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根胡蘿蔔
礙着薛然這個玻璃心,加上打排球的确胳膊疼。我不僅退了排球社,也開始刻意減少與學長的聯系。
薛然曾打趣的問我是不是換了目标,我點點頭讓他以後少搞破壞。
薛然不屑道:“我很忙,誰閑的沒事搞你的破壞?”
呵呵,我噴你一臉陳年老口水。
“那你聖誕節給我送一大盒巧克力是幾個意思?”
“養閨女啊,養肥了宰了賣肉。”
你家宰閨女賣肉啊?!
于是我嫌棄的把薛然送的巧克力拿出來給室友分享,反倒引起一陣唏噓。
“喲,巧克力。”
“拿出來吃的還是秀的呀!”
我拿出來扔的。
我端起那盒巧克力就往垃圾桶裏扔。
好在被她們攔下來了。
一學期跟風似的過完了,我早早的收拾好行李,提着拉杆箱在約定好的地方等着薛然一起回家。
一月底正是三九天,我穿着厚重的大衣,把整張臉都縮進圍巾裏,總覺得自己裹得像一只狗熊。
等了幾分鐘,薛然才提着箱子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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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死了。”我跺着腳抱怨道。
“都說了讓你別出來這麽早…”薛然聲音帶着喘,像是一路跑來的,“好冷,給我個手套…”
說着他就扯我挂在脖子上的毛線手套往自己手上戴。
薛然手指白皙纖長,跟小說裏的男主角似的。
那雙好看的手本來應該去暖女主冰涼的小手,可是現在卻一門心思往我的小熊手套裏面塞。
“你別給我手套撐大了!”我怒道。
好在手套繩子比較長,他扯就給他扯,反正我穿的毛衣袖子也長,手冷了往裏一縮就行。
不過薛然是個不老實的主,走路上沒事就拽拽手套的繩兒惹我瞪他,後來我幹脆把手套取下來挂薛然脖子上。
“拿着滾,你怎麽這麽煩人呢?”
薛然低下腦袋讓我挂圍巾繩兒,完事還把另一只手套甩的老高,笑嘻嘻的說:“那你怎麽這麽招人煩呢?”
“我招人煩了嗎?我分明招狗煩。”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薛然的小手臂。
薛然任我戳着,小聲的對我“汪”了一聲。
神經病?!
我愣的瞪大眼,簡直不能理解薛然非人的思維方式。
我和薛然家的小區隔了一條馬路,快過年的時候薛然抱着一堆煙火找我一起放。
我本意是不想出去的,但是我爸媽看不慣我宅在家裏,所以跟攆鴨子似的把我往外趕。
我磨磨唧唧地穿好衣服,在電梯裏把薛然随手給我順出來的圍巾系好。
“不道自取視為偷。”我揉着自己的眼睛,“誰讓你偷我圍巾的?”
薛然伸手就去扯我圍巾:“那你還我。”
“什麽還你?”我驚愕,“這是我的。”
“偷都偷了,現在是我的了。”
“你要不要臉啊?你偷就是你的了?”
薛然一本正經的點頭,突然空出一只手作鷹爪狀,在我腦袋上抓了一下。
我把被他弄亂的劉海撫平:“你幹嘛?”
“偷一下。”薛然偏頭問我,“成功了沒?”
我不打算了解薛然的內心世界了。
這人有時候就跟個智障一樣。
小區圈定放煙花的廣場上。
我拿着最弱智的煙火束在空中畫着奧運五環。
薛然挑了個中小型的煙花座放在小路中央,伸着胳膊去點火。
引線點燃後他屁颠屁颠跑到我身邊,搶了我手上一根煙火束在空中對我畫了顆心。
“你幹嘛。”我斜眼看他,“惡心我?”
薛然明顯哽了一下:“是你先畫的。”
我迷茫:“我畫什麽了?”
薛然:“愛心啊。”
我怒斥:“我在畫奧運五環!”
薛然嘴張了張,有一瞬間的欲言又止。
不過他最終惡劣的本質還是沒變:“放屁你就在畫愛心!”
不遠處的煙花開始燃放,噼裏啪啦的濺起一人高的火花束。
我懶得和薛然打口水仗,掏出手機,想要拍張照片。
薛然把腦袋湊上去,鏡頭裏出現一個苦瓜臉,十分煞風景。
我轉了個視角,把他移除在外。
薛然很不高興,跟着我的鏡頭一起動,我心情不錯,有意聊聊他,于是三百六十度轉起了手機。
薛然饒有興趣的跟着我轉了一圈後,可能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弱智,所以幹脆從後面一把把我抱住讓我老實點。
我一時間愣在原地沒敢亂動,薛然毛茸茸的腦袋從耳朵後面伸過來,在我圍巾上面蹭來蹭去。
我嫌棄的推了推他,像推一只長毛大狗狗。
正在此時不知道是誰家放的煙花,“嗖”的一聲竄上天空,炸開了半片天空。
我和薛然同時擡起腦袋去看。
薛然在我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什麽。
“你說什麽?”我轉頭問他。
薛然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片刻後突然笑了出來。
少年彎起的眸子裏,映着滿天的煙火,微微下垂的眼尾顯得人溫柔而親切。他就站在我身後,帶着溫暖的呼吸和滿滿的愛意。
有那麽一瞬間,我想伸手去暖暖他凍的發紅的鼻尖。
“我說你,又…胖…了…”薛然緊了緊扣在我腰腹的手,“你看你的腰,有這——麽粗。”
我粗暴的掰開他的手,把煙花棒的殘骸都往他身上摔。
“那是我穿的多!薛然我警告你,你再對我動手動腳的,小心我揍你。”
薛然不屑的慫了慫肩:“我好害怕啊。”
我扯着手套繩兒的把手套噼裏啪啦往他羽絨服上砸:“你說害怕的時候能不能敬業點,嘴都撅天上去了,那是害怕嗎?”
薛然在煙火堆裏撥來撥去,随手往我腳底下丢了個小煙花,那煙花“嗖”從我腳邊竄遠,把我吓得一跳。
“薛然!”我怒目而視。
薛然很努力的忍住笑意。
“地老鼠,不會炸的。”
“不會炸你怎麽不往你身邊放?!”
于是薛然在他身邊又放了一個。
可是我也在薛然身邊啊,我又蹦起來了。
“哈哈哈哈你怎麽這麽慫啊?”
薛然笑的扁桃體都快蹦出來了,彎腰拿起一串地老鼠拔腿就跑。
我從煙火堆裏挑起一根長長的沖天炮,追着薛然就打。
放煙火的廣場就那麽大,不一會我就把薛然抓住了。
“別打了!再打我就把這一串地老鼠點了。”
竟然威脅我?點就點,大不了同歸于盡。
不過到最後薛然還是沒有點地老鼠,不過把我手裏的沖天炮給點了。
“它怎麽還沒反應?是不是壞了?”我覺得自己傻逼兮兮的舉了好久。
“大概是你醜。”薛然一邊說着一邊要湊到前面看一看。
我拉住他:“你別過去,萬一沖出來了怎麽辦?”
薛然被我拉回身邊,嬉皮笑臉道:“擔心我啊?”
我嘴角一抽:“滾遠點。”
果然沒一會炮筒前面就沖出了煙火,我趕忙把沖天炮舉得更高。
嘭!
一團黃色的火光沖上天際,片刻後綻放出一朵金色煙花。
我咧嘴笑個不停,轉頭想把這份喜悅分給薛然,卻發現他正在舉着手機對着我。
“不許拍照片!”我趕忙把頭扭到一邊。
薛然貌似已經得逞,盯着手機“哧哧”的笑着。
無奈手裏握着炮桶沒辦法施展手腳,所以沖天炮剛放完,我就把棍子一扔就去搶薛然的手機。
“給我删了!!!”
薛然仗着身高優勢高舉手機。
“就不删。”
當天晚上薛然把照片發給了我,裏面的女孩子亂着頭發,雙手傻兮兮的舉着沖天炮,因為剛放出來的煙火咧着嘴笑的燦爛。
拍的還不錯,我悄咪咪的按了保存。
然而接下來又陸陸續續發來了一串照片。
繃着個臉拿着煙火束畫圈的,被地老鼠吓得亂蹦的,舉着沖天炮發現被拍時面部及其扭曲的…
他什麽時候偷拍的!我在床上差點蹦了起來。
所以整個寒假,我都在致力于搶過薛然手機删照片。
雖然并未成功。
跨年那幾天我回了外地老家。
除夕夜大人們湊成一堆鬥地主的鬥地主,打麻将的打麻将。
像我這種半大不小的人,就跟着奶奶爺爺,抱着弟弟妹妹,暈暈欲睡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我費勁挪了挪在我懷裏睡着的小妹妹,騰出個手點開手機。
薛然的信息跟不要錢似的“唰唰唰”發了過來。
我從這堆廢話中過濾出薛然現在正在包餃子,然後看着他笨手笨腳包出來的成果哧哧的笑。
【這包子包的真好,皮薄餡大,就是個頭小了點,跟餃子似的。】
薛然惱羞成怒,撤回照片,并且訓斥我就知道吃。
誰說我就知道吃了,我這不是帶孩子呢嗎?
我随手拍了張小奶娃娃的睡相,裏面露出了我的半張臉。
果然薛然又嘲諷我是不是吃胖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跟薛然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期間陸陸續續收着或複制或轉發的拜年賀詞,我複制了一條萬能賀詞挨個回拜過去。
學長的信息是十一點五十九分發給我的。
對話框裏還留着幾個月前他發來的一句早安。
我把聊天記錄往上翻了好幾頁,大多都是學長在問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我反倒成為了話題終結者。越到最後聊天的間隔越長,直到最後一句我也沒有回複。
我心說當時應該是沒有消息提示,不然我怎麽沒搭理他?
或者壓根沒放在心上吧。
我揉了揉鼻子,心想我盡跟薛然瞎扯淡了,連他都給忘了。
看着學長這樸實無華的祝福,和其他妖豔賤貨都不一樣,應該是自己寫出來的,我再複制粘貼過去就太沒誠意了。
于是我在對話框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敲着。
【也祝你新年快樂,希望你每天健健康康,開開心心。】
敲完後又覺得這種祝福是不是特別弱智,顯得像小學生寫的一樣。
于是我準備把它删了,重新寫一個一看就有文化有內涵的祝福語。
正想着,薛然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沒好氣的接聽,剛巧聽到電視裏主持人在報着倒計時。
五——四——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的聲音,我和薛然都沒有說話。
三——二——一——
“新年快樂。”
薛然的聲音輕飄飄的,卡着零點,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我握着電話的手一緊,胸口仿佛被脹開了一樣,帶着薛然溫熱的呼吸,這股暖流流經四肢。
“祝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都新年快樂,恭喜你又老了一歲,二十歲的人,奔三了吧?”
瞬間,那着溫暖全部回籠,集中上腦,化為無窮的怒氣。
“你是不是皮癢欠的慌?”
薛然回答的理直氣壯。
“是啊你來打死我啊。”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在那邊還會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突然想沖到他身邊撕爛他的嘴。
但是大過年的,我要冷靜下來.
“和叔叔阿姨轉達我的祝福…”
“媽,王汐汐祝你們新年快樂。”
薛然的聲音在那邊傳來。
薛阿姨樂呵呵地湊過來和我說了幾句話,又把手機給了薛然。
“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這有幾張火鍋折扣券快過期了。”
我一聽有火鍋吃,眼都直了。
“幾折?”
“七折。”
“初二就回去!”
“行。”
其實爸媽在這邊是要過完年三的,雖然他們允許我自己跑出去玩,可是初二回家跟薛然吃火鍋的話,太晚趕不上車我就得一個人在家睡了。
剛才怎麽腦子一抽就說初二呢。
可能是我太想吃火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