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陸行簡想跟南溪一起去, 不光光是擔心南溪, 陸一冉也是他妹妹。
南溪抓了抓頭發, 有些煩躁也有些嚴肅:“阿行,今天真的不行。我暫時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但眼下,我覺得冉冉不太想面對你。”
陸行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南溪語速加快, 沒時間跟陸行簡解釋太多了:“這樣,我随時跟你電話聯系,我保證,我倆一定會安全到家。放心,我走了,記住不要偷偷跟來。”
南溪話音剛落,人已經沖到了一樓, 拔腿往門口奔去。
夜已深,路上來往的空車很多。南溪運氣好, 一出門就攔到車了,她顧不上陸行簡, 朝他揮了揮手。
出租車疾馳而去。
陸行簡停下撥電話的手,磨了磨牙槽,打車走了。
跟蹤人這事,用好了是關心, 用不好就是變态。陸行簡在車上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讓司機掉頭去“荷bar”。
這個酒吧他查過,是個音樂酒吧,看起來挺正規。可再怎麽正常, 它也是個酒吧,一冉還是大學生。
陸行簡一擡頭,沖司機說了一句:“師傅掉頭,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深夜裏,兩輛車開得飛快,南溪聽着窗外呼呼的北風,腦門都急出汗了,恨不得出租車此刻長了翅膀,能直接飛到酒吧門口。
好在,一路暢通。
南溪提前準備好車錢,車剛停穩,遞車費、開門下車,一氣呵成。
酒吧內音浪強勁,震耳欲聾,說話基本上都得靠喊,扯着喉嚨喊的那種。
南溪費力地穿過群魔亂舞的人群,擠出了一身的汗。酒吧溫度高,其他人都穿無袖,她一個人穿着厚厚的羽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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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冉乖巧地趴在酒吧櫃臺前,櫃臺裏一個長相斯文的調酒師邊忙着調酒,邊應付那些試圖跟一冉搭讪的人。
就這麽一眨眼功夫,就有好幾波人上前搭讪,南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多謝您幫忙照應。”南溪認真說着感謝。
“這是我分內的事,不過我只能保證她在我店裏不出事。”調酒師看着斯文,離得近了,才看見他一雙手臂肌肉力量。這身板,估計也沒幾個人敢惹。
南溪又多打量了一下,酒吧老板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沒有一點紋身,不像玩音樂玩酒吧這類人,要穿上正裝就是一副精英模樣。
“老板正能量,多謝。那我們先走了,不用核實我身份吧?”南溪扶起一冉。
一冉彎過頭靠在南溪肩上,含糊不清叫了一聲:“溪溪......”
滾燙地眼淚砸在南溪脖子上,心疼死南溪了。
酒吧老板笑了笑,沒有說話。
喝醉的人尤其重,南溪好不容易把一冉的大衣給她穿好,一肩還挂着兩個女士包,礙事得很,包包的鏈子總是滑下來。
南溪沒辦法,把包包往脖子上一挂,扶着一冉往外走。
酒吧這條街越晚越熱鬧,門外齊刷刷停了很多車,旁邊有代駕的,也有等客的出租車。
南溪前腳剛走,酒吧後腳進來一個男孩。
“磊兒,喝口水,你演出的時間快到了。”酒吧老板遞給剛進來的男孩一杯果汁。
“謝謝哥。”袁磊一屁股坐在吧臺高腳凳上,熟門熟路地羽絨服、毛衣脫下來卷在吉他盒裏。
“咦,這是什麽?學生證?”袁磊看着腳下那個泛着白光的四四方方一個塑膠卡片。
“給我吧,估計是剛才那個客人落下的,明天酒醒了自然會來取的。”老板伸出手。
袁磊收好學生證:“哥,這人我認識,開學了,我親自還給她。”
酒吧老板沒有再說話,低頭擦着酒杯。
“诶,哥,她喝醉了嗎?是誰來接的啊?”袁磊像不經意地問起。
“去吧,該你上臺了。”酒吧老板口風緊,該說的不該說的心裏有分寸。
袁磊摸了摸口袋裏的學生證,漠然地臉上居然有了點溫暖。
南郡城外,南溪扶着喝醉的一冉,踉踉跄跄回了屋。
南溪把一冉放在沙發上後,直起身麻利脫下羽絨服,紮了個馬尾辮。
又替一冉把脫下外套鞋子,打來水給她擦了擦臉,把臉上的亂發整理幹淨。
一冉臉色酡紅,酒氣沖天,眼睛合着,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累了。
“冉冉,冉冉,是我溪溪。”南溪輕輕喚着,想問問她要不要洗個澡。
一冉雙手抱住南溪,放聲大哭起來:“溪溪,溪溪,我把一顆心捧到他眼前,他不要也就算了,還扔在地上拿腳踩。他說,他把這些年我所有送他的東西全部寄給我,寄給我。溪溪,我好難受,好難受。”
南溪哄着,勸着,自己也眼淚嘩啦地。
一冉哭到嗓子都啞了,也哭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眼淚還是慢慢順着眼角往下淌。
南溪替她擦幹淨臉,挪出毯子替她蓋好,蜷着腿坐在沙發邊上出神。
她能理解一冉,一冉現在心疼得如刀割吧。
情之一字最傷人。
南溪點了根安寧香,一冉慢慢安穩下來了。
南溪悄悄走到陽臺上,眼睛不放心看着客廳:“喂,是我。”
陸行簡溫暖的聲音傳來:“你們還好嗎?”
