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傻白甜驸馬上線
慕輕塵自幼習武,面骨還算抗砸,砸破了眉骨和顴骨,淌了兩汩血,另外還砸青了鼻梁,青中帶紫。
要不是宮規森嚴,林淵都打算帶卷草席在呼蘭殿的廊蕪上打地鋪了。反正他一天啥正事沒幹,光顧着給慕輕塵瞧病了。
完了慕輕塵還很不待見他,怪他把她的腦袋包得像個豬頭。
其實根本沒那麽誇張,明明鼻子以下都還露着。
他這麽想,便這麽說,換來慕輕塵一記眼刀子,這刀子像是淬過麻沸散,割得他頭皮發麻。
幸好太後她老人家在身旁,不然慕輕塵定把他那顆大腦袋擰下來當馬球打不可。
“這……不會破相吧。”太後畢竟是子珺,最關心的還是臉。
“回太後,傷口不深,處理也及時,驸馬又是耶主,不會留疤的。”
太後欣慰的長籲一口氣,撐住桌沿起身:“那本宮便放心了。”
她由桂嬷嬷扶着,湊到慕輕塵跟前,腦袋微微往左偏,又微微往右偏,看了看慕輕塵:“塵兒你且好生歇着,皇祖母乏了,這就回去了。”
慕輕塵聽聞,欲要掀開錦被,下床送她。
“不必了,你也累了,”太後帶有護甲的手擡了擡,複又對常淑說,“照顧好塵兒。明日是塔阿圖的迎典,要折騰一天呢,若塵兒有不舒服的地方,去跟你父皇請道旨,迎典……不去也罷。”
她說完,也不等常淑回複,兀自轉身出了寝殿,嘴裏嘀嘀咕咕的:“這都是個什麽事啊。”
兩國公主大打出手,殿前失儀,殿前失儀啊……
常淑趕忙領上一屋子宮人一路相送,一直送到呼蘭殿的匾額下,見其上了步辇,才安安心心的原路折回。
剛回寝殿,就見慕輕塵一手抓住林淵不放,一手捂住小腹,神秘地問:“砸得這般厲害,不影響生育吧?”
常淑:“……”
林淵嘴角抽了抽:“您放心,砸傷的是臉,不會有影響的。”
慕輕塵就此沉默,松開了他,拿過銅鏡在手裏,重新回床,盤腿坐好。
林淵如芒在背,不願在此地久留,見常淑回來了,将開好的方子呈給常淑過目,得其首肯後,請了初月姑姑同自己一道回太醫院拿藥。
眼下時辰已是不早,雨停了,但天色依舊晦暗,零星夾雜幾絲落霞,紅灰交替,既不搭調也不均勻,別扭的很。
常淑叮囑初月姑姑快去快回,然後獨自跨進寝殿。
殿外涼爽,殿內卻熱乎乎的,還有點悶,常淑沒有開窗的意思,反而将兩扇開了一線的窗戶給合上……
她褪下外衣,搭在屏風頂。
“我的輕塵,怎麽樣都好看。”常淑步到床沿坐下,眉角眼梢都是笑。
銅鏡下移兩寸,露出慕輕塵的眼睛:“長公主殿下可難得嘴甜呢。”
“可有獎勵嗎?”常淑喜歡她的調侃,眼眸裏旋着光,期待流露而出。
慕輕塵不拂她心意,勾過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吻很輕,像蜻蜓點水,又像是初嘗禁果的小娃娃,怕失了分寸似的。
“不夠。”常淑圈上她的腰,臉埋在她肩頭。
嗯?
慕輕塵眉梢一挑。
從懷裏捧出她的臉,再次印上一吻,這次可不似先前,帶有兩分蠻力。
常淑一路引着她,倒進枕頭裏,壓她在身下說,眼神有恍惚的迷離:“輕塵,我曉得你生我氣……”
“哪有的事。”慕輕塵摸不清她的話。
常淑卻自顧自道:“我不會再喝避子藥了,真的,我把它們都扔了……你生我氣應該的,但我保證再也不會了……我做好準備了,要為你生個孩子。”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話。
慕輕塵近來的種種表現,從“喝避子藥”到“懷孕”,再到“滑胎”,患得患失中,無非是對孩子的渴望和對她的憤慨。
慕輕塵一直央她生個孩子,但她一直猶豫,慢慢的、慢慢的,慕輕塵不知是失了耐心,還是失望,便不再說這話。
與此同時,對她的求歡少了許多。
她又總拉不下長公主的臉面主動迎合,兩人便這麽幹耗着,加之外頭總有她和向子屹的風言風語,日子一久,慕輕塵對她頗有微詞,雖說表面仍恩愛如常,但到底如何,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其實說到底,不是她不願意生,而是對慕輕塵沒有信心。這人自小不近人情,心腸硬的像快鐵板,她捂不熱更融不化,有時她都懷疑慕輕塵心裏是否真有她——一個連養育自己十九年的母親都可以漠視的人,心真的會被情i愛所動嗎?
即便嘉禾只是她的養母,但“養恩大于生恩”的道理任誰都懂。
所以她對慕輕塵是有怨的,怨她冷漠,怨她不體貼,若不是這次慕輕塵出了意外,她還會任由這股怨氣在心底滋生蔓延。
可現在不會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從沒真正體會過慕輕塵的心情。
一個幼年孤苦,被親生母親抛棄的人,對親情的渴望會比任何人都濃烈,與之有着相同血脈的小生命,或許會是這股濃烈的纾解口。
所以慕輕塵總是對孩子一事執着。
“好嗎?咱們今晚就要個孩子。”常淑緊張又期待,吻像今日的雨點般,密集的落在慕輕塵的腮邊和耳廓,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甚是滾燙。
後頸的腺體也漸漸有些發漲。
指尖在慕輕塵的鎖骨處摩挲,像一片柔潤的羽毛,來來回回輕拂着,未幾,熟練地挑開她領口的攀扣,未做停留,手掌探進去,一路向下,解開腰側的中衣系帶。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慕輕塵從恣意溫存中回神,推開常淑的肩頭,将她掀在一旁。
“好端端的,怎麽了?”常淑怔怔的,飽滿的胸脯上下起伏,頓了頓,擡手貼上慕輕塵的臉,問,“可是我不小心,弄疼你臉上的傷……”
慕輕塵瞪圓雙眼,粗暴的打斷她:“要什麽孩子!”
常淑不解:“我……只是想哄你開心。”
“我開心個屁!糖醇頭七都沒過,你就打算再要一胎了!”
糖醇?
頭七?
哦,對,慕輕塵的愛子名叫慕糖醇,前晚剛“死”。
常淑像是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熱情全散了。
無奈的坐起身,把臉埋進膝蓋裏,像只可憐巴巴的鴕鳥。
老天爺啊,再賜慕輕塵一道雷吧,把她的腦子給本宮劈回來……
“差點忘了,”慕輕塵想起什麽“明日迎典過後得把薦福寺的圓妙方丈請來,為糖醇超個度……”
常淑聽不下去,撈過被子蒙住臉,倒下睡了。
“聽到沒。”慕輕塵鄭重道。
常淑悶悶的聲音從被衾裏傳出來:“本宮醜話說前頭,咱們以後的孩子不可能叫慕糖醇。”
還學士呢,取個名字跟中草藥似的。
被慕輕塵氣得不輕,常淑晚間睡得不實,迷迷瞪瞪間醒了三次。
夜色還甚是濃重時,外頭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窗紗上映出宮婢們的影子,也有初月姑姑的:“公主驸馬,四更已過,得緊趕着起,各宮都有動靜了。”
今日可是迎典,事情繁瑣得很。
常淑準了她們。
她們小意的推開門,紅燈籠的光照亮小小的一圈,其中一人取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将屋內的燭臺和壁燈一一點亮。
屋內霎時一片通明。
常淑沒磨蹭,下了床榻,由她們伺候着沐浴洗漱、描妝着衣。
忙忙碌碌間,東邊天際逐漸泛白,稀釋了夜色的濃重。
未及,承天門的角樓敲響了第一聲報曉鼓。
咚咚,咚咚。
鼓聲沉而不悶,像是從時光深處傳來。
遂即,所有宮門都以相同節奏的鼓聲回應。朱雀門、安福門、景風門、順義門……
鼓聲仿若一圈漣漪,于水面逐漸擴散,由內向外波及至帝京的每一座鼓樓……整個城市開始蘇醒。
初月姑姑因鼓聲怔住,催促說:“快!都快點!承天門開了!”
這意味着天即将翻亮,屆時突厥可汗會從驿站出發,領着突厥奴們一路歌舞,沿朱雀大街一路行入皇城,再入宮城。
此街寬約五十丈,長約一千五百丈,根本容不下帝京的百萬人口。
華帝為此還特派行安不良帥林品如和萬年不良帥向子屹,攜帝京所有不良人,監護現場秩序。
“奴婢去看看步辇來了沒,”初月已為常淑梳好發髻,把手中的八寶釵交于身旁的宮婢,“換你來伺候公主。”
小宮婢應了一聲。
銅鏡前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配飾,精致奢華,灼灼耀目。
小宮婢不急不躁,她知常淑喜歡素雅,将八寶釵上下打量一番,猶豫道:“公主可要換只釵子?”
常淑好似沒聽見,目光凝在水亮如光的銅鏡上,其間一角,是睡眼惺忪呵欠連天的慕輕塵。
“今日不許穿黑衣。”她瞧着慕輕塵身上那件黑色中單,心裏還記挂昨晚求歡被拒的事,語氣多了兩分銳利。
“為何?穿黑色顯憂郁。”可以彰顯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心情。
“今日的場合可由不得你任性,穿紫衣,紫色華貴,已經給你備好了。”
一小宮婢麻利的捧了衣服來。
慕輕塵看了看,眯起眼睛,很是不情願。
“對了,尚食局的早膳送來了,你先去膳房用些,不必等我,我一會就來。”
慕輕塵嘴角微翹,興致勃勃的問:“早膳都有哪些?是阿膠糕、何首烏紫米粥和當歸烏雞湯嗎?”
常淑狠狠剜了她一眼。
可真夠補氣血的!
“驸馬的話聽到了嗎?”常淑對宮婢們說,“快讓尚食局給她送倆窩窩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