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根胡蘿蔔
今天哲學公共課,我拉着室友的手打死不放。
“梁柔柔,今天上課你再不坐我身邊,我晚上就蹲在床頭看你睡覺。”
我和梁柔柔的床位頭對頭,晚上蹲那裏盯着她看,跟個幽靈似的,要多滲人有多滲人。
薛然晃悠在我身邊,然後坐在了我身後。
我是真的生氣了,就算薛然給我買我最喜歡吃的松糕酥都沒用!
在這貨用筆戳了我半節課之後,我忍無可忍,轉身一巴掌蓋在他腦門上。
薛然見我終于搭理他了,就算被拍了一巴掌,也咧嘴笑了起來。
真是賤的慌。
“我不認識你。”
“王汐汐…”
薛然繼續不知疲倦的戳我。
“煩死了你!”
我微微側身,狠狠的把他的手打開。
薛然貌似樂在其中,我倆一來二去打了幾個回合,講臺上的老師終于忍不住了。
“後面的那兩位同學,不要上課打鬧。”
話音剛落,班裏就笑炸了一片,不知道誰跟了句“打情罵俏”,更是火上加油,讓大家笑的更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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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從大學開學起,我就和薛然莫名其妙綁在一起,遇到什麽事班裏人總愛起哄,搞的就像我和薛然真的是一對似的。
他擺擺手笑着說玩笑而已別放在心上,這種幾乎是默認的态度讓我尤其火大,倒顯得我胸襟狹窄起來了。
最可怕的是我這一肚子苦水還沒地方倒,無論我怎麽和梁柔柔說,得到的總會是一句:“薛然這不是明擺着喜歡你嗎?從了吧。”
到底是我瞎還是他瞎!
于是我趁着晚上去體育館跑步與學長偶遇的時候,把這些苦水嘩啦嘩啦往他那裏倒。
我們倆就圍着跑道的最外圈,像周圍一對對小情侶一樣,一圈一圈的走着。
我就這麽數落着薛然,數落着數落着,數落累了也就不想繼續數落了。
“其實他挺關心你的。”學長笑着說。
我的媽,學長不會是被薛然給策反了吧?
不過我承認,薛然的确關心我。
如果哪天我被人欺負了,我媽還能控制自己和對方講講道理,薛然估計二話不說先撸起袖子把人打一頓再說。
薛然可能比較想讓我遇到童話故事裏那些大反派,這樣他才好把我圈起來,然後讓我明白就他對我最好我得以身相許。
可是我這麽可愛的一個人,哪有那麽多人欺負我,我遇到的人都是溫暖的,對我微笑着的。
我應該找個像學長這樣普普通通的男生談場正常的戀愛。
或許會分手,到時候我在馬路邊上灌下一瓶啤酒,等到閨蜜找到我,再撲進她懷裏哭的昏天黑地。
不過因為有薛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比如就像現在,我正和學長培養感情的時候,薛然跟個幽靈似的從我背後冒了出來。
莫名的生出一種心虛感,像是偷情被抓了一樣。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
“巧啊。”薛然笑着和我們打招呼。
就在學長還未開口,他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找她有事,先走了。”
話音剛落,我幾乎被他扯出了體育場。
薛然一路上一言不發,握着我的手腕的手有些用力,他腿長步子邁的也大,我一陣小跑才能跟上。
擡眼看了看他,薛然繃着張臉,剛才的笑也是假的。
因為我和學長一起逛操場嗎?可是我們是偶遇的啊,要不要說清楚?
可是這麽說很容易讓薛然誤會我是怕他擔心啊,如果他誤會了,肯定又和初中一樣,不僅想歪,還死不承認。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薛然把我扯到了一片竹林邊,停住了腳步。
手腕被他握的有些疼,我動了動,薛然沒有松開。
沉默的尴尬在周圍蔓延開來,我想着得說點什麽。
不如就今天和薛然說清楚吧,我是一只不愛吃窩邊胡蘿蔔的兔子,一直拖到今天我也挺無辜的。
雖然全世界都能看出來薛然喜歡我,但是當事人死不承認,我也不能舔着臉過去說“我不喜歡你你放棄吧”。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我說完這句話後薛然宛如吃了屎一樣的表情,反應過來還可能附贈一個嘲諷式的微笑:“誰特麽喜歡你?矮子?”
我低着頭看着自己被路燈拉長的影子,斟酌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擡頭,四目相對,剛準備開口,薛然腦袋一低,就這麽親了上來。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就炸了。
回到寝室我把自己往被子裏一埋。
啊啊啊啊啊我要把薛然活剝了!不打麻醉直接剝皮的那種。
薛然這個賤人竟然啃我!
我揉了揉自己的嘴唇,揉着揉着就用手狂擦起來。
今天我只是和學長偶遇溜了個操場,這貨就逮着我強吻,如果有一天我跟別人結婚了,薛然會不會拿刀直接把我老公給砍了。
太可怕了,我這哪是青梅竹馬,這簡直就一病嬌變态啊。
問題是當事人還覺得自己很正常,親完之後見我沒反應還僵硬的勾了勾嘴角妄想扯出一抹微笑來緩解尴尬的氣氛。
“初吻?”
我滿頭問號。
不然呢?我只是溜個操場,你以為我和學長在幹嘛?
而且因為你搗亂我初戀都沒送出去,牽個手都沒有更別提初吻了好嗎?
不過還沒等我說話,薛然撓撓頭,自問自答:“也不是,你初吻高中就沒了。”
我聽完這話頭皮一炸,仿佛才從剛才的親吻中回過神來,雙手猛地推開薛然,扭頭就走。
薛然人高馬大,我這麽有氣無力的一推對他幾乎沒有影響,他拉住我的手不放我走。
我掙紮無用,也不知眼淚什麽時候飙出來的。等我哭出聲的時候,薛然吓得不輕,分分鐘就撒了手。
如果我跟薛然硬着來,他腦子一抽說不定還會啃我一下,我雖然不算細胳膊細腿的,但是跟薛然比起來,武力值幾乎為零。
不過我知道治薛然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哭給他看。
從小到大薛然最見不得我哭。我只要一哭,他上一秒就算跟我争得臉紅脖子粗,下一秒也會乖乖的把東西讓給我。
不過眼淚這個東西雖然治得了薛然,萬一用過頭了,也挺危險的。
比如臨近高考的某個晚自習前,我因為一次考試沒考好偷偷坐在學校最偏的倉庫門口抹眼淚。
本來以為沒什麽人會發現,結果卻被薛然抓了個正着。
他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就開始盯着自己兩腿間的地面發呆。
我不是很介意薛然在我身邊,但是突然多出個人,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哭下去。
于是我抱着膝蓋,跟薛然一起發呆。
那個晚自習我倆都沒有去上,我和薛然第一次這麽和平友好的談了快兩個小時的話。
就在我們表達完對如今的憂慮、大學的憧憬、以及對未來的迷惘後,薛然捧着我的臉吧唧一口就蓋在唇上。
“考不好也沒關系,我成績好,我養你。”
薛然說的很認真,他得眼睛亮亮的,像藏着外面的星光。
聽梁柔柔說薛然昨天晚上在女寝樓下等到了寝室關門。
我眉角一抽,仿佛心虛似的往陽臺瞟了一眼。
“都第二天了,人早走了。”梁柔柔沖我翻了個白眼,“你倆又吵架了?昨天我問他他也不說。”
說什麽?說我把王汐強吻了?這能說嗎?他要是說出來了我就可以直接殺到他寝室把他就地正法了。
梁柔柔一臉無奈的看着我,我默默的端起水杯抿了口水。
薛然心态有點崩,我得和他說清楚。我壓根兒就沒和學長怎麽樣,昨天那就是偶遇,就是意外。
可是我為什麽要跟他解釋這麽清楚。
以後萬一真有男朋友呢?
那估計薛然會把我撕了,而且一邊撕一邊難過的要死,一邊難過的要死一邊還不承認。
我的心揪成一團。
唉,找什麽男朋友。
我想了想,薛然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麽刺激,思政課也沒有不及格過,為什麽偏偏對我有着這麽偏執的感情。
相反,薛然是個十分優秀的男生,從小樣樣比我好,是我老媽嘴上“別人家的孩子”。
而且難得的是這人欺負我欺負到初中,就開始一門心思對我好。
只要我想要什麽,軟着聲音和他說一聲,他就算把褲子賣了也給我買回來。
起初我還挺受用,覺得薛然哪哪都好,樂得和他在一起玩。
直到有小男生偷偷給我使眼色塞紙條說喜歡我,我才突然意識到男女生之間不僅限于我和薛然的關系,他還有更深一層的,我還不知道的親密。
于是我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把小男生的事告訴薛然,想看看他的反應,誰知道那家夥哈哈大笑之後還說我又矮又胖根本沒人會喜歡。
我氣的直翻白眼,舉着小粉拳追了薛然三條街。
只不過後來那個小男生再也沒有找過我。
當我意識到其中是薛然搞的鬼之後,憤憤的找他算賬,結果這人還誤會了什麽,搞得全班都知道我倆關系不正常,老師甚至還請了雙方家長過來當面交流。
我看着我媽和薛阿姨,心想有什麽用呢,她倆隔三差五都要在麻将桌上交流,薛然不還是這副德行。
小學初中和高中,我的異性朋友除了薛然,好像就沒什麽人了。
“太可怕了…”
我電話那頭的高中閨蜜聽完我回憶錄似的吐槽後,恍然大悟的感嘆道。
“他不僅高中,甚至大學都在默無聲息的控制着你的朋友圈。導致你的朋友圈和他的幾乎是一個,而這個圈子裏的人,都以為你們是一對!”
我按了按皺在一起的眉頭,就是這個理。
“不過,你們共同的朋友圈,是在他放棄重點初中,重點高中,甚至重點大學換來的!”
我皺着的眉頭開始抽抽。
“天吶,我要有這麽個一門心思對我的青梅竹馬我早就從了…”
我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我閨蜜說的沒錯,薛然能和我在一起上課,都是放棄了各種重點學校,還好我高考考的不算太差,不然還把薛然這麽個五好青年給拖累了。
算了算了,身邊女的都一個樣,一聽這些全站在薛然那一邊,沒一個向着我的。
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薛然纏的不是她們。
靜了靜,我又想。除了我,薛然還會像對我這樣對別的女生嗎?
如果有的話,這個女生會在什麽時候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