一陣冷風吹來,南溪打了個冷顫,才發現自己穿得太單薄:“恩,一冉睡着了,我沒事,你別太擔心。”
“恩,那你早點睡。明天要是方便,你再給我打電話。”陸行簡頓了頓,“一冉就辛苦你了。”
“沒事,那明天再說。”南溪有些累。
“好,晚安。”陸行簡摸着電話,戀戀不舍。
“晚安。”
*****
“哎喲”兩聲驚呼聲乍起。
一冉神游了會,還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起來吧,看着挺瘦,沒想到還挺壓秤的。”南溪躺在下面,調侃着神游太空的陸一冉。
“哎呀,我怎麽躺你身上了?”一冉七手八腳爬了起來,又趕緊把南溪扶了起來。
南溪“哎喲”了一聲,一冉緊張兮兮地:“我砸你哪兒了?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沒事,就是睡得有點僵了。”南溪拉伸了腰身,僵硬的身體慢慢複原了。
昨晚在地毯上睡了一宿,睡得全身骨頭都硬了。
“紅豆黑米粥吃不吃?牛奶?面包?包子?餃子?面條?”南溪洗漱出來,紮了個高馬尾,清清爽爽。
一冉剛開口說了個“不”字,一眼瞅見南溪的眼神,偷偷把後面“想吃”吞了回去,改口:“不挑剔,溪溪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好。”南溪重新揚起笑臉,“牙刷毛巾睡衣都給你準備好了,你進去洗洗。沒事把沙發給清清,把地給我拖拖,。”
這丫頭,不發脾氣還震懾不了她。不能讓她閑着,省得她胡思亂想。
一冉看着鏡子裏那個自己被吓了一跳。
臉色黯淡無光、皮膚發黃浮腫、雙眼紅腫無光、頭發亂成一團麻繩,身上一股酒酸味,這樣的狀态南溪怎麽容忍得下去?
大概是愛吧。一冉勾了勾嘴唇,捧了一手的水朝鏡子潑了上去,鏡子裏模糊不清。
洗完澡出來,一冉把那昨晚身衣服裝在垃圾袋,碰到了樓道裏的垃圾桶。
一冉吃了兩碗粥,五個餃子,摸着肚皮滿足地賴在沙發上:“溪溪,我能在你這多住幾天嗎?”
南溪清理完廚房,端過水果盤:“想住多久都沒問題。不過,你要跟陸媽媽商量好。”
一冉給阮文靜打完電話,百無聊賴地切換着電視節目。
一冉不敢說話,怕南溪提起周放。
“一冉,說說吧,昨晚喝得爛醉。知不知道一個人喝成那樣是有多危險?網上那些新聞你見得還少了嗎?你要喝酒,行啊,叫上我們其中随便一個人陪你啊。長本事了是吧,一個人敢偷偷跑去買醉了啊?說吧,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南溪越說越生氣,又氣又怕,昨天一路上手腳都是冰涼發軟的。
一冉抓住南溪的袖口,輕輕晃着:“對不起嘛,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沒有以後了,只有這一回。”
南溪硬着心,扒拉一冉的手,不讓自己心軟:“坐好,別撒嬌。你到底知不知道喝醉有多危險?”
一冉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挺胸收腹:“一冉知道錯了!”
南溪遞過水果,語氣溫柔起來:“知道就行,以後有事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我們。你知不知道,昨晚接到你電話時,你哥就站我旁邊,還要跟着一起去。”
一冉吓得臉色都變了,聲音發抖:“我,我哥,也知道了?”
南溪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怕了?我沒說,也沒讓他去。但保不齊他去偷偷跟着去了。”
陸行簡打了個噴嚏,會議室的人齊刷刷看着他,陸行簡摸了摸鼻子:“大家繼續。”
一冉最怕她哥知道這事,太尴尬了:“那現在怎麽辦?”
南溪不忍心,一冉是她最疼的妹妹:“現在你哥還不知道什麽事,他也不會主動來問你。關鍵是,你現在怎麽想的?時間長了,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哥這麽精明,遲早會猜到的。”
一冉垂遮頭,垮着肩,盤腿坐在沙發上:“溪溪,我想放棄了,但需要時間。我不知道這個時間要多久,但我會盡快,這顆心啊,它總是不受我腦子控制。”
南溪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裏:“這事啊,強求不來。如果周放真不松口,我......”南溪說不下去,話太過于傷人。
“溪溪,當初你出國,有沒有想過跟我哥老死不相往來?”一冉想從南溪過往的經驗裏,汲取經驗和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