶貝着的孩子。
誰都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傷，所以顧婉怡才會來找她，放低長輩的身段來跟她說那樣一番話。
可她，要辜負顧婉怡的期待了。
宋菱從浴室裏出來後從酒櫃裏拿了瓶紅酒，問早已經沒了睡意的顧思思：“喝一杯？”
顧思思輕揚了揚下巴，“來。”
宋菱倒好紅酒，遞給顧思思一杯，随即在顧思思旁邊坐下來，随手扯了個抱枕抱在懷裏，端着酒杯輕輕晃着。
顧思思側頭看了宋菱幾秒，就在宋菱仰頭喝酒的時候，顧思思突然神情異常凝重地問：“菱菱，你怎麽一臉欲求不滿的模樣啊，難不成是讓崽兒不能滿足你？”
“天哦！”她忽然震驚捂住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讓崽兒不會不行吧？”
宋菱“噗”的一下，把剛喝進嘴的紅酒全都給嗆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