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根胡蘿蔔
自從十一放假回來,我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原本定在十月下旬的排球賽因為天氣原因拖到了十一月初舉行。
這還是我第一次代表院校參加比賽。
“比賽的時候不許穿那件白色短款t。”薛然板着臉跟我說。
我驚訝地看着他。
這貨怎麽知道我想穿那件衣服的的?
“你還真想穿?”薛然氣急敗壞,“那件衣服只能配高腰裙,不然不行。”
我覺得好笑:“你還挺了解穿衣搭配。”
“搭配個屁。”薛然呸了我一句,“你穿我就把你扛回去換衣服。”
不給穿就不穿呗,兇什麽兇。
我最後選了到小腿的運動褲和一件oversize中袖襯衫。
薛然說白了就是怕我比賽動作過大露腰露腿。
少年的心思全放在臉上,順着他的毛撸下去,他就能乖得像只小狗。
我的那場比賽定在中午。
薛然一下課就趕了過來。他難得背了個雙肩背包,裏面放着我的水杯毛巾和外套。
他沒去吃飯,在場外兩米多高的架子上站着看完了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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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給我吶喊加油,卻能在我完美扣下一球的時候同我目光相接。
我看見微彎的眸子裏滿是自豪。
我們院意料之內拿下晉級賽的名額,所有人都把我們隊圍在一起歡呼。
我和隊友們一一擊掌擁抱,互相為接下來的比賽加油打氣。
學長是這時候給我遞了一條一次性毛巾:“打的非常好,剛才那個扣球簡直太漂亮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能打中。”我接過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
“你跳的很高,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學長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準備下一場,我們對戰化工院。”
“我會的!”我點點頭,回答的十分鄭重。
學長打開了他手上的礦泉水,遞到我面前:“喝點水吧,喝完走一走,身上有汗,別凍着了。”
他話音剛落,我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薄外套。薛然陰沉着臉,把一杯溫水塞進了我手裏。
“她喝熱的。”
學長愣了一下,化尴尬為大笑:“薛然啊,你也來看排球比賽啊。”
薛然“嗯”了一聲,推着我的肩膀就走。
“學長我先去休息了啊。”我艱難地轉頭,笑着和學長揮了揮手。
“行,你好好休息。”學長臉上也在笑,轉身默默地把已經擰開的礦泉水蓋重新擰回去。
薛然一直把我推到排球場的最邊上,才停下腳步。
“你幹嘛啊,不禮貌。”我轉過身教育他。
薛然一把扯過我手上的一次性毛巾,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他從包裏掏出一條新的棉布毛巾,直接往我腦袋上招呼:“我不吃不喝看你比賽,你倒好,趁我給你倒熱水這一會兒功夫,跟你的學長卿卿我我?”
我剛喝進去的一口氣差點噴出來:“什麽卿卿我我?那是我社長!”
“是是是,社長社長社長…”薛然小聲逼逼。
我聽着就笑了:“臭孩子,叛逆期呢?頂撞家長?”
“得了吧你看你這個頭,當我閨女還是發育不良的,我還頂撞你,我這才叫頂撞你。”
說着薛然就往我身上撞。他人高馬大的,我哪能跟他硬碰硬,水杯裏的水灑了一些出來。我又急又氣,推着他打。
“別鬧了,一會兒又要比賽了。”
薛然這才老實下來,和我排排坐在場邊的塑料凳子上。
“餓了嗎?”薛然把一個撕了口的威化餅幹遞到我面前。
是我最喜歡的牛奶口味。
因為不知道具體比賽場次,我早飯只吃了一點,整個上午都處于緊張狀态,竟然忘了餓。
現在一個威化餅幹在我面前,這誰頂得住啊?!
我拿起來就咬了一口。
薛然拿過我的水杯,擰了擰放進背包:“豬啊你,一口三分之一。”
我嚼着餅幹,擡頭沖他笑:“餓了。
還沒等薛然回話,一聲口哨吹響,下一場比賽開始了。
“你趕緊也去吃點,晚了食堂就沒飯了。”我把剩下的餅幹塞到薛然手上,咽下嘴巴裏的一口,急急忙忙趕去比賽場地。
“沒事,等你。”
第二場比第一場還好打,讓我有一種吊打小朋友的感覺。
後來想想也是,化工院統共就沒幾個女生,說不定這些還是威逼利誘過來走個形式的。
我們院上半場兩場連勝,直接晉級。
學長高興壞了,大手一揮,集體請我們吃大餐。
“學校旁新開了一家主題餐廳。”學長笑着說,“我請客,我們去那邊慶祝吧!”
周圍都是歡呼聲。
我也傻不拉叽地跟着他們一起歡呼。
歡呼完了我才反應過來,我怕是不行,薛然還在等我吃飯。
然而這麽多人也不好當面掃興,只好等別人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單獨去和學長說。
“真的不好意思,等贏了決賽我一定去吃慶功宴。”我厚着臉皮拒絕。
“食堂已經沒有飯了。”學長道,“那你中午在哪吃啊?”
這些問題能別問我嗎,畢竟我也不知道。
“你要去找薛然嗎?”學長問。
我點點頭。
學長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王汐,你和薛然是…”
“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關系比較好。”我笑道,“他脾氣很差,放他鴿子他會生氣的。”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中午的飯局給推了,可是薛然卻不見了了。
我沒頭沒腦地在人群裏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
手機因為比賽不方便壓根沒帶過來,我在排球場上懵了好一會兒,才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食堂早就沒有飯了,我買了幾塊早上剩下來的貼餅。邊吃邊想我還有一根只咬了一口的威化餅幹在薛然那。
下午的比賽場次較晚,在四點半。我睡了一個午覺,三點多的時候起床去賽場。
路上遇到了薛然,他懷裏抱了幾本書,和兩個男生走在一起。
“薛然!”我一路小跑過去,“你中午去哪了?我都沒找到你。”
薛然似乎有些驚訝:“你中午不是和他們吃飯去了嗎?”
我怒道:“我沒啊,我答應跟你一起吃飯就拒絕了,你丫竟然放我鴿子!”
“哦喲。”薛然旁邊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用書遮住自己半張臉,語氣帶笑,“然哥還不請回去。”
“不用了。”我說:“晚上我會和他們去吃飯。”
薛然點點頭:“那我明天找你吃飯。”
我“哦”了一聲:“那我去比賽了。”
“加油啊小班花。”那個小眼鏡笑着說。
“啊?”我反應了兩秒,然後笑着擺擺手,“謝謝你的加油,班花還是算了。”
下午的比賽異常順利,直接打進了決賽。
整個院興奮的抱在了一起,慶祝今天的好成績。
晚飯時間,一社團的人熱熱鬧鬧坐在一張桌上。
還沒動筷子,就聽我背後傳來一聲幽幽的聲音:“喲,吃飯呢。”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薛然。
“王汐,你朋友嗎?”有人問我。
朋友這種關系太過平等,我不覺得薛然是我朋友。
他更傾向于哥哥一類的親人,無條件的對我包容和付出。
然而像哥哥這種肉麻的話,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來的。
“是鄰居。”我想了想,又補充道,“也是大學同學。”
薛然臉上瞬間黑了幾個度。
我看着薛然,莫名其妙,我跟他一個班的,的确是同學啊。
“你電話怎麽關機了?”薛然語氣十分不爽。
我掏出手機,沒電。
“上次買的充電寶呢?!”薛然皺眉。
“懶的充電……”
“不用你買它做什麽?”
薛然莫名其妙跟吃了槍子一樣,對着我“突突突”就是一通亂噴。我莫名火大,壓着脾氣:“關你什麽事?”
薛然似乎懶得理我,他掏出手機,拇指點了點,随後就扔給了我。
我接過他的手機,手機正播着我媽的電話。
“喂,媽?”
我接過電話,我媽在那邊已經罵開了。
跟我媽挂了電話後,我才知道是我媽給我打了一中午電話沒打通後,擔心之餘打給了薛然。
薛然肯定去我寝室問了,不然也不會知道我在哪家餐館。
他這次也不是沒事找事。
我把手機還給薛然的時候甚至還有點心虛。
“怎麽了?”學長問我。
“家裏出了點事。”我說。
薛然冷哼一聲,站起身就要走。
“沒關系吧?”學長繼續問。
“沒事沒事。”我拿起背包,“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學校外的小吃街,薛然怒氣沖沖,走的卻很慢。
我笑嘻嘻地湊過去:“我想吃雞肉煲。”
“想吃肉就找我了是嗎?”薛然沒好氣地說着,卻率先邁開了步子。
“是啊是啊。”我點着頭,跟在薛然身後,“賞點肉吃吧。”
“周五回去?”薛然問。
我點頭:“你也回去嗎?我想把夏天的衣服帶回去。”
“缺苦力是吧?”薛然話雖這麽說,但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我笑眯眯:“缺。”
我爸又生病了。
他腸胃一直不好,吃冷吃熱吃多吃少都會引起腸胃不适,時常出入大小醫院,害得我整天被我媽耳提面命要要愛護腸胃,別到老了跟我爸一樣。
但是小屁孩哪會想那麽多。
我小學的時候關顧着和薛然互掐了,泥地裏打滾的那種。
等到上了初中才開始買帶着蝴蝶結的頭繩和花邊的連衣裙。
直到好朋友都和她的新晉小男友手牽手了,我的初戀還沒送回去。
後來我知道了,薛然把那些想追我的小男生都給警告了一遍。
我氣的原地亂蹦,在放學留下打掃衛生的時候要求他賠我的大好青春。
出乎意料的是正在掃地的薛然聽後竟然紅了臉。
他耷拉着腦袋,提着掃帚頗為嬌羞走到我身邊拉起了我的手,結結巴巴道:“行…行吧…”
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我要你賠我的青春,不是讓你以身相許啊!
不行不行不行。
我瞪大眼睛,吓得一連退了好幾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初中的薛然跟我差不多高,他梗着脖子,臉上紅的跟腦充血似的,帶着滿臉的不敢置信,緊緊的攥着我的手愣是不放。
“你說的就是那個意思!”
“我不…”
“不是也得是!”
薛然的聲音很大,直接把在走廊巡查的教導主任給招來了。
他探了探标準的地中海發型,以為薛然欺負女同學。
“沒有,她在跟我告白。”
薛然義正言辭道。
我哇的一聲就哭了。
隔天,我和薛然的媽媽雙雙到場,我和薛然站成一排接受家長和老師的教育。
我哭哭唧唧的讀着自我檢讨,重重地念着最後一句:“我以後一定讨厭薛然!